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擎宇下令嚴查沈月笙在禦花園中落水的事情,當消息在坤儀城傳開的時候,施嫣然再也坐不住了。


    “傅小主,靜妃娘娘說新得的滇紅喝著不錯,特地遣奴婢前來請您去麗景軒品嚐呢。”珊瑚來到傅月影的宮殿傳話道。


    “替我謝謝娘娘,請珊瑚姑娘先行迴去複命吧,我換個衣裳就來。”傅月影應聲道。


    珊瑚笑眯眯的看著傅月影說:“那奴婢就先退下了,小主快些,別讓娘娘等久了。”說完就轉身走出聽濤閣。


    沈月笙在禦花園中失足落水的這件事情,傅月影參與其中,現在這個節骨眼上人人自危,她的心裏也當當地打著鼓。而且也很明白施嫣然明麵上邀她去品茶,實際上是坐不住了,喊她去拿主意呢。


    “主子,您要換哪件衣裳?您生得白淨,穿粉紅色肯定好看,奴婢把新作的海棠錦衣拿出來好不好?”宜晴問道。


    傅月影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沒有迴神,宜晴又道:“主子?”


    “哦,怎麽了?”傅月影被拉迴現實。


    “主子您想要換哪件衣裳?”


    “換哪件衣裳?”傅月影唇角牽起,無奈地笑了一下又道:“去麗景軒還要換什麽衣裳,自然是越素越好,越不起眼越好。”


    宜雨聽完施嫣然的話憤憤不平,道:“真是委屈主子了。”


    “身在屋簷下,哪能不低頭。誰讓本宮的父親在她的父親手下做事呢?本宮還有什麽選擇。”傅月影眼神空洞地望著窗戶上的鳳仙花剪紙,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要是靜妃不在宮裏就好了,主子也就不用處處受製於人了。”宜雨輕聲道。


    傅月影聞之如醍醐灌頂,心猛地跳了一下,一腔火熱瞬間上湧,麵上卻還是平靜的神色,嗬斥宜雨道:“住口!當心這話傳到靜妃耳中,別說是你了,那時連本宮也活不了了。”


    “奴婢失言。”宜雨紅著臉低頭道。


    宜晴和宜雨扶著傅月影從聽濤閣出來,此時又開始下雪。灑掃上的宮人每隔一炷香的時間就會清掃一次甬道上的積雪,現在甬道上也沒什麽雪。傅月影躲在宜晴撐著的油紙傘下,手中緊緊抱著一個小手爐,小心翼翼地看著腳下。


    “參見傅小主。”十數個內監的聲音響起。


    “嗯。”傅月影點點頭道。一股幽幽的清香鑽進鼻中,甚是好聞,她好奇地抬起頭想看看這香味的來源,隻見一株開滿梅花的梅樹擺在地上,好像是被連根拔起來的樣子,可以清楚地看到樹根和樹根上新鮮的泥土。她問道:“這梅樹好好兒的怎麽連根挖出來了?”


    “迴娘娘,大王說王後娘娘愛看梅花,可是禦花園離韶景宮遠了些,就叫奴才們把禦花園的老梅樹連根挖出來栽到韶景宮去。”跪在最前麵的內監道。


    傅月影的臉上露出一絲不可置信的表情道:“竟有這樣的事情……額……既然你們有要事在身原不該在此耽誤,快些起來吧,別耽誤了王後賞花。”


    “謝小主。這道路窄滑請小主先走。”


    傅月影走到麗景軒的時候看見施嫣然顯得有些惴惴不安。


    “大王下令嚴查禦花園中的事情了。”施嫣然沉聲道。


    傅月影點點頭道:“娘娘何必煩心,此事是瑤華殿那位幹的,和您沒有任何關係。”。


    “可是本宮害怕。”施嫣然露出擔憂的神色道,傅月影看著她此刻若驚弓之鳥的形狀暗自納罕,為何今日的施嫣然與平日裏那個驕橫囂張的婦人如此不同。


    “你不知道,如今情況有些不一樣了。”


    “怎麽了?”傅月影問。


    “父親給本宮來信了,說雷霆軍舊案要死灰複燃了。”


    “那樁案子不是已經板上釘釘了嗎?怎麽又被挖出來了?”


