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添我是見過的,就是那個和羅怡有過一段戀情的人。也是安明最討厭的人之一。


    我真沒想到假安明會說要請葉添幫忙。這讓我忽然有些開竅的感覺。我已經大概明白了假安明為什麽會同意把錦笙給撈出來了。


    假安明把錦笙給撈出來,一方麵可以裝得更像,更容易讓我和錦笙都不懷疑他。他讓錦笙更感激他,這樣他讓錦笙做什麽,錦笙就更加不會拒絕。另一方麵,他說葉添肯幫忙,那葉添就是有條件的,這樣他就會提要求了。


    換作以前,我肯定想不通這些事,但現在我馬上就反應過來了。從驚濤駭浪中走過來的人,確實能很快意識到一些潛在的危險,察覺並看破對方的圖謀。


    我確實是進步了很多,但用來換取這種進步的代價,實在是太大了。


    “葉添是市長秘書,他要是肯幫忙,那應該成功的可能很大,不過他是官場中人,一般來說,不會無故地幫助別人做事吧,這年月要求人辦事,少不了是要給好處的。”我說。


    “葉添的意思是說,每個月光靠那點工資並不能滿足他的生活需求。所以他想私下投資做些生意,那個金爵不是一直停著嘛,這樣停下去,估計就不值錢了,他想讓錦笙把金爵給轉給他,然後由他來運作,把金爵重新給開張起來。”


    不出我所料,果然是有條件的。


    “可是他是公職人員,好像有明確的法規規定,公職人員是不能經商的。如果把金爵轉給他,那他不怕被相關部門查他嗎?”我說。


    “當然不能直接轉到他的名下了,他的意思是轉到我的名下。然後讓我替他持股,當然了,金爵本來就是我的,轉到我的名下,也不會有人懷疑。我的想法,本來是轉給你的,但葉添不同意,所以要想救錦笙,那隻能是把他名下所有的財產先轉到我的名下了,先把錦笙救出來,以後再想辦法擺脫葉添就是了。”假安明說。


    這繞來繞去,果然還是為了錢的事情。當初他冒出來,要逼錦笙把金爵過戶給他,後來錦笙死活不從。後來見不能通,他就改變策略了。


    這個說法聽起來合情合理,根本不需要強逼,我和錦笙都會點頭同意。


    相比以前,假的安明顯得厲害多了,計策也更高明。上次他搞砸了,所以吸取了教訓,這一次采取不強攻政策,而是智取。而且為了這個策略,還準備了很長時間,這一次,是誌在必得了。


    “怎麽?你不同意?其實錢財是身外之物,金爵確實是棵巨大的搖錢樹,不過停業這麽長時間,其估計已經大打折扣了,我覺得如果能換出錦笙,這點代價也是值得的,更何況金爵還在我手裏,隻要把錦笙給弄出來,我再想辦法擺脫葉添,到時我們有了自主權,不管他了。他算個什麽東西。”


    假安明試圖說服我,這一套說法非常的合理,應該也是早就想好了的。


    我點頭同意,“我沒有不同意,相反我認為這是一個非常的合理的建議。金爵本來就是你的,錦笙之前拒絕還給你,我後來想想也覺得不對。本來就應該是你的東西,還給你那是天經地義的事。”


    假安明對於我的說法看起來很是滿意:“是啊是啊,我和錦笙如親兄弟一般,在我名下和在他名下那還不是一樣嘛。有時候他就是太倔了,非要按自己的意思來。”


    我心說如果你真要這麽認為,那你還變著法子讓他把金爵轉給你幹嘛?你們如親兄弟一樣,你還非要要迴去?


