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生活讓我很無奈,可是又找不到苦處發泄,隻有這樣繼續著。在迴來後的很多天,我還感覺的的手上還有腥味。於是就加大了泡水缸的次數,加多了洗手的次數。晚上也不再出門乘涼,也不看電視,而是在睡覺之前都是泡在水缸裏。那段時間,我自己覺得自己再這樣下去就快變成魚了,因為我越來越離不開水。

    無奈在水中,同樣和我一樣無奈的還有四個人,就是和我一起上高中的四個。其中離我家最近的就是我的前鄰居茄子。

    之所以叫他茄子是有原因的。因為小的時候,他家所有的溫室都是用來種一種叫“茄王”的茄子。於是就叫他“茄王”。但以後感覺叫“茄王”實在是很不舒服,於是就直接改叫茄子了。

    茄子的身材不錯,或許是因為在家幹活比較多所以才特別苗條,當然是相對於我來說的。他還是蠻壯的,在高中就進了體育班。但是小時候可不是這樣的。

    據他媽說,小時候我是特別瘦的,而相反是茄子是個小胖子。我和他在一起玩的時候,我就經常抓他的頭發玩,抓完之後我就跑啊跑,小胖茄子就在後麵追啊追,可是一直都追不上我,於是就急得哇哇大叫。而我,當然是去一邊竊喜了。而現在倒好,正好相反,於是他每次叫我都不叫我的名字,而是叫我“死胖子”,或者在我的名字前麵加上一個“胖”字,胖原,又胖又圓。

    茄子之外的另兩個是一對姐弟,而且還是龍鳳胎,真是有夠福氣。村子實在是太小了,於是這一屆還上學的就隻有我們四個。而我們四個也不是它的驕傲,而是一個比一個差勁,一個比一個象窩窩菜頭,都呆在家裏鬱悶的要死。

    由於茄子和我家離得比較就近,所以也經常和茄子一起玩的。當然,這麽屁大點的小村子,我們幾個夥伴幾乎個個都是死黨,或許真是這麽一個道理,越是群體小,就越是能夠團結友愛,爆發更大的能量。我沒事的時候就和茄子。賓頭一起打牌,下棋,耍著他們玩。真是很好玩,好玩的時候就不會太悶了。

    隻要有一絲機會,就不會放棄繼續上學的機會。或許是我們上一輩受沒文化的苦受夠了,所以他們就特別在意也特別期盼著我們能夠繼續讀更多的書。他們是賣體力幹重活長大的,我們也理解他們的良苦用心,他們隻是不想讓我們跟他們一樣的苦著討生活,所以才這麽堅持。

    在他們眼裏,坐辦公室拿工資,總比每天麵對著土地,一鋤一鋤的刨地好得多。可是我的想法不是這樣的,我相信很多人都會跟我一樣想。這個時代的我們,遠沒有他們時代的安分,所以我們的心也是不安分的。我們想選擇自己要的生活,我們想要闖蕩,想要自己幹自己的東西,即使我們沒有幹自己的事的資本。這就是時代賦予我們與父輩觀念上的不同吧。

    時間好像是越榨越少了,而像我們這樣慵懶的相聚也快到了盡頭。因為我們都是想要繼續上學的,於是就不得不開始各找出路。於是家人就聚在一起,開家庭聚會。

    一屋子的人,隻有小叔觀點還算開放,就是順其自然,隨便我怎麽選,隻要我願意我不後悔就好。而老爸和其他一眾都一直堅持要我繼續上學。其中一個觀點就是讓我迴去再複讀一年。這是我絕對不能接受的。可以說我要麵子,也可以說我死不認錯,我就是不迴去再讀高三。而那時候,討厭的老班已經開始向我招手了,極力鼓動我迴去複課,我看了他之後就夠惡心的了,還會迴去麽?

    屋子裏開始分成兩派,一派就是我自己和小叔,老爸和三叔其他等一派。反正我是堅持不會再迴去到老班的魔爪之下的。我一再堅持,堅持的都有些帶著怒火。而老爸更是滿腔怒火無處發泄,就差一巴掌扇過來了。

    可是,我才不怕,我是皮厚,他扇我一巴掌又如何?況且自從我高中以後,他就在沒有扇過我,即使是我犯了很大的錯,都沒有。因為他覺得我已經是大人了,有自己的想法,而不一定我的想法都是不對的吧?!?

