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很不錯,有雞有魚,還有農村自製的一些醃菜,看起來沒大酒店做的那麽那看,但吃起來味道極非常的好。


    錦笙坐在桌邊,一動不動,不吃菜,也不喝酒。不僅如此,他還不許袁小剛吃,在袁小剛饞得直咽口水。


    “怎麽了?擔心我在酒菜裏下毒?”莫少雲看著聞錦笙。


    “不是,我在辦正事,辦正事的時候,從不喝酒。一會還要開車。”錦笙能說這麽多字來解釋,那已經是非常的給莫少雲麵子了。


    “那吃些菜飯總可以吧?這麽多的菜,不吃會浪費的。”莫少雲說。


    “你是害死我大哥的仇人,我不吃你的飯。”


    “你是擔心吃人嘴軟?大可不必,我說了,隻要你們陪我喝酒,我就把那個人告訴你們,你這樣不相信我,就算我告訴你真相,你也不會認為是真的,那我說了還有什麽意思?”莫少雲說。


    雖然我也認為莫少雲不會在酒菜中下毒,但我還是同意錦笙在這個時候不吃他的酒菜。畢竟事情還不清楚,萬一這酒菜真有什麽問題,就真是陰溝裏翻了船了,雖然這種可能性極其小,但隻要有百分之一,也要防備。


    “我不吃。”錦笙已經不耐煩解釋了,直接生硬地吞出三個字。


    “那小暖呢,你也不吃嗎?”莫少雲看著我。


    “我可以不吃嗎?”我反問。


    “不行,今天難得熱鬧,難得有人來看我,要是不陪我喝一杯,那真是太掃興了。如果你們都不陪我喝酒,那我就拒絕告訴你們是誰要害安明。”莫少雲說。


    錦笙一下子站了起來,莫少雲卻毫不畏懼,“如果你真要認為是我害了安明,那你要了我的命就是,但真相也會隨著我的生命消失而消失。”


    我看出來了,莫少雲搞這麽一出,不是要逼聞錦笙,而是要逼我陪他喝一杯。


    我決定如他所願。曾經的莫少雲無數次在我危難時出手相幫,是我最值得信任的朋友之一,今天走到這一步,雖然他有重在嫌疑,但我還是愚蠢固執地認為,他應該不會害我。如果他要是害我,我在鄉下養傷期間,他完全可以派人滅了我,要是我死了,這世上也就沒有人知道是他約我們去那個地方遭到伏擊了。


    所以我決定陪他喝一杯。如果他真是我的仇人,就當是謝他以前曾經給過我的幫助了。


    “我陪你喝三杯。這樣夠了嗎?”我問莫少雲。


    “姐,你傻啊,萬一這酒裏真要是下了毒,那不慘了?”袁小剛叫道。


    錦笙卻沒有說話,這件事他竟然不幹涉。或許他認為我有自己的理由,所以他不幹涉。


    我沒理會袁小剛,舉起了酒杯,“第一杯,感謝你以前對我的幫助。”


    “你隻陪我三杯,那我換碗吧,你喝一杯,我喝一碗,然後人散緣盡,你們走你們的,我睡我的。”


    莫少雲向陳兵示意,陳兵給他拿過了大碗。


    莫少雲將瓶中的酒倒進碗裏,酒液清澈,酒香滿屋,的確是佳釀,可惜在這樣的蕭殺的環境中對飲,真是可惜。


    “謝謝你以前的幫助,誠意致謝,莫先生。”我一飲而盡。


    莫少雲雙手捧起了碗。像信徒般虔誠,“這一輩子,或許你這是最後一次陪我喝酒了,我必須得珍惜這個機會,以前所為你做的事,都是我的榮幸,不必言謝,我應該謝謝你讓我認識你,謝謝。”


    說完咕咕地喝酒,一大碗酒喝完,他開始劇烈咳嗽。很久才穩定下來。蒼白的臉開始泛起紅暈。


    “你身體不好,還是少喝些酒。”我淡淡地說。


    “你看,在你內心裏,也並沒有完全把我當仇人,你知道,我不會害安明,我不是那樣的人,因為,我沒有任何的理由要害他,我也下不了手,因為我知道他是這個世界上你最愛的人,他沒了,你會傷心,我又怎麽可能舍得做會讓你傷心的事?”莫少雲喃喃地說。