    正和假安明說著,這時電話響了,是袁小剛打來的,他問我要不要迴去吃午飯。我正想乘機開溜,就說要迴去的。


    掛了電話,假安明問我要哪裏,我說我老媽最近身體不好,一直需要人照顧,來電話催我陪她去醫院呢。


    他說要不我陪你去吧,我說不用,我老媽話多,煩人,你會受不了的。


    他說那你迴頭去一趟看守所,勸勸錦笙,讓他答應葉添的條件,不然他一直關在裏麵也挺可憐的。


    我說那你安排一下,迴頭我就去見錦笙。我會勸說他的。


    安明臉上露出滿意的神情,說那辛苦你了,我等你好消息。


    我正要出門,他又叫住了我,說我那車的鑰匙是不是在你那兒?你把它給我唄,我有時需要用車。


    我心想你這個冒牌貨,怎麽配開我老公的車,那車我花了幾十萬才修好,豈能讓你這麽惡心的人來開?


    “那車傷得太厲害,修車師傅說有嚴重的安全隱患,最好還是不要開的好,以免出事故。”我說。


    “是麽?那算了,不安全的車我才不開呢。那這房子的鑰匙呢,我的弄丟了,給你我一套鑰匙唄,我迴來也方便些。”


    我說我的鑰匙也是上次掉河裏了,我的這一套是放在我老媽那裏備用的,迴頭我配一套給你吧,但這鑰匙比較難配,必須要到原廠才能複製,比較麻煩,我盡量快一些吧。


    他說行,那就這樣。你弄好後給我一套鑰匙就好了。


    我說那你現在不出去嗎?你一個人呆在家裏多無聊啊。


    他說好久沒迴來了,我想多呆一會,你先去吧。


    我說好,然後就出了房門。


    進了電梯,我這才鬆了口氣。假安明的出現,讓我本來毫無頭緒的複仇計劃反而有了著力點,假安明雖然危險,但卻是一個好的線索,隨著他這條線索往前摸,我相信一定摸出藏在背後的隱秘真相。


    不過這真的是很危險,我必須得應付好他,不能讓他產生懷疑。我呆在他身邊的時候,我隨時都有生命危險,我一但暴露,他肯定會殺了我。


    迴到家裏,老媽已經把飯做好,看到我時臉上很驚訝,說你怎麽了,臉色怎麽這麽蒼白?是受到驚嚇了嗎?


    我在想著要不要把假安明出現的事告訴老媽,想想還是算了。我如果要和假安明一直周旋,把他帶到家裏來也是有可能的,如果老媽要是知道安明是假的,以她的心理素質,要想裝著若無其事,那恐怕很難。


    萬一要是她表現得很慌張,讓假安明發現不對,那可就麻煩了。所以我決定暫時不告訴老媽。我說我沒事,就是覺得頭有些暈,可能是天氣太冷了,喝點熱水應該就沒事了。


    老媽說小暖啊,你肯定是迴去睹物傷情了。現在安明下落不明,生死不定。你也不要太難過了。凡事想開些,就算是安明真的沒了,那就當是你們的緣盡了,強求不來的。以後還得繼續過下去。當初你爸出事的時候,我以為自己活不下去了,但結果我還是活下來了。


    我說這些道理我懂的,我沒事的。我可以好好的。您不用擔心。


    雖然我沒什麽心情吃飯,但為了不讓老媽擔心。我還是陪著她吃完了飯。剛把飯吃完,我和老媽正在廚房裏刷碗呢,這時老媽電話響了,老媽接完電話,表情很奇怪。


    我說怎麽了,誰打電話給你?有什麽事?


    “他說他是律師行的,讓我過去有些事,我惹什麽官司了,律師要找我?”老媽說。


    “律師行的?他沒說找你幹什麽嗎?”袁小剛也有些緊張,可以擔心他的案子又扯出來了。


    “他沒說幹什麽,隻是說讓我過去一趟,有些需要和我當麵談。說話倒是挺客氣的。”老媽說。


    “如果要是你惹上什麽官司了,那應該是警方或者是法院的人來找你,不應該是律師首先來找你,他約你什麽時候見麵?我和小剛陪你去。”我說。


    “他說下午兩點以後,正常上班時間都行,還說讓我這兩天抽時間盡量過去一趟。”


    “沒事,我和袁小暖陪你去,有什麽事我們擔著,你不用太擔心了。”袁小剛也說。


    雖然嘴上說讓老媽不要擔心,但其實我心裏還是有些擔心的。主要還是遇到的事太多,所以成了驚弓之鳥,一但有事,就會往不好的方向去想。


    老媽自繼父去世以後,平時也就玩玩小麻將,和外界較少有接觸,按理說應該不會惹上什麽大事才對,到底是什麽事讓律師找上她了?


