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暗中觀察榮武軍隊的動向無礙,但整整一天過去了,部隊在籠湖邊安營紮寨後就沒有了大的動靜。唯獨清楚的,部隊一天都在整裝出征的戰船,看樣子是在為水戰做著詳細而周密的計劃準備……


    到了夜晚……


    七嶺山上一切都顯得很安靜,除了能夠聽到山下營寨中馬蹄鐵柝的聲音,就沒有其餘動靜。而唐戰、陸菁和慕容櫻三人更是在山上整整呆了一天,暗中觀察一點進度不說,連飯都沒有吃一口。


    唐戰還有等待的耐心,但是心中的疑惑卻是越來越大,他稍稍動了動身子,隨即輕聲問道:“菁兒,我們都在這呆一整天了,可是什麽收獲都沒有……我們還有等多久,我們沒有動靜不說,就連敵軍也沒有動靜……”


    “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榮武將軍確定是要以水軍出征不假,還有……”陸菁一臉嚴肅說道,“還有就是燕隻吉台巴紮多,他一定已經知道了我軍的動向。表麵上他一點行動都沒有,但誰也不知道他的軍隊會不會先發製人來個出其不意……”


    “就算他們先發製人我們也不怕——”慕容櫻在一旁插話道,“榮武將軍既然敢在這兒安營紮寨,定是做好了完全的應敵準備。可別忘了,榮武將軍曾經是蒙元朝廷的部將,他對蒙元軍隊的特點和習性一清二楚,從裕興城一路而來,也多虧了他才能輕鬆連克數敵……”


    “此一時彼一時,榮武將軍畢竟是降將,還不能得朱元璋深信重用,所以才被派出刺探敵情……”陸菁大膽地提了一句,隨即又輕聲道。“既然蒙元軍隊已經在湖對岸擺起了戰船予以應戰,說明燕隻吉台巴紮多已經想到了,如果榮武將軍還是一意孤行。要用水軍強行突入渡河,八成會落入圈套……”


    “那現在我們怎麽辦?如果真如菁兒你所說。榮武將軍還有子衿大哥他們豈不是有危險?”唐戰又擔心起來,“雖然是來刺探敵情,但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深入陷阱、戰死沙場吧?”


    “我知道,所以我現在在想,有沒有辦法可以改變局勢,哪怕是一點……”陸菁有些略顯緊張道,“隻要我軍現在還沒有主動出擊,就不會出事。讓我想想……想想……”


    陸菁在一旁深思計策,唐戰和慕容櫻也不好說什麽,畢竟一路打仗過來,自己的部隊都是陸菁出計用兵,可以說,整隻先鋒部隊全部都聽陸菁的號令……


    籠湖對麵,蒙元軍隊營帳處,火光通明……


    徐州的軍隊多達數萬之眾,遠遠多於榮武前來的先頭部隊,得到了榮武前來七嶺關進犯的消息。如今前來籠湖駐紮的士兵又個個訓練有素。徐州太守燕隻吉台巴紮多,蒙元名將,征戰沙場二十年有餘。經驗頗豐,有勇有謀。手下軍師李乘生更是神機妙算,揮軍十萬即可橫行南北。更關鍵的,燕隻吉台巴紮多曾與紅巾軍郭子興僵持對峙十年有餘,時朱元璋還是郭子興的部下,可以說燕隻吉台算是朱元璋的老對手了。如今再次重逢,卻是在徐州一帶拉開戰幕……


    “大人,底下探子來報,朱元璋這次派遣進犯的將領。是裕興城的降將,兀羅帶托多曾經的漢人手下榮武——”燕隻吉台營帳中。軍師李乘生在和燕隻吉台巴紮多商討對策,營帳兩側還坐著文武各將。看樣子雖然隻是朱元璋的刺探部隊,但燕隻吉台還是不敢掉以輕心。


    “知道了……”燕隻吉台巴紮多隻是輕聲答了一句,隨即目光放在了籠湖地形圖上,像是謀劃著什麽。


    “哼,這個榮武,真是個吃裏扒外的小人,今天在朝廷這邊吃享俸祿,明天就成了朱元璋的走狗——這種人還敢出來和我們叫板,我定叫他有來無迴,把他剁成肉醬喂狗!”底下一名身形彪悍的武將情緒激動道。


    “什麽時候也輪不到你,你除了莽撞就沒別的——”同一時間,另一邊的武將笑望著說道,“要知道,探子迴來的消息,朱元璋的軍隊好像想和我們打水戰,借以渡過籠湖,逼近徐州城下……我們的軍隊不善水性,要是和他們硬碰的話……”


    “哼,你就是個縮頭烏龜,我們蒙古漢子個個身強體壯、以一當百,就他們那點人,還想和我們硬拚……”剛才的武將不服氣說道。


    “好了——”李乘生見下麵的部將自己吵起來了,索性大聲製止道,“有這個閑工夫力氣,到戰場上再去花好了——現在的問題是,對方已經確定要以水軍進犯,我們該如何應對……雖然現在人數上我們有優勢,但剛才譚將軍說的沒錯,我軍不善水性,要是硬拚未必能有優勢——”


