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再合作,那應該要提前提出來的,以便讓我們有一定的時間準備善後,現在突然提出不再合作,這不是故意為難麽?”

    “他們之前都表示過還將繼續合作的,是因為……”曾明文說到這裏。就沒再說下去。

    我已經猜到他的意思了,這事肯定和張誌被辭退有關。圍鳥頁亡。

    這就是傳統銷售模式的弊端之一。

    廠家生產出產品,需要找到渠道商,由他們分銷出去,這本身需要利用他們的資金和分銷渠道,然後他們也從中獲利。這本來也是一種互利互贏的關係。但經銷商本身和廠家也是有利益衝突的。經銷商希望從廠家拿到更多的利益,這本身就是一種又合作又博弈的關係。

    中小型的公司,經銷商大多由銷售係統的主管來維護,大級別的經銷商,當然就要銷售部門的高管來維護,在華夏這種講究人情關係的國家,在商隻言商是很難完全辦到的,要想和經銷商有良好的合作關係,那就得和他們有一些私人層麵的接觸。有些銷售主管甚至和經銷商稱兄道弟。完全把公事轉化為私人人情關係。

    這樣的關係看起來也倒沒什麽,處成朋友了嘛,自然好談生意。但其實弊端明顯。一方麵是有可能銷售主管有可能和經銷商達成聯盟,一起向公司發難,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銷售主管得罪了經銷商,私人間關係不好,直接影響到公事層麵的合作。

    現在看來,這屬於第一種,張誌和這些經銷商處了多年,自然關係很好,現在張誌離職,他們就聯合起來給張誌助陣。向公司發難。也或者說是向我發難。

    “好了,我知道了。你把那些提出不再合作的經銷商名單給我。我看看再說。”我說。

    “好的,袁總,如果這些經銷商真的不做了,按做經銷協議。我們還得給他們清理庫存,據我所知,下半年整體銷量不好,他們的庫存都非常的大,如果現在要清理這些庫存,對我們來說又是一個沉重的負擔。因為我們本身也有大量的庫存積壓。”曾明文說。

    華夏的服裝行業庫存巨大這是業內人士都知道的事,據說按現在的庫存,就算五年不再生產衣服。也還是夠全國人民穿。

    這個數據的真實性到底如何我們不去考證,但從這一點也能看得出來整個服裝行業的巨大壓力。

    就美如星辰來說,也還在去庫存的奮戰當中。如果現在還要負責處理幾大經銷商的庫存,那我們將會陷入非常艱難的處境。這些情況

    經銷商們肯定也是心知肚明,所以才會如此放肆向公司施壓。

    真沒想到我上任後會這麽不順,麻煩事是接二連三的來,剛剛擺平了內部的抵觸情緒,外部的難題馬上就又來了。而且這一次的事明顯更加棘手。

    內部的工作人不管怎麽說,他隻要還想在這裏工作,那就還得受我管,再怎麽也鬧不上天去。鬧完後他還是我的手下。怎麽也好處理一些。但經銷商就不一樣了,那是平起平坐的平等合作關係。根本沒法強力壓製,更何況現在主動權在人家手裏。

    我坐在新布置好的屬於我自己的辦公室裏,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看著曾明文給我的那些經銷商的聯係方式,拿起桌上的電話打了過去,我隻是表明了身份,說我是美如星辰銷售二部的新任總監袁小暖,人家直接說了句不認識就把電話掛了。

    完全的輕視,那掛電話的速度就已經說明人家根本不把我當迴事。

    想想也是,人家憑什麽要把我當迴事?我一個新人,把人家以前的老總監給幹下去了,自己爬了上來,不管是在公司還是業界都是徹底的新人,學曆一般,資曆沒有,就一個大菜鳥,人家要是給我麵子,那反而奇怪了。

    這該如何是好?我陷入苦思之中。

    如果這些經銷商真的都不做了,那二部的銷售業績肯定會下降,安明和魏鬆或許不會怪我,但公司的其他人會怎麽想?肯定會認為是安明錯誤用人,把我這個菜鳥給扶上來,結果我成了阿鬥,讓本來就處境尷尬的銷售二部更加舉步維艱。

    我自然不能讓這樣的事發生,其他利益方麵的事我可以不管,我至少不能讓安明對我太過失望。如果我接受銷售二部後整個傳統業務部份就變成了一個爛攤子,那我在安明麵前會更加自卑,我會認為自己是一個廢物。我剛剛建立起來的那一丁點的自信也會消失殆盡。

