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你的確懂啊……”看著孫雲嫻熟的手法,而且自己的腳也沒再感到疼痛,傷情越加得到緩解,祁雪音倒是漸漸佩服起孫雲來,不禁問道,“你這治療的方法都是從哪兒學的,是鏢局裏的常識嗎?還有,你為什麽隨身帶著紗布……”


    “運鏢路途崎嶇,難免會有腳腫扭傷,這些簡單的治療方法都是常識……”孫雲像是與對方家常聊天一般,親和說道,“當然啦,能那麽快緩解傷情,也是盧歡師父教我的武功與內力……”


    “你是說中原武林四聖之一的盧歡,他是你師父?”提到盧歡的名字,祁雪音明知故問道。


    “是啊,那個老東西在我身上遍施百毒,久而久之讓我練就百毒不侵之軀……也正因為如此,我由毒攻愈強的內力,多多少少都有治療內傷的效用……”孫雲一邊包紮,一邊拿捏著手中的紗布,繼續說道,“至於這些紗布嘛……我經常帶在身上,是為了照顧她……”


    “她?”聽到這裏,孫雲的語氣稍有改變,祁雪音又不禁好奇問道,“誰啊……”


    “她是我的侍女,叫杜鵑……”孫雲語氣中,欣慰兼帶著哀情說道,“‘霧隱叢林’遭襲那次,她的雙腳落了殘疾,直到現在還未痊愈……她的兩腳行動不便,經常感覺不適的時候,我會主動幫她包紮或是簡單地治療……”


    “怪不得……不過竟然對一個侍女這麽照顧,看來你挺會憐香惜玉的嘛……”祁雪音故意笑了一句孫雲,隨即道,“她是個什麽樣的人,你居然這麽照顧她……”


    “她是個溫柔卻不失堅強,無論何時何地都為別人著想的女孩兒……”孫雲像是感觸極深,用情說道,“老實說,麵對逆境或是困難,我有時候還不如她堅強樂觀……她本來孤身落入我們來運鏢局,隻求有個安寧的歸宿,卻陪我們吃了這麽多的苦……說真的,我欠她的實在是太多了……”一想起杜鵑落殘的雙腳,孫雲就始終對自己充滿了自責。


    “噢,你倒挺用情的嘛……”祁雪音聽到這裏,不由好奇湧上心頭,無比憧憬道,“反正我現在居住在你們來運鏢局,等這趟運鏢迴去之後,我倒想看看是個什麽樣的女孩兒,讓雲公子你如此癡情守護……”


    “什……什麽癡情,祁姑娘你說話怎麽怪怪的……”孫雲聽到這裏,不由臉紅道。


    “你管我?本姑娘愛怎麽說怎麽說……”祁雪音露出一副小姐脾氣般的刁蠻,插間一句,遂“不耐煩”加緊道,“包紮好了沒有啊?快點兒,再拖下去,等趕到洛莊,太陽都快下山了——”


    “是是是,你這丫頭殺心頗重,嘴皮子還這麽滑……”孫雲被祁雪音如下人般使喚,不禁兩眼斜視嘮叨一句。


    而聽完孫雲了了的講述,祁雪音心中暗暗憧憬道:“哼,看來這個來運鏢局,還挺有趣的嘛……在迴察台王府之前,我可得好好研究研究……”


    祁雪音在心中已經做好了盤算,留在孫雲身邊,了解經曆他的一點一滴……


    “好了——”晌時,孫雲幫祁雪音纏好了紗布,站起身來說道,“你試試看,現在走路還痛嗎?”


    終於等到完畢,祁雪音趕緊穿好了鞋子,重新站起身跺了跺腳,並試著慢走兩步,遂兩眼喜悅道:“真的誒,不怎麽痛了……雲公子你的手法可真嫻熟,我倒對你刮目相看了——”


    “你少在那裏貧嘴討好我……”聽著祁雪音的語氣,孫雲知道祁雪音是在故意“挖苦”自己,不禁兩眼一低道,“隻是幫你化解了瘀傷,包紮暫時緩解了傷情……不過由於內力受創引起的崴腳,力度可不像平時那樣簡單,至少幾天之內,你的腳還不能做太劇烈的運動……”


    “是是是……”祁雪音兩手叉腰,繼續懷笑道,“反正我的傷你得負責,這些天可得好好伺候照顧我……”


    “臭丫頭……”孫雲知道祁雪音又在故意整自己,“暗罵”一聲後,轉身說道,“沒有大問題的話,就快收拾東西,先陪我迴車隊那裏……我們‘失蹤’了這麽久,小北他們也怪擔心的……”


    “好好好,都聽你的……”祁雪音不屑地搖了搖頭,事已至此,隻能一切暫時都聽孫雲的,陪孫雲一起,從山崖落石那裏慢慢下山而去……


    峽穀山下道口,來運鏢局的人,還在苦苦等候著孫雲和祁雪音的消息……


    “怎麽這麽慢,少主該不會出什麽事了吧……”小北望著亂石嶙峋的山道落岩,不由擔心站起身道,“要不我去看看,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不行,少主說過的,讓我們乖乖在這兒等他迴來……”旁邊的兄弟不禁提醒道,“越是遇到危險,越要冷靜並服從命令,剛才少主對我們講的話,你都忘了嗎?”


