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完饅頭後,迴到勞動區繼續幹活。


    經過早上的練習之後,我現在的速度那確實是比剛接觸的時候要快多了。


    我自認為不是特別笨的人,別人能做得好的事,我相信我也能做好。


    可是眼看我就要追上其他人的進度的時候,看首出去了一下,這時林大妹忽然衝了過來,把我裝珠子的箱子直接倒在了地上。


    那些珠子一落地,頓時四散滾去,手鏈上的珠子本來就是很小顆的,而且都是圓的,當然是滾得非常快,我趕緊去拾,但因為滾得四處都是,一下子要想拾起來,幾乎就是不可能。


    這進看首進來了,“021你在幹什麽?”


    我指著林大妹,“014把我的珠子倒在地上了,我現在要拾起來,但短時間內根本拾不完,我要求把她的珠子給我串,讓她自己去撿。”


    “胡說八道,明明是你自己把箱子給弄翻了,竟然想賴給我。大家都看到了,是不是她自己弄翻的?”林大妹大聲說。


    “我看到了,是021自己弄翻的,不關014的事。”一個女的說。


    然後就是一群人跟著附和,都說是我自己弄翻的。


    我看了看周圍,發現這裏竟然沒有裝攝像頭。


    所以事實到底是怎樣的,根本沒辦法確認。隻能是任她們信口雌黃了。


    “你給我一顆一顆地全部撿起來,然後把它們穿好,不然你今天連覺都不要睡了。”看首惡狠狠地說。


    “又不是我弄的,是014故意使壞,我憑什麽要去撿,我不幹。”我也惱了。


    明明是看首自己擅離崗位,讓014有機會使壞,現在她卻不分青紅皂白,我豈有不怒之理。雖然我知道反抗肯定會吃苦頭,但我實在是忍不下去了。


    看首過來啪啪就是幾耳光,打得我眼冒金星,“你不幹?那你就別想吃飯了。”


    “又怎麽了?”這時看首領進來了。


    “021把珠子弄到地上了,讓她去撿,她不願意。”看首說。


    “去撿起來,一顆一顆地撿起來,然後全部穿好!”看首領喝道。


    “是014故意整我,把我裝珠子的箱子給弄翻在地,我憑什麽要撿,我不撿。”我大聲說。


    看首領一耳光又給我抽了過來,“你敢抗命?去撿!”


    我知道這件事再鬧下去,我隻會吃大虧,而014隻會竊笑,我決定認了。


    我先撿起來,然後再慢慢報仇,我要不報這個仇,我不叫袁小暖。


    我開始爬到地上一顆一顆地撿那些珠子,那是怎樣麻煩的活,不用我細說也可以想像得到。


    當我把所有的珠子都撿完以後,別人的活其本上已經幹完大半。


    結果不言而喻,六點別人開始吃飯的時候,我還在幹活。我不但錯過了午飯,而且還錯過晚飯,也就是靠看首領給的兩個冷饅頭支撐著我的體力。我感覺腿都餓得發軟了。


    弄完以後,已經快晚上八點,我砰砰地擂門,發現門還是從外麵鎖上的。


    我怎麽叫都沒人理。


    因為勞動區和宿舍有一段距離,現在這個時候,勞動區基本上已經沒人看首了。


    我隻能是在這裏過夜了。我相信那些看首肯定也記得還有一個人在這裏幹活,不過她們肯定已經換班了,換班的時候是不是會提醒還有一個女人在幹活,這很難說,對於她們來說,這是小事,說不說都無所謂。


    於是我就在勞動區的房子裏過了一夜。直到第二天她們又來幹活。


    我晚飯沒吃,早餐沒得吃,再加上晚上沒地方睡,就趴在桌上打了一會盹,我整個人又困又餓,感覺快要死的感覺,但我還是強打起精神。和她們一起幹活。


    還好這一次林大妹那個賤人沒有機會使壞,我在十二點之前把手裏的活都幹完了。


    當我從椅子上站起來準備休息一下的時候,眼前忽然發黑,一跟頭栽到了地上。


    我很快醒來,醫生說我是因為長時期沒有進食而導致的低血糖,趕緊去吃點東西就好了。


    我一聽趕緊下床,腳步漂浮地衝向食堂,還好,正遇上排隊吃飯時間,我的老天爺啊,我終於吃上飯了!


