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癢癢的,睡夢中的人蛾眉輕蹙,軟軟糯糯的聲音問:“哪裏痛?”

    嘉諾眼睛都沒睜開,好似還在夢中,恍恍惚惚的。

    宇文允在她受傷的那隻小手手心吻了一下,又拿起來放到自己胸膛心髒的位置,“這裏,這裏痛。”

    掌心的溫度一片冰涼濕意,可再感覺卻滾燙,嘉諾手迅速縮迴來,睜開惺忪的眼,然後緩緩坐起身。

    朦朧中,二哥哥就坐在她的麵前。

    “我在做夢嗎?”她的聲音極輕,長睫顫動,眨了兩下眼,努力看清眼前的人。

    宇文允大掌掌心將她的眼睛一覆,“嗯,這就是夢。”

    下一息,他傾身過去,吮咬她耳朵,溫柔且用力,一雙幽暗的眼睛裏沉淪著自己也不知道的濃情。

    疼。

    嘉諾下意識的偏頭,可馬上宇文允就又追過來,接著寬大的手掌捧住她的小臉,動不了了,隻好任由他。

    夢裏的二哥哥怎麽也這麽壞!

    好久好久,嘉諾隻覺得自己的耳朵都麻了,宇文允才放開她。

    “二哥哥你咬了我,那我可以不嫁人了嗎?”嘉諾小手摸著耳朵,燭火下柔朦朦的眼就那樣看著他。

    裏麵映著宇文允的臉。

    宇文允沒說話。

    嘉諾掀了被子,直接坐到他身上來,一雙柔嫩的小手捏著他兩個耳朵,輕輕扯著跟他撒嬌:“好不好嘛?”

    宇文允伸手去推她,“不好。”

    嘉諾鼻息哼一聲,“怎麽夢裏的二哥哥也這麽討厭!”他越推,她便貼得越近,手死死的抱著他脖頸不放。

    身上的人那麽香軟,推搡間,宇文允氣息漸沉。

    最後,他妥協不敢再動。

    “既然不答應我,方才咬的就還迴來。”說著,嘉諾張開小嘴直接咬他脖子,她想,反正這是在夢裏,她要咬狠一點。

    可在聽到宇文允吃痛的嘶一聲,嘉諾還是不忍心,但她也沒放,倒是學著方才宇文的樣子,一點點的吮,還吹氣。

    宇文允泛紅隱忍的眼闔上,手臂將人越收越緊。

    最後。

    “二哥哥,你怎麽了?”嘉諾不明所以的問。

    方才,他很低很低的喟歎聲從喉嚨裏壓著滾出來,身體也在抖,再看現在,他額頭有明顯的青筋,臉上還有汗。

    舒緩片刻。

    宇文允還有些微微的喘,“二哥哥沒事,諾兒乖,睡覺了。”

    嘉諾搖頭,腦袋埋在他胸口,“我不要你走,夢裏也不可以陪著我麽?”

    太纏人了!

    一記手刀,懷裏的人慢慢閉了眼。宇文允將嘉諾放進被子裏,再給她掖好被角,便大步走了。

    阿寺在大殿中,拿著傘跟在宇文允身後:“陛下,外麵雨大,撐把傘吧。”

    宇文允沒理她,步伐邁進飄搖風雨中。

    冰冷的雨水驅散了他身上的熱意,還有那奇異的味道。還沒怎麽樣呢,不過親兩下他就出來了。

    夜色中,宇文允一拳揍在長廊的紅柱上,頓時柱子便裂開了一道縫隙。他的手也破了,血順著雨水流下去。

    他好像真的不行,真的有病。

    其他的女人也這樣嗎?還是隻對諾兒這樣?

    嘉諾被禁足在未央宮,一早她便讓阿寺去朝堂探看情況,好在宇文允沒有下旨,這一天她倒是安分,雖說心情不佳,倒是沒哭也沒鬧。

    晚上,宇文允交代常福送的人送來了。

    崇華殿內,宇文允在擬那道聖旨。

    女子洗漱幹淨,隻穿了一件緋紅的心衣,外麵透明的薄紗罩著,妖豔嫵媚。她沏了一杯熱茶,送到案幾上。

    “陛下。”一聲陛下,嗓音轉得無比柔媚。

    她欠身輕輕曲腿,跪坐在宇文允身側。年輕的君王氣質冷肅,一靠近隻覺有隱約寒氣,再看那張臉,清雋如明山秀水,又有不容人侵犯的禁欲冷淡。

    筆尖停頓,宇文允拿起茶盞抿了一口,然後接著擬旨。

    “陛下的字寫得可真好,優雅中透著氣勢。”女子輕歎一口氣,又道:“可惜我的字甚是難看,鬼畫符一樣,改日陛下教教妾身可好?”

    她眼神熠熠,眸子中映著他冷冽側臉。

    “好。”宇文允應一聲,嗓音清淡。

    女子勾唇淺笑,貼近他一點,等到聖旨寫完,她纖細的手臂將宇文允抱住了,“陛下,妾身好冷。”說著,一雙玉手向腰帶探去。

    “求陛下憐惜,為妾身暖暖身子。”

    女子姿容美豔,身段也纖穠有致,一雙狐狸眼勾人,是個不可多得的絕色,可宇文允瞧著她,半點意動也無。

    “陛下。”

    女子柔軟的身子欲靠過來,宇文允越發覺得厭惡,他募地起身,女子便撲了個空,倒在地上。

    “出去吧。”他冷聲下令。

    常福在殿門口來迴踱步,雙手合十舉在頭頂,向上天祈願:陛下威武,今夜一舉得龍嗣。

    不到片刻,女子裹著外裳,一臉不高興的出來。

    常福長長的歎口氣,看著樣子又是沒成。

    “唉!”

