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傍晚曲煥章進得村裏,眼看已到得家門口,心頭不由一陣狂跳。八年了,八年來,家裏會是個什麽樣子?正在屋裏做針錢活的李惠英無意中抬頭一看,不覺嚇了一大跳,急道:“占恩,是你迴來了?你到底是人還是鬼?”曲煥章驚喜道:“惠英,我是占恩,光天化日之下哪來的鬼?” 曲煥章說著,雙腳早邁進了屋裏。卻見妻子瘦了,人也曬黑了,不覺淒然淚下,這李惠英已是喜極而泣,“你個死鬼,怎的今日才迴來?還沒吃晚飯吧!”曲煥章笑道:“早吃過了!”曲煥章想說幾句安慰的話,一時又不知從何說起。卻見曲萬爭和一孩童正在屋裏盡情的玩耍,見到娘和一陌生人進了屋,立時停住了,不由瞪大眼睛好奇的望著!曲煥章放下手中的東西,怔怔的望著兩個孩子出神,如今他們如何認得這個爹爹?想當年逃難他鄉的日子,人生恍然如夢,誰曾想逃難既成百寶丹又活得性命,可謂人生之大幸!誰曾想此一去便是八年?人生短短幾十個春秋,又有多少個八年?李惠英笑道:“你個死鬼一走就是這麽多年,連個音信也不曾捎迴家。人家知道你在外麵是死還是活?心想這輩子隻好守著兩個孩子孤兒寡母的過日子了。前些年哭也哭夠了,盼也盼夠了,哪曾見得半個人影,聽得半點音信,心想能活一日就算一日吧!”說著竟又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曲煥章趕忙安慰道:“萬爭他娘,占恩這不是好好的迴來了嗎?好好的怎又哭了起來?其實占恩雖身在外,可一想到你懷有身孕,又沒個人在惠英身邊照顧你,占恩心裏也不好受,整日擔心得要死!”李惠英聽得,這才破涕為笑:“占恩,自當晚你連夜逃走後,至五更天時三姐夫袁槐也帶三囡一塊逃走了!當年萬爭不滿三歲,又懷上了老二。你一走就是八年,如今隻怕兄弟倆都不會認得你這個爹爹了!”說著又落下淚來,李惠英擦了幾把眼淚,趕忙喚過兄弟倆讓叫爹爹,可兄弟倆隻是呆呆的望著,哪裏肯叫聲爹爹?不時又偷偷瞅上母親一眼,兄弟倆推推搡搡,卻是不願近前叫聲爹爹,愣在一旁暗自發笑,李惠英氣得揚起手欲打萬爭一把掌。曲煥章苦笑了一下,慌忙製止道:“惠英,這事怨不得孩子們。都是我這個爹爹沒當好,要怨就怨占恩吧!哦,對了!老大該是11歲,老二也有7歲了吧?兄弟倆可曾上學?”李惠英含淚道:“上什麽學堂?這些年連活命都成了問題,哪來那文閑錢?娘三人成天就盼著你早日平安歸來。後來日子一久,村裏人都傳聞說你死了,別在傻等了!可惠英死也不信,仍這麽一日一日,一年一年的盼著!說實在的占恩這些年你不在家,你知道娘三人過的什麽日子?哪樣野菜沒挖過?哪樣苦沒少嚐過?哪樣嘴臉沒瞧過?日子一久倒也習慣了。那年剛生下老二不久,家裏實在是連一點吃的東西都沒有了,身旁連個照應的人也沒有。不巧奶水又不足,孩子也是差點餓死。多虧袁夫人前來守護了一段日子,又時常接濟些錢米才活下命來。可惠英自嫁入曲家便認準這麽一個理:活是你們曲家的人,死是你們曲家的鬼。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隻要能把兩個孩子撫養成人,就算哪一日閉了眼,也算對得起你們曲家祖宗了。”曲煥章歎道:“惠英,讓你受苦了!如今占恩既也迴來,一家人和和睦睦的過日子再也不分開了。想逃難的日子念及你懷有身孕,自是悲痛不已!倒希望世上所有不幸的女人都能改嫁,重新找到個好人家,過上正常人的日子,別守著這空屋白受罪,豈不活活餓死?