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一片漆黑。

    芸夜手足無措地站在黑暗之中,惶惶地向四周張望。

    “這裏是哪裏?為什麽、為什麽隻有我一個人?大家呢?師父呢?……他呢?”

    於是芸夜反應過來,自己是在做夢。盡管如此,心中卻仍然惴惴不安。……我害怕孤單,我不要一個人。愣了一下,自己剛才說了什麽?夢中的恍惚讓她記得不太清楚了。好像,好像自己在最後,唿喚了“他”。

    他?他?他是誰?

    心中不可抑製的熟悉感。似乎有個麵孔在腦海裏一閃而過,卻沒有留下痕跡。看不清,抑或是,捕捉不到任何關於“他”的信息,甚至成像隻有僅僅幾秒。

    師父說過,芸夜的一族,幻仙,做夢是不會無緣無故的,這一定是象征著什麽,芸夜想。那麽這次,又意味著什麽呢……?

    想著,不可忽視的孤寂感終於吞噬了她,無邊無際的黑暗,沒有什麽能安慰她的。芸夜不禁蹲下,捂著臉嗚嗚哭起來。……明明,有個人說好,不離開她的。

    前方出現了一絲光亮,漸漸地,越來越大,越來越亮,變成了耀眼的白光,驅逐了黑暗。遠方,飄來一個女子溫軟的聲音。

    “芸夜,芸夜!”

    是誰?是誰在叫她?

    芸夜抬起頭,努力讓習慣了黑暗的眼睛適應突然的強光。可她依然看不清在白光中女子的臉。可現在,有人來陪她了,她不再感到害怕。

    “芸夜,別哭。”女子走近芸夜,緩緩抬起手,替她拭去臉上的淚珠。“芸夜,不許哭。你哭了,他會心疼的。”女子溫柔的嗓音,忽然充滿了濃濃的哀愁。

    “他?他是誰?”芸夜不解地問。為什麽,這個夢境,老是有“他”的出現呢?

    “是啊,他會心疼的……總有一天,你會明白,你的淚將是他的致命缺陷。這究竟,是誰的錯呢……?”女子仿佛沒有聽見芸夜的問話,而是帶著哀傷的微笑,低低地自言自語。

    兩個女人靜靜對視著,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誰也沒有說話。芸夜忽然意識到她還沒有問女子的姓名。

    “那個,請問……你是誰?”芸夜有禮貌地問。

    女子嫣然一笑:“我?我是蘭茗月。”

    蘭茗月?似乎,自己與她有些淵源。

    女子好像察覺到了她的疑問,接著說:“我就是你,或者說,你就是我。我們是同一個人。”見芸夜疑惑的樣子,女子又變得憂傷了,說:“然而我們又是不同的。你就是你,我就是我,我們,不同。”

    芸夜還想發問,這蘭茗月說話怎麽那麽奇怪呢,顛三倒四,重重複複,卻被這個蘭茗月,自稱與她是同一個人的人製止住了。蘭茗月臉上掛著淡淡的愁傷,說:“我不能待得太久。”說完向那最初的亮光飄去。在即將踏入那亮光之際,蘭茗月停住了。她迴首,仍是那份哀愁:“不要讓他擔心,不讓悲傷出現在他的麵龐。”不等芸夜迴神,她便融入了亮光,隨著亮光一起消逝於深沉的黑暗。

    這裏再一次跌入永恆的寂靜。

    掙紮著,芸夜從糾結的夢中醒來,發現衣服早已被汗濕,枕頭沾滿了苦澀的淚水。

    閉上眼睛,終究還是沒看清蘭茗月的模樣,也沒有問清“他”是誰。

    沒有驚動身邊的湘影,芸夜起身,看向帳篷外麵的馬車。寂靜空虛的夜裏,時不時傳來幾聲馬的噴氣聲,格外清晰。

    “今夜女生睡帳篷,這比較舒服。男的睡馬車,要有紳士風度,不能跟女生搶舒服的帳篷!晚上,我們三個輪流守夜。”他總是那麽為別人考慮。芸夜迷迷糊糊地想,也不思索自己的“他”、“總是”有什麽含義。

    望著緊閉著門的馬車,芸夜不禁幻想,車中他那熟睡的童言。聯係自己的夢,“他”會不會就是指,馬車中,她腦中所想之人?(無視守夜的、正打瞌睡的小蝶)蘭茗月提到“他”,為何總是那麽悲傷?算了,我和他,和她,隻不過剛剛認識而已,不要想太多。

    今晚的月亮,正映照著各懷心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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