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已經緩緩下行,徐子謙和丁小錢彼此對視的眼中都看出了對方眼底深埋的顧慮。他們的視線不約而同地盯緊了電梯內顯示的樓層數字,怎奈一路從九樓到一樓,途中竟然沒有一個叫梯的,他們兩人隻能一路到了一樓,再重新按下迴到九樓的數字。


    楚江病房內,一個身穿白衣中等身材的年輕男人走進病房,他臉上帶著一抹化不開的陰鬱。楚江一看到他,立刻臉色一變,近似慌亂地對柳菲菲說:“我有點餓了,想吃順吉的粥,你去幫我買一點迴來吧。


    柳菲菲看著身後門口站著那位陌生的年輕男子,眼底閃過一抹擔心,卻絲毫沒懷疑楚江是故意支開她,有些遲疑地問:“可是,沒人照顧你行嗎?”


    按照柳家的身家,無論是把柳家的傭人叫來照顧還是另外請護工,都不在話下。可柳菲菲掛念楚江安危,任何事情都親力親為,不肯加以他人之手,這才沒有請護工,也拒絕了家裏安排人前來幫忙,一個人略顯孤單地守在楚江的身邊。


    而且,這件事情她除了二叔柳慎行之外,並沒通知柳欣和柳裴裴,前者和她因為柳老爺子被褚雲翔殺害那件事情產生了巨大的嫌隙,基本已經不往來了;後者則不滿柳老爺子臨死之前留下的遺囑,早已遠走他鄉。身邊唯一能依靠的就是二叔柳慎行,可柳菲菲卻堅持拒絕二叔的好意安排,一個人照顧著楚江。


    楚江虛弱地笑了笑:“隻是去買份粥,用不了多久的。剛好我這有朋友來看我,我和他說幾句話。有我朋友幫忙照顧,不會出事的。”


    柳菲菲看了一眼那陌生的年輕男子,記憶中可不曾和這人碰過麵,楚江也從沒說過他身邊有這樣一號朋友。但她對楚江的話深信不疑,叮囑了幾句之後拿著錢包走了出去。


    病房的門被那穿著白衣的年輕男人輕輕關上,楚江原本溫柔的表情瞬間被冰冷所取代,聲音中沒有絲毫的感情,充滿了全部責問:“你來幹什麽?你還有膽子來看我!怎麽,是怕我死的不夠徹底嗎?”


    白衣男子說話聲音有些公鴨嗓,和他的模樣並不相符,他粗啞的聲音中夾雜著一點點難聽的尖銳,嘴裏發出赫赫笑聲,說道:“我親愛的哥哥,你這樣說就不對了。好歹我們也是兄弟,聽說你受了傷,我來看看你也是應該的。怎麽,嫌我沒帶禮物來嗎?”


    楚江語帶諷刺:“這一聲哥叫的,我還真不敢當。”他話音一冷:“當初我已經按照你的安排有意接近菲菲了,不就是因為我愛上了她,沒能聽話的完成你的安排麽,你就對我下這麽狠的手。”


    他有些痛心疾首的虛弱:“當初你來找我,當我得知這個世界上我還有親人的時候,你知道我有多高興嗎?沒想到,我的弟弟竟然是一個禽獸不如的家夥。”


    白衣男子表情中帶著化不開的陰霾,狠狠地說道:“我禽獸不如?如果當初不是老頭子把我送人了,我會過得這麽艱辛嗎?為什麽,為什麽所有好的老頭子都留給了你,就算他死了,你都能靠上柳家這顆大樹。我有什麽?從小到大我過著什麽樣的日子你知道嗎?”


    他淒慘一笑:“是啊,當初我知道自己還有一個哥哥的時候我也很開心,但是當我知道你的身份之後我隻有恨。”


    他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沒錯,我的心裏是沒有什麽親情,但是這一切都是你們逼我的。”


    他緩緩走到楚江的床邊,在楚江戒備眼神注視下輕輕地捏住楚江手背上的輸液管,咬牙切齒:“如果當初你聽我的話,把柳家的財產搞到手,你就不會變成今天這樣!”