    一碗湯飯被我吃得幹幹淨淨,但還遠遠覺得不夠。


    可惜沒了,隻有等晚飯了。


    吃了飯的我精神好了許多,午休兩小時,我也美美的睡了一覺,014竟然也沒有來整我,可能是看到我暈倒過,擔心把我給整死了,那她就得‘上山’了。


    下午繼續幹活,這一次我有了防備,隻要014準備走過來,我就大聲叫看首,說要014要對我使壞。


    雖然被看首罵了幾次神經病,但我還真是沒給014整我的機會,算是平安地過了一天,也是我進鑒管室以來最平淡的一天。


    到了晚上,我洗完冷水澡後就坐在床上看新聞聯播,這是每天相對幸福的時候。


    不但不用幹活,而且還可以看電視。雖然不是有趣的節目,但要知道在那種環境中,能看到電視,有了一個了解外麵世界的機會,就已經足以讓人幸福和興奮了。


    自由這種東西像空氣,在擁有的時候真是覺得一文不值,根本感覺不到重要性。


    一但失去的時候,才發現自由有多麽的重要,擁有自由的人又是多麽的幸福。


    宿舍雖然不關燈,但也是有睡覺時間的要求的。十點以後,就不能再大聲說話了,不然是要挨揍的。


    我躺在硬板床上,想著被林大妹的種種欺淩,心裏越想越怒。照這樣下去,林大妹肯定會一直騎在我頭上欺負我。我必須得反擊,改變這種狀況。


    這兩天都不允許探視,也不知道外麵的情況怎麽樣了。


    火災案不知道調查得如何,我會不會被追責,要承擔多大的責任,會被判幾年,都是我想要知道的。


    但這些我現在是一無所知。每想到這些,就感覺有些焦慮不安。


    人對於未知的事總是充滿恐懼,如果真是判下來了,那懸著的心或許反而能夠落地。


    雖然我不想坐勞,但經過這些事後,我發現很多事真的是身不由己,如果真的來了,再沮喪再絕望也沒用,不如坦然麵對。


    鑒管室的生活雖然像是噩夢,但我感覺給了我很大的鍛煉機會。


    在這個幽閉的環境中我沒有了別人的照顧,沒有了安明溫柔的庇護,我獨自一個人麵對一群性格中或多或少都存在一些暴力基因的人。


    她們在無聊的關押生活中暴露人性醜惡的一麵。然後以欺負我來尋找刺激。


    而我必須要勇敢去麵對這一切,獨自一個人去麵對。


    沒有任何人能幫我,隻有靠我自己的決定去反抗,為自己爭取宿舍裏的生活的空間和微弱的自尊。


    “021,過來給我捶腿。”這時有人叫我。


    不用說當然是林大妹,我正想著要如何報複她呢,她竟然又主動找上門來了。


    “021,你死了嗎?聽到沒有?”她又說了一句。


    我爬了起來,穿上鞋,來到林大妹的床位前。


    前麵已經說過,這裏並不是一人一床,而是很大的床,然後幾個人擠著睡。


    林大妹的地位高,其他人都拚命給她讓出很大的一塊位置,可以供她肥胖的身子不受空間地翻身。


    我坐在她旁邊,給她捶了幾下腿,她抬手給我一耳光,說我力道掌握得不好。她不舒服。


    我忍著氣,在想著要如何收拾這個惡心的胖子。


    “去廁所,我有事要對你說。這裏不方便。”她忽然說。


    我看了看她,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但是聽到旁邊的女的發出輕笑。我就知道準沒好事。


    不過去廁所也行,那裏沒有裝攝像頭,要幹什麽也方便一些。


    反正她不收拾我,我本來就是準備要收拾她的。


    我向廁所走去,然後聽到了同宿舍的一群人發現不懷好意的笑聲。我心裏在想,林大妹會讓我幹什麽?