    他目光遲鈍,表情戚然,竟像是犯癡一般。說出的這話意思明顯,我不禁臉上一熱,有些尷尬。隻好假裝給自己倒酒。


    “其實我完全可以編個人來騙你,但我不想那樣做。曾經痛失吾愛,至今心有舊傷,能遇見你,是我的榮幸,讓覺得這世上還有很美好的事,很美好的人,很有趣的相遇,很期待的重逢。所以,這一碗我敬你,謝謝你讓我遇見你。”


    莫少雲又給自己倒上了一碗酒,滿滿的一碗。


    他說的話越來越煽情,越來越露骨,當著小剛和錦笙,真是讓我非常的尷尬。


    但他並沒有調戲的意思,他隻是說他的感受,而且,他表情傷感,眼神黯淡,對於我和他鬧到這一步,竟是非常的傷心。


    我相信這種傷心不是裝出來的,就像當初假安明忽然出現,但那時我並不知道他是假的安明,他對我冷漠兇狠,我那時就非常的傷心。當你特別在意一個人的時候,而他卻忽然和你成了對立麵,那種傷心,是不能言說的。我最能理解。


    我無言以對,隻好喝酒。其實走到這一步,也不是我所願。莫少雲在我心裏,也一直是不錯的男子。優雅而真誠,身在高位卻沒有任何一點的架子。至少以前的莫少雲就是這個樣子的。


    第二碗下去後,莫少雲臉色已經有些發青,他那樣的身體狀況,還這樣的拚命喝,那肯定是很困難的。


    感覺他真的是像在和我和道別的酒,說的話也像是在道別,好像以後永遠也不會再相見一樣。


    這讓我心裏有些傷感起來,正如他所說,或許我內心裏,也從來也沒有把他當成仇人。


    “你還是少喝些吧,就不用碗了,用杯子也可以的,心意在就行了。”我說。


    “不,三碗必須喝完,還記得我們在老兵餐館裏喝酒的事嗎,也是用碗的,清清甜甜的青梅酒,我們邊喝邊聊,然後我和安明爭著要送你迴家,其實安明挺好玩的,也很優秀,看得出來,他是真的愛你,愛到骨子裏了。那麽樣的一個人,竟然沒了,這世界真殘忍。”


    莫少雲說完,雙手捧起酒碗,咕咕地喝了下去,喝到最後,鼻子裏冒出血來。一扭頭,嘴裏的酒也噴了出來,隻是變成了紅色,應該是夾著血的緣故。


    陳兵衝過來相扶,但莫少雲端坐不動,示意陳兵走開。然後拿過紙巾擦臉和擦鼻血。


    “對不起,失態了。”莫少雲微笑著說。


    我看得出來他的身體非常的虛弱,但沒想到他竟然這樣嚴重。他似乎是在用盡生命的最後力氣來和我喝這最後的一頓酒。


    “你真是喝得太多了,要保重。”我說。


    “我有一壺酒,足以慰風塵,我恨此緣淺,難陪眼前人。”莫少雲捧起酒碗,喝完了最後的殘酒。


    錦笙和袁小剛看著莫少雲癡狂的表現,誰也沒有吭聲。


    他們肯定看出了莫少雲心中所想,我恨此緣淺,難陪眼前人。或許這眼前人以前是別人,但現在,肯定指的是我。不可能指的陳兵,更不可能指的小剛和錦笙。


    這恐怕算是一種表白了,但又不跨過底線。點到為止,絕對是一種告別的儀式。


    “差點忘了重要的事了。那個下命令要害安明的人,是葉添。”莫少雲看著我說。


    “是他?”