    “誰又能知道,說是雷霆軍舊屬拿著證據來鄴城給雷鳴翻案,我父親發現以後就派人去攔截他們,沒想到剛好被刑部尚書袁固的二公子給撞上了,這個多事的二公子就把人交到京兆尹那裏,不知怎麽著就被沈湑盯上了,他已經暗中調查多時了,連青蓮先生都被他找到了。”


    “竟有此事!”傅月影沒有想到此刻施溪亭麵對著如此兇險的局勢,臉色大變道。


    “所以,本宮這裏不能再出事了。父親那裏已經不可能再分出精力幫襯本宮,而本宮在大王那裏也沒有能父親說得上話的情分了,本宮若是賭贏了,便能幫父親挫一挫沈家的氣焰,可若是此事敗露的話……就難辦了……”施嫣然憂心忡忡道。


    傅月影點點頭沉默了起來,隨之緩緩道:“此事絕無迴旋的餘地了,如今之計唯有將謀害王後的罪行坐實到瑤華殿,我們才有一線生機。”


    “如何坐實?”


    傅月影道:“嬪妾當日為防止此事敗露牽涉到娘娘,特地留了一手,我讓當日辦事的奴才特意都換上了瑤華殿宮人的衣裳,李貴在對那個丫頭下手的時候故意留下了瑤華殿宮人的令牌,有了這個令牌,娘娘可以高枕無憂了。”


    施嫣然聽完之後,立刻一掃此前的恐懼和擔心,身體因興奮而微微顫抖著,一把拉過傅月影的手道:“本宮就知道你是個能成事的。”又笑道:“這寒冬臘月的,你怎麽還穿著去年的裘衣啊?”


    “嬪妾看著這毛色看著還挺鮮亮,穿慣了就舍不得丟開了。”傅月影淡淡一笑。


    “那怎麽行,咱們都是大王的女人,妹妹怎麽能穿得這樣寒酸。”說著,伸手將傅月影身上的裘衣解下來,笑盈盈地對珊瑚道:“珊瑚,去把本宮新得的那件狐裘拿來。”


    珊瑚眼神遲疑地看著施嫣然,施嫣然佯作生氣道:“還愣著幹什麽,快去!”


    傅月影披著嶄新鮮亮的狐裘從麗景軒走出來,一陣風挾帶著寒冷吹到她的麵上,此時雪已經停了,可是空氣中的寒冷仿佛比沒有下雪的時候更深了一重。宜晴手中托著她先前來時穿著的舊衣,宜雨讚歎道:“娘娘穿上豔麗些的衣裳果然好看。”


    “是嗎?”傅月影幽幽地看著前麵的一片蒼白問道。


    “奴婢不敢說謊。”


    “天越來越冷了,以後會越來越冷的……”傅月影幽幽道。


    宜晴接話道:“娘娘怕什麽,天氣冷了就多穿幾件衣裳。舊衣不能禦寒,何不換一件新衣呢?”


    傅月影深深地看了一眼宜晴沒有說話。


    一陣幽幽的香味靠近,傅月影看著地上的眼睛瞥到一雙玫瑰色鹿皮小靴。


    “貴妃娘娘喜樂安康~”


    蘇曼儀一身桃紅撒花百褶裙,金線走針大紅暗底披風,粉光脂豔地站在傅月影眼前。


    “傅小主這是去哪裏了?”


