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玥的死,曾令曲占恩悲痛欲絕,也曾一度心灰意冷。此生若無出息,如何對得起死去的爹娘?何況玥兒?自那日袁恩齡將萬應丹親傳於已,曲占恩深知留在袁家的時日已經不多了,但世間有很多事往往令人無能為力,如今隻好把對玥兒的一片懷念之情,深深融進自己所熱愛的中醫裏。袁恩齡、袁夫人看在眼裏,雖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已是讚不絕口,三囡看在眼裏,高興得隻掉眼淚!想從前的日子,早去的爹娘,心裏不免更加傷感!如今隻盼弟弟早日成家立業,以此告慰九泉之下的爹娘!

    這日晚上,袁恩齡將曲占恩喚至眼前,輕聲說道:“好侄兒,自你三姐成親後,到袁家學醫已是五年有餘,如今萬應丹已親傳於你,恩齡再沒什麽東西能給你了,往後的路得靠你自己去走。不過恩齡深信你天資過人,又好學上進。隻要侄兒肯繼續努力,將來必是大有出息之人。恩齡在此也希望侄兒他日能將萬應丹發揚光大,就不枉費親爹對你的一片苦心了。”袁夫人笑道:“占恩,如今你也長大成人,該有自己的生活。親娘和恩齡都盼你能早日成家立業!待將來成了親,跟媳婦一塊好好過日子。” 曲占恩慌忙跪了下去,含淚道:“親爹、親娘所言極是!占恩自爹娘去世後,是二老收養了孩兒,視占恩如親生兒子一般,教孩兒習中醫。孩兒自知今生今世難以報答親爹親娘的養育之恩,二老今日請受孩兒一拜。”說著連磕了三個響頭,袁夫人見狀趕忙雙手扶起,含笑道:“好侄兒,如今我們是一家人。往後若遇到什麽困難,還到家裏找親爹親娘,可都記住了!”曲占恩含淚點了點頭,又一一謝過袁家人,方才走了出來。

    曲占恩迴到家中,五年來自進入袁家學醫,如今還是第一次走進這個屋子裏,卻見遍地灰塵,牆上、屋簷上已結滿蜘蛛網。想多少年前這裏曾經有個溫暖的家,也曾有過童年的悲歡,兒時的夢想,不幸在那場瘟疫中一切皆化為烏有。在那場瘟疫中,多少人失去了家園。多少人就這樣白白死去,是可恨是無奈?曾幾何時家裏就剩下占恩姐弟倆,每當夜幕降臨時,一聽到什麽響動,曲占恩都非常害怕,隻知道坐在三姐身旁哭泣,這時三姐也跟著一塊哭了起來。姐弟倆就這樣哭著哭著!不久天亮了,又昏沉沉的睡去。這麽多年過去了,爹娘的那幅畫像已經蒙上灰塵。曲占恩慢慢的走了過去,取下畫像輕輕的擦試著。爹娘的笑容還是那樣親切,如在唿喚兒時的橋官,如在跟橋官講述一個很遙遠的故事。往事曆曆在目,如在昨日!曲占恩心想爹爹走時,爹爹知道還有娘照顧我!可爹爹又怎知娘也離開了人世?娘走了,娘又怎知她的兒女是生是死?曲占恩久久的疑視著畫像,淚水漸漸模糊了雙眼。這是我至親至愛的爹娘,生我養育我的爹娘!她們就這樣年紀輕輕的走了,再也不會迴來了。曲占恩重新放好畫像,便開始打掃屋子。

