[機關內室]


    四下幽閉,卻非寂靜無聲,高達數丈的機關內室,深入地下,布滿魚人膏煉化的脂燈與飛速轉動的齒輪。


    在一個不甚起眼,數個轉速緩慢的木製齒輪處,一隻齒輪緩緩停下,隨即被緩緩推開,連著一堆相連咬合的齒輪全部停止了下來,沒過多久,燭庸刀刀從中鑽爬出,搖了搖自己那對招風耳,順手脫下那一身鐵片組合而成的盔甲。


    燭庸刀刀看著他身後那些被卡得不能動彈的齒輪,長喘一口氣,道:“還好當初留了這東西,要不然還進不來呢……讓我來看看,嘿嘿~!你這小鬼把那些害人的古依花花粉藏在哪裏了……”


    說著燭庸刀刀舉起燭火,四處翻找起來,前行一段距離,猛然一愣,在他眼前眾多咬合,卻在此時卡殼的無數齒輪之後,正有一段通體泛著血紅色澤的劍身,劍身插在一個刻滿符文的圓周之上,那些符文如同蝌蚪一般爬滿圓周內外。


    “鎮…鎮嶽……尚方?”燭庸刀刀瞧著這劍,十分遲疑,仿佛連提腳邁步都變得沉重。


    擠撞著從齒輪縫隙之中爬進,落到那劍身附近,燭庸刀刀顫顫巍巍地伸了過去,還未觸碰到那劍身,忽覺頭頂似是滴下一顆甘露,落在他手背上。


    須臾便將他的手掌灼燒出一個血洞,痛得燭庸刀刀扣住手臂穴位,不停在地上摩擦。


    就在此時,燭庸刀刀身後緩緩影現出一個尖耳人影,油脂燈火照出一隻手臂正悄無聲息地朝他頸脖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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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門牌坊前]


    人群熙熙攘攘,擁堵在“裏華亭”山門牌坊之前,身著虎紋衣衫的少陽幫眾弟子紛紛交頭接耳,望著此時“裏華亭”朦朦霧氣之內的紅燭燈火,時不時來迴的俏媚女子,瞪大了雙眼。


    他們並非沒有見過女人,而是沒有見過這麽多赤身裸體的妖媚女子,豪放地站在當街,與一些手中拿著刀劍,身著堅甲的兵士,摟摟抱抱,甚至毫無旁人的媾合場麵,叫山門牌坊之外的眾人,尤其顯得熱血。


    不過這些弟子皆不敢前進半步,眾人身前一名九尺壯漢,身挺力拔,正攔在他們身前。不過,九尺壯漢的臉麵上兩道鼻血如同失去閥門的水龍頭一般,尤比一旁其他人,還顯得麵紅耳赤。


    “浦沅長老……您沒事吧……”一名少陽幫弟子遞來一條汗巾,“浦沅長老?”


    “沒!沒…事!”浦沅奪過汗巾,擦了擦嘴臉,轉身叫喝,口齒不太利索,道,“你…你們…都…都聽…好~~好~好~好~了!誰…誰…誰也!~不…許…進去!”


    浦沅雖被眾弟子稱為長老,卻是個二十出頭的傻小夥,說話結巴不說,見了剛才“裏華亭”中的陣勢,血氣方剛的浦沅身下反應誇張,眾弟子瞧在眼裏皆是憋著笑意。


    “等…等…等哥哥…哥…迴……來”浦沅費力說完,將背後一隻七尺狼牙棒捶在地麵,撞出半人多高的土坑,“都都……都,迴…迴……迴客…客……”


    “客棧”二字還未說全,就見前方趕來兩人,前麵那人眉目間若有風儀,膚貌俊秀如玉,浦沅一見他來,立刻興奮地跳了上來,口齒不利,還偏要叫喚:“舞…舞…舞陽……你…你…你……怎麽……”


    “不必招唿了……”汪舞陽已從客棧換了一身衣衫,抬手喝止住浦沅,盯著“裏華亭”上方,那股不斷上升的青煙。


    “掌門師傅,可知這上頭的烏雲是為何?”汪舞陽轉身問他身後的陸天一,問話才一出口,立刻捂住腦袋,眉頭皺起。


    “舞陽?你怎麽了?”陸天一詢問,見汪舞陽衝他擺手示意無事,這才盯著那團烏雲,道,“明月當空,卻逢烏雲遮蔽,此乃不詳之兆啊,家師曾提過‘裏華亭’入夜之後便不能再進去,我來這裏之時,已經告誡我英澤他們,沒想到……”


    陸天一歎氣搖頭,再道:“我設在文二身上的符術,斷在此地,英澤所用符術也到此為止,看來他們都進去了……入夜了,再去這‘裏華亭’實在……”


    “這麽說文二進去了……”汪舞陽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當即改作出一副驚慌之態,叫道,“那文二豈不是兇多吉少了?你們來這麽多人!為何無人攔著他?!”


    汪舞陽一聲斥責,浦沅頓時支吾著聲,迴應道:“是…是……魚…魚…魚……”


    “你來說!”汪舞陽指著一旁另一個少陽弟子。


    “是!少幫主!浦沅浦和二位長老,是奉了魚長老之命,來這裏尋三位少主呢!”那弟子指了指遠處,再道,“先前他們一同前去華亭城裏尋你們去了,這會就是見了這裏頭突然冒煙,浦和長老便和他們進去了,吩咐我們‘什麽人都不能進出’,小的們這才留守在這外頭呢……”


    汪舞陽看了看浦沅,見他在一旁不住地點頭,又問道:“‘他們’是誰?”


    “刀詈司的,叫什麽,”那弟子撓了撓頭,“叫什麽離先生!噢!還有個刀疤臉!可兇了!”


    “傷七……”一旁趴在遠處樹木枝頭,觀望“裏華亭”的離楚秦聽得一愣,頓時也明白了大概,心中禁不住怒道,“又是他們!用屍毒禍害完安明城,又跑到這裏來了……”


    離楚秦望著“裏華亭”上空,此時那些直上雲霄的青煙,已經漸漸迴落,似乎將要籠聚成一團烏雲,不禁嘀咕道:“不知道魔教又要弄什麽鬼……”


    這時樹下不遠,山門牌坊處,又傳來一陣熙攘動靜。


    “還有……少幫主……”那弟子猶豫了數秒,再道,“幫主…幫主幾日前……已經病故……”


    “你說什麽?!”汪舞陽一把將那弟子揪起,喝道,“爹爹身體剛強,怎會無端遭禍!?”


    “少幫主…少幫主你迴來了就好,大家還等你主持大局呢!”那弟子畏懼著說道。


    “對…對…對……”浦沅跟著開口,語氣掙紮,“就…就…就是等…少幫…幫…幫……”


    “都給我聽好了!”汪舞陽眉頭一皺,擺著不知是怒是喜的表情麵容,喝令道,


    “魚七錦定是勾結魔教,殺害爹爹的兇手!兄長汪承被勾結魔教的魚七錦所害,這是我親眼所見!差點也將我與文二害了!現在爹爹被害仙逝!她又將文二騙入‘裏華亭’,魚七錦是想將我們少陽幫變成第二個魔教!你們…都聽清了麽?!”


    “聽少幫主安排!”眾人皆隨聲附和。


    “這才像個男兒家的氣概,舞陽兄,”眼前的汪舞陽似乎變了個人似的,完全不似之前那副扭捏不清的表情,離楚秦從上一躍而下,咧嘴笑笑拍拍汪舞陽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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