    來到廁所,林大妹脫掉了她的褲子,然後指著下麵,說了一個讓我惡心到想吐的字:舔。


    我看著她,心裏想著,如果我手裏有一把刀,我絕對會毫不猶豫捅她一刀,讓這個又醜又邪惡的人去死好了。


    “沒聽懂嗎,快點,伺候我舒服了,我以後就不為難你了,你就是我的人了。”林大妹說。


    我慢慢地彎下腰,蹲在她的腿旁邊。然後雙手抱住她的一隻腿,用盡我的全身力氣,用力一拉。


    此時她的褲子是脫掉的,但又沒有脫掉,全都堆在她的腿旁邊,我這麽用盡全力一拉,她整人就歪了,因為兩腿被褲管給束縛著,另一條腿起不到支撐的作用,加上地板有濕滑,她肥胖的身軀忽然就一歪,站立不穩,向我倒了過來。


    同時她知道我是在使壞,伸手過來抓我的頭發。我不管頭上的疼痛,用力拉扯她腿,讓她重心更加歪得厲害,終於讓她倒在了地上。


    我用力一掙,從她的手裏掙脫,頭上疼得不行,是因為被硬生生抓掉了很多的頭發。


    但我終於是擺脫了她,沒等她反應過來,我一腳向她的頭上踢去,重重地踢在她的耳朵上。她痛得叫了一聲。


    估計她沒想到我會這麽猛烈地攻擊她,一時間有些無措,雖然她平時囂張,但大多數時候她是仗著幫著她的人多,而且人就是這樣,你越狠別人越畏懼你,越畏懼你就越怕你,到最好就沒人敢惹你,估計林大妹就是這樣混出來的。


    現在她突然遭遇我的猛烈攻擊,完全沒有了平時的囂張模樣,我翻身騎在她身上,向她的頭部一陣猛烈打擊。


    “快來幫我,快……”她見搞不定我,開始唿救。


    但是這一次和前幾次不一樣,林大妹叫了幾聲,並沒有人衝進來,好像全都睡著了一樣。


    我則趁看看首來之前,把林大妹死裏一頓狠打。


    我那憋在心裏的委屈和恨意,終於排山倒海般的渲泄出來。


    ——


    看首趕到的時候,林大妹已經被我打得鼻青臉腫。


    事實上到最後她基本上已經沒什麽能力反抗了,被我好一頓狠揍。


    我靠著牆抱頭,被看首用警棍一頓暴抽。


    有意思的是,她沒有再次關我禁閉,隻是說讓我好好呆著,要是再打架,就關禁閉。


    看來關禁閉隻是針對少數人剛來的人,對於我這樣已經關過很長時間的人,就沒必要重複使用了。也或者是林大妹這個人平時太過囂張了,偶爾被人打一頓,管理也覺得應該殺一下她的威風才行。


    林大妹被送往醫務室處理,然後很晚才迴來。


    我就一直半睜著眼睛睡覺,因為我知道林大妹迴來後絕對不會饒了我。


    但我堅持了一會,還是因為太困,所以慢慢睡過去了。


    我做了個惡夢,夢見自己在荒野裏遇上了惡鬼,那惡鬼狠狠地掐住我的脖子,讓我感覺唿吸困難,於是我就真的從唿吸困難中醒來,發現林大妹正在狠狠地掐我的脖子,嘴裏還在叫著:“都他媽給我起來幫忙,不幫忙的。我一個個弄死她。”