    我有在懷疑的名單上列上過這個人,但後來又否定了。葉添是溫城政界的青年才俊,有著大好的仕途前景。


    怎麽會幹出殺人這種事?就算他和安明以前在情場上有些糾葛,那也不至於動殺機,所以我就把這個人給排除了,可沒想到的是,莫少雲竟然說是他。


    “就是他,你不要問我為什麽知道是他,總之我說是他就是他。”莫少雲說。


    這個答案我其實是有些意外的,或者說我不太相信。因為我覺得葉添沒有理由害安明。


    “如果是他,那你為什麽不直接說?還一副不肯說的樣子,並且準備自己以死相抵,他值得你這樣做?你和他什麽關係?”我問莫少雲。


    “我隻能說他就是下令害安明的人,其他的事,我不說,你問了我也不會說。還是別問了。”莫少雲說。


    “可是我們怎麽知道,你不是胡亂編出來騙我們的?你至少也得拿出些證據來才行吧?”錦笙說。


    我讚成錦笙的這個說法,要是莫少雲胡亂編個人出來,我們去動了葉添,那豈不是大麻煩。


    “我也沒有證據,但我知道是他。找證據的事,恐怕還得你們自己去辦了,我是幫不了這個這個忙了,我也希望你們可以找到證據。最好是通過正規的手段來將他繩之以法,至於我和他什麽關係。這個就不用追問了。說到這裏,也差不多了,就這樣吧。”莫少雲的鼻子又開始流起血來。


    我看了看錦笙,他向我點了點頭。


    雖然莫少雲說他沒有證據,但我卻隱約覺得,他沒有撒謊。至於他之前為什麽不讓肯說是葉添,我心裏也有自己的想法。


    再問下去,莫少雲也不會說了。他不願意說的,再怎麽逼他也沒用。他本來就是一副生無所戀的樣子,常規的手段對他來說,早就沒有用處了。


    ----


    我和錦笙還有小剛走出莫少雲的自建別墅,上車離開。


    我空腹喝了三杯酒,有些暈,上車後錦笙給我遞了瓶水。水很涼,我喝了兩口,感覺好些了。


    “嫂子,你先休息一會,迴頭我們再說。”錦笙說。


    “好。”我應了一聲,靠在座位上休息。


    到了城區,小剛和錦笙把車停在一家餐館門口,進去吃飯,這兩人應該是餓壞了,菜一上來,就開始狼吞虎咽。


    我其實也餓了,不過我心情不好,勉強喝了些湯,就吃不下了。


    “葉添是一個什麽樣的人,為什麽要害姐夫?”袁小剛吃飽喝足,開始說正事。


    “我們不在這裏說,迴去再說。”


    錦笙點了點頭,同意我的觀點,這樣的餐廳,來往客人那麽多,誰也不敢保證隔牆沒有耳。


    我們來到錦笙的地下台球室,錦笙開了兩瓶啤酒,遞了一瓶給小剛,這麽冷的天喝啤酒,我看著都覺得冷。


    “嫂子相信莫少雲的話嗎?”錦笙看著我。


    我點頭,“我覺得可信。你認為呢?”


    “我也覺得可信,但我想不出來,葉添為什麽要害我大哥?”


    “葉添以前追過羅怡,後來羅怡和安明好了一陣,據說葉添一直對安明懷恨在心,我知道的,隻有這件事。”


    錦笙喝了一口啤酒,搖了搖頭,“這個理由不夠,葉添現在要是落魄,那有可能因為這事而殺人,但是葉添現在混得不錯,是市長秘書,為了這麽一點陳年舊事而幹殺人這麽大風險的事,我覺得不可能。這不符合情理。”


    “我也這樣認為。但我還是認為莫少雲沒說謊,你也看到他的狀態了,他那樣的狀態下,沒有必要說話騙我們。”


    “嫂子認為他和葉添什麽關係?為什麽之前他不直接說葉添?”錦笙說。


    “兄弟。他和葉添肯定是兄弟,就算不是兄弟,那也是他的什麽親戚,不然他沒必要替葉添守住秘密。我們都知道,莫少雲是莫市長的私生子,莫市長既然可以有一個私生子,那有兩個也不奇怪,是不是?”