何須對得起什麽曲家祖宗?”李惠英一聽,不禁怒道:“你個沒良心的,人家孤兒寡母的幫你守著個有名無實的家,日夜盼你平安歸來!如今竟說出這等不要臉的話,聽了叫人好不寒心!再說了世上哪有嫁出去的姑娘家還會再去嫁人?就算世上的女人可以改嫁,可拖累著兩個孩子又有誰肯要?你也不好好想想,這嫁出去的女人幾時興改嫁?”曲煥章笑道:“惠英,難道世上隻許男人三妻四妾,就不許女人改嫁,我看這些陳規陋習早該改一改了。村裏的張大嫂你是知道的,自大姑娘家從鄰村嫁入張家,不出半年丈夫病逝,膝下又無一兒半女,獨守著一座空房度日,孝是孝了,忠是忠了。村裏人嘴上誇得不得了,可他們心裏比誰都清楚,這是何等的不幸!直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過的什麽日子?這孝是什麽?忠又是什麽?不過是一套騙人的鬼把戲罷了。”李惠英已是聽得膽戰心驚,急道:“占恩快別說那些瘋話,若叫外人聽到了如何了得?”曲煥章一時無語,站起身來,欲上前抱一抱老二,老二卻遠遠的躲開了,無奈隻得重新坐下,半響方道:“惠英,如今占恩已易名為曲煥章,給老二取啥名了沒有?”李惠英搖了搖頭道:“還沒有,從小就叫他老二,就等你迴來給他取個好名。”曲煥章笑道:“這有何難?可曾記得當日占恩說過若是男孩便順著他哥哥來取名。惠英,你說老二這孩子乖巧伶俐,得給他取個文靜些的名字才好?”李惠英催促道:“那你到底想好了沒有?”曲煥章沉思道:“惠英,你覺得‘萬從’如何?”李惠英一聽,笑道:“這名字好聽,念起來也順口。”正說話間,曲煥章忽又想起一件事來,笑道:“惠英,這些年來可曾見到過陳華?”李惠英笑道:“陳華倒是來過幾次,每次都是喚過萬爭,從門縫裏塞進一塊半塊銀元的,待開了門時早沒了人影。民國成立後,一日陳華來到家中說他沒事了,想去做些小本生意,當問及他有沒有萬爭他爹爹的消息時,陳華隻是一個勁的搖頭。唉,自陳華被逼上山,這麽多年來也真是難為他了。占恩,若陳華知你迴來了,我想他會來看望你的!”曲煥章點了點頭,歎道:“陳華被逼上了山,其實占恩與他又有何區別?不過這人心地挺善良的,心眼又極好!隻是眼下也不知成親了沒有?”李惠英笑道:“怕是還沒有,自民國成立後陳華下得山來。惠英幾次想在村裏幫他訂下門親事,哪想陳華卻是死活不肯,總說過段日子再瞧。也不知陳華是怎麽想的,做嫂子的也隻好作罷!”曲煥章點了點頭道:“如今這亂世,陳華若能成個家過日子,自是最好不過了!惠英,萬爭、萬從這兩個孩子到底得送他們去學堂念書,須識幾個字才好!”李惠英望了一眼丈夫道:“人要能識兩個字自然是好事,若將來孩子有出息了,說不準咱們還得指望他們呢!”曲煥章點了點頭,夫妻倆一時無語。

    次日晌午,曲煥章正欲前往袁家看望。李惠英笑道:“原本早該叫你去的,隻是昨晚你剛迴來又不忍心。平日裏惠英都是三日兩頭去的,今兒個就不陪你一塊去了。占恩待會到了袁家,你得好好謝謝人家才是!”曲煥章一一答應著,遂到街市上買了些水果點心,方才前去看望。