    就這樣我們父子一直僵持著,別人說什麽話都沒用,誰也不讓步。漸漸的,整個屋子都開始沉默了,沉默的靜悄悄的。雖然我和老爸都是互不相讓,麵紅耳赤,但大家都知道這樣爭論下去是沒有結果的。

    沉默了一會兒,還是三叔開始說話了,他說先問一下一個大伯高三複課的情況,看看怎麽樣。明擺著還是想要我去複課的意思占據主動。我在一旁不屑一顧,裝作沒聽見。

    一通電話過去,對方的反應似乎挺大,而三叔的反應也是一樣。我不明其意,但是我看見三叔已經開始喜形於色,而且頻頻向我飄來喜悅的眼神。大概是有什麽好事情吧。但是對於我來說,什麽樣的消息才算是好消息,我自己都不知道。

    我是無所謂,大不了在家裏失業沒事多呆兩年,等到大點了再做些大了要做的事。反正消息如果是要我迴去複課的話,我是死心不會同意的。

    電話完畢,果然是個好消息。而這個消息不是要我迴去複課,而是看起來是個在家和迴去之間一個折中的方法。我可以去上學了,不管這個地方是個什麽地方,我都決定要去了。而且事有湊巧,李伯的兒子本來是要去的,後來又有別的學校選擇,就決定不去了。而這個是托關係找的名額。

    就在想把名額給別人的時候,三叔的電話就過去了,聽了三叔的困難,李伯竟然同意把名額讓給我,而雖然文理有別,但是我和李伯的兒子考的分數也是完全一樣,分毫不差。既然是這樣,我們就沒有必要再爭論下去,於是就各自散去,再去看看學校是什麽情況再說。

    既然沒有別的選擇,我就隻能準備去這個學校上學了。聽說還有什麽入學考試,於是老爸就開始催促我學習。學習?我早連課本是什麽形狀的都快忘記了,那還是我以後要用的東西麽?我的手也早忘記怎麽寫字了。我還在想難道我就這樣又開始我的再就業了?

    事實的確是這樣的,我沒想到會是這樣,又要開始這隻花錢而不掙錢的工作了。這種費力又不討好的事情竟然還有人做,隻是為了那一紙文憑?我終於開始接受著事實。

    不得不說李伯是個很有能力的人,無論是從哪個方麵,就是說個人魅力還是不小的。我就坐在他的對麵,不會說話,我還是有些生澀的。他問我一句,我就迴答一句,別的話我一句也不會多說。這完全不像我平時隻要一扯上某個話題,我就沒完沒了,喋喋不休的樣子。隻是很安靜。或許是李伯身上的個人的某種東西感染著我,讓我無從說起。

    談話還算是愉快,說的這麽快樂就沒有什麽再好多說的了。於是,我和叔就迴家,做一些準備工作。隻是我又開始被老媽強製著看書,這比光著屁股泡水缸難受多了,於是就又開始特別懷念泡水缸的日子,總比在書桌前悶著頭背單詞好的多。

    我們都沒有見過學校是什麽樣子,於是一家人就決定去學校參觀一下。這才知道,原來和我同行的還有姚,我和他原來就認識,他也要去上學的,而且李伯竟然是他的舅舅,這出乎我的意料。

    都不想拖延過多的時間,事情當然是越早完成越好,但這卻不是我平常的工作作風。在一個早上,我們就坐著私家車,上路了。早上有點涼,天灰蒙蒙的。

    姚是那種很具靈氣,給人感覺很精明的那種男孩。和我完全是兩種類型,起碼比我帥的多。因為以前就認識,這樣一下又要一起去一個學校,就更加熟絡了。

    隨著東方的太陽漸漸升起,天也開始熱了起來。而由於車子太小,後座坐三個人就有些擁擠。不過擠也不是沒有好處,起碼對於姚來說是這樣的。姚就傾斜在我的身上,說是我肉多,軟軟的,特別舒服。

    我終於發現原來胖對別人來說還有這麽一個優點。從前一直以為,胖的結果就是一到夏天我就會熱的很難受,不知道往哪處躲。同樣,到冬天,他們都沒處藏的時候,我通常是連毛衣都不穿的,因為我皮厚,根本沒有感覺到冷……

    天實在是太熱了,於是我就把後車窗打來,沿著高速公路,這種開窗透氣的方式我還是很享受的。可是沒用多久叔就強製我關上窗子,因為車是有空調的,雖然空調也沒製造涼爽的效果,可是我還是不習慣那種製冷帶來的感覺,悶悶的,冷是冷了,可是心裏卻不是很痛快了。

    李伯似乎很喜歡佛教的東西。是的,到了他這個年齡的時候,是該給自己找點信仰,特別是他這樣已經有自己的事業的人。至少有了信仰,就不會去瞎整別的東東了。於是,一路上,車上放的音樂都是關於佛教的歌,據說是《大悲咒》什麽的,感覺還不錯,節奏感很好。但是同樣很鬱悶的,耳朵不得不被灌輸這樣的聲音,還是很不爽,以至於在以後的好多天,我的腦袋裏總會不時的響起《大悲咒》的聲音,鬱悶不已。