    “老媽,你不會背著我去打麻將,又輸了錢了吧?還是輸了很多的那種,然後把什麽抵押了?”我問。


    “沒有沒有,我現在都在家裏和幾個老姐妹玩小麻將,大的一律不碰,輸也就輸一兩百塊錢,又怎麽可能輸大錢呢,這是絕對不可能的。沒有這事。”老媽肯定地說。


    “是麽,那我就放心了,如果你有什麽事,那你要如實告訴我,讓我們有心理準備,到時真有什麽狀況才好麵對。不然我們會措手不及的。”


    “放心吧,真沒事兒。我要有什麽大事,我肯定會提前告訴你們的,我現在就你們兩個親人,我不告訴你們,我告訴誰去呀。”


    看老媽的樣子不像是在撒謊,我倒也心安不少。


    ----


    和老媽到了她說的那個律師行,一個身著正裝年輕姑娘接待了我們。說謝律師在開會,讓我們稍等一下,謝律師開完會,就和我們談事。


    “那到底是什麽事兒啊?”老媽還是有些緊張,問那個姑娘說。


    “我隻是謝律師的助理,具體的事務還要等謝律師向您詳細解釋,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是好事,不是壞事兒。”那姑娘笑起來眉毛彎彎,倒是挺看的。


    “好事兒?我這樣的還能有什麽好事兒?倒黴都倒到家了,還有好事兒?”老媽嘮叨道。


    我向老媽使了個眼色,示意她稍安勿躁。


    我們在接待室等了一會,一個穿著黑色西服的中年男子走了去來,男子四十來歲的樣子,身材修長,五官端正,有一種知性的氣質。


    “久等了。我是謝道平,您就是高澄女士吧。”那律師客氣地問。


    “我是,是你找我來的吧?請問到底有什麽事呢?”老媽又有些緊張起來。


    “是這樣的,您先生生前曾請我做過一個委托,將他名下的一筆錢買了基金,如果他有了意外,那麽我們將繼續下一步,那就是將他名下的基金轉讓到您的名下,前段時間我們聯係不上紀先生,經查實他已不幸逝世,所以我們現在需要完成他的下一步委托。生前他和我們簽有具體的委托協議,您可以過目一下。”


    謝道平示意助理,那姑娘很快搬來一遝文件放在我們麵前。


    老媽有點懵,說:“這到底怎麽迴事?老紀怎麽什麽時候委托你們了?他哪來的錢買基金?”


    謝律師說:“紀先生的財產來源我們無權過問,我們隻是接受他的委托。他說隻要他還安好,就不動這筆錢,但如果他一但逝世了。就讓我們進行下一步程序,那就是將那些基金轉到您的名下。今天請您來,就是請您簽字認可。”


    不僅是老媽懵,我也有些懵。繼父後來基本上沒什麽工作,整天就下下棋,哪來的錢?


    “這老家夥,他哪來的錢啊?還買什麽基金,他要有錢,早的時候不拿出來花,還背地裏搞什麽名堂?”老媽說。


    “據紀先生說,他是希望這些錢能夠在你們特別困難的時候用在關鍵的地方,他說反正他也花不了什麽錢,這些錢就先不動。”謝律師說。


    我聽得也有些犯疑,要知道當初給袁小剛湊三十萬跑路費的時候,繼父都說拿不出錢來,現在他怎麽忽然就變大款了?這麽說他當初是在裝窮?