    而此時此刻,燕隻吉台巴紮多正在地圖上比劃著,忽而他的嘴角微微一笑,看樣子是想出了應對之策,時不時還輕輕點了點頭,手指在地圖的關鍵位置輕點一二。


    “大人,現在我們該怎麽辦,是在七嶺關籠湖正麵應戰,還是退守徐州以守待攻?”李乘生身為軍師,也還是先請命太守道。


    “剛才徹兀台將軍沒有說錯,我們蒙古將士個個身強體壯、以一當百,而且還是人多打人少,就這樣退守徐州,豈不讓人笑話?”燕隻吉台巴紮多轉過身,笑對著手下眾將,隨即上前幾步,輕笑著說道,“哼,朱元璋這個豎頭,當年我和他義父郭子興打仗的時候,他還隻是個夫長,現在卻是繼承了他義父的位子,成了叛軍的首領……不過他比他義父差遠了,郭子興怎麽說也是統領紅巾軍南征北戰十幾年,我和他也是交手多年,深知其力;但是朱元璋嘛……哼哼,當年我和他交過手,隻不過懂點軍戰皮毛罷了,他能有今天的位置。也不過是巴結當年深愛他的義父罷了……”


    李乘生聽到這裏,略顯警覺地說道:“大人,可千萬不能怎麽說。這些年朱元璋怎麽說也是戰功可見,剿滅了陳友諒和張士誠兩大軍閥。要知道在郭子興時期,郭子興可沒這個本事……”


    “那又怎樣?陳友諒失敗,是因為夜郎自大、用兵自負;張士誠之亡,不也是受於朝廷和朱元璋的雙重壓力嗎……”燕隻吉台巴紮多繼續道,“不過我和他們不一樣,現在的戰局也和當年不同。朱元璋敢和朝廷作對,大興起兵,在徐州這一關。我就得讓他有來無迴——”


    “現在戰局確實不同了,各地軍閥紛紛失敗,朱元璋的勢力愈加壯大。如今,朱元璋號稱二十五萬之眾,率軍北伐,帳下又有徐達、常遇春等精良猛將,我等萬萬不可小覷——”李乘生還是不放心提醒道。


    “既然有這等精兵猛將,為何又會派昔日降將和區區不到兩萬的兵馬前來應戰?分明是不把我這個老對手放在眼裏嘛……”燕隻吉台巴紮多先是笑了笑,隨即眼神露出兇光道,“既然如此。我就得讓朱元璋付出代價!隻派不到兩萬人馬進犯是吧,號稱北伐軍有二十五萬之眾是吧……好,我就讓你這兩萬人馬全部葬身在此。一個不留!”


    “該怎麽做?”剛剛在營帳下爭吵的徹兀台將軍聽見太守主戰的話,興奮起來問道。


    “漢人善用心計,那好,我們就和他們玩兒玩兒……隻不過玩到最後,他們的人會全部葬身於此,誰也別想逃出這七嶺關……”燕隻吉台繼續狠言道。


    李乘生見燕隻吉台巴紮多戰意已決,索性開始出謀劃策,身為徐州軍師的他,很快就想出了對策。衝太守會心一笑後。李乘生上前請命道:“大人,在下心生一計。能將朱元璋派遣來的先鋒部隊全部幹掉,一個不留……”


    “噢?軍師又和妙計。快快道來——”燕隻吉台巴紮多自然是欣然接受。


    李乘生露出陰冷的笑容,冷冷道:“他們不是想打水戰嗎?那好,我們就陪他打,打到他們葬身水底……”


    於是,李乘生暗中將整個計劃說了一遍……


    籠湖的七嶺關口一側,榮武的部隊還在為水軍的出征做準備……


    此時榮武正在營帳中比劃著地圖,虎賁左衛副使張興領也在一旁,商討著水路進攻的計劃。


    “將軍——”此刻,從營帳外傳來了聲音。


    “趙將軍是嗎?進來——”榮武聽到是趙子衿的聲音,索性發話道。


    揭開簾幕,進來的果然是趙子衿。隻見趙子衿一臉緊張的神情,似乎是有什麽擔憂。他手上拿著書信一般的東西,急匆匆地朝榮武身前走去。


    “怎麽了嗎?”榮武見趙子衿略顯緊張的表情,以為是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於是抬頭問道。


    “徐州太守燕隻吉台巴紮多派使者沿水路發來了戰書,你先過目——”趙子衿將書信遞給了榮武,也就是燕隻吉台巴紮多下的戰帖。


    榮武也沒想到蒙元軍隊作為防守一方,竟會主動發出戰書,幹脆利落地抽出了書信,觀摩一二後,榮武將紙揉成了一團,然後丟到了一邊,神情也顯得有些不安。


    “怎麽樣,沒想到吧,他們竟會主動和我們……”趙子衿嚴肅地說道。


    “他們竟會主動和我們打水戰……”榮武接上了趙子衿的話,“燕隻吉台巴紮多,怎麽說也是身經百戰的蒙元名將,以己不利而犯他人之長,此乃軍中大忌,這個道理他不會不懂,可是為什麽……”


    “可是為什麽燕隻吉台巴紮多明知道這點,也要和我們水戰應對?”趙子衿也接話道,“你是想說這個是嗎?”