    到得袁家門前,曲煥章徑直走了進去。袁恩齡一見,不由驚喜道:“占恩,可總算迴來了!今兒一早,鄉親們都說你迴來了,恩齡正和你親娘商議著過去看望你們!”袁夫人在一旁埋怨道:“占恩,親娘幾時把你當外人了?人來了不行還非要帶什麽東西?下次可不許再這樣子了。”說著已倒好茶水挪過椅子,請曲煥章上座。曲煥章笑道:“孩兒如今逃難迴來,怎敢忘卻親爹親娘的養育之恩?何況這些年來家中又得二老多方照顧,今日方能見到妻兒!孩兒心知這輩子也報答不了爹娘的恩情,故今日特來看望!不過一點心意,還請二老一定收下!孩兒當日被人誣陷通匪之時,不想竟帶累了三姐夫他們,這些年來心中實為慚愧,還請親爹親娘原諒!”說著已是眼圈紅紅的。袁恩齡隻得接過遞與夫人,歎道:“占恩,能活著迴來已是萬幸了,想八年前槐兒送你逃走時,怎敢想象今日還能再相見?自去年收到槐兒的來信,方知占恩還活著,並易名為曲煥章。槐兒在信上說占恩年初便可平安返家,恩齡和你親娘懸著的一顆心這才落下,占恩,八年來到底把萬應丹弄成了百寶丹!如今夫妻團聚,有沒有想過重新開一家診所,成就一番醫藥事業?”曲煥章點了點頭,笑道:“孩兒還有一好消息要告訴親爹親娘,孩兒通匪之罪名於去年早些時候由官府上報省府予以核銷了。從今往後便可堂堂正正做人,再不會跟家人們分開了。”袁夫人聽著,不覺掉下淚來,“孩子,這樣最好,這樣最好了!既能堂堂正正做人,我和恩齡也就放心了。若再有個三長兩短的,如何對得起你死去的爹娘?孩子你還不知道吧?自那晚你逃走後,看著惠英那個傷心樣,我和恩齡已是急得要死,經多方托人打聽卻是音信全無,村裏人都傳聞說占恩早已客死他鄉,惠英聽得竟是整日以淚洗麵。我和恩齡勸了多少迴,自己已不知哭了多少迴,整日為著你和槐兒擔心得要死!如今一切總算過去了。”袁恩齡歎道:“占恩,如今留得性命歸來!吃了大虧受了苦也不要緊。可有句話恩齡還是不得不說,這人一輩子不能沒有朋友,但往後交友須得慎之又慎,以免又上當受害!”袁夫人擦了把眼淚,笑道:“老頭子,好好的又說些不吉利的事?占恩,袁槐說他們幾時迴來,生意可好?”曲煥章心想那日在宜良城,臨別時三姐和姐夫再三交代,這兒媳婦小產的事,暫不宜讓爹娘知道,以免二老又傷心,當下仍笑道:“三姐夫他們還好!生意也不錯,並讓孩兒轉告二老也別太牽掛了,過不了多久他們自會迴家看望二老的!”袁夫人含淚道:“槐兒這孩子,沒長占恩幾歲。自小很懂事又十分乖巧,怎的這般命苦?唉,這都是命!”曲煥章急道:“親娘快別這麽說,哪會是命不命的事?一切皆由孩兒引起,要怨就怨孩兒吧!”袁恩齡歎道:“這事也不能全怪占恩,占恩怎知昔日同窗學友一進入官府竟成了忘恩負義之徒?這麽多年來恩齡一直在想如今這世道這人就是不能做官,一旦沾了官字就得變壞。”說著欲留曲煥章一同吃晚飯,曲煥章急道:“親爹、親娘都是一家人,還客氣什麽?都在一個村裏路又不遠,再說了惠英正等我迴家呢!還是趕下迴吧。”袁夫人笑道:“這孩子一點都沒變,還是那樣脾氣,。”說著袁恩齡、袁夫人起身送至門外。

    過得十餘日,果見陳華登門拜訪,曲煥章笑道:“陳華,是你!”陳華笑道:“大哥可總算迴來了,陳華原以為我們這輩子是不會再相聚了。”李惠英見狀,趕忙催促道:“你二人別老這麽站著,占恩還不快請陳華上座?”曲煥章聽得,趕忙拉過陳華一同上座,早見李惠英倒好茶水端了過來。曲煥章笑道:“陳華,當日占恩走後,這麽多年來真不敢想象家裏是個什麽樣子?這些年來還真是難為兄弟了。”陳華笑道:“你我既是好兄弟,大哥快別說這話。八年來,今兒個我們可是頭一次見麵。占恩,若不是前幾日聽說嫂子村裏有人弄出了曲煥章萬應百寶丹藥,陳華怎會想到大哥已經迴來了?一打聽果是如此,這才急急的趕了來。”曲煥章笑道:“原來如此,啥時也變得精明起來了?”陳華歎道:“大哥,怎麽說呢?民國成立後,官府嘴上雖說土匪皆係滿清政府迫民所致,也宣告眾人無罪。可官府到底不大相信我們,其實我們壓根兒就沒幹過半點傷民害人之事,不過是專與朝廷作對而已,心裏便不覺慚愧。