    不過也有可能,因為繼父鐵了心準備把這筆錢存起來備用。那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會動這筆錢的。繼父一向都有很多讓人不理解的行為,這倒也不奇怪。


    “那基金大概值多少錢?”袁小剛問。


    “現在大概市值三百萬左右。你也知道,基金的收益是隨時波動的。”謝律師說。


    老媽的嘴張成了0字:“老紀有這麽多錢?這怎麽可能?他什麽事也沒做,怎麽可能會有這麽多錢呢?這說不過去啊。”


    我也覺得很驚訝,本來以為有幾十萬就了不起了,沒想到竟然有三百萬!我的個天,繼父竟然這麽有錢,平時還省成那樣?還裝窮?


    “哇,他竟然這麽多錢?我知道了,肯定是買彩票中的。”袁小剛有把握地說。


    我也覺得這說法靠譜,因為繼父除了買彩票之外,我實在想不出他還有什麽溝道可以賺到這麽多錢。


    但老媽卻不同意,“老紀這一輩子最恨的就是別人買彩票什麽的,他從來不幹這種事,這絕不可能。”


    “幾位先不要討論這錢的來處了,你們還是先看一下相關的文件。如果沒有異議,那就請在上麵簽字。我們的手續就正式完成了。”謝律師說。


    這事是繼父生前委托的,還真是馬虎不得,我認真地看了一遍,確實沒什麽問題。於是就讓老媽在相關文件上簽字。


    臨走的時候,謝道平給了我一張名片,說以後如果有法律方麵的問題,我可以諮詢他。


    走出律所,老媽說我忽然就有了三百多萬,這怎麽可能?老紀到底跟我開的是什麽玩笑?他有三百萬,為什麽不拿出來用?而且不肯向我透露一句?


    這個我和袁小剛也想不明白,真是打破腦袋也想不明白。這三百多萬像是從天而降,不但沒有給我們帶來驚喜,反而讓我們陷入更深的迷霧之中。


    最關鍵的是,現在繼父沒了,要解開這一疑問將會更加困難。


    “不管繼父這錢是從哪來的,但他最後把這錢給了你,那就是替你著想,你就好好拿這些錢享受晚年,我和袁小剛也不會要你的錢,你想怎麽花就怎麽花吧。”我說。


    “既然有錢了,那我們把我家的房子重新裝修一下吧,小剛也這年紀了,也是該取個媳婦了。帶個姑娘迴來,看到房子好一些,成功率也會高一些。”老媽說。


    “算了,我要娶媳婦,我會自己賺錢買房,不用靠你們的。”袁小剛說。


    這事兒我不好發言,老媽的錢,她自己想怎麽花都行,想給誰也行。雖然我現在心裏想的是,既然這筆錢到底是從哪裏來的還沒有弄清楚,不如索性暫時不花。弄清楚以後再花也不遲。


    “老媽,我覺得繼父給你留了一大筆錢這事兒你不要對外張揚,既然當初繼父不對外說,連你也不告訴,那肯定是有他的理由的,既然他不肯說,那你最好也不要對外說。我總覺得這錢來的蹊蹺。”


    我這麽一說,老媽又緊張起來,“該不會是老紀上哪偷的吧?所以才一直瞞著?這麽多錢都不舍得花?”


    我說:“應該不至於,繼父不像是那種偷雞摸狗的人。這樣說他,太不公平。我們現在就先不管這筆錢繼父到底從哪來的了,相信以後會弄清楚的。”


    小剛說:“沒想到繼父是這麽好的人,我以前一直不待見他,沒想到最後他為我而死,還給老媽留下這麽一大筆錢,我以前真是冤枉了他了。隻可惜他到底是被誰害死的也不知道。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給他報仇。”


    我眼前忽然就浮現出安明的臉,英俊而冷漠。那張臉是安明的,卻又不是安明的。是一個和安明長得一模一樣的人臉。我絕對有理由相信,繼父就是假安明租車殺害嫁禍給安明的。


    至於他到底為什麽要這樣做,我暫時想不清楚。


    第二天一早,我還在睡覺,電話就響了,是一個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號碼,是安明的號。


    但我知道不是安明打來的,是那個假的安明打來的。他肯定去營業廳補辦了安明的號,他隻要做一個假的證件,他那張臉和安明一模一樣,不會有人懷疑。


    我盯著這個號碼看了很久,眼淚又出來了。要是真的安明打來的,那有多好?