    “靜妃姐姐叫嬪妾去麗景軒品茶,妹妹陪姐姐說了一會子話方才從靜妃姐姐處出來。”


    “原來如此,本宮也想邀請妹妹陪本宮走一走,不知道妹妹肯不肯給本宮這個麵子?”蘇曼儀朱唇微動道。


    “順貴妃說哪裏話,嬪妾能有幸與貴妃娘娘同遊是嬪妾的福分。”


    “嗯,聽說昨夜王後娘娘為了看梅花竟然在禦花園失足落水了,本宮也甚是想看看那梅花有多好看,不如妹妹陪本宮去看看吧。”


    傅月影身子一抖,心忽地狂跳起來,麵上卻保持著平靜的微笑道:“貴妃娘娘若是想看梅花,那真是不湊巧了。”


    蘇曼儀眼神稍變,看著傅月影道:“如何不湊巧?妹妹不願意嗎?還是,妹妹心中有什麽姐姐不知道的緣故?”


    “怎麽會,哪裏有什麽緣故,貴妃娘娘誤會了。隻是嬪妾方才去麗景軒時剛好看見宮人將那幾棵老梅樹連根挖起移到韶景宮去了,此時再去恐怕要敗興而歸了。”


    “竟有此事!大王也太偏心了吧,憑什麽好的偏隻能王後看,我們就看不得了嗎?麗選侍眉毛倒豎,語氣甚是憤怒。”話音一落,傅月影低著頭沒說話,良宣誓嚇了一跳,暗暗扯了一下麗選侍的袖子。麗選侍這才發覺自己失言,臉色一紅悄悄看了一眼蘇曼儀。


    蘇曼儀臉上的笑容有些褪色,冷然笑道:“她是王後,再偏心些又何妨?迴宮!”


    “嬪妾恭送貴妃娘娘。”


    沈月笙的高熱雖然已經退下,在南宮擎宇懷裏又睡了幾個時辰,但是寒冬落水的驚懼交加讓她如同一片輕飄飄的羽毛,絲毫不受控製的飄搖,在迷障的深淵中越沉越下,時而清醒時而昏迷。


    程明月走進殿內,看著沈月笙一片灰白憔悴不堪的麵孔問道:“到底是怎麽迴事?好端端怎麽就落水了?”


    琳琅道:“大王已經派人嚴查此事了,相信很快就會真相大白了。”


    程明月向琳琅使了個眼色道:“琳琅,這屋子裏悶得慌,伺候的人太多了晃得姐姐眼暈,你打發她們下去吧,留下幾個近身伺候的便罷了。”


    琳琅將侍女們遣散,殿內隻剩下琳琅與琴橫兩個心腹丫鬟。程明月坐在沈月笙身邊,用手將她額上被汗珠浸濕的劉海理到一旁道:“姐姐,妹妹來晚了,我住得遠,今天一早聽到此事便趕來了。”


    沈月笙露出一個慘白的微笑道:“無事,你沒來也好,不然也要折騰一宿了。我現在不是好好兒的嗎?”


    程明月看見她這幅樣子,幾欲落淚道:“姐姐你放心,大王一定會查明此事,為姐姐做主的。”


    沈月笙歎息一聲道:“月兒,這偌大的坤儀城,就屬你與我最親近了。你告訴我,為什麽總有人盼著我死呢?”


    “姐姐你別胡說,你是後宮之主,是咱們大鄴的王後,行此惡事之人不會有好下場的。”


    “若是想在後宮活下去,就必須要鬥個你死我活嗎?”沈月笙像是在問程明月,又像是再問自己喃喃道。


    “姐姐,月兒不會任旁人欺負你的,月兒保證,一定要讓惡人自食惡果。”程明月咬著牙恨恨道。


    “月兒,你恨我嗎?”


    “姐姐別嚇月兒,月兒為什麽要恨姐姐?”


    “……因為大王……”


    程明月的臉色微微變了一下,她低著頭輕輕搖了搖頭道:“月兒不恨姐姐,大王不喜歡月兒,是月兒沒本事,不管姐姐的事情。月兒,謝謝姐姐幫助月兒,但是月兒有月兒的尊嚴,總有一天,月兒會讓大王喜歡上月兒的,那時,希望姐姐成全月兒,好嗎?”


    沈月笙握著程明月的手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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