    “我怎麽可能會忘?畢竟這次,是少主救了我們……”小北欣慰一聲,隨後不禁調侃說道,“不過話說迴來,少主有時候也挺雞婆的,在鏢局有一點點事情沒做好,他會給你嘮叨半天,說一大堆‘爛道理’……”


    “你說誰雞婆?——”然而,背後突然寒聲一句,全然把小北下了一大跳。


    “少……少……少主?”小北緊張兮兮迴應一聲,看著孫雲平安無事,和祁雪音一起迴來,不禁“哆嗦”道,“少主你……沒事啊?——還有祁姑娘……”


    “怎麽,我非得出點什麽事你才開心是吧……”孫雲調侃迴應一句,遂緩緩說道,“剛才山崖落石地段十分複雜,祁姑娘被困在裏麵了,我找尋救她花費了一番功夫,還幫她包紮了腳上的傷,所以迴來得慢了……讓你們擔心嘍——”為了不讓來運鏢局的人多有猜疑,孫雲隨口編了一個理由,隱瞞了祁雪音的身世,以此消除手下眾人的“戒心”。


    “祁姑娘受傷了?”小北當然是一臉無知,祁雪音輕功飛走的時候,當時鏢局裏的人都沒看到,所以並未對祁雪音產生太多懷疑,更多的是擔心和關慰。


    “還好了,隻是崴到腳而已……”祁雪音隨口嘀咕一句,也想順勢打消鏢局眾人“不堪”的念頭。


    “可是畢竟祁姑娘是委托人,你受傷了,我們鏢局……實在是對不起……”按理來說,委托人受傷,作為鏢局這責任可不輕,要是傳到外麵去,甚至可能會影響鏢局的名譽,小北在一旁連聲愧疚道。


    “沒事兒,反正你們孫少主會負責……”祁雪音倒是古靈精怪心起,趁機“勒索”懷笑道,“這些天,在我傷情好之前,我會暫住在你們鏢局……什麽時候伺候本姑娘舒服了,本姑娘自會原諒你們,替你們保住鏢局的名聲……”說完,祁雪音甚至還故意一手搭在孫雲肩上,露出壞壞的笑容,以此做出“威脅”的姿態。


    “這個臭丫頭……”看著祁雪音故意在自己還有眾人麵前“鬧事”,孫雲又不禁暗罵一句……


    “對了少主,我們現在該怎麽辦?”正經迴到話題,一旁的鏢師望著眼前被落石阻礙的山口,不禁問道,“原來的路被落岩封住了,這裏去洛莊的路行不通了……”


    “隻能繞路嘍……”孫雲無奈一句,一把“推開”祁雪音,慢慢說道,“往東走還有一條遠路可以繞過去,不過得多花上一兩個時辰;在這裏又耽誤了這麽長時間,等到了洛莊,說不定天都黑了,所以我們得快點……”


    “我知道了,少主……”鏢師答應一聲,遂衝身後的眾人說道,“大夥兒聽好,我們現在往東繞遠路前去洛莊,時間不早了,我們動作快點——”


    “好嘞——”後麵小北等人齊聲答道,一夥人再次恢複了幹勁,“拾起”車隊準備繼續前進。


    看著鏢局上下鬥誌不減,祁雪音不禁微微一笑:“真沒想到,你們鏢局的人可真有股傻勁兒,不但沒懷疑我的身份,做事還這麽有勁頭,一點都不抱怨的樣子……”


    “也不知道是哪個人弄得這一出,才把事情搞得這麽麻煩……”孫雲故意瞟了祁雪音一眼,暗暗“嘲諷”道。


    “哼——”祁雪音隻是略帶情緒瞥了一聲,失去殺意的她,完全就是一副讓人又愛又恨的“小姐脾氣”……


    重新收拾了行裝,鏢局車隊再次上路,按原計劃運鏢前往洛莊而去。祁雪音也暫時就這樣隨其逐流,和孫雲等人一起行動……


    此時此刻,察台王府……


    今天天氣不錯,察台多爾敦一改以往的悲觀與失落,今日沒有呆在房子裏悶頭不出,而是獨自拖著木質輪椅,放鬆心情一般行到王府中央。


    不過,察台多爾敦似乎並沒有閑工夫在這兒欣情享受“陽光浴”——他的表情略顯嚴肅,但也不是像那晚自暴自棄的沉苦麵容,似乎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等待自己去挖掘和探索。