    “葉添也是莫市長的私生子?所以他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弟?所以莫少雲很為難,不知道要不要把自己的兄弟給供出來,最後在我們的相逼之下,他才說了出來?”錦笙說。


    “我倒認為不是我們相逼起了作用,我感覺莫少雲完全就是看在我姐的麵子上才把真相給說出來的,他明顯是喜歡我姐,這從他說的那些話裏就能聽得出來。”


    要說袁小剛有時說話真是不考慮環境,就這樣直白地說出來,在錦笙麵前,讓我非常尷尬。


    “我和他沒什麽的,從來也沒什麽。”我趕緊解釋。


    “這當然,我們是知道的。不過有人喜歡也是好事,別人也有權利喜歡你。這不是什麽壞事,而且小剛說的也有幾分道理,我感覺莫少雲時日不多,他就隻是想和你喝頓酒,作一個正式的道別。”錦笙說。


    聽到這裏,我心裏竟有些難過起來,眼前浮現出莫少雲蒼白的臉。他是我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其實我不想他死。


    “你是說,他患了絕症?”我說。


    “不是,他隻是極度虛弱,還有就是喝酒太多了。那麽冷的天,他在那裏凍著釣魚,那肯定是心裏有事,他整個人狀態都不好,感覺陷入一種絕望的狀態之中。對人生沒有期待,也沒有興趣。完全放任自己的生命慢慢地枯萎。一個人如果對生活無所謂,那他的狀況當然隻會越來越糟糕。”錦笙說。


    “所以他其實有得救?”我說。


    “那當然,他本來也不老,如果稍微珍惜一下自己,慢慢調養,還是能恢複的。隻是他自己不想活,這就沒有人幫得了他了。他的病,恐怕還是心病。他對人生非常的絕望,不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麽。”錦笙說。


    “他以前有個妻子,他非常的愛她,結果她妻子死了,她一度陷入低穀,我第一次見到他,他就是醉倒在街上的。後來慢慢好了一些,但現在又成這樣了,這或許和他從中遠集團主席的位置上被拉下來有關。”我說。


    “嫂子救他一命吧,他曾經幫過你和大哥,如果他不是仇人,而是朋友,我覺得有必要幫他活下去。通過今天他的表現,我感覺他不是害大哥的人,他的眼裏沒有半點的殺氣,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殺人。”


    “我能救他?”


    “當然,他隻是覺得人生沒有意思,不想繼續活下去而已。或許他也不是個脆弱的人,隻是太多的打擊,讓他太過疲憊,以致沒有活下去的興趣。他那麽看重嫂子,隻要你勸勸他,開導開導他,我認為他會好起來。”錦笙說。


    “可是……”


    “嫂子多慮了,我們都知道嫂子的為人,莫少雲也是守規距的人,你們隻是朋友,這一點我們都清楚,就算是旁人有閑語,我們心裏也有數的,就算你去開導他,我們也不會有任何的想法。至於那些世俗人看法,完全不必去管它們。”


    “還是先說葉添的事吧,我們如何去做?要不要先證明莫少雲的話是真實的,我們再動手?”


    “當然是這樣,就算是知道葉添真是兇手,那我們也要弄清楚他為什麽要害大哥。葉添在溫城也是有身份的人,我們不能輕舉妄動,必須要謹慎行動。我們需要先作一個周密的計劃。”錦笙說。


    “要我說直接瞅個機會把丫的給綁了,然後一陣好打,逼他說清楚有沒有害姐夫,隻要把他掌握在手裏,那就一切都可以問的出來,沒什麽難的。”袁小剛說得倒是很簡單。


    “這肯定不行,萬一葉添並不是兇手呢?一切都還沒有證實之前,我們不要亂來。現在葉添不是和假的安明是一夥的嗎,還是金爵的股東,他應該會到金爵來吧?先查清楚他的行動規律,我們再作打算,這件事,不能急。一定要做到萬無一失,我們現在已經輸不起了。”錦笙說。


    “葉添確實是每個周末都會到金爵來,但因為是公職人員,每次都是很低調地從後門進出,很不容易被人發現。但我有幫假安明管理金爵,我可以安排一下。”


    “好。那就這樣,找個合適的機會,秘密地把葉添扣下,然後轉移出去,我要在溫城以外的地方親自審他。到時我一個人出現就行,你們都不要出現,如果事情敗了,那我可以遠走,你們還可以繼續在溫城調查,我們不能一夥人全折進去,這樣如果敗了,就沒有希望了。”錦笙說。


    “好,我同意。”我點頭。


    “我覺得冒風險這種事,還是我來做吧,雖然動腦子的事我不如你們,但我也不是廢物,冒險這事還是比較適合我的。”