    我首先想到是像之前那樣的方法,一個一個地去拜訪那引起經銷商,但好像又不太現實,因為這些經銷商都不買我的帳,而且分布在全國各地。我就算飛來飛去地拜訪,那也需要花很多的時間,更何況我到了他們在的地方,人家還不一定肯見我。

    這個方法太慢,而且有效的可能性太小,行不通。

    最好的方法那當然是讓他們到溫城公司總部來商談,但這顯然做不到,這些人現在鬧著說不做了,當然不可能你讓他來他就來。所以這方法更加難辦。

    我仔細地研究了這些

    個鬧事的經銷商的相關材料,發現他們都是被收購的製衣廠的老客戶。

    這些人起步很早,在別人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他們就開始做服裝,後來國家的經濟騰飛,消費能力急速增長,他們也享受了國家經濟發展帶來的紅利,都賺到了錢。

    後來市場飽和,競爭越來越劇烈,互聯網時代的唿嘯而至,他們並沒有從原來的模式中及時轉型,所以他們現在大多都過得不太好。隻是仗著以前的底子厚,還能勉強支撐而已。

    也就是說,他們其實也沒有那麽多驕傲的本錢,如果不和公司合作,那他們也還得重頭再來,對於那些年過半百以上的商人來說,從頭再來對他們來說是有恐懼的,所以我想,他們恐怕也隻是鬧一鬧,並不是真想不再和公司合作。

    至於他們為什麽要鬧,那恐怕也不僅僅是因為和張誌的交情深厚,恐怕還有其他的一些什麽原因,但凡和商人扯上關係的事,絕大多數的原因都是因為利益。

    想到這裏,我心裏就沒有那麽惶恐了。

    我開始從公司其他部門調閱和這幾個經銷商相關數據來分析,然後發現這幾個經銷商每年完成的銷售額確實不少,但是公司給他們市場開始的補貼也是驚人的。在傳統渠道日益沒落的情況下,那些補貼不但沒有減少,而是逐年增加,而這一切都是前總監張誌負責的。

    我心裏大概已經有底,於是把曾明文叫到了我的辦公室。

    在銷售二部裏,曾明文是資曆最老的銷售主管,也是我第一個接觸的老員工,現在我和他也走得最近。是我最值得信任的一個下屬。

    “你知道這些經銷商為什麽要向公司發難對不對?”我直接問。

    曾明文臉上有些猶豫,說他不知道。

    “你這麽資深的老銷售了,和經銷商之間的那些貓膩新人們可以不知道,你這樣的老江湖不可能不知道。你不願意說,是因為擔心得罪那些經銷商?”我說。

    “袁總你不是自己都知道了嘛,那還問我幹嘛,有些事都是高層處理,我們下麵的人都隻是負責執行,其實也挺為難的。”曾明文說。

    曾明文的迴答讓我更加確定了我的判斷是對的。

    “既然你不說,那我來說吧,張誌負責銷售二部這麽多年,和這些經銷商形成了鐵的關係,表麵上他是公司的員工,但其實暗地裏他成了這些經銷商的利益代言人。他以開發市場為名,不斷地將很多的資源從公司要出來給這些經

    銷商,然後經銷商分一部份利益給他。那些向公司申請的營銷補貼,其實並沒真正用開促銷和其他的市場開發行為,那些資源,都落進了經銷商和張誌的口袋裏,他們狼狽為奸謀取利益,最後買單的是公司。那個被收購的製衣廠,就是被他們這樣裏應外合給吃垮的吧?”

    曾明文沒有說話,算是默認。

    “我很奇怪,既然知道張誌有這些行為,為什麽你們不向公司舉報?難道他也給你們分了利益,堵住了你們的嘴?”我提高了聲音。

    “張誌平時對下麵的人確實不錯,經常帶出去吃吃喝喝,過年過節公司發發禮品,他自己還掏腰包給下屬發一份,這年頭得了利益,自然沒人坑聲。所以公司查過幾次,什麽也沒有查出來。”曾明文說。

    “看來張誌還是挺好厲害的,籠絡了你們這麽一大群人為他保密,但你們想過沒有,他這樣做,隻會讓公司利益受損,公司發展不好,你們收取他的那點小恩小惠又能有什麽意義?每月工資就那麽點兒?收點小錢就能養家糊口了?就能改善生活了?”我怒道。

    “所以我們都知道錯了,隻是我們又能怎樣?當時公司高層都不敢動張誌,我們要在他的手下討口飯吃,雖然收取小利沒多少意義,但有總比沒有的強,他貪的是公家的錢,大家當然也就當不知道。”曾明文說。