    這個威脅很管用,因為其他的人也就真的起來幫忙,我雖然拚命抵抗,但還是被人打了一頓。


    不過管理很快趕到,於是全宿舍的人又集團挨揍。但沒有人被關禁閉。


    就這樣又挨過了一夜,第二天照樣起床,照樣幹活。


    經過和林大妹的這一番較量後,林大妹開始對我有所忌憚,雖然也還是不給我好臉色,但已經不敢像之前那樣明目張膽地欺負我。


    而且當我走近她的時候,她的眼神都是警惕的,她怕我突然攻擊她。


    我其實不需要她有多畏懼我,隻要她不敢隨意欺負我,我就已經很滿足了。這就這樣過了兩天相對安穩的日子,看首領終於告訴我說,有人來探視了,而且已經得到批準。


    當我看到安明時,我哭了。


    一是心裏委屈,二是因為高興,我就知道他不會不管我。我就知道他一定會來看我。


    安明的眼睛也紅了。但他強忍住了,“對不起小暖,今天才來看你,我早就想來的,但一直有人不讓我看見你。”


    我和他的說話都有人監聽,所以有些話他不需要說得明白,我大概也能猜到他這之所以現在才來看我,就是因為有人從中設置了很多的障礙。


    而且我能猜到,他肯定花了很多的錢,才終於局部地打通了一些關節,不然他還是見不到我。


    畢竟他沒有莫少雲那樣的背景。他如果要想達到一定的目的,隻有用錢,然後來交換別人的權,然後給他開綠燈。


    “沒事的,你能來就好了,案子怎樣了?”我趕緊問。


    “調查結果還沒有確定,但是情況不容樂觀。”安明的眼睛裏有深意,我能看明白,那是在告訴我,情況很麻煩,有人在左右調查結果,根本不可能會有客觀的報告出來。


    其實這個我也想到了,製衣廠不會無故起火,既然起火了,那自然是有人從中使壞,別人既然要使壞,那就肯定會想到最後要經過安監和檢方配合調查,要置我於死地,當然不會讓調查結果會有利於我。


    這個城市總有一些勢、力遊離在規則之外,但他們又能影響規則內的事情。


    從我一進入鑒管室就遭遇特別對待起,我就知道我這一次在劫難逃。


    我也不奢望馬上就能出去,我現在隻希望我能活著出去,遲一點時間也沒關係,隻要能活著出去就行。


    “小暖,你要有信心,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當初你就應該聽我的,不應該站出來抵這個倉口,應該是衝我來的,並不關你的事。你為什麽非要逼著錦笙帶你去現場呢?”安明說。


    “安明,你在外麵,你才能有法子救我,有很多事我應付不來,隻有你行,所以這責任我來擔。你要把這件事全部推在我的身上,推得越幹淨越好。”我說。


    “事實我現在就是在這樣做,我擔心你知道後會寒心,還不知道如何向你解釋,沒想到你主動這樣說。”安明說。


    “我們是夫妻,應該心有靈犀,你有什麽主意就大膽去實施,不用擔心我會誤會,因為我相信你。”


    安明有些激動,但很快他就穩定了情緒。“你在裏麵,有沒有被欺負。”


    “沒有,我很好。”我說。


    安明盯著我看,他應該是看到了我目光閃爍,知道我在撒謊。


    “如果有人欺負你,你就反抗,越反抗得強烈,就會少受欺負。”安明說。


    我真是懷疑安明以前也在鑒管室這樣的地方呆過,不然他怎麽會了解得這麽清楚,竟然好像親眼看見鑒管室裏發生的事情一樣。


    “我知道了,我會的。”我點頭說。


    “你要堅強,我會想辦法讓你出來的。我一直在努力想辦法。”安明說。


    我心裏又是一酸說:“我明白,我一直都相信你。你也要好好的,不要因為我的事亂了方寸,你是我們家的主心骨,你要有事,那我就沒有希望了。”


    他說:“你放心,我不會亂的,非常的冷靜,前所未有的冷靜。”


    想了想,他忽然問我,“這裏的醫療條件如何,你有沒有身體不舒服?”


