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男生女生都看鄙視一下他,弄得他趕緊退出那片人海了。葉子在這english corner裏最可憐了,怎麽擠也擠不到她的mr。brown身邊,到處的英語說得嗡嗡叫的,她也聽不到她的mr。brown說的話。

    最後,她失落在一旁看著那個人群。“hi, beautiful girl, can i chat with you?”一個男生走近她身邊,想跟她搭訕。她也沒有興趣理會那個男生。這些天來,她一直都那麽勤奮學英語,沒想到白費勁了。

    這english corner除了有外教來參加,很多英語老師也來了。到九點來鍾,人潮漸漸散去,又隻剩下寧靜的校園了。我找迴了我那棵草,牽著手一起在草地上漫步。

    在樹底下,我抱著草。“草,我愛你!”我很認真的對她說。我知道用中文說我愛你,比用英文說更有誠意。她把頭埋在我的肩膀上,“知道了,寧,我也愛你!”今晚的情話說得特有感觸,心裏酸酸甜甜的。

    和草分開以後,我看到閱覽室的燈還亮著,一個人去了閱覽室,拿了些書看。這幾天,我的小說《孩子》進展緩慢,我看能不能從書本上找一些靈感來。

    “陽台上有六棵水仙。我時常用一把剪刀,插進水仙花的根裏。鑿,鑿。露出白色汁液,露出它們生鮮的血肉。我把剪刀緩緩地壓下去 ,汁液慢慢滲出來,濺到我的手上。這把剪刀一定是非常好的鐵,它這麽冷。我一直握著它,可是它吸走了我的所有元氣之後還是冰冷。最後我把切下來的小小鱗片狀的根聚在一起。像馬鈴薯皮一樣的親切的,像小蚱蜢的翅膀一樣輕巧。我把它們輕輕吹下去,然後把手並排伸出去,冬天的幹燥陽光曬幹了汁液,我有了一雙植物香氣的手。……”

    我看到了一本張悅然的書,可以感覺出裏麵的描寫很細膩。我就需要這一種手法來寫我的小說。我小說裏麵的“孩子”她不會說話,但在她的內心底處,卻是隱藏著豐富的情感的。

    我正努力的構思著,突然一個聲音傳來,“同學們,到時間了,請把書本放原處!”什麽又沒了,唉。

    我轉過身,嚇了一跳,那個於萍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在我的身邊了。“你是幽靈呀,你在我身邊,怎麽我一點也不知道?”

    “嘻嘻,是你發呆在想東西吧。”

    外麵的夜此時是那麽的美,小道上撒滿了柔和的燈影,風吹來,樹動,影動,心動。

    我一晃過神來,我已經坐在秋千上了,旁邊坐著的是於萍。“今天的思想好怪哦,總好像進入另外一個世界似的。”她說。我也感覺挺怪的,剛才好像有一段時間是處於無意識的狀態。

    頭頂上,是密密的枝葉,看不到夜空。這大樹底下,秋千蕩著那個熟悉的黑影,長發飄飄。“萍,你愛我會一直會愛下去嗎?”我也不知道我怎麽了,這樣問她。望著她,又期待她會認真的迴答。

    “會的,我。你呢?”她反問我。

    我沒話說了,心裏開始感覺隱隱的痛。感情這東西為什麽總是那麽複雜,總得不停的傷害,不停的傷痛。

    迴到了宿舍,室友德還沒有睡覺,宿舍燈已經滅了,他坐在衛生間的門口旁邊抽著煙。“寧,你覺得我是不是很失敗?”我想小便,他看到我,這樣問我。我心裏很淩亂,也不清楚什麽叫成功,什麽叫失敗。擁有不一定幸福,失去也不一定不幸。

    “我不覺得呀。你見的世麵比我廣,學習上也比我厲害。”我這樣迴答他。

    “為什麽同學們都不喜歡跟我相處,尤其是女生。”

    “可能你說話太直接了吧,還有不分場合的抽煙,很多女生都不喜歡聞到煙味的。”我說著這話的時候,他把煙夾在手裏,又噴出一大堆濃霧來。看他的吐煙霧的情形,真的好像墜入仙境一般。

    “這煙,我已經抽了十幾年了。”他很認真平靜的跟我說。

    真為他感到悲哀!

    我爬上床睡我的覺,他還繼續坐在衛生間的門口旁邊抽著他的煙,思考他的人生,或是在享受他的仙境。

    我又看到漂憶河的水瘦下去了,露出很多濕淋淋的草地,我撫摸著的時候,卻又感覺不到濕。不管三七二十一,我躺了上去。頭頂上是好湛藍的天空,隻有幾朵淺色的白在拚命的舞動,哈,哈,哈—— 那雲朵笑了。…… 睜開眼,看到的是透過玻璃的晨光,原來是夢。

    我爬了起來,衛生間的門口旁丟滿了煙頭。他昨晚的人生也思考得夠久的,如果老是這樣思考下去,非把肺癌思考出來不可。

    又是新的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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