    “所以現在如果我要和這些經銷商搞好關係,那就得按照以前的潛規則,給他們大量的補貼,然後讓他們也分一些利益給我,這樣合起夥來掏公司的錢花?”我問。

    “我相信袁總不會這樣做。”曾明文說。

    “但你也認為如果不這樣做,我就解決不了這個問題,是不是?”我說。

    “這我不知道,我當然希望我袁總能夠打破這些潛規則,這樣並不利於公司的發展,但是如果不向他們妥協,我們就要麵臨處理他們巨大的庫存,這對我們來說太難了。現在整個行業不景氣,大家都在苦撐著渡過困難期。”

    “我才不會向他們妥協,我絕對不會做那樣的事。現在你幫我做一件事,幫我約張誌見麵。”我說。

    曾明文以為自己聽錯了,愣愣地看著我。

    “你沒聽錯,我要和他見個麵。地點隨便他約。你隻要替我傳信就行。”

    “張誌他就等著袁總去求他出麵解決這件事呢,如果現在找他,那就真正中了他的計了。”曾明文說。

    “這怎麽可能,他隻是公司的一員

    棄將,公司的事,又怎麽會可會找他一個被開除的人幫忙,我找他,是要向他追責的。至於我怎麽處理,你不用管,你隻要給我把消息給他就行了。”

    “好,我一定辦到。”曾明文說。

    當天晚上我加班到晚上八點,將該準備的材料都準備了一份,又讓一線的銷售人員提供了一些張誌和那些經銷商勾結的證據。

    再把這些東西都影印了幾份,明天一早,我就會讓下麵的人將這些東西給那些個鬧事的經銷商每人寄去一份。

    經銷合同中寫得很明確,在雙方合作期間,如果其中一方向另一方的工作人員有行賄或者其他違規行為,那將要賠償違約金,如果是經銷商那邊違規,我們不但可以不處理他們的庫存在,而且還可以扣除他們交到公司的經銷保證金。

    也幸虧我把那些枯燥的經銷合同反複讀了幾遍,終於才發現有這樣的條款,不然我真是把這些老奸巨滑的經銷商沒轍了。

    我用鑰匙打開門,看到沙發上坐著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長得漂亮極了,留著很洋氣的短發,身上的衣服也是潮到爆。看到我開門進來,她將眼光從電視上轉過來,直盯著我看。

    眼睛又圓又大,真是漂亮極了。這小孩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沒有那麽羞澀和稚氣,完全就是一個小大人的樣子,看我的眼神充滿了戒備。

    不誇張地說,我從來沒見過哪一個小孩子有這麽成熟的眼神。那種戒備完全就寫在眼睛裏,讓人一眼就能看得出來。

    不用說,這孩子肯定就是安明的女兒琪琪了。

    要是一般的孩子,看到有人進來了,那肯定會唿喚大人,說爸爸有人來了什麽的,但她不,她就這樣盯著我看。我猜測她知道我是誰。安明肯定已經有跟她提過我。

    我總不能也跟著她對視,隻好先打招唿,“你就是琪琪吧,你好啊,歡迎你來。”

    小女孩忽然張口就說了一段英語,我雖然大學時英語也勉強過了級,但口語著實不怎麽的,而且這麽多年沒用,我當時愣是沒聽明白她在說什麽。

    “你不會英語?你聽不懂?”這一次她換成了國語。她的國語口音很怪,絕對不是溫城的口音,至於是哪裏的口音,我聽不出來。

    我驚歎於這孩子的聰明,竟然一下子看透了我。

    “你語速太快,所以我沒聽明白,不好意思。”我微笑著說。

    我真是羞得無地自容

    ,沒想到讓這麽一個小女孩的兩句英語難住了,老天啊,還讓不讓人活了?我真的是應該要加強學習了,我落後於這個社會真是太多了!

    於是她又說了一遍,我趕緊豎起耳朵認真地聽著,我巴不得下個翻譯軟件在耳朵裏裝上,把她說的每一個單字都聽清楚。

    還好,這一次我聽明白了,她的說的意思是,這裏是我爸爸的家,應該是我歡迎你才對。

    這聽不懂吃驚,聽懂了更吃驚。小小的孩子,竟然在那麽快的時間裏就想到了反擊我的話,而且反擊得如此到位,真是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她說的的確是在理,這裏是安明的家,她是安明的女兒,而我是什麽?最多算個女朋友,所以這裏她才是主人,我是外人,自然是她歡迎我才對。

    我正愣住的時候,安明聽到我和小女孩的對話聲音,係著圍腰從廚房裏走了出來。“你迴來了?這是琪琪,琪琪……”

    “我不會叫她媽媽的。”小女孩果斷出言打斷了安明的話。

    安明應該也不至於會在第一次見麵就讓琪琪叫我媽媽,從我內心裏來講,我有自己的女兒,也並不希望她叫我媽媽,但她這麽突然地一句話,還是硬生生地將我和她的距離拉了開來。氣氛瞬間就沒有那麽友好和諧了。

    或許你會說,你和一個小孩子較什麽勁?幾歲大的孩子,她懂什麽?可是我當時的確是覺得背心發涼,就是因為她還小,所以才讓我吃驚,她這麽小就對我有如此激烈的抵觸情緒,要是長大了以後,那還不得舉著菜刀將我從她家裏趕出去?

