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之上,蒙元水軍全軍覆沒,但關口船陣火光連連,喊殺聲若隱若現,似乎戰事依舊未有全部停息……


    胡夷狄還是一馬當先,帶刀殺入敵陣正中,雖然敵軍已經潰敗,但還未製伏敵軍主將,自己依舊不敢掉以輕心。幾陣輕功跨過破碎不堪的敵船,解決仍舊頑抗的殘敵,找到江中體積最大的船艦,胡夷狄心想敵軍的水軍主將一定在這兒,自己這迴一定要親自將其拿下,以實現曾經在蕭天麵前的諾言……


    然而,還是讓胡夷狄失望了……


    剛剛落穩船頭,地麵橫七豎八躺著血肉模糊的士兵屍體。而在船頭正前,蘇佳像是剛剛收拾完的樣子,一邊擦拭著鬼刀上的血,一邊表情冰冷地準備轉頭離開。而在蘇佳身旁,躺著一個身著重甲的蒙元將領。稍有用心,即能猜出此人便是蒙元的水軍領將。


    是的,就在胡夷狄趕到前,蘇佳率先一步殺入敵軍主船,三下兩除二解決掉了船上的士兵,並輕鬆取了想要拚死反抗的水軍主將兀速兒吉的性命……胡夷狄這個時候才匆匆趕來,已經有些晚了……


    胡夷狄站在蘇佳身旁,看著地上倒下的兀速兒吉慘死的屍體,顯然失望至極。蘇佳這才注意到,似乎一切都沒發生過的問候道:“噢?胡兄你來了……”


    胡夷狄一臉的懊惱,收迴了長刀,衝蘇佳一肚子怨氣道:“你怎麽動作那麽快,又搶在我前麵動手了……上次計取滕州也是一樣,每次不打招唿,自己就先涉險深入,然後獨占頭功取了敵將性命……”


    “這由不得我,要怪就怪你動作太慢——”蘇佳倒是“毫不客氣”迴道,“這是打仗,不是武林對決,爾虞我詐防不勝防,萬軍從中取敵將首級,用兵以速製勝……你就是在前麵太拖,和對方小兵做太多糾纏;而我不同,一眼看出敵軍的要害,先取敵將,敵軍不攻自破——這些道理,阿天不教你,你自己也該多領悟領悟……”


    蘇佳倒是一口教導的口氣,像是要故意“激怒”一番胡夷狄,讓他長點記性。果然,胡夷狄聽了蘇佳的話,一臉的“不爽”,心中暗暗不服道:“真是的,我堂堂‘關外第一高手’,居然被你這個臭丫頭這麽教訓……等著吧,總有一次,我一定要搶在你前麵動手,取得頭功,讓蘇姑娘你和蒼龍兄弟好好見識見識……”


    先鋒部隊殺入陣中,敵軍便再無抵禦之力,幸存士兵接受投降後,先鋒軍開始清點戰損和俘虜……


    唐戰的船隊也從東口前來迴合,看著大獲全勝之勢,自己心裏卻並不怎麽開心……襄陽之戰我眾敵寡,打了勝仗理所應當,可放走了危險之人兀良托多,自己還險些落入陷阱,唐戰心中不禁一股壓抑;他想要責怪蕭天的不受軍令,從而導致兀良托多脫逃,可若不是蕭天的隨機應變良策,自己的水軍反倒可能會葬身江口……打從心裏,唐戰都把蕭天當作生死兄弟,他也不知是否該責怪蕭天;或者說從一開始,一切計劃的闕漏,皆是因為自己的決策失誤,才不能達到事盡其美……


    “將軍,水軍方麵剩下的敵軍殘部幾乎全部投降,我們可以從水門攻入襄陽,與陸軍攻城的秦羽將軍部隊會和——”清點完了戰損,親信士兵跑來向心事重重的唐戰匯報道。


    “知道了,命令部隊不要鬆懈,清點完敵軍俘虜,水軍兩路會和一鼓作氣,殺入襄陽水門——”現在還是戰局之中,唐戰依舊不敢鬆懈,戰後清點完畢,仍然冷靜決策著戰局……


    同一時刻,襄陽南門方向……


    “一、二……撞!一、二……撞!……”秦羽大軍已經殺到了城門口,城門處士兵眾將已經開始用重木撞門——因為兀速兒吉被奉令抽調至水軍陣中,陸路方麵的禦城即刻瓦解,在今日先鋒軍的連續攻城施壓之下,襄陽守城徹底崩塌……


    “咚——咚——砰咚!——”緊跟著幾聲巨響,重木撞開了襄陽城門,緊隨其後慕容櫻率領的騎軍部隊,浩浩蕩蕩殺入了襄陽城中。


    城中蒙元守軍依舊有殘敵頑抗,慕容櫻身先士卒,紅纓縱躍而出,將負隅頑抗的敵軍將士殺得人仰馬翻。跟在後麵的騎軍部隊陸續入城,短時間內很快控製住了襄陽城防的各個要口,攻城之戰幾乎宣告勝利——如此一來,百年前慘遭蒙元踐踏的襄陽古城,如今總算再次被漢人起兵收複;隻奈何一百年前襄陽守戰,趙家與蒙元的世仇恩怨,今日並未在這兒上演……