    我說:“我還行,沒什麽病痛,健康得很,你不用擔心。”


    “我聽說如果有重大的疾病。裏麵是處理不了的,必須得送警方指定的醫院,是不是這樣?”安明問。


    他說這話的時候,盯著我看,眼神裏好像在暗示著什麽。


    我說:“是的,不過我沒有什麽大的疾病,你放心好了,我身體好的很。”


    他說:“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你好好保重,我會想辦法的。”


    探視的時間到,走迴宿舍的路上,我再一次哭了。不是不夠堅強,就是很想哭。


    安明的黑眼圈已經告訴我,自我進鑒管室以來,他也沒有好好地睡過一覺,今天這個普通的探視,他肯定花了很多的精力和財力,才得來的機會。


    下午繼續幹活,我現在幹活的水平。基本上已經擠進前十了,一般都會在規定的時間內提前完成任務。然後休息,等吃飯。


    晚飯完後,我們在風場聊天。


    風場就是放風的地方,也就是鑒管室門前的一個圍起來的院子。


    因為放風的時間可以吸煙,所以很多氣質不錯的美女範人都會在這個時候聚集在這裏吸煙,很多喜歡美女的就在這裏搭訕。不要覺得奇怪,這裏都是女人,女人在寂寞中變態的可能性也很大,因為無聊,所以女人追女人,女人為女人爭風吃醋的事在這裏並不鮮見。


    放風時間結束,就全部迴到宿舍收看新聞聯播。


    新聞聯播開始之前,所裏的大廣播會先播放鑒管室的各種規定,一天一遍地聽,讓你像背乘法口訣一樣熟記於心,時時不要忘了規距。然後會提醒各宿舍的人迴去看新聞聯播,這是一個神聖的時刻,每個人都要看的。


    事實上我們也喜歡看,隻要那電視開著。不管它播什麽我們都愛看,廣告也愛看,因為生活真的是太過單調乏味了。


    新聞聯播結束後,大家開始八卦各自在風場聽到的各種見聞。


    有的在說哪個宿舍又來了個漂亮妞,有的說來了個大款,聽說沒進來之前是什麽老板,有的還說好不容易有了個相好,結果人家今天‘上山’了。


    我沒心思聽她們的那些八卦新聞,我隻是在迴憶著今天和安明見麵的情節,喜悅而又傷感,喜悅的是終於見到了他,一下子給了我很大的勇氣,傷感的我在高牆內,他在高牆之外,連手都牽不了。


    迴憶到安明最後說的那句話時,我忽然腦中一閃。


    心想自己真是太遲鈍了,竟然連安明暗示的意思都沒有反應過來,他暗示得這麽清楚,我竟然現在才想起來。


    我從床上下來,站在了過道裏。


    “我聽說其他宿舍都在選‘號頭’,我們宿舍是不是也要選一個?”我大聲說。


    “我們不是有號頭嘛,我們號頭就是林姐啊。”人有迴答。


    林姐那當然就是林大妹了,我當然也知道是她,我就隻是想挑事而已。


    “她算什麽東西,長得又醜又胖,像個母豬一樣,我們宿舍有這樣的號頭,簡直是我們大家的恥辱。”我大聲說。


    這話就算是白癡也能聽得出來我是在挑釁014,就連她自己都吃驚地看著我。可能是沒想到我竟然大膽到這樣當麵挑釁她。


    “021你這傻婆娘瘋了嗎?竟然敢罵我們林姐是母豬?你他媽才是母豬呢,你不是活得不耐煩了?”其中一個罵道。


    “我看她就是瘋了,還想重選號頭?她是自己想當號頭嗎?她扛得起嗎?”有人繼續向我狂噴。


    “都他媽別吵。”這時林大妹發話了。


    “021,你是不是覺得你和我打了幾架,你現在就是老大了,就敢挑戰我的權威了?”林大妹從硬板床上下來,向我走了過來。


    “我不想當號頭,但我覺得你不配當號頭,你長得太醜,還隻會欺負人,一點也不仗義,你除了你那一身肉,你還有什麽?憑什麽當號頭,難道誰長得醜,誰的肉多就可以當號頭嗎?”