    安明也變了臉色,“琪琪,你這樣很不禮貌!打斷大人說話是非常不禮貌的行為,我不希望這樣的情況出現第二次!”

    小女孩顯然很怕安明,安明一發話,她馬上就不說話了,但卻沒有退縮的樣子,眼睛還是冷冷地看著我。

    我想說其實小孩子表現出來的不善意,也是很驚人的。也會讓人心裏非常的不舒服。因為小孩子一但知道對你不善意,那就已經說明她有了清楚的意識。

    和大人如果有分歧,那還可以和她理論。但麵對的是一個小孩子,那你就隻能讓著她,根本沒有其他的辦法。

    我勉強笑了笑,“琪琪很聰明,我叫袁小暖,你可以叫我小暖阿姨。”

    因為有安明在場,她並不敢怎麽反對,但我從她漂亮的大眼睛裏看出了不屑。

    “快叫阿姨!”安明提高了聲音。

    “阿姨好。”小姑娘勉為其難地叫了一聲。

    “你好,我早就知道你叫琪琪,我們可以做朋友。”我討好地說。

    她又不說話了,看得出來她對我要和她做朋友這個主意完全不買賬。

    我跟著安明進了廚房,看到他做了五個菜。正忙著弄湯。

    “你應該提前告訴我說她會來,我也好給她準備份禮物,畢竟這是第一次見麵。”我責怪安明說。

    “沒事,她希望有的我們都給她買了,也確實不差什麽。你忙到現在,肯定是累壞了,哪裏還有精力去給她挑禮物,而且這孩子很倔,大人作主給她買的東西,她是不接受的,非要她自己挑的她才會滿意。都是我給她慣壞了。”安明說。

    “她的確是很倔強,坦白說她給了我一些壓力,我感覺她不喜歡我。”我也實話實說。

    “她對陌生人一向戒備,她是苦命的孩子,經曆了太多的事,所以很戒備,你不要太介意,慢慢相處後,她就會喜歡你的,因為你是一個善良的人。”

    安明的話又讓我不禁浮想聯翩,心想這麽一個小女孩,怎麽會是一個經曆過很多事的人?這完全說不過去啊。安明說這不是他的親生孩子,那這麽小的孩子,為什麽不跟著自己的爸爸媽媽,卻要跟著安明?難道她的爸爸媽媽都不在了?

    雖然心裏這樣想,但我嘴上不敢說出來。

    對於小姑娘的事,安明似乎不願意地多地提及,所以我也不好去追問。我如果去追問,那反而顯得我好像容不下小姑娘似的。我現在的身份其實已經接近於後媽,後媽這個角色在大多數的影視劇裏那都是虐待兒童的反麵形象。我也真是很避諱這個角色,生怕自己言行不妥,也成為過街老鼠一樣人人喊打的後媽。

    “怎麽不說話?她惹你生氣了嗎?我會好好和她談談的,我會告訴她,你是一個善良的阿姨,你會對她很好的。”

    “你覺得我會嗎?”我反問。

    “當然。”安明很篤定地迴答,“你這個人懦弱,還有些不求上進,但你內心善良。都說聰明那是天分,但善良才是選擇。善良比聰明能幹更為可貴。”

    “這隻是你大人的理解,小孩子可不一定這麽想,不過我會努力讓琪琪接受我的。”我說。

    “謝謝你,小暖。”安明說。

    其實我心裏在想,你也不必謝我,如果我們真的能在一起,以後我把我的女兒接過來

    ,你也能待她好就行。但這話依然是不能說出口,隻能在心裏說說而已。

    “好了,咱們就不用說這些客氣話了。我幫你來端菜吧。”

    “你不用管了,你去換衣服洗手吧,馬上開飯了,已經很晚了,再晚就變成吃宵夜了。”安明推開我說。

    晚飯正式開始,我也確實是餓了。我給琪琪夾了塊排骨,她輕聲說謝謝,然後也給我夾了一塊,我竟然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忽然覺得,那些電視劇裏黑後媽真是太道德了,我想說當後媽的壓力其實比當親媽還要大,你對孩子好,她不一定領情,你要是對她不好,那你就是罪該萬死。

    琪琪吃飯倒是很安靜,而且吃相非常的文雅。小孩子端坐著,手裏在捧著碗,慢慢地吃著,不發出一丁點的聲音,從坐相和吃相來看,都是極為有教養的孩子。隻是看我的眼神還是很冷。

    我覺得氣氛太僵,於是主動問她:“琪琪,你的全名叫什麽?你有沒有上學?”