    “不,你還是好好照顧阿姨和嫂子吧,這事我來。替大哥報仇,本身也是我的責任。都不要和我爭了,我來主導,嫂子配合,我相信我們會查清楚的。”


    正說著,電話響了,是安明打來的。我說的安明,當然都是指的假安明。


    安明在電話裏說,大老板葉添今晚要在金爵和朋友聚會,讓我去幫忙安排一下。因為是老板來了,所以不能出亂子。


    這當然是一個好機會,我正愁沒有這樣的機會,沒想到這機會馬上就來了。


    掛完電話,我跟錦笙他們說了葉添今晚會來金爵的事,說要不要今晚就動手。


    錦笙說來不及,這麽短的時間就動手,肯定計劃不周。這麽倉促就動手,弄不好就出問題了。


    我想想也是,說那行,我見機行事。錦笙點了點頭。


    -


    當我以金爵工作人員的身份出現在葉添麵前負責接待的時候。我看到葉添還是明顯吃了一驚。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位是袁小姐吧?”葉添眼神複雜地看著我。


    我突然有些後悔今晚自己親自接待了,這樣突然地出現在葉添麵前,如果他真是那個幕後的人,他絕對會產生警覺。這明顯不符合我們謹慎行事的原則。


    “都說貴人多忘事,沒想到葉秘書竟然記得我,真是榮幸。”我盡量裝出受寵若驚的樣子。


    “你怎麽會在這?”一臉懷疑地看著我。


    “哦,這是我先生的場子,我在這裏工作並不奇怪啊,安明說今天會有重要貴賓過來,擔心下手下辦事不周,怠慢了貴賓,就讓我來接待了,葉秘書有什麽需要,盡管吩咐我就是,我一定盡力安排好。”我笑著說。


    “哦,也對,你是這裏的老板娘,幫著老板打理生意,安明有這樣的賢內助,真是幸福啊。”


    “我可不是什麽老板娘,這裏誰才是真正的老板,別人不清楚,葉秘書還不清楚嗎?”我說。


    “這裏沒有葉秘書,隻有葉添,袁小姐就不要客氣了,這樣的場合,叫我葉秘書,總覺得不自在,還是直接叫我葉添吧。”


    這話倒也不奇怪,畢竟他是公職人員,到這樣的地方來消費,有些忌諱是很正常的。


    “好,那我就叫您葉先生好,葉先生,今晚要喝什麽酒?”我笑著說。


    “我還有朋友沒有來,她應該馬上就到了,你先去幫我接一下我朋友吧。”葉添說。


    ----


    我其實心裏有些不樂意,但我還是答應說好。


    他說她馬上就到,你現在就到門口去,把她領到這裏來,麻煩你了。


    我說沒事,很非常願意為你效勞。


    那種為仇人做事的感覺,就像是麵對一盤讓你惡心的髒東西,你雖然看著就難受,但你還得往下吞。


    我來到金爵門口等了一會,一輛紅色跑車開了過來,一名珠光寶氣的高挑女子從車上下來,示意保安去給她泊車。


    一看那張絕美的混血臉蛋,我就氣不打一處來。葉添叫我來接的人,竟然是羅怡。


    我首先看向她的腹部,腹部平坦,並沒有孕相,也不知道是已經打掉了,還是原本說的懷孕就是個謊言。


    “你就是來接我的人?”羅怡上下打量著我。


    我承認,我現在一心為夫報仇,衣著打扮上確實是沒怎麽講究。和珠光寶氣的羅怡相比起來,我是有些像個村婦了。


    “是的,羅小姐。”我應道。


    “哦,那可真夠掃興的,這葉添也真是的,至少也派個正常人來接我,怎麽派個賤人來?真讓人惡心。”羅怡說。


    “很遺憾讓你惡心了,這邊請。”我作了一個請的手勢。


    羅怡昂首挺胸,踩著恨天高從我麵前經過。一副盛氣淩人的樣子。在她右腳抬起的時候,我伸出一隻腳,狠狠地絆了她一下。她腳跟一歪,向前摔倒。


    “羅小姐,你小心。”我口裏叫著,作出去相扶的樣子,但其實手上用力,狠狠地推了她一下。


    她高挑的身子頓時就倒在了地上,立刻引來過往客人的圍觀。


    她氣得臉色發青,“袁小暖你這個賤人,竟然推我摔倒。”她張口就罵。


    “羅小姐,你誤會了。我是來扶你,隻是你體重實在是不輕,我沒辦法扶著你,真是對不起。”我說著又作出去扶她手臂的樣子,然後狠狠地掐了她一下,她哎喲一聲叫了起來。


    伸手就來抓我的頭發,我早有防備,趕緊讓開。“羅小姐,你怎麽打人呢?服務生,快過來幫我扶一下這位小姐。”