    林大妹的胖臉被氣得發青,應該是從來沒有人這樣跟她說過話,在這個宿舍裏,所有人都得拍她的馬屁,主動挑釁她,那就是找死。


    但我今天就偏偏要找死,我就不信這個邪。


    013走了過來,小聲勸說:“不要鬧事了,人家又沒惹你,你又何必。”


    “你們既然不服我說的話,那就出來和我單挑,你們這些賤人,隻知道像狗一樣被這個醜胖子欺負,根本不把自己當人,我從骨子裏鄙視你們,你們要是這樣活下去,那和行屍走肉有什麽區別?你們還不如去死了算了。”我指著宿舍的人破口大罵。


    不作死就不會死,但我今天就偏偏要作死。


    我就是要把事情鬧大。我要挑戰這裏所有的人,我要一個挑她們所有人。


    ——


    我是不是瘋了?沒有,我沒瘋。


    隻要我把這一架打了,我相信以後全宿舍的人都會對我另眼相看


    。有時候打輸打贏不重要,最主要的是敢打。


    當然了,一個人挑這麽多人,輸贏這事就基本不用說了,我又不是葉問,也不是黃飛鴻,當然打不過這麽多人的。


    “你們也看到了,這個爛貨非要惹我,還想當號頭,而且現在還要挑戰你們所有的人,要是我們不教訓一下她,以後這個宿舍的都要裝不下她了。”


    林大妹竟然喊起了動員口號,可見她心裏已經對我有些範怵了。


    要是換作以前,可能她直接都不打招唿就衝我殺過來了,今天她先喊一下動員口號,無非就是心裏沒底,希望這些能夠幫她。


    “教訓這騷x,讓她去死,林姐才是我們的號頭,她算什麽東西,一個新人竟然還想當號頭,簡直就是不知死活!”


    “我是就看她不順眼了,早就想教訓她了!這次不要輕易放過她,一定要把她給打死,讓她以後說不出話來。”


    這些人平時本來就聽張大妹的,現在我公然挑釁她們所有人,她們當然更是同仇敵愾,一致對付我了。


    “你們這些傻女人就隻會當醜胖子的狗,一輩子也不會有出息,我今天就要教一下你們如何做人,不過你們這些狗能不能學會當人,那就不知道了。但願你們能學會吧。”我和她們對罵。


    “別和她囉嗦了,我們要迅速解決戰鬥,在管理來之前把她打個半死,我們人多,隻要所有人都承認,管理也不能把我們都關禁閉。最多是挨幾棍子而已,大家一起上。”林大妹吼道。


    從她喊大家一起上這句話來看,她心裏確實是有些虛,上次在廁所的暴揍,肯定給她留下了一些心理陰影。讓她對我有了一些畏懼。


    013在旁邊看著我,一臉的無奈和同情,她知道我要倒黴了,但她幫不了我,她如果加入,不會改變整個局勢,最多也就是隻是把一個人挨打變成兩個人挨打,然後這並沒有什麽本質的區別。


    這事本來就是我有意挑起,當然不會讓她介入,然後受我所累。


    這一次首先動手的竟然不是林大妹,而是其他的小嘍羅,那些平時不敢出頭的人,在這種十幾個對付一個的有局麵下,她們當然會奮勇爭先,當然也牛叉一迴。


    但我卻不準備對付她們,我的主要目標還是醜胖子林大妹,這臭變、態欺負我多次,害我關禁閉,害我在勞動區過夜,害我差點被禽、獸醫生汙辱,害我餓得暈過去,這些都是她先惹起的,所以我要把她往死裏整。