這樣一想倒也懶得去理會,雖說是改朝換代了,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除了王翔等幾個臭名昭著的人物被趕出官府外,不過是縣衙改稱縣暑,官府還不都是原先那幫人馬?老百姓的日子依舊過得很苦。”曲煥章笑道:“陳華,如今都在忙些什麽呢?”陳華笑道:“如今嘛,還不重操舊業做些小買賣,混碗飯吃罷了。陳華有一事還是不明白,這藥是萬應丹好?還是百寶丹更好些?”曲煥章笑道:“百寶丹既是在萬應丹基礎上發展而來,如今早已脫胎換骨,二者自然不能同日而語。不過這百寶丹藥尚未達到更為理想的境界,仍須不斷努力,則大有提高的餘地,他日必成濟世良藥。”陳華哦了一聲,笑道:“這麽說咱們的苦日子總算熬到頭了?改日說與小妹聽,她心裏定會非常高興的!想當初大哥千辛萬苦開起診所,卻受盡魯豬那廝的百般嘲笑,胡說開什麽診所,學了幾年中醫就有出息了?到頭來不過一介草醫,還不如迴家老老實實盤田種地過日子,這說的什麽鳥話?令人氣憤的是魯豬先是逼陳華上山為了匪,後又誣陷大哥通匪。你我二人皆深受其害,是可忍孰不可忍?若非民國成立,那廝已被趕出官府,陳華非一刀結果了他的狗命不可。”曲煥章笑道:“占恩心裏何嚐不是如此,心想哪日若是再遇上那王八,就是死也非得拉魯豬做個墊背不可。可這世間還真是有趣,沒想到被魯豬這麽一逼,八年逃難倒逃出了個百寶丹,有時靜下心來想一想倒也有些感激他的。人生就是這樣,原想這輩子都不願再見到的人,偏偏那日在宜良城又給遇上了。嘴裏還一口一個大哥不認得我了?不聽還好,一聽更是火冒三丈,方才打了他兩個耳光仍不解氣。又當胸猛踢了幾腳,頓時便聽到一陣豬叫聲,陳華你說可笑不可笑?”言罷,二人已是大笑不止。陳華喘了口氣,笑道:“踢得甚好,踢得甚好!隻可惜未聽到那頓豬叫聲。占恩,對魯豬這種人,這樣做對他已是天大的客氣了,不想魯豬也會有今日?真是可笑!這不正應了古人一句話: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曲煥章笑道:“可惜魯豬隻怕等不上三十年便得餓死街頭,來世豈不成了餓死鬼還得害人?”陳華笑道:“什麽來世?不過一句玩話罷了。若有來世何不先在他身上留下個記號,叫後世的人記住就是了,又有何好怕的?”曲煥章聽得,已是大笑不止:“陳兄所言極是,不知是何記號?”陳華笑道:“你覺得‘狗官魯豬’這四個字如何?”言罷,二人仍是大笑不止,隻見李惠英已到街上買了些酒菜迴來,見二人笑得開心,笑道:“什麽好事讓你倆笑得這般開心?陳華可別光顧著說話,快喝口茶水潤潤口吧。”說著又添了些茶水,這才準備生火做飯。

    陳華喝了一口茶水,忽問道:“大哥、嫂子,剛才隻顧著說笑,今日怎不見兩個孩子?”李惠英笑道:“萬爭、萬從這兩個孩子實在是頑劣至極,嫂子和你大哥一商議,幾日前送村裏學堂去念書了。”陳華笑道:“也好,讓兄弟倆學點文化,說不準將來還能派上用場。”曲煥章點了點頭,一臉神秘的笑道:“陳華,這幾年可曾聽到小虹的消息?何不托媒提了親成家過日子?大哥記得當初陳華跟小虹很是有意,如今是何說法?”陳華歎道:“大哥說的是哪年的老皇曆?這事都過去八年了,如今怕是不可能了,兩年前陳華迴到家中,便托媒到小虹家中提過一次親。原想借此機會看看小虹來了沒有?或是許了人家也好有個了斷。不想她父親一見到媒婆,便是怒不可遏,喝問道:小虹失蹤這麽多年,是不是被那壞小子給拐跑了?