    在兩個年輕服務生的幫助下,羅怡這才從地上起來。


    “原來羅小姐是想要男生扶才肯起來啊?那你早說啊,我們這裏男公關很多的,隨便你挑啊。”我笑著說。


    “袁小暖你這個賤人,竟然對我使陰招!你真是不要臉。”羅怡破口大罵。


    “羅小姐你別罵人啊,這樣的場合,這樣開口就罵人多影響形象,有事好說。”我依然麵帶微笑。


    “你裝什麽蒜,明明是你先整我,你這個死賤人。讓安明出來向我道歉!”羅怡大聲說。


    “你直接打電話給他啊,你不是說你懷了他的孩子嗎?你那麽勇敢,懷了別人老公的孩子,還那麽理直氣壯,你和他有一腿,你直接叫他不就行了嘛。”我大聲說。


    “呀,原來是位三兒啊,還懷人家的孩子,真不要臉。這樣的人,怎麽不去死!”旁邊圍觀的人開始發話了。


    “看著挺好看的,原來是當小三的。現在的女人都這樣,當了小三還理直氣壯,要是我,非打死這賤人不可。”


    “你看她那風騷的樣子,就知道不是什麽好鳥。這種人最不要臉了,賤貨。”


    華夏人一向是最喜歡看熱鬧的民族,這麽一鬧,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紛紛開始指責羅怡當小三。都站在了道德的製高點向羅怡發難。


    這真是一件有趣的事。或許這些指責羅怡的人中,有人自己本身就是小三。像金爵這樣的夜店,小三小四小五出沒是很平常的事,就像在動物園看見猴子一樣的正常。


    羅怡被瞬間圍攻,有些不知所措。趕緊打電話求救,我猜測她是打給葉添。我趕緊走了過去,對著圍觀的人說:“大家不要再罵人了,罵人總是不對的。散了吧散了吧。”


    那些人又跟著罵了幾句,這才散了開去,這時葉添下來了,“怎麽迴事?”


    “袁小暖這個賤人欺負我!”羅怡眼淚汪汪地說。


    “羅小姐這話說的,我哪敢欺負您啊,您是我們的客人,我歡迎還來不及,怎麽可能欺負你?是那些不明真相的人要為難你,並不關我的事。”我也裝著委屈地說。


    葉添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羅怡。“袁小姐,你不應該為難我朋友的。”


    “我真的沒有為難她,這隻是一個誤會,葉先生不會不問青紅皂白就責怪我吧?”我笑著說。


    旁邊圍觀的人也沒有全部散去,葉添身份敏感,似乎也不想把事情鬧大。拉起羅怡的手,“算啦,迴頭我讓她向你賠禮道歉就是。”


    “讓她現在就賠禮道歉。”羅怡卻是不依不饒。


    “好了,現在這麽多人看著,就不要鬧了,我們先上去吧,袁小姐,請前麵引路。”


    葉添的意思很明確,要讓我隨他們到包房去,然後要我當麵向羅怡道歉。這事他們當然不會輕易就算了。


    就算是知道他們會為難我,但我也要硬著頭皮上。既然招惹了,那再怎麽說也要撐著。


    看到羅怡,葉添的那些朋友都顯得很興奮,美女嘛,到哪裏都是受歡迎的,不管這個美女到底是什麽樣的人,隻要皮相可以。對男人來說那都是有誘惑性的。


    “羅小姐來了,哎呀,羅小姐一到,這整個房間裏就顯得不一樣了。這就是所謂的蓬蓽生輝吧?快請坐快請坐,今天這身衣服真是漂亮極了啊。”


    “羅小姐穿什麽都漂亮,什麽時候都漂亮。”


    這些男人的無節操地對羅怡說著各種讚美之詞,羅怡臉顯得意之色。她確實也是挺漂亮的,有資本接受這樣的誇讚。


    讓我不解的是,她不是要以懷孕之名脅持安明麽,現在怎麽和葉添搞到一起了?難道她知道了現在的安明是個假貨?如果是這樣,那其中的內情,恐怕她也是清楚的。


    但想想又不可能,如果她要是知道內幕,那又怎麽可能會給假安懷孩子?