    “我的全名就叫安琪琪,我沒有上學。”她答得很幹脆。

    “哦,也對,你還小,不過好像也可以上幼兒園了哦。”我說。

    “爸爸不讓上。”安琪琪忽然說。

    這又是出乎了我的預料。現在的孩子比較聰明,身邊的同事的孩子也就是三歲左右就送到幼兒園去了,安琪琪看起來應該是有四五歲了,吐字那麽清楚,思維也那麽靈活,我以為是上了兩年以上的幼兒園了,可沒想到她竟然沒上過!更要命的是,她竟然說是安明不讓上的!

    我心裏自然是不相信,於是看向了安明。

    “她說的沒錯,是我不讓她去上幼兒園的,當然有其他的原因,但她有受到良好的救育,羅怡每周都會給她上課。並不比其他去上幼兒園的孩子素質差。”安明說。

    他明顯不準備解釋這件事,為什麽不讓孩子去上幼兒園,他完全不提,隻是說孩子得到了好的教育,所以不用去上幼兒園。

    但隻要有點基本常識的人都知道,孩子上幼兒園不僅是為了學知識,更重要的是培養孩子的獨立性,還有就是學會與人相處。所以,如果不是沒有特別的理由,大多數的家長還是願意將自己的孩子送去幼兒園。

    當著安琪琪的麵我也不好多說什麽,我總不能說你這不讓孩子去上幼兒園是錯誤的。於是大家又變得沉默起來。

    “你有孩子嗎?”安琪琪卻突然問我。這真是一個讓人緊張的問題,我

    搞不清楚她問這個問題的目的,但看起來我得如實迴答才行,不然安明肯定會說我說謊話騙他女兒。

    “有的,她也是女孩,還很小。”

    “你不要她了?為什麽?”安琪琪忽然情緒激動地看著我。

    我趕緊否認,“我沒有不要她,我心裏一直想著她的。”

    “那你為什麽不在她的身邊?你為什麽自己一個人跑到這裏來了?你明明就是不要她了!”安琪琪大聲說。

    “琪琪,不許這樣跟阿姨說話!”安明喝道。

    小姑娘果然就不說話了,但眼睛裏卻是蓄滿了淚水。一副很委屈的樣子。

    這讓我很震驚,沒想到說的是我的孩子,她卻如此傷心。我猜想,她媽媽肯定也是不要她了,所以說到這個話題,小小的她如此敏感。

    我看著安琪琪那委屈的樣子,覺得也有點心疼,趕緊說沒事,讓安明不要嗬斥她。

    我甚至認為我有必要向這小孩子解釋一下我為什麽不在孩子的身邊,因為我不想在她心裏留下一個不要自己孩子的惡毒形象。

    “大人間很多事小孩子無法理解,以後你就會明白的,但我非常的想和我的孩子在一起,隻是暫時沒有辦法,我非常的愛她,時時刻刻都在想著她,請你相信我,好不好?”我看著琪琪。

    她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我看,一臉的懷疑,但她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我竟然有一種得到寬恕的感覺,那一刻恍惚在我麵前說話的人就是我的女兒棉棉,好像她親口原諒了我這個媽媽的不稱職。在看到琪琪點頭的那一刻,我非常的想哭。

    吃過飯後,我一直堅持去涮碗,我不想讓琪琪以為我是一個懶女人,什麽事都是他爸爸在做,我不想她用那樣的眼光看我。

    這時琪琪竟然也到廚房來了,我心裏一下子就有些緊張起來。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緊張,或許是這個小孩子太聰明,她隨時會有一些震撼性的問題丟出來,讓我猝不及防無法應付。

    “琪琪,你有什麽話要跟我講嗎?你放心,不管你講什麽,我都不會告訴你爸爸。”我柔聲說。

    琪琪站在旁邊,就那樣看著我。似乎在猜測我到底有幾分誠意。

    “你會和我爸爸結婚嗎?”她的問題果然都是重磅型,而且非常尖銳的。

    我隻能笑了笑,說或許會吧。

    “那到底是會還是不會?”她盯著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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