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孫雲看著祁雪音“不屑”的麵孔,很顯然還在記恨自己,但是冒險救下自己的父王又是事實,遂低聲關慰一句,“謝謝你,雪音,我欠你的太多……不過現在你傷情太重,我希望你還是暫時先放下你我之前的成見,和我迴營療傷吧……”


    祁雪音沉默了許久,瞟了一眼孫雲的目光,忽而語氣低沉道:“你這會兒不怪我嘍?……”


    “都這個樣子了,我還怪你幹什麽……”孫雲頓時也心軟下來,和氣說道,“你不知道,在你不在的這段日子,鵑兒和多爾敦一直在擔心你……尤其是鵑兒,因為你的事情,她甚至和我在鬧別扭,直到那天我離開王府、支援父王前,她還在生我的氣……我知道雪音你不開心,如果你要怪,隨便怪我都行;可現在大都西城局勢焦灼,你一個人跑出來真的太危險了……”


    祁雪音想了想,閉眼凝聲一句,遂緩緩鬆口道:“好吧,我講實話吧……二十多天前離開王府,我一個人跑到西城這裏不是因為和你的矛盾,而是因為師父給我的任務……”


    “任務?”孫雲聽到這兒,表情不禁一愣,轉而問道,“你是說太史前輩?那他……到底能給你安排什麽任務,二十多天前,你與我對決受傷……”


    “是有關‘禍魔之血’的傳聞……”祁雪音眼神稍許認真道。


    “‘禍魔之血’?那是什麽……”孫雲想了想,偶時想起似曾聽過,不由靈光一現,“對了,我想起來了,我好像有聽鵑兒提及過,她說你師父從‘蒼寰教’的手中救下你後,是有提到過什麽……‘魔血’之類的東西……”


    “因為師父和我提及時,妹妹也在身邊……”祁雪音稍許閉了閉眼,神情淡定道,“可以說我師父出山的目的,就是為了這件事,他老人家讓我在城中調查有關此事的線索,所以我二十多天前就離開了王府,沒有告訴你們……”


    “城中調查?”孫雲聽到這裏,又不禁疑惑道,“難道說,你師父提到的‘禍魔之血’,在大都城裏?”


    “因為他感應到了,那股深藏可怕的力量——”祁雪音頓時睜眼鎮定道,“而且不僅如此,我也確實找到了‘禍源’,就在幾天之前……你可能都想不到,我離開王府的這段時間,究竟遇到了何等遭遇——這些事不是一句兩句就能講得清楚,等迴到軍營養好傷,我再和你慢慢道來……”


    “說的也對,雪音你傷勢不輕,得及時迴營治療才行……”孫雲望著祁雪音略顯顫巍的身體,以及依舊擺痛的雙腳,心疼憐惜一句,遂正經說道,“而且有些‘幕後’的東西,我也要和你慢慢道來……”


    於是簡單的相會後,孫雲等人先隨梁青及趕來支援的蒙元將領,迴到了駐紮最近的營地休養……


    未時,兵部侍郎尤方府中……


    “尤大人,刺殺察台王的計劃又失敗了……”書房內,子幽依舊和當日一樣,露出令人寒畏的麵孔,冰冷震懾道,“看樣子,您和李大人也是一樣嘛,徒有高權在手,辦事卻是無能……”


    “這……這不能怪小人啊……”尤方已經嚇得魂不守舍,連忙跪在地上磕頭饒命道,“小人也不知道,察台王會在‘中三道’設下埋伏……而且,要不是……要不是那個自稱‘奇玉教’弟子的女娃娃出手阻撓,那些‘明複教’的人早就可以……早就可以……”


    “事實就是事實,察台王跑了,‘明複教’突襲失敗,尤大人您也是百口莫辯……”子幽站起身,眼神略露殺氣,麵容狡黠道,“本來還想著尤大人能幫我們除掉目標,少不了你的好處,但是現在看來計劃失敗,反倒置我們於暴露危險之中……”


    “小人該死……小人該死……小人該死……”尤方似乎察覺到了“殺氣”,頓時一臉驚慌恐噩,完全不在乎自己身為堂堂兵部侍郎的顏麵,在“蒼寰教”眾人麵前竟跪地求饒,樣子極為恥下,淪為喪家之犬。