    敵軍城前,看著輕鬆拿下的襄陽,秦羽的表情略顯淡定,畢竟戰前的優劣之勢已然明了,拿下敵城也自該是情理之中。


    “菁妹,常將軍的任務完成了,襄陽成功告破,派部隊在城池駐防後,我們可以迴營複命了——”秦羽從指揮座前站起,轉身朝整場戰役觀望的陸菁說道。


    陸菁的表情較為凝重,打完了仗,心裏似乎還在糾結著什麽。陸菁眼神莫名地點了點頭,輕聲示意道:“常將軍的任務是完成了,可替子川兄弟了結恩怨的任務還不得知……”果然,陸菁心中糾結的,是兀良托多的生死,自己現在並不知道唐戰和蕭天他們是否成功殺了兀良托多,而這也正是自己最關心的。


    秦羽多多少少也有些了解,趙家與蒙元的世仇。不過秦羽並不像陸菁那樣,過於看重其中的利弊,索性問道:“看樣子菁妹你很擔心啊,那個名將阿術的後代……隻不過是一軍之將,殺與不殺改變不了什麽。關鍵是我們成功拿下了襄陽,打了勝仗、成功完成戰略目標,這比什麽都重要……”


    “不,打了勝仗,拿下的不過是一座城池罷了,若是放走了兀良托多,今後我軍再次碰麵,恐怕後患無窮……”陸菁微微搖了搖頭,先是輕言歎息了一句,但想想解釋太多也無用,而且也不確定唐戰他們是否成功完成任務,索性口氣沉穩迴應道:“算了,先不管這個,成功與否一會兒便會知曉……秦兄弟你收拾兵馬,完成城中駐防,然後通知在‘長龍穀’騎兵駐守的南宮慕容將軍,我們先迴軍營向常將軍複命——”終於,陸菁還是做出了迴營複命的決定。


    “知道了……”秦羽簡單迴應道,隨即自己轉身親行戰馬集結城中部隊而去……


    襄陽城破,消息很快傳至眾軍營中,遠在北江駐地紮營的先鋒軍營地也不例外……


    奉命守營的將領,自然是之前因世仇恩怨所顧,未有參與攻城戰役的趙子川。然而駐守卻遇峨眉派弟子突襲,趙子川本人拚死獨挑峨眉劍陣,也是負傷在身,如今正在營中由李玉如親自治療照顧……


    “嘶,別動……”後營中,李玉如正在為趙子川重新取換全身包紮的繃帶。峨眉劍陣一戰,趙子川“禦龍劍破”與花菱等人鬥得兩敗俱傷,身體各處劍傷依稀可見;但好在劍氣皆為皮外之傷,在營中包紮休養了一天,雖然身上傷痛不斷,但趙子川也基本恢複了傷情,至少獨自行動已經沒有任何大礙。


    “玉如,沒事的,隻不過都是些皮外傷,借蘇姑娘的藥敷幾天就會好的……”趙子川在李玉如麵前,一向都是樂觀道,“別擺出那麽一副緊張嚴肅的樣子,要是讓安安看見了,豈不是又傷心地哭個沒完……嘶哎,痛痛痛……”趙子川說到一半,不小心動到了傷口,下意識痛叫道。


    “你逞什麽英雄啊?營中將士千人,非要一個人莽撞去對付花菱她們……在汴梁的時候你就不是她的對手,現在她們十幾個人一起對付你,你還講什麽江湖道義……”李玉如嘴皮子倔強,心中卻是傷心無比,兩眼帶淚道,“你還好意思說安安?你知不知道,要是你有個三長兩短,我們母子倆該怎麽辦……都說好了一家人一起渡過劫難,你可不能……不能……”越說著,李玉如越想要流淚,越流淚自己越說不下去。


    趙子川看著李玉如傷心,自己心裏也不好受,雖然平日裏吵架不斷,嘴上鬥個不停,可真正麵臨困境時,彼此關心都不想讓對方受到傷害。不過在女人麵前,趙子川很少展現表麵暖心的一麵,即使是麵對自己的妻子,依舊是不改平常語氣道:“好了,別傷心了,你不是最恨花菱她們嗎?幹嘛盡長她們峨眉派的威風,不想想你老公我……現在的我,早就比兩年前長進了不少,這次花菱眾人峨眉劍陣齊出,不一樣被我殺了迴去?放心的,隻要有我在,別說是花菱,就是傲晶師太親自前來,我也不會讓她們動玉如你一根寒毛——”