    “會不會是仗著人多勢眾?畢竟他們的軍隊多達近十萬之眾,而我們的人馬才不到兩萬……”張興領在一旁插話問道。


    “這不是人多人少的問題,因為水戰不同陸戰,陣型很難施展……還要考慮士兵的水性,連一關而及戰勢,一旦稍有差錯,別說十萬之眾,就算是百萬之眾,也會葬身送命——”趙子衿繼續道。“我隻是擔心,蒙元軍隊那邊會不會有詐——現在我們以水軍進犯的計劃讓對方知道了,要是還按原計劃行事的話。恐怕……榮武將軍,我看我們還是另行對策吧——”


    “那怎麽行?戰船已經準備一天了。沿河路行至七嶺關口的籠湖,你又不是不知道費了多大的力氣?”榮武一口迴絕道,“連火藥銅炮都運上了船,再卸下來又會花費不少力氣……況且,我們既然要進攻徐州,此七嶺關是必經之地——除了籠湖,隻有兩側的山道可以以陸軍行進。但山路雜多、人生不熟,多行軍路一天不說。還不知道兩側會不會有蒙元軍隊的埋伏;水路開明,就算是正麵硬碰蒙元軍隊,也會爭取不少時間……”


    榮武這麽說,聽起來也確實有道理。可趙子衿就是絕對不放心,繼續請命道:“要不榮武將軍還是再等等吧,我覺得這其中肯定不對勁,蒙元軍隊既然知道了我們的計劃,沒道理用水軍和我們硬碰硬……”


    “你別忘了我們此行的目的——”榮武還是一意堅持自己的觀點,“我們想要逼近徐州關下,就一定要用兵神速。除了走水路別無他路——而且,就算我們人少不及,至少水路上我們有優勢。我們把蒙元的部隊從七嶺關趕出,也可以讓後援的軍隊跟上,到時拿下徐州、淮北一帶就指日可待!”


    “事情不會那麽簡單!”趙子衿還是阻止說道,“燕隻吉台巴紮多可是蒙元的名將,他不會那麽傻……實在不行,今晚我先帶分頭部隊去山道兩側試探軍行,如果沒有蒙元軍隊埋伏的話,還是走山路更為保險……反正走水路定有風險,至少今晚決不可行動——”


    “可今晚是良機。趁著夜色渡過籠湖,拖住徐州的軍隊。後援就能進關跟上……”榮武堅持著說道,“總之就這麽定了。趙將軍如果覺得蒙元軍隊會有陰謀,就留在這兒待命吧,我今天說什麽也要帶領大軍渡河!”


    看來榮武今晚是去意已決,趙子衿見自己說不過他,也沒有太好的辦法。畢竟榮武分析的並不是沒有道理,自己也不確定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確,但萬一事情真的發生……趙子衿此時已是到了進退兩難的境地,他希望此時能有高人能夠站出來正確指點此番……


    既然榮武決定今晚發兵,那營帳外湖邊的戰船便開始有了大的動靜,許多的行船士兵開始紛紛上船,準備渡河……


    而在山頭的一側,唐戰、陸菁和慕容櫻三人也不可能沒發現。湖邊的燈火突然亮了許多,戰船的鐵索聲愈加嘈雜,傻子也猜出來今晚水軍會有行動……


    “菁兒,你看湖邊——”唐戰即刻指著說道,“水軍有動靜了,難道他們今晚就要行動?”


    “當然,不然搞這麽大動作,是為了在敵人麵前練兵?”陸菁應聲道,“隻是沒想到榮武行動會這麽快,畢竟一路趕到七嶺關,按理來說部隊也要調整休養……可榮武想要兵貴神速、主動出擊,理由恐怕隻有一個——蒙元軍隊那邊發來了戰書……”


    “菁兒你說什麽,戰書?”唐戰有些不可思議道,“如果是燕隻吉台巴紮多發來的戰書,那說不定……”


    “沒錯,燕隻吉台巴紮多是故意的——”陸菁一針見血道,“燕隻吉台巴紮多貴為蒙元名將,身經百戰,什麽樣的敵人他一看便知……榮武年紀輕輕、經驗不足,燕隻吉台巴紮多一定是看準了,準備略施一計以破之。如果真是這樣,今晚榮武將軍想要以水路進犯,就正好中了他們的圈套!”越說著,陸菁越覺得事情有些蹊蹺,甚至到了風口浪尖的地步。


    “那怎麽辦?我們得趕緊去阻止他們——”唐戰聽了陸菁的分析,迫不及待道。


    “嗯,我們這就過去——”陸菁也站起身來說道,“傻蛋,慕容姑娘,我們走——”


    於是,借著夜色,唐戰、陸菁和慕容櫻三人下山朝榮武軍隊營帳處趕去,想要趕在榮武水軍出征之前阻止他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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