    然而,子幽卻是露出不屑的目光,語氣冰冷道:“既然‘擒王計劃’失敗,為了封口,隻好委屈尤大人,步李大人的後塵了……”


    說完,子幽背過身,衝身後的侍衛下了一個“處決”的手勢。


    “饒命啊……饒命啊——饒命啊!啊——”淒厲的叫喊過後,隨著一道落刀聲響,慘叫一聲,子幽背後血浸當場……


    然而,子幽卻再也不屑去看身後的“肮髒”,徑直走出房門,一個身著衣袍的中年男子已然久久等候。


    他便是“蒼寰教”的教主,子幽的義父,可時至今日,卻還未有人知道他的身份……


    “義父……”子幽出來後,依舊第一時間匯報道,“尤方已經處決了,雖然成功封口,但我們也失去了對付察台家的一個重要棋子……”


    “沒關係,想要切實對付他們,我們手中的棋子還多的是……”男子露出嘶啞的聲音,表情埋沒在頭袍之下,語氣冷冷說道,“關鍵是想好下一步計劃,不能再像前兩次一樣功虧一簣……”


    “這次失敗,完全是因為那個‘奇玉教’的臭女人插手……”想到這次計劃的失敗,子幽在一旁暗暗氣憤道,“就像第一次,察台雲在‘狹子關’出現,打亂了我們的計劃……每次計劃快要得手之時,總有那些個‘突兀子’來攪局,依女兒所見,不如先把這些個礙眼的家夥想辦法處決,再去對付察台王——”


    “不,我們的目標是察台王,沒必要多安排人手去大費周章……”然而,男子即刻冷聲迴絕道,“如果是因為他們插手導致‘刺殺計劃’失敗,那也情有可原,畢竟他們出現的時機總那麽湊巧……”


    “可總不能每次都這樣吧?誰想到下次我們要動手時,那些家夥又會弄什麽‘幺蛾子’……”子幽有些情緒不定道,“依我看,還不如先把察台雲還有那個女娃娃先行做掉,這樣反倒能省不少事……更何況,在大都城外的時候,女兒就曾與他們有過交手,對他們也甚是了解……”


    “急不得,我們要對付的是察台王,要是把大部分精力花在那兩個人身上,很可能得不償失——”男子有勸阻說道,“再說了,子幽你雖然與他們有過交手,可都未有過勝負,說明連你也無法確保,真的能夠除掉他們……”


    “可是——”子幽似乎情緒激動還有話說,卻被男子伸手示意阻止了。


    “總之,還是按照原計劃來就好,子幽你不要太過於衝動……”男子冷聲一句,遂語氣一轉道,“剛才天井府那裏得來消息,說是被我們用計調走的察台雲,今天一早便離開了府上,匆忙馭馬趕迴西城……”


    “被他發現了是嗎……”子幽暗暗嘀咕一句,悄聲應道,“發現李大人是我們下的毒手,急忙趕迴西城,是知道了察台王遇險的消息……如此說來的話,他很可能清楚了這一切背後是我們在操控,恐怕事情不太妙啊……”


    “不,讓他知道是我們幹的,未必是件壞事……”男子似乎是想到了其他的關鍵,忽而冷定一笑。


    “什麽意思?”子幽一時不解,轉而問道。


    “我們可以假借這次機會,吸引察台雲的注意……”男子慢慢說道,“這次被調虎離山後,察台雲一定提高了警惕,不會輕易在離開察台王,我們也少了確保下手的機會……但是,如果讓他知道是我們在背後‘整蠱’,我們光明正大地出現在他麵前,引誘他出來,他不會不離開他父親的……”


    “義父的意思是……”子幽像是隱隱約約猜到了什麽,寒噤一聲。


    “不需要再擺布對方,子幽你可以主動去找他,然後引誘他到我們這裏,以你曾經和他的‘仇敵關係’,我想他不會不從……”男子露出狡黠的笑容道,“這樣他就離開了察台王,我們一來可以在自己這邊設下埋伏,等候察台雲跳進來,二來蠱惑‘明複教’與蒙元部隊再起衝突,利用何勳義去對付察台王本人,這樣就能一箭雙雕……”