    我接起電話,他在電話裏說,已經安排好了,九點的時候到看守所去看錦笙,讓我一定要準時到。他說他一會就開車來接我,我說為了節約時間,我自己開車過去好了。


    我把小剛叫起來,讓他陪我去一趟看守所。單獨和假安明在一起,我需要一個人保護我。


    在路上的時候,小剛問我,我們去看守所幹嘛?哪個朋友進去了?


    我說是錦笙,然後就想到,小剛好像沒有和錦笙碰過麵。但我要一下子說清楚我和錦笙的關係,好像也不容易,如果我隻是單純地說錦笙是安明的兄弟,這好像又太簡單了。因為錦笙和我,不僅僅隻是簡單的老公的兄弟的感情,我和他,就像我和小剛一樣,雖然沒有血緣,卻和親姐弟一般。


    “錦笙是一個和我關係非常好的朋友,就像親的一樣,可以以命相托的人。他被人陷害進去,然後這件事又和安明有關,總之非常的複雜,現在我要把他給撈出來,你知道這些就行了。”


    “那你有什麽辦法把他給撈出來?就憑你一個人力量,恐怕不行吧?”小剛說。


    我醞釀著要如何措詞,才能把目前的複雜局麵向他幾句話說清楚。


    “是這樣的小剛,現在有一個人,和安明長得一模一樣,但他又不是真的安明……”


    我的話還沒說完,袁小剛已經驚得瞪大了眼睛看著我。我理解他的感受,因為這種事確實太過詭異。如果不是我親眼所見,我也不信。


    “和姐夫一樣的男人?但又不是姐夫?”袁小剛歪著腦袋問我,一臉見了鬼的樣子。


    我這隻是說說而已,他就像見了鬼,要真是見了那個假安明。他才知道那真是見了鬼了。


    “是的,雖然這很難讓人置信,但事實上就是這樣,就是有一個很像安明的人出現了。這個人來曆不明,動機不純,我覺得他是壞人。但我為了要把錦笙救出來,隻能是暫時答應他的條件。所以我把你叫來,就是要你保護我。”


    “袁小暖,你這玩的好像有點大。我聽了都覺得緊張,一個和安明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冒充安明在你身邊?這聽了都讓人覺得陰森森的。你的壓力很大吧?”袁小剛說。


    ----


    我隻能點頭承認:“我確實壓力很大,但沒辦法。我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都要把錦笙給撈出來,他出來以後,會給我強力的支持,各方麵的支持,他是可以以命相托的人。隻有在他的幫助下,我才有可能把目前的困境給翻過來。”


    “這個錦笙到底是什麽樣的人?你這麽看重他?聽起來你更加信任他,而不是我。我可是你親弟弟。有哪個朋友,還能比自己的親弟弟更值得信任的?”袁小剛有些不屑。


    或許在他聽來,我對錦笙的評價實在太高了。不過他要真的見識過錦笙做事,他就知道,我一點也沒有誇大,錦笙的確是那種可以以命相托的親人。沒有血緣關係的親兄弟。


    “他和我們一起經曆了很多事,在我們最艱難的時候,就是他把我們救出來的。如果他要不是進去了,我和安明或許就不會有那場劫難,安明也不會死。他一直都保護著我和安明,替我們扛起沉重的負擔。所以我才一定要把他救出來。”


    袁小剛好歹也是混過的人,我相信我隻要說到這份上,他應該是可以理解我的話的。


    他果然點了點頭,“我明白,就是一個倍兒夠義氣的哥們,義氣到有些傻的地步。”