跟王翔一處的人能是什麽好東西?說著欲拉媒婆前去見官。媒婆一時嚇得慌了神,費了好大勁才說清楚小夥子並不認識小虹,也不知道什麽王翔,主人家這才鬆了手。含淚說小虹這閨女自省立師範學校畢業後,一日官府中的王大人王翔帶了一幫人馬來到家中,說欲娶小虹為妻,幾個官差說完便放下手中聘禮揚長而去。可小虹這閨女死活也不肯嫁給王大人,眾人明知王大人是強搶強娶,可又有什麽辦法?小虹思慮再三,無奈隻得遠逃他鄉!至今也不知生死?媒婆聽得反倒安慰了許多好話,這才慌忙出了門。那日媒婆一見到陳華,竟是氣不打一處來,說老娘做了半輩子媒從未遇到過這種晦氣事,真是倒了八輩子黴。大哥,如今那媒婆還在怨陳華呢!”曲煥章聽罷,歎道:“姻緣之說可謂世事難料!陳華也不必太難過了,不過魯豬欠下的這些血債,總有一日是要償還的。至於這婚姻大事,眼下自有大哥和嫂子給你留意著,若有中意的陳華隻要說一聲,讓嫂子給你當一迴媒婆就是了。至於要用到些錢,大可不必擔心!”陳華歎道:“依陳華之想法,小虹恐已不在人世了。那日聽得媒婆如此一說,陳華雖然心裏難過,但也了卻了一樁心事。如今大哥、嫂子的一片好心陳華心領了就是,隻是這事還得容小弟考慮一下。”曲煥章點了點頭道:“當初在家中開起診所,用的還是你妹妹陳娟的錢。待過得些時日重新開了診所,陳華何不跟大哥一塊幹?這樣一來,既可遂了小妹的心願,也可有個穩定的生活。”陳華喜道:“小弟正有此意,不想都讓大哥給說完了。隻是陳華對於這中草醫藥實在是一竅不通,到時怕也隻能打打雜,做個幫手而已。”曲煥章笑道:“這有何妨?若你想學一切皆可從頭開始,大哥不是現成的老師麽?有你陳華做幫手,做大哥的是最放心不過了!”陳華笑道:“這個是自然!隻是有一事不知大哥聽說過沒有?象百寶丹這樣的新藥須到省裏注冊個商標什麽的,方可公開出售又能得到官府保護,如此一來定可省去許多麻煩。”曲煥章笑道:“是有這麽迴事,去年在宜良城也曾聽袁槐說起過,隻有經政府衛生部門檢驗合格之藥品才允許公開上市,且受政府保護!隻是這事需用很多錢得慢慢來。”

    正說話間,李惠英已端上酒菜來招唿二人吃飯。三人邊吃邊聊,曲煥章笑道:“若這屋子再寬敞些,待日後開起診所也好讓陳華有個住處。”陳華聽得,笑道:“不必,不必!這路又不遠,陳華起個早,日後早起晚歸就是了。”李惠英笑道:“占恩說得在理,隻因這屋子實在是狹小,眼下也隻好讓大兄弟委曲些了!”待吃過晚飯,眼看天色已不早,陳華正欲告辭,曲煥章和李惠英趕忙起身送至門外。

    在曲煥章和陳華的多方努力下,診所得以重新開業。也兼賣些百寶丹及其它中草藥。陳華則每日和李惠英一起清洗整理加工藥材,也時常隨曲煥章一同上山采藥。這時李惠英便一個人留在家中照看診所,至晚上陳華仍獨自一人迴家。每當夜深人靜時,曲煥章便在油燈下配製百寶丹,李惠英則在一旁幫忙,白天還得照常坐診看病。診所的生意不久已是一日好似一日,百寶丹的藥效正被眾多病患者所認可,這日子倒也過得悠閑自在。隻是有一事,弄得夫妻倆十分為難,這萬從在哥哥萬爭的影響下,竟也十分頑劣,哪有心思念書?卻是三日兩頭逃學,整日東遊西逛的,直氣得先生幾次找上門來,欲趕兄弟倆迴家。曲煥章與李惠英為這事在先生麵前也不知說了多少好話,先生這才勉強答應留下萬爭、萬從兄弟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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