    還有一個原因,當然就是人太多,我實在不知道先去對付誰,所以隻有全力對付林大妹一個人,這樣或許不會太虧。


    於是我就用盡全力把手和腳都往林大妹身上招唿,然後我的頭上和背上就不斷遭到猛烈攻擊,越亂的時候,我用力把頭撞向林大妹的頭,一下兩下,直到血流了我滿麵。


    等管理趕到的時候,我確實已成重傷。


    血從我的頭上往下流,浸濕了我藍色囚服的衣領。


    我相信要是老媽看到我當時那副樣子,肯定是會哭的。


    但我沒哭,因為這就是我要的結果。


    因為傷勢過重。再加上腦部有傷,鑒管室的醫療條件已經無法對我的傷進行深度處理,經過向上級匯報後,我將被送往附近的302指定醫院治療。


    我一直昏昏沉沉,在被推進手術室打了麻醉後,我就徹底地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我在病房。稍一動,頭上的傷口就疼了起來。


    還好,我試著動了動腿和手,還好,都有明顯的知覺,這就行了。


    302醫院雖然是指定的醫院,但也一樣的對外營業,所以這裏也有普通的病人。下床後我發現病房門口有一句穿著製服的女生坐在長凳上玩手機,這應該是派來監視我的人了。


    從她的製服來看,她並不是編製內的正式職員,而是臨聘的協作警,從她鬆鬆垮垮的坐姿來看,也知道不是經過嚴格訓練出來的警員。不然也不會在工作時間內這麽明目張膽地玩手機。


    “嗨,你好。”我笑著向她打招唿。


    她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不許出病房,不許接受探視。這是上級的命令。”


    她說話很機械,好像是背出來的一樣,感覺很搞笑。她皮膚很糙,鼻頭也不挺,眼睛還小,卻突兀地長了一對招風耳。長相勉強能算是中等,甚至偏下等了。


    “我懂規距的,你放心,我一定聽你的吩咐,你讓我怎麽樣我就怎麽樣。”我笑著說。


    “別跟我嬉皮笑臉的,迴病房去!不老實我馬上報告上級。”她威脅說。


    “那我吃飯怎麽辦?”我問她。


    “醫院有食堂,自己掏錢買,難道還想讓我請你吃?再說了,你不是剛縫過針嗎,你還吃得去飯?”她沒好氣地說。


    我隻好陪笑:“我不是說我現在要吃,我是說萬一我可以吃飯了以後怎麽辦?”


    “你別想太多了,隻要醫生說你可以出院,你就得迴鑒管室。我再次重申一遍,不許擅自離開病房。”她說。


    “管理你不要這麽緊張嘛,我又不是什麽重範,我隻是待審期間而已,不用這麽嚴肅的。你吃飯沒有,我請你吃?”


    平時在宿舍的聊天時,我就聽她們說過,鑒管室協作警很多,正式編製的反而很少,這些協作警工資兩千塊錢左右而已。並沒有多少錢。所以我覺得或許從她的身上能找到突破口。


    你絕對要相信,缺錢的人,往往早最容易上鉤的。


    她看了看我,“你神經病。你一個範人,竟然要請我吃飯?你有錢嗎?”


    我笑了笑,“其實嚴格意義來說我不是範人,我隻是待審,法庭並沒判我的罪,所以我頂多隻能算是個範罪嫌疑人而已。管理你看管我這麽辛苦,我請你吃餐飯那也是應該的。”


    從她的眼神我就知道她有些動心,“你真的有錢?”


    “沒錢我可以賒賬啊,你放心,我在溫城還是混了很久的。也認得一些人,吃頓好的那肯定沒問題。”我笑著說。


    “你請我吃什麽?”她問。


    “溫城所有的餐廳,你隨便點。吃西餐還中餐?如果吃西餐,我知道新開的一家叫聖羅牛排的不錯,吃中餐那就更多了,那麽多的酒樓,想吃什麽都行。”我說。


    這姑娘的眼睛一下子瞪得很大,“聖羅牛排?我聽說那裏是目前溫城最貴的西餐廳之一,你請我去那裏吃?”