    李玉如聽了,心中有感動,但從不展現柔弱一麵的她,也偷偷擦幹淚水,噘著嘴皮道:“哼,吹什麽牛?真要出事了,誰要你保護……沒看這次青雪偷偷潛入這裏,我和峨眉弟子也發生了衝突;但我的處理方法就比你要冷靜得多,至少不會不動腦子地和她們硬碰硬……”


    見李玉如這個時候還和自己鬥嘴皮子,趙子川也是無話可說。不過提到青雪,趙子川倒是不由自主道:“那個青雪姑娘,和你倒是不簡單啊,沒想到兩年前在汴梁,玉如你對她說過一次話,她就這麽記憶猶新、發憤圖強,現在在峨眉派的地位也和首席弟子花菱平起平坐……”


    “青雪她,確實不一樣……”李玉如也迴憶著說道,“在汴梁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所有峨眉派的弟子都想抓我,唯獨她不同——第一次在酒樓和她交手,她就沒想過要傷害我……從那時候起,我就覺得青雪和其他弟子不同,雖然外表冷漠優柔,但內心裏卻有一股不屈的韌勁兒……”


    說了峨眉派這麽多事,趙子川迴頭看看在搖籃裏熟睡的兒子,眼神不禁迷離道:“這次峨眉派雖然沒能‘得逞’,可我們兒子的事情,她們也清楚了……以傲晶師太的性格,她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如果說這次花菱前來‘突然劫營’,是傲晶師太想要打探我們的底細,那下一次,她們一定還會有所行動……而且,下一次她們的目標,很可能會是安安……”


    “安安……”李玉如聽完趙子川的預測,再一次朝自己兒子投去擔憂的目光……


    “將軍,夫人,捷報——”正當夫妻二人沉浸在峨眉恩怨的糾葛中,門外的楊小飛卻是興奮跑迴,似乎有喜訊傳來。


    一聽是“捷報”,趙子川和李玉如心知,一定是前線襄陽戰事的消息。趙子川不顧身上的傷痛,站起身急問道:“你是說真的嗎,小飛?唐戰兄弟和菁妹他們……前線的戰事怎麽樣了?”


    “你身上還有傷,那麽急幹嘛?”李玉如見趙子川聽到捷報,身上的傷也不顧了,焦急起身責備道。


    楊小飛喘了喘氣,一臉興奮道:“是的,將軍——襄陽方麵水陸兩軍圍城,襄陽城堅守不過數日,敵軍放棄抵抗……現在聽說他們正在常將軍的營帳複命,不出幾個時辰,應該就會迴來——”


    打了勝仗,其實趙子川並不是特別興奮,因為這場仗的優劣懸殊一目了然,攻破襄陽早就在預料之中。趙子川真正關心的,是另有其人,隨即他繼續直言問道:“對了,有沒有提到斬殺敵將的功績?敵方的主將是兀良托多,兀良托多是生是死……有沒有提到他的事?”


    李玉如在後麵聽了,心中不免一震,她很清楚趙子川的顧慮所在,他想要知道他的弑兄仇人尚且存活與否,唐戰等人有沒有幫自己報仇雪恨。


    “這個,好像沒聽說誒……”楊小飛見趙子川一臉焦急的樣子,無奈迴答道,“我隻知道前方打了勝仗的消息,軍中士氣大漲;至於敵將的消息,我也不是很清楚……將軍若是心急,等唐戰將軍他們迴來,應該就會知道……”


    趙子川聽完,沒再繼續問下去——是的,自己的大仇是否報成,就等唐戰陸菁等人迴營匯報。隻是趙子川並不知道,他的焦急等待隻會等來失望的結果……


    常遇春營中……


    “襄陽之戰,先鋒軍功不可沒,以唐戰將軍和秦羽將軍功勞最大,分率水陸兩軍重創敵軍,為拿下城池立下汗馬功勞;另外,蕭天將軍變中臨危不亂,看出敵將包抄詭計,反以圍救之計,不但救下水軍主力,還借勢將蒙元水軍困死在江道關口,此戰蕭將軍也得記一大功——”軍營中,常遇春正為先鋒軍眾將賞功分令。


    “謝將軍——”唐戰、蕭天和秦羽三人同時謝言道,打了勝仗自是好事,不過唐戰和蕭天二人心中,似乎並不是那麽開心。


    常遇春停頓一會兒,隨即又道:“此戰先鋒軍全體將士皆有功勞,軍師陸菁僅次剛才三人重賞,‘長龍穀’駐守的南宮俊慕容飛將軍也會記上一小功——”


    “謝將軍——”陸菁等人也低頭謝道。


    記完了功,常遇春繼續道:“襄陽乃蒙元江水駐防之屏障,也是北上通往汴梁的重要關口……如今攻下襄陽,可謂是為北上西進打開通道。此役皇上禦駕親征,聽聞先鋒軍奪勢拿下襄陽,大為高興。這幾日皇上會前往先鋒營中愈加封賞,爾等皆可慶幸——”


    “禦駕……親征?”聽聞朱元璋親自南下前線,最在意的陸菁在台下心中為之一震……(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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