    俗話說,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這句話說的一點都沒有錯,如果錯了就不會是俗話說了。由於大家都是一大早就起來趕時間,都是沒有吃早飯的。都大中午了,要不餓就出問題了。於是就在路邊停下,因為看到有所還不錯的酒店,就一起下車去吃飯。

    我的確是個土包子,進去了之後才知道我們要吃自助餐。自助餐是什麽我都不知道,因為以前沒聽過也沒吃過。於是就聽他們的指揮吃什麽抓什麽。站在麵點的前麵,看著什麽東西都好想吃,但是又不能這麽放肆,即使我是胖子,我的肚子也是有它的容量的。

    我小心翼翼的拿著東西,沒吃過不代表我就可以在人眼前丟人。但是隻限於這一次,以後在學校附近的自助餐廳,我是從來都放肆的。每次吃得多,拿的更多,拿來吃不上的話,就直接往嘴裏硬塞。這當然是以後的事,我得先解決這次。

    畢竟是有長輩在身邊,而且還有李伯,我當然不能像沒吃過東西似的那樣吃,那樣吃太給自家人丟臉。於是我就挑了很少的東西吃了,說自己飽了。

    眾人皆驚,想我如此大的身軀竟然食量是如此之小,於是就不停的解釋這吃飯是不要錢的,吃多吃少是一樣錢,就是吃多了有賺,吃少了就賠本了。我隻推說自己早上也是吃了很多東西的,借此掩蓋,眾人才吐氣為快。其實我人是這樣的,就算是我已經吃飽了,讓我看見這麽多好吃的東西,我還是想再吃……

    終於到了傳說中的魅力海濱城市——煙台。下車的時候真是感覺一身輕鬆。這也是我人生第一次見到海,第一次總是讓人覺得很有意義。海這次給我的感覺,其實也沒什麽,不象在電視上看到的那樣波瀾壯觀。隻是看見白白的一片,還有海灘上的確是有很多人的,穿的很少的大有人在。隻是我不是來旅遊觀光的,還沒有多欣賞幾眼就被又拉迴車裏。

    車又轉了一個圈,就到了學校的門口——h院。聽起來很氣魄的名字。因為學校是軍事學校,所以在門口站哨的人都很酷。於是一家人就一直想進去看看。剛在門口,就被哨兵給攔住了,說是拒絕參觀。我們一致的想留下證件或者是押金想進去,還是不被允許。於是就鬱悶異常,又很不爽的看了兩眼校門,重新上車,準備去下一站。

    其實當時是我們不熟悉地理情況,學校是有很多門的,很多門都可以進去。而我們偏偏就隻看見大門漂亮,就往大門進,人家當然很嚴格,不能隨便讓人進啦。

    不過我的口福還是不錯的,早飯吃過了不久,這剛過中午(其實就是過了幾小時),又要去吃飯。而我和姚都是小嘍囉,雖然是給我們辦的事,但在這麽多大佬麵前我們還隻不過是小跟班。吃是我的長項,隻要能吃的東西我都不吝往嘴裏塞。而喝我就很不在行,那時候連怎麽敬酒都不會,喝酒更不會,隻是有點尷尬的看著姚敬酒。

    我就像是個木瓜一樣坐在那裏,就知道吃了。不過是小跟班麽,吃就是主要任務了。於是埋下頭,還不是抬頭瞄瞄眾人有沒有人在意我。當然沒有,就接著吃。通常大佬都是這樣的,特別是和外人在一起的時候,就會叫很多東西,叫到明知道吃不完還要叫。吃不完的時候,就要裝裝紳士的樣子,寧願飯桌剩下一堆,也是不再吃剩下的。

    我就在想以後我也要學習這種套路的,因為我早晚都會走向社會。都吃完的時候,當然是鳥獸人散,姚要上威海另一舅舅家玩,而我也是去威海的,但是路不一樣,我是跟著李伯和三叔去威海的海參養殖場。於是就兵分兩路,各奔威海。目的地不同了,心情當然也就不同了。我當然是觀光的閑情,而姚則是探親的心情,相安還不錯。

    再一次接近海,這次是真真切切的接近。得知東北的李爺爺在養殖場看門,我還真有點想念他了。而且已經決定的就是會在養殖場住上一晚,我當然是不會介意。人挺多,怕到了養殖場會沒有東西吃,於是就在前麵的小鎮買了些東西帶著,還有可愛的西瓜,我當然很樂意的拿著,幫忙搬東西。