    “因為開業不久,而且在電視上做了廣告,暫時炒得很熱,但味道卻也不見得有多好。”我說。


    “你去過?”協作警同誌吃驚地看著我,像看怪物一樣。


    在那樣的地方,一頓飯肯定是要吃掉她一個月的工資,那是肯定的了,如果要是喝好一點的酒,可能就是她幾個月的工資還不止了。


    所以她有些震驚那是必然的,在鑒管室裏她是管我的,但出了鑒管室,我所能接觸到的層麵,卻有可能是她一輩子也沒有機會見識的。


    “去過一次,和我老公。”我笑著說。


    她的嘴又微微地張成了0字形,然後又歪著腦袋想了想,“不行,要是被上麵發現了,那我會被直接開除的,上級說好了要讓我看好你的。”


    “我們隻是去吃餐飯而已,又不是不迴來了,我們去吃完就迴醫院不就行了?放心吧,我不說你不說,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是領導不知。”我說。


    “你不會是想打什麽主意吧?你想逃跑。”好像我的話反而引起了她的警惕。


    “怎麽可能?我說過了,我隻是待審,我不是範人,我的案子都還沒判,說不定法院會判我無罪,然後當庭釋放呢,我跑什麽勁啊?我憑什麽要跑啊?我要是跑了,那不是把我的罪名給坐實了?我有那麽傻嗎?”


    她又想了想,覺得我說的話應該是有道理。


    “那我們把病房門關上,我告訴醫生和護士不許打擾,我們就出去,可是如果上級來查,那怎麽辦?”


    “絕對不會的,鑒管室裏那麽多事,上級沒事來關心我一個病人的病情嗎?你覺得領導們有那麽好?再說了,我是被抬出鑒管室的,誰也不會想到我會出去吃飯。我們吃完就迴來,不會誤事的,我也不會讓我為難的,你就放心吧。”


    “可是我穿著這衣服去合適嗎?要不我迴住的地方去換身衣服?”


    我有些想笑,心想這人腦子智商真是不怎麽樣,她明顯是上了我的道了。


    “哎呀,你這麽一說,我才想了起來,我也不能穿著這一身衣服去那麽高檔的餐廳啊,我也得換禮服啊,那我還得迴家換,這肯定就不更不可能了,你不放心呐。”


    “那肯定不行。你是在甲期間,怎麽能迴家呢,要是讓領導知道了,那我真的是要被開除了。”她急道。


    “我知道,所以我不會讓你為難的,我看這樣吧,我讓我朋友送衣服過來給我們換,你報你的尺碼,我讓她也送一套過來,你一起換了,然後我們就出去吃飯,我再戴上帽子,別人也看不出我是受傷的。吃完就迴來,不就行了?”


    “不行,領導交待過了,現在不許別人探視你,也不許你對外聯係。”她說。


    “不是我聯係啊,是你聯係我朋友就行了,讓她送套衣服過來,他的品位很高的,我讓她送一套名牌服裝給你,價格絕對不會低於一萬塊,而且,我朋友是個超級帥哥哦。”我笑著說。


    她又有了些懷疑的神色,“你不會是讓你老公來把你劫走吧?”


    “那肯定不是,我都說不敢,我沒有要逃走的意思,我就隻是在鑒管室悶得太慌了,所以想吃頓好的,也順便請你吃頓好的,表達一下心意,僅此而已。”我趕緊解釋。


    “那好吧,你把他電話給我,我打給他。通了以後我開免提你跟他說話,你們通話的內容我要全部知道。”


    “沒問題,謝謝管理,相信我朋友,一定會給你買套名貴的服裝。”我笑著說。


    其實這事兒挺荒唐的,聽說過給管理說錢送金銀首飾的,卻沒聽說過給人買衣服的。不過此種情況之下,也隻好出怪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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