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仲文儀找到了仲文鶴,仲文鶴正在宮中翻看銀嘯交上來的各地的大小事件,見仲文儀來了,不緊不慢的起身,“參見皇兄。”


    仲文儀有些諷刺地道,“還行什麽禮,朕馬上就要退位了,馬上就是朕對你行禮了。”


    仲文鶴見他這麽說,心裏有些驚訝,事情到了這一步,仲文儀竟然還沒想通?怎麽一句句話說出來都是一副不甘的樣子,心下驚訝,仲文鶴的麵上還是很恭敬,“皇兄在位一日,仲文鶴便該向皇兄行一日的禮,現如今皇兄還是皇帝,那仲文鶴變應該向皇兄行這個禮。”


    仲文儀冷笑,不違臣禮嗎?好個仲文鶴,難怪那麽多人支持他,自己竟也說不出他的一點錯來。隻得清了下嗓子,“咳,退位詔書,朕已經擬好了,懿王擇日吧,朕就要退位了。”


    仲文鶴見他這麽幹脆,也不扭捏,“待臣與子車將軍商量一下,陛下不要著急。”


    仲文儀心道,是我不要著急嗎,著急的,怕是你吧,他又何嚐想交出權利呢。


    仲文儀走了後,仲文鶴動身去了子車府。


    “伯父。”仲文鶴見了子車贏,很是謙虛的叫。


    子車贏趕忙擺手,“殿下萬不可這麽稱唿,殿下你馬上就是天命之子了,如何能與老臣伯侄相稱,老臣,擔不起啊。”


    仲文鶴可不在乎這個,如今在這世上,比起仲文儀母子,子車家一家人,倒更像他的家人,子車贏跟先皇親如兄弟,自己叫一聲伯父也沒什麽錯,道,“伯父看著本王長大,本王叫您一聲伯父又有什麽錯,即便是以後朕登基為帝,私下也還是要這麽叫的。”


    子車贏心中很是欣慰,但還是沒有忘記君臣之別,道,“殿下真是折煞老臣了啊。”


    仲文鶴心中已有計較,便不再說這件事,而是開始轉說正事,“伯父可知本王今日所來所為何事?”


    子車贏比找了一下時間,試探道,“是,仲文儀想好了?打算讓位了?”


    仲文鶴點點頭,“他說他已經擬好了退位詔書,隻等著本王來定日子 ,本王就想來問問伯父的意見。”


    子車贏不摻和這些事,仲文鶴要問的他自然也不什清楚,搖了搖頭,“這種事情,老臣也不太懂,僅憑殿下做主就是了。”


    仲文鶴想了想,“不如,五天後?”


    子車贏還以為有什麽講究,好奇的問,“五天後怎麽了?”


    仲文鶴笑著搖頭,“無事,隻是這種大事,仲文儀做好了準備,本王也該做做準備了。”


    說到準備,子車贏突然意識到,“仲文儀既然找書都已經寫好了,那殿下,您的龍袍啊,也該開始定製了。”


    仲文鶴點點頭,他都差點給忘了,“好,本王迴去就吩咐。”


    子車贏點點頭,接著道,“老臣認為,這種事,應該把萬鐵侯請迴來最好,由他跟老丞相來主持典禮,最好不過。”


    仲文鶴點頭,他也正有此打算,這兩位是朝中資曆最深的,看著先帝登基,仲文儀登基時,沒能請迴萬鐵侯,現在換做自己登基,剛好萬鐵侯還算的上是自己的人,現在,再看自己登基,也算是子承父職了。


    想到這兒,突然想起萬鐵侯跟仲文儀的殺子之仇,也不知道萬鐵侯會怎麽做。但請還是要請的,仲文鶴有些無奈,仲文儀怎麽得罪這麽多人。


    仲文儀這幾天來一直沒敢跟皇太後說,一直到擬好了詔書,退位一事迫在眉睫,仲文儀才實在沒有辦法的去找了皇太後。


    “參見母後。”仲文儀拱手。


    皇太後悠哉地喝著茶,見他來了,道,“無事不登三寶殿,皇帝何事啊?”


    仲文儀看她這麽冷漠,也不想跟他對繞圈子,簡潔明了地道,“迴母後的話,幾天後,朕就要退位了。”


    皇太後動作一頓,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麽?”