    他忽然狠狠地一把拽開輸液管,針頭從楚江的手背陡然拔出,帶出一注鮮紅。


    楚江顫著身子騰出手來按住自己出血的手背,憤恨地瞪著麵前這個體內留著和他相同血液,卻從小被遺棄的弟弟,據理以爭:“我愛菲菲,我不可能做出對不起她的事情。當初我聽你的話,已經是我做出最糊塗的選擇了。好在老天照顧我,讓我被菲菲的愛感染、感化,我才能及時迷途知返。你不要妄想我還能繼續替你做事,如果你認為讓我傷成這樣我就會害怕,就會當縮頭烏龜繼續做錯事,那你小瞧我了。”


    白衣男子,也就是楚江的弟弟臉上露出一絲殺意,他抓過隔壁空床上的枕頭,一步步地逼近病床上無法移動的楚江,步步充滿了殺機。


    “既然你這麽頑固不冥,留著你也是沒用,隻會壞我的大事。不如你去陪老頭子吧,別忘了告訴他,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


    危險一步步的靠近,楚江心驚膽戰地看著對方距離自己越來越近,心裏充滿了絕望。


    病房房門被忽然推開,丁小錢和徐子謙去而複返,表情冷峻地站在門口。


    白衣男子一聽到身後有聲響,頭都沒迴地立刻換上一臉笑容,粗啞著說道:“哥,其實你枕這麽高對你養身體不好的,隻能稍微躺一會兒啊,一會兒我就幫你把枕頭撤下去。”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威脅的眼神狠狠地瞪著楚江,手上的動作卻說不出的溫柔,完美到無可挑剔。


    他輕輕地扶起楚江的身子,把之前拿來準備捂死楚江的那個枕頭墊在了楚江的身後,再慢慢地扶著楚江的身子靠穩,這才迴過身子,好像才發現身後有人一樣,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


    “你們找誰?”他明知故問著。


    “菲菲呢?”徐子謙冷眼掃過白衣男子,視線在懸空的輸液管上停頓一下,再掃一眼尚有多半袋藥液的輸液袋,心下了然,立刻冷聲問著。


    楚江毫無血色的臉上露出一副茫然的表情,微微搖頭:“出去了,怎麽了?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丁小錢之前被徐子謙特意叮囑過,遇見任何情況都不要開口說話,更不要暴露他們對白衣男子的懷疑。明明看穿了楚江在說謊,丁小錢卻不得不壓抑著心中的情緒,安靜地站在徐子謙的身邊,做一個聽話的女子。


    徐子謙冷峻臉上沒有什麽表情的說道:“沒有,剛剛想起一些事情要和菲菲說,剛好沒走遠,就迴來找她了。怎麽,她不在嗎,去哪兒了?”


    徐子謙聰明地轉移了話題,尋找著視線中看不到的柳菲菲。


    楚江沒開口,倒是白衣男子替他迴答:“剛剛我哥說想要吃順吉的粥,我嫂子出去為我哥買粥去了。你們是我嫂子的朋友吧,來,坐,坐。”


    白衣男子客氣地拉過兩把椅子,徐子謙卻故意忽視他的動作,看向楚江:“這位是?”


    楚江眯了眯眼睛,為他們介紹著:“這個是我弟弟,郭恆。這兩位是菲菲的朋友,平山分局的刑警,上次爺爺和姐夫的案子就是他們偵破的。”


    白衣男子頓時露出一臉欽佩和敬仰的表情:“原來是你們偵破的案子,實在是太感謝你們了。要不是你們,我哥就被冤枉了。”


    丁小錢和徐子謙對於白衣男子刻意表現出來的討好淡漠且疏遠著,徐子謙倒是沒客氣,拉了把椅子給丁小錢,他自己了一把挨著丁小錢坐下。


    “那我們等一會兒菲菲吧。你們兄弟繼續聊你們的,我們倆等菲菲迴來說幾句話就走了。”


    白衣男子忙道:“不了不了,我那邊還有急事呢,剛剛是我嫂子出去了,我沒辦法就得留下照顧我哥。既然你們在這兒,那我就先走了,我哥就麻煩你們照顧一會兒,我嫂子迴來了就好了。”


    他說完話,轉身對楚江說:“哥,我先走了,有時間我還會再來看你的。”


    他最後一句話咬得特別重,背對著徐子謙和丁小錢,朝著楚江露出一抹冷意。


    楚江不客氣地拒絕著,話中的內容倒是聽不出有什麽問題:“你不用往這邊跑了,你有事就去忙你的,我能死裏逃生活下來,就不會再有事了。以後我也會小心的,絕對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兄弟二人在徐子謙和丁小錢看不到的角度裏針鋒相對,夾槍帶棒,互相威脅和暗示。徐子謙在旁邊輕輕握著丁小錢的手不時地會稍稍用點力氣,提醒著丁小錢不要隨便開口。


    白衣男子慢慢轉身,臉上帶著些許歉意:“不好意思,我那邊實在是忙,先走一步了。”


    徐子謙忽然鬆開丁小錢的手,站起身來,邁步上前:“我送送你吧,剛好問你點事情。”


    白衣男子那雙略微帶著一絲渾濁的雙眼瞬間眯了起來,原本就提著的心一下子就到了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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