    不知不覺,拖著輪椅緩緩行到了王府的“藏書庫”處——這裏是王府藏書文件的地方,雖然並沒有什麽機密的朝廷公文,但卻記錄了察台王族這一二十年來行政績要的往事,以及朝廷上下所發生的大大小小的事跡節支;想當初鳴劍山莊花葉寒等人托來運鏢局運鏢為由,前來察台王府秘密會見察台王的時候,孫雲就跟著一起進了王府,並恰巧潛入至藏書庫,找到了十幾年前,唐門世家被滅門的真相……


    今天在這裏,察台多爾敦又因為莫名的緣由,獨自一人前來書庫,似乎是要找尋什麽事情的線索……


    輪椅行至書庫,察台多爾敦環顧望去——這裏的事本文件,完全都是按發生的年份和月份整理排開的,茫茫之多恍如書海,察台多爾敦算著自己探索事情的年月,慢慢尋找而去。


    而察台多爾敦所要探尋的事情,正是那晚與杜鵑無意中的對話……


    (迴憶中)……


    “對了,杜姑娘……”然而,察台多爾敦似乎是想到了別的什麽,忽然叫住一句。


    “怎麽了?”杜鵑轉身問道。


    “你剛才說,你是出身鹽官世家對吧……”察台多爾敦略顯好奇問道,“抱歉恕我多問……你的父親,叫什麽名字?”


    “啊?……”杜鵑遲疑一聲,但如今已然把察台多爾敦當做親人的她,也從容看淡了彼此的關係,遂緩緩一笑道,“我父親名叫杜常樂,原來曾是汴梁一帶的官員……”


    “杜常樂……”察台多爾敦像是想到了什麽,默默遲疑了一聲。


    “怎麽了嗎?”杜鵑倒是沒發現什麽不對,不清楚察台多爾敦為何會問自己父親的事,繼續問道。


    “噢,沒什麽……”察台多爾敦含糊一聲,隨即應聲道,“隻是想著你既然是出生官家,為何會落得在南宮家當婢女的處境……”


    “原來你說這個啊……”杜鵑緩緩一笑,想到自己父親的早逝,不禁略顯哀落道,“我十歲那年,父親得了重病。因為為官清廉,生時並未結交太多的官友,娘親又去世得早,左右無源照料下,臨死前他把我賣到了南宮家,算是讓我得個好歸宿……”


    “那你爹去世的那年,是不是汴梁發生了類似許多不小風波的事情,都是有關官員的……”察台多爾敦忽然靈光一閃,繼續問道。


    “誒,好像是哦……你怎麽會知道這些的?”杜鵑聽了,不解問道,“算上年齡的話,那年多爾敦大哥你也沒多大吧……不過真要說起來,那年具體發生了什麽我還真記不清了,畢竟是很小時候的事了……我隻是模模糊糊記得,那年汴梁確實發生了一些事情,包括我爹在內,許多大大小小的官員要麽病死,要麽無故失蹤……”


    “真的是在那一年,應該不是巧合吧……”察台多爾敦似乎是在擔心什麽,心中默默道,“那一年我年紀雖小,但正是大都城內‘邪教猖狂’的苗頭起時;過了幾年我和師父一起,才鎮壓了城中邪教的勢力……杜常樂,這個名字好像在哪兒聽到或是看到過,但是有些想不起來了……趕上那年汴梁的‘怪事’,又正好是杜姑娘的父親,不會那麽巧吧……”


    “你怎麽了,多爾敦大哥,莫非你聽過我爹的名字?”杜鵑看著剛才還“一心尋死”的察台多爾敦,這會兒露出認真思考的表情,心中有些不安問道。


    “啊,沒什麽……隻是想起原來一件事,正好和你父親逝世是同一年,所以剛好迴想起來……”察台多爾敦似乎並不打算現在就告訴杜鵑有關這方麵的事情,畢竟還不確定這其中是否真的有關聯,遂緩緩一聲轉移話題道,“對不起杜姑娘,突然提到你過世的父親,讓你傷心……”


    “嗯嗯,這沒什麽……”杜鵑輕輕搖了搖頭,不但沒有露出悲傷的神色,反倒因為察台多爾敦的“重新振作”,更顯高興道,“多爾敦大哥你關心我,說明你已經看得開了,我很高興……這段時間你也確實挺苦悶的,我陪你多說說話,也是好的……”


    察台多爾敦也陪襯一笑,但心中卻是有一絲略微的放不下:“原來的事情,太多的巧合……還是留個心眼為好,畢竟我身殘權落,邪教勢力過不了多久恐又會卷土重來,說不定會和這件事有關……”


    看來幾年前的“邪教興起”,似乎隱藏著一個絕大的秘密……


    (現實中)……


    “杜姑娘父親去世的那年,她才十歲……”察台多爾敦一邊默默絮叨著,一邊望著公文的書架說道,“算起來的話,應該是八年前的事情……”


    最終,察台多爾敦把目光定在了八年前事跡的書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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