    “他倒也不傻,他就隻是義氣,倒也不至於會義氣到傻的程度。”我糾正說。


    “我隻是打個比方,你不要這麽較真嘛,能得到你這麽多的誇讚,我相信那個錦笙應該是個了不起的人物。”小剛說。


    “他的確是我見過的最義氣,最忠誠的人。這個社會能像他這樣堅守著義氣和忠誠的人,真的不多,目前我隻見過他一個。”


    “那他知道這個安明是個假的嗎?”袁小剛說。


    “他有過察覺,但並沒有確定,但我會告訴他的。現在假安明需要他把金爵給拿出來,才會讓他出來,所以我要說服他把金爵給假安明,先出來再說。“


    “嗯,這我理解,畢竟人才是第一位的,其他的錢物都隻是浮雲。不用看得那麽重。”袁小剛能說出這樣的話,那還真是不容易,要不是他當了一次逃犯,恐怕他不會有這樣的領悟。


    說話間到了看守所門口,一輛黑色的奧迪停在那裏。安明正站在那裏抽煙,不時向我們這邊張望。


    “小剛,你看,他是不是很像?”


    袁小剛張大了嘴,“不是很像,直接就是他!姐,那就是姐夫沒錯啊,他就是安明,他們是一個人,不可能是兩個人。”


    被袁小剛這麽一說,我都有一點點的動搖,“這不可能,安明身受重傷。根本不可能恢複得這麽快,他隻是和安明外形上有些相像而已。他不是安明。”


    “好吧,如果真是這樣,那實在也太像了!”


    “你在車裏等我,我陪他一起去看錦笙。”


    “好。如果有什麽事,你就打電話給我。”


    我下車向安明走去,他向我張開了雙臂,雖然我不願意,但麵子上還是得裝裝,我投進安明的懷抱,與他相擁。


    雖然人相同,但感覺卻真的是完全不一樣的。


    安明身上是那種幹淨的味道,有時還會有洗衣液的清香,但眼前的這個人身上全是濁味,不知道是從夜店裏帶來的,還是一個人本身的生活狀態就決定了他身上的味道。


    他伸手來攬我的腰,我裝著去整理包,巧妙地避開。為了不讓他懷疑,我又向征性地挽了一下他的胳膊。


    所裏早就安排好了,我和安明來到一個特別準備好的房間裏,見到了錦笙。


    錦笙的長發被剪掉了,看上去蒼白了不少,但精神依然很好。看到我和安明的時候,那眼睛裏是滿滿的欣喜。


    “大哥,嫂子。我終於見到你們了。看到你們平安,我就放心了。”他的眼眶有些濕潤,那是因為高興。


    “錦笙,對不起啊,我和安明也發生了一些事,今天才來看你。你還好吧?”我問。


    “我挺好的,沒什麽事。看到大哥和嫂子,我更加好了。”錦笙展顏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笑得非常的好看。


    就算是一身囚服。錦笙也依然是那種帥得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男子。


    “錦笙,我們為了看你,這一次可是花了不少的精力去和安排,看到你過得好,我們也放心了。”安明說。


    “謝謝大哥和嫂子,你們不用太擔心我,我能適應這樣的環境。現在金爵怎樣了?”錦笙問。


    這眼看就要說到正題了,我在想著要如何把安明是假的這個信息盡快地傳遞給錦笙。


    我覺得還是讓安明自己來說的好,因為他說話的風格和真的安明是有些差別的,我首先要讓錦笙感覺到這種差別。我再加以暗示,那就容易多了。


    於是我看向安明,意思也就是說,你來說現在的情況。


    安明清了清嗓子,“是這樣的錦笙,現在你要出去很困難,我們需要花很多錢,找很多關係才有可能把你弄出去,我和小暖想了想,認為找葉添會比較靠譜一些。他也答應了,但他要金爵一半的股份,你也知道,現在金爵停業期間,也值不了多少錢了,我認為就給他吧。”