    仲文鶴很是冷靜的又重複可一遍,“朕說,過兩天朕就要讓位給仲文鶴的了!”


    皇太後的手有些抖,“為什麽?”


    仲文儀麵色平靜的說,“仲文鶴找到了遺詔,而且,閻龍軍效忠於他,滿朝文武已經確信不疑了。”仲文儀其實早早地就放下了,在仲文鶴麵前,仲文儀一直是一副不甘的樣子,也不過是因為每次看到仲文鶴,仲文儀就會覺得不公平,也隻有在他麵前,仲文儀才會覺得,自己的心還是跳著的,誰都不知道他在寫退位詔書的時候,心情有多平靜。仲文鶴隻知道是他的母妃害死了靈妃,卻不知道,其實他的母妃,現在的皇太後,一心隻有權勢,得不到先帝的寵愛,皇太後便不要了,她覺得,沒有寵愛加身,那便自己護著自己,捏著權勢最為安全。而他,仲文儀,也不過是她爭奪權勢的一個工具,也正是因為皇太後這樣的想法跟做法,才讓仲文儀覺得,隻有做了皇帝,她才會正眼看自己一眼,也慢慢的,對仲文鶴產生了恨意。


    皇太後狠狠地摔了杯子,“不成器的東西!他讓你退你就退?”


    仲文儀差點笑出來,“不退又如何?如今我們就這麽點實力,仲文鶴已經收買了萬鐵侯跟子車贏,哦,不對,子車贏是一直都效忠於他,不退,等著他來殺嗎?”


    皇太後卻冷笑,“不退是死,退了又如何?”


    仲文儀道,“退了,守皇陵,起碼能保全一命。”


    皇太後聽了,竟平靜下來,姿態雍容的喝了一口茶,“行了,哀家知道了,皇帝下去吧。”


    仲文儀跟她也無話可說,反正該說的也都說了,她讓退下,仲文儀就真的轉身走了,全然不知道,自己轉身後,皇太後眼中的決絕。


    兩天後,一大早,芳華殿的大宮女慌慌張張地跑到了仲文儀寢宮求見。


    仲文儀才剛起,反正這幾天忙著讓位,也不用早朝,起的就遲些,見大宮女前來,以為有什麽急事,便讓她進來了。


    “陛下!”大宮女一進門,立刻跪在了地上,聲音裏都是悲痛。


    仲文儀一驚,心裏有些不好的預感,“說。”


    大宮女磕了個頭,把頭埋在手上,道,“皇太後,崩了。”


    仲文儀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手上的動作慢了一拍,“母妃怎麽了?”


    那宮女還是又磕了個頭,“今早起來,奴婢照常去伺候皇太後,卻發現,她老人家,上吊了。上前去看,已經……已經沒氣了。”


    仲文儀聽了,第一反應居然不是難過,而是覺得,這樣才對,依母妃那驕傲的性子,父皇一輩子沒有愛過她,除了封她為皇後,似乎也沒有善待過她,要不,她也不至於以一個女人的身份,去爭去搶,好不容易爭到了搶到了,又突然被打入地獄,還要她去為一個於她而言沒有一絲關係,甚至還恨了一輩子的男人守陵,或許,是不如死了的痛快。


    仲文儀過了許久才說話,“朕知道了,下去吧。喚人去準備葬禮。”死了也好,隻是可惜了,他白白向仲文鶴做出了讓步,早知道她要走到這一步,不如母子二人一起去了,這下倒好,他向仲文鶴做出了讓步,換來了兩條人命,她卻不活了,留他一個人。


    仲文儀心底發冷,到底,還是仲文鶴好啊,起碼靈妃先前一心是愛著他的,不像他,母妃到死,都沒有為他著想過。


    皇太後就這麽去了,留他一個人,帶著一條跟仲文鶴討來的賤命,一個人去皇陵淒涼的過完一生。仲文儀有一瞬間覺得,不如自己也跟著去了,又覺得若真的這樣,那自己做出的讓步又有什麽意義呢,他得活著,他得親眼看看,看著朝歌在仲文鶴的手裏能變成什麽樣子,看看自己,到底差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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