    我正在想得出神,她已經開始重新向我發難:“袁小暖,你還不向我道歉?”


    我迴過神來,“道什麽歉?是我們的服務不周嗎?”


    羅怡那張漂亮的臉立刻冷了下來,“你裝什麽蒜?剛才在下麵的時候,你汙辱我的事你這麽快就忘了?”


    我還是陪著笑。“剛才我怎麽汙辱你了?是那些不明真相的人罵你是小三,關我什麽事啊,現在的人就是無聊,動不動就指責別人,你當不當小三,關她們什麽事?”


    “我哪裏當小三了,你休要血口噴人!”羅怡的臉都氣綠了。


    “前一陣你當著我的麵說我老公讓你懷了孩子,要逼我老公和我離婚娶你,你這麽快就忘了?對了,你的孩子還沒長大嗎?我老公可還是等著你生出來做親子鑒定呢。”我說。


    “夠了!袁小暖你怎麽迴事?非要說話說得這麽絕嗎?”葉添怒了。


    我在這裏把羅怡的底細給扒出來,傷的當然不止是羅怡的麵子,也是他的麵子。這個道理我不是不懂,我就是要讓他沒麵子。讓他覺得把羅怡帶在身邊不但不能給他增光,而打他的臉。


    “哦,對不起,我不該提這件事的,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吧,現在羅小姐是葉先生的女人,自然是變成好女人了。葉先生位高權重的。又怎麽可能會收留一個爛貨呢。”我笑著說。


    “袁小暖,你再這樣說話,我不客氣了!”葉添已經站了起來。


    “葉先生息怒,我真不是故意的,我這人不太會說話,總是管不住自己的嘴,你可千萬不要介意,我不說就是了。對不起,對不起。”我趕緊彎腰道歉。


    我羞辱羅怡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當然可以向征性地道歉緩和氣氛了。


    葉添這才重新坐下,“點酒吧,大家想喝點什麽,隨便點就行了,不要客氣。”


    “就這樣放過她了?哪有這麽容易的事?”羅怡不幹了。


    “好了羅小姐,你們是來玩的,是要開開心心的嘛,幹嘛要生氣呢,生氣就不好了嘛。”我笑著說。


    “你這個賤人,罵了我就算了,哪有這麽便宜的事。”


    羅怡說著向我走了過來,她本身身材就高,又穿著恨天高,這向我走過來的時候,還真是有些壓迫感。


    不過我懼她,一點也不懼。她比起看守所裏的那些女犯,根本就屬於沒有任何殺傷力的類型。


    “羅小姐,我們還是以和為貴,你不需要給我麵子,但你要給葉先生和他朋友的麵子啊,你要是和鬧起來,讓他們怎麽辦?總不能參與到女人的爭鬥中來吧?”我笑著說。


    我說著往後退,如果她真要動手打我,我絕對會還手,用在看守所裏最陰狠的打架方式對付她,雖然她人高馬大的,但要說到實戰經驗,她一定不是對手。


    “我今天非教訓你不可,你個賤人。竟然當著那麽多人的麵羞辱我,你簡直該死。”羅怡恨恨地說。


    “羅小姐,你最好不要亂來啊,你今天要是敢動手,我保證你不能平安地從這裏出去,你是千金大小姐,我可是一個被人搶了老公的棄婦,所謂赤腳的不怕穿鞋的,你要是敢動我,我絕對讓你後悔。”我冷聲說。


    “好了,兩位美女不要鬧了,陪我們喝杯酒就好了嘛,幹嘛要打架啊,來來來,點酒喝,大家嗨起來,不鬧了。”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的男子站起來勸道。


    “陳局都這樣說了,你就不要鬧了,羅怡,坐下。”葉添也發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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