    “葉添是誰?”錦笙問。


    我不記得錦笙有沒有見過葉添,或者有沒有聽我們說起過葉添,不過看他現在的情形,應該是對葉添一無所知。這也不奇怪,沒有進入那個圈子的人,誰知道市長秘書是個什麽玩意兒啊。


    “他是市長秘書,在溫城混得不錯的人。他可以把你給撈出去,他做得到。”安明說。


    錦笙微微皺眉,“大哥什麽時候和這一類人也有交往了?你以前不是很少和這些人來往的嘛。你說那個圈子水太深,太過複雜,你不想花太多精力陪他們玩勾心鬥角。”


    “這不也是沒辦法的事嘛。”安明臉上露出一些不悅。


    “可是不是有明確規定。公職人員不能直接或間接持有私企股份的嘛?”錦笙問。


    “所以需要你先把金爵過戶給我,然後由我來代他持股。”安明說。


    錦笙沒有說話,眼睛卻看向了我。


    錦笙真是太精明了,就這幾句談話,他已經聽出了安明說話和平時不太一樣。至少有幾個瑕疵,第一句,安明說你現在出去很困難,我們需要花很多的錢。這樣的話,真的安明是不會說的,他隻會說,兄弟,你放心,我一定把你弄出去。


    第二句,安明說‘他是市長秘書,在溫城混得不錯的人’。真的安明是不會這樣說的,他會抬高下巴,說一個混政界的人而已。而不會一臉諂媚地誇林添是混得不錯的人。就算是莫少雲那樣的精英,安明也對他不冷不熱,更不會用那種表情去誇他混得不錯。


    這就是真安明和假安明不一樣的地方,就算是臉長得一樣,但氣質和內在是不一樣的。雖然假安明已經模仿得很好了。但錦笙和安明是那麽多年的兄弟,他對自己的大哥,當然是非常的熟悉,甚至比我還要熟悉。


    迎著錦笙的目光,我輕微地連續地眨了兩下眼睛。當然不能太明顯,不然是會被安明看出來的。


    “我覺得這個主意挺好的,安明的意思是,等你出來後,我們再擺脫他的控製就行了。我也是這樣想的,你現在身在高牆,我們在外麵風雨飄搖,隻有先把你給弄出來,我們才有可能擺脫危機,去偽。存真。”


    ‘去偽存真’本來是應該連在一起說的,但為了強調這個詞,我有意說成了,去偽和存真兩部份。就是為了引起錦笙的注意。


    “也行,既然你們都決定了,我沒什麽意見。嫂子,我隻是覺得可惜。金爵是大哥的,就這樣給了別人,真是太可惜了。”


    錦笙這話,已經是在暗示我,他已經明白我說的去偽存真的意思了。他已經知道眼前的安明是假的了。


    他是怎麽暗示的?他說‘我隻是覺得可惜。金爵是大哥的,就這樣給了別人,真是太可惜了’,這話表麵上聽起來沒什麽問題,可是剛才安明剛說過,金爵是過戶到他的名下,這隻是物歸原主,並沒有什麽好可惜的。但錦笙卻說很可惜,那就說明他已經明白現在的問題了。


    “不可惜,不管什麽時候,人永遠是第一位的,我和安明都等著你出來。隻有你出來了,一切才有可能繼續。還有太多的事情等著我們去做。”我看著錦笙,又微微地眨了連續眨了兩下眼睛。


    “好,那就這樣吧。大哥和嫂子辛苦了。”


    錦笙的眼裏忽然黯然,雖然嘴角還帶著笑意,但眼裏已經全是冷意。


    既然安明是假的,我卻還要陪著他來看守所,以錦笙的聰明,不難想到我現在的處境,他恐怕已經猜到,真的安明已經遇難了。


    如果不是真的安明出事了,我又怎麽可能委屈自己,假裝很親熱地陪著假的安明來這裏見錦笙。然後用金爵把他給換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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