    殿內。

    宇文允看著寫好的婚旨,突然他重重地摔出去,又一腳踢翻了案幾,上麵的筆墨紙硯散落一地。

    為何別的女人連眼都入不了,卻偏偏沉淪於她,一沾上就毫無辦法。

    他這到底是什麽病?!一個水滴還不夠,又來這個折磨他!

    常福戰戰兢兢的進來,小心收拾著地上的紙筆,“陛下這是怎麽了?方才那美人陛下可是不滿意?”

    等了半晌,也沒等到迴答。

    “陛下,美人兒多得是,明日奴再送一個來?”常福又道。

    良久後,才聽那清冷的嗓音響起:“別送了,來了也沒用。”

    “是。”

    常福偷偷在心裏歎氣,陛下都已二十歲了,一個子嗣都沒有不說,後宮一個妃嬪都沒有,這像什麽話嘛。

    唉!

    等收拾幹淨,常福出去的時候,隻聽宇文允道:“去把劉屏叫過來。”

    常福一愣,這麽晚了,陛下找劉禦醫做什麽,但還是吩咐人速速去了。

    片刻後,劉屏拎著藥箱匆匆趕來。

    “陛下有何不適?”劉屏焦急的問。

    宇文允蹙著眉,“朕覺得,朕不行。”

    事關龍嗣國運,劉屏半分都不敢懈怠,又是紮針又是把脈。“陛下脈象平穩有力,骨骼精壯,身體上沒有任何問題。”

    “微臣上次便說過,陛下這是心理問題,心病還需心藥醫。”

    未央宮。

    臨睡前,阿寺一盞一盞的滅掉寢殿的燭燈。

    嘉諾躺在床榻上,“阿寺,留一盞吧。”

    “嗯,好。”

    “昨晚留了燈我便夢見二哥哥了,說不定今晚也會夢到。”

    阿寺覺得不對,說:“昨晚陛下確實來看過郡主呀,郡主不知道嗎?”

    昨晚二哥哥來過?

    !

    怪不得,夢境那般真實。

    嘉諾恍恍惚惚的想起,昨晚二哥哥咬了她,後來她又還迴去了。還有,和許久之前的那次一樣,他又戳著她了。

    到底是什麽東西呀,而且好像就是因為那東西,二哥哥格外難受。

    嘉諾咬了自己手指一下,他都狠心要把她嫁出去了,她幹嘛還要關心他,想他。

    “阿寺,把燈滅了吧,亮著我睡不著!”

    “哦,好。”郡主還真是善變。

    翌日早晨,阿寺依舊去朝堂探聽情況。等到最後,隻聽太監尖尖細細的聲音宣布賜婚的旨意,然後幾個宦臣又拿著聖旨來了未央宮。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熹平郡主嘉諾賢淑大方,溫婉端莊,品貌出眾,今尚書府長子李知堯年過弱冠,適婚娶之時,當擇賢女相配……一切禮儀交由尚書府與禮部操辦,欽天監挑選良辰,擇日完婚。布告天下,欽此。”

    宦臣將旨意雙手交給嘉諾,“恭喜熹平郡主。”

    人還沒走遠,嘉諾拿著那氣人的聖旨就往外扔。倆宦臣也不敢迴頭看,垂著頭繼續走自己的。

    “陛下待郡主不薄了,尚書府配她綽綽有餘,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年長的那位低聲訓斥道:“閉嘴,宮裏還敢亂說話,小心掉腦袋!”

    “是,師父。”

    隻早上喝了一口粥,午膳嘉諾一口也不肯吃。

    阿寺夾了魚片,細心地剔刺,然後放到嘉諾麵前:“郡主,這魚可鮮了,嚐嚐。”

    嘉諾搖頭,眼睫毛上還掛著未幹的淚珠子。

    “春日的筍最為清嫩爽口,前日郡主還說好吃呢。”阿寺又夾了筍片,喂到她嘴邊。

    嘉諾躲開,身子窩進貴妃榻,冷冷說道:“都說了不吃不吃,你拿開!”

    “那喝一盅羹湯吧,奴婢給你盛過來。”阿寺一臉擔憂,小郡主身子本就弱,上午哭鬧一場費盡了力氣,不吃東西怎麽能行。

    瓷盅剛遞過去,嘉諾抬手就摔了。

    碎片一地,湯汁一地。

    忽地她又起身,赤腳踩在地上,往殿門口走。

    “郡主,小心腳下有瓷片。”阿寺剛說完,嘉諾腳心就刺疼了一下,她也不管不顧。

    殿門口守著好幾個宮女,一個個都身強體壯的,有力的手臂將她攔著。

    “你們讓開,我要去見皇上!”嘉諾伸手去推麵前的手臂,可奈何力氣太小,一點也挪不開。

    “這是陛下的意思,郡主若是再胡鬧,就休怪我們不客氣!”領頭的大宮女板著臉,神色嚴肅地說。

    嘉諾推不開,又氣又急,衝她們喊:“我怎麽就胡鬧了,我沒有鬧!你們讓開!”

    她又哭了,“二哥哥,我腳好疼呀。”

    少女的聲音早就哭得發啞。

    阿寺扶著嘉諾上榻,握著她的腳踝小心檢查,隻見白嫩嫩的腳心處鮮紅的血刺目,“還不去通知皇上,說郡主受傷了!”

    幾個宮女麵麵相覷,不知如何應答,凝了片刻,領頭的大宮女道:“郡主不過是一點皮外小傷,不必勞煩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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