    漸漸的就遠離了公路,因為已經開始離海越來越近了。走上土路,或許真是我孤陋寡聞,我竟然看到了路邊有無花果樹,而且這無花果樹竟然大的出奇!竟然有家裏的柿子樹那麽大那麽高!這真是我沒見過的。記得小時候家裏也有一棵無花果樹,那麽多年,也隻是停留在盆景的階段,而且那已經是很大的了。

    這次真的來到了海邊,可是海好像是被土地圈住了,沒有沙灘,隻有淺水。海的腥味隨著海風肆意吹過,遙遠的天際,我竟然看見了海鷗,也看見了類似於仙鶴的鳥,真是有些心曠神怡的感覺。看著景色,吹著風,本來勞累的身體,好像一下子就輕鬆了許多,跟著心也放鬆了下來,很舒服。

    又見李爺爺,他還是那樣黑黑的非常高大,還是一副東北漢子的樣子。竟然發現在屋子的旁邊竟然有風車?大大的翅子,飛快的旋轉著,空氣中還帶著一種“滋滋——”的聲音。原來是用來發電的,一座小風車,就已經夠李爺爺在這裏的用電了。

    提著東西再往裏麵走,我們才發現我們完全失算了!我們帶的東西在這裏全都有!長長的沙地上,種滿了植物,茄子。辣椒。西紅柿。豆角。茴香等,甚至還有一地的花生和西瓜!真難得李爺爺這麽有興致,在這麽一片地上種了這麽多菜蔬,不得不驚訝,李爺爺真懂得享受生活。

    李爺爺還是那麽熱情,這是東北人特有的火熱,對待自己的夥伴朋友。想想東北大漢的豪氣,我不禁就有想到自己,標準的山東大漢——肥男!雖然隻有我一個青年在這裏,可是我還是感到了猶如世外桃源的自由。在這裏沒有煩惱,沒有憂傷,也沒有炎熱……

    踩著沙丘,吹著海風,真的就想這麽一直下去。玩著海水,撿著海螺,時間真的象在這一刻停止了!到了晚上的時候,叔也和我一樣,來了興致。於是就用手電筒照著水,用網兜套趴在岸邊的螃蟹。晚上就這樣度過,甜蜜的收獲快樂。

    可是第二天起來的時候,發現泡在水裏網兜的螃蟹早就跑沒了,弄的大家都很鬱悶。

    第二天一大早,開閘門往養殖池裏放水的時候,李爺爺竟然拖上一個漁網。原來是他在昨天晚上就放的網。於是一家人就興奮的象小孩子,不停的撿著網裏的小魚小蝦,快樂原來這麽簡單。我發現了一條特殊的魚,頭大大的,身子短短的,黑黑的小魚。李爺爺說是“黑老婆魚”。我喜愛非常,於是就拿一個小瓶弄上點海水把魚放進裏麵。

    吃過早飯,就到了要走的時候,我還有點戀戀不舍。可是時間不允許,我們不得不要離開了。一路上,順風,心情也很舒暢。與姚接上頭,就一起迴家。雖然是有些不舍,可是才離家兩天一夜,就已經開始思念家的味道了,不知道是什麽原因。

    隻是外麵的再好,也是外麵的,而家裏的就是自己的,就是陪著自己一起成長的地方,或許我隻能這麽來解釋。

    可憐的老婆魚,還沒有到家的時候它就已經快不行了,到家的時候就已經死了。天氣太熱,或許是那麽點水不夠它唿吸。而當打開小車後備箱的時候,我們整個都傻眼了。原來早上還活蹦亂跳的蝦,現在已經是渾身通紅,省得我們自己動手煮著吃了……

    又是家庭會議。商量的結果這次很統一,就是我就要去h院上學了。我答應的原因是我對大學還是很多期待,聽說會輕鬆的。而他們在私底下竊竊私語,至少學校應該是很嚴格,至少我在那幾年迴來之後,不會變成壞孩子,我想他們是這麽想的。

    暑假轉眼就隻剩下幾天的時間,這才開始有些緊張。心裏很期待,卻還是有很多不舍,就像是我去了之後就不會再迴來一樣。不舍水缸,不舍賓頭,不舍茄子,不舍這座四間的小房子,這生我養我的土地……

    特別是想到就要出去,不是說跑迴家就能迴家的樣子,心裏就一陣酸酸的感覺……當然,這又不是訣別,我才不會傻傻的不走了。

    有點幸運,有點怪怪的,我就要離開家,去那個離海更近的地方繼續我的學業,真不知道是不是選擇正確。我又找了一份隻會花錢,隻會沒頭沒腦過日子的工作。我一再堅持,堅持自己會很好。這樣,我的大學生活即將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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