    “對啊,這是個好主意,真不愧是義父……”子幽聽完後,表情隨之一變,冷冷一聲笑道。


    “所以說,引誘察台雲的任務,就交給和他打過交道的子幽你了……”男子繼續冷笑道,“而為父這邊,自然設計埋伏察台雲的陷阱……”


    “可是,察台雲這個人生性謹慎、武功高強,一般的陷阱恐怕奈何不了他……”對孫雲頗有了解的子幽,又在一旁擔憂道,“就算女兒真的引誘他出來了,教中四大堂主不在,光是靠我們現在在大都城裏的教眾弟子,恐怕未必能夠將他正法……”


    “沒關係,隻是引誘他出來而已,至於能不能解決他問題都不大……”男子卻是心中有數道,“我們的主要目的,是讓察台雲離開他父親,這樣‘明複教’的人就更有機會做掉察台王——也就是說,我們真正要對付的人是察台王,那個來運鏢局少主是生是死,於我們關係都不大……”


    “話是這麽說沒錯了……”然而,子幽似乎像是有些不太情願,低應一聲後,遂又問道,“可是察台王和‘明複教’那邊,義父您打算怎麽做?難道還和前兩次一樣,動用朝中官員的關係……我看‘明複教’的人也未必那麽傻,多來幾次,恐怕何勳義也會心起懷疑的……”


    “子幽你不是和察台王府的那個‘紈絝公子’有聯係嗎?”男子繼續提道。


    “你說察台科爾台?”子幽不禁問道。


    “對啊,前期我們對付察台雲的時候,不都是從他那裏得來的情報?……”男子冷冷一笑道,“接下來該怎麽做,我想不用為父親自教你吧……”


    “我懂了,女兒會繼續暗中傳信給察台科爾台,密謀這方麵的事情……”子幽遂答應一聲,轉而說道,“至於察台雲那邊,女兒會隨時密切關注,看準時機下手——”


    “好,不愧是為父收養的好女兒,要是五年前你就在為父身邊,察台家早就倒在我的手上了,哈哈哈哈……”男子最後詭笑一聲,遂慢慢離開了子幽身邊。


    剩下子幽一個人站在原地,雖然答應了義父的要求,但她似乎並不太開心,表情略顯緊憂……


    “哼,說什麽對付察台王,不過就是為了報當年的私仇……”子幽冷冷暗咕一聲,心中默默道,“我才不管您老人家和察台家有過何等恩怨,我的眼裏隻有察台雲,還有那個臭妮子……等著吧,你們兩個最後都會死在我的手上!”


    看來子幽心裏惦記的,隻有孫雲和祁雪音二人,狡黠目光之下,子幽不由露出隱隱的殺心……


    傍晚時分,察台王休息駐軍營地……


    “父王,您好些了嗎?”在外營休息處,孫雲依舊照顧自己傷情複發的父親,好在察台王的傷勢並無大礙,隻讓軍醫幫忙處理幾番就相安無事。


    “父王的傷情沒事,雲兒你別太擔心了……咳咳……”察台王咳嗽一聲,淡淡答道。


    “天色漸晚,外麵風寒,父王您的傷病未愈,早點迴去休息吧……”孫雲也起身關慰一句道。


    “對了,雲兒你剛才和我說的事情……”察台王想起迴營後,孫雲對自己提起的有關天井府李漷被害一案的始末,不禁提道,“你說,殺害李漷大人的兇手,是……‘蒼寰教’的人?”


    “嗯,因為擔心這是他們的詭計,所以孩兒急忙跑迴來支援父王,結果差點遭遇父王遇險的境況……”孫雲簡單答應一聲。


    “可是,‘蒼寰教’和‘明複教’之間,又有什麽關係呢?”察台王有些不解問道,“非要說有的話,也不過都是五年前‘大都暴亂’的元兇……可是,他們彼此之間又沒有聯係,為什麽都會涉及到李漷大人的案件?”


    “這件事情背後或有蹊蹺,總之我會寫信迴去,請多爾敦暗中幫忙調查此事……”孫雲沒有多做解釋,隻是簡單答道。


    “你說多爾敦?”聽到察台多爾敦,察台王不禁愣神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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