    不幾日,三囡和袁夫人一同來到家中看望曲占恩。眼見屋子已是收拾得幹幹淨淨,東西擺放得甚為整齊,袁夫人心下便有了讚許之意:“這孩子,將來成了家會過日子!”三囡在一旁聽了,心中自是十分高興:“占恩都已經17歲了,該成家過日子了。占恩,三姐不說你也該明白,鄉裏女子十三、十四歲上就得出嫁,男子十四、十五歲上就得成親。這時若女孩子家還未有人家前來向其父母提親,男孩子家尚未托媒提親,就會讓村裏人笑話的。”曲占恩一聽,趕忙向袁夫人、三姐問過好,又端過椅子請袁夫人、三姐上座。袁夫人笑道:“好侄兒,不要嫌親娘話多。還是趕早娶個媳婦,那才更像個家。我13歲時就嫁給了你親爹恩齡,你姐成親時也不過15歲,姐夫不也才16歲?找個姑娘家成了親好好過日子,這可是一輩子人的大事啊!再說了成了親有個家,往後幹什麽事情也才有個奔頭。”三囡笑道:“弟弟恐是擔心錢吧!沒錢如何能娶到媳婦?”袁夫人急道:“好侄兒,別聽你姐瞎說,親娘知道你沒錢,怎會看著不管?這錢的事自然不用你操心。占恩,我看不如這樣,親娘先讓你姐托了媒人,一有消息便來告訴你。”曲占恩聽著,正不知如何迴答才好。三囡和袁夫人看在眼裏,隻當他是害羞,也並未在意。當下便欲告辭,曲占恩慌忙起身送至門外。

    送走三姐和袁夫人,曲占恩心知三姐和袁夫人是一片好心,托媒提親,成家立業?曲占恩自己也說不清楚是悲傷還是高興,心中不由想起死去的玥兒,還有飄落天外的紅雨傘。天下如此之大,可誰知我心?誰解我意?唯有玥兒!唯有玥兒!舉手投足之間那會說話的眼睛,秀美的臉兒,如花的笑容,還有那淡淡的百合花香味。唯有玥兒,唯有玥兒!此情此愛一生一世怎能忘卻?一種“執手望淚眼,盡在楣上梢”的情意已經悄悄遠去,心愛的玥兒已經走了,再也不會迴來了。人生路上,上天讓我等到了玥兒兒,為何偏偏又要如此?隻道天涯斷腸人,夢斷天涯!曲占恩歎道:如今玥兒既死,還托什麽媒提什麽親,還是不去想的好。

    過得幾日,三囡便打聽得鄰村有一張姓人家,這張姑娘長得既美貌又心地善良。便急忙趕到占恩家中細細說了一遍。曲占恩聽後,卻是一言不發,三囡急道:“占恩,你今日是咋的啦?若是嫌三姐多事,今日隻要你一句話。往後三姐絕不再管你的閑事,瞎操這份心!”曲占恩聽得,已是一臉痛楚,搖了搖頭道:“三姐,你別說了?這事占恩原是不想告訴你的。居然事情都到了這份上,還是說與你聽。”曲占恩慢慢的向三囡道出了他和王玥的那份真情。望著曲占恩痛苦不已的樣子,三囡也是聽得臉紅心跳,不覺落下淚來。三囡心想自己也不知愛情是個啥東西?便與袁槐拜堂成了親,如今已是為人父母。有道是自古婚姻父母作主,未曾見得一麵,新娘便上了花轎,待見得麵時兩人已是夫妻。哪裏還去想什麽花前月下,卿卿我我?三囡未想到占恩在婚姻大事上竟是如此大膽,既為占恩和玥兒的那份真情所深深感動,又為占恩和玥兒的那份真情感到可惜!在三囡的印象裏,占恩竟是牽了玥兒的手一起走,這可是聞所未聞之事,要真有也不過是那些婦人沒事時瞎編的。一時間姐弟倆誰也不再說話,三囡起身欲告辭,迴頭輕聲說道:“占恩,若是這幾日心情不好,待過得些日子,姐再跟你說這事也不遲。”

    陳家人既知王家變故,自是歎息不已。陳父知妹妹和侄女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去,心中更是悲憤不已!陳家這幾日正欲去找王父理論,卻聽說王父如今也未去江城官府了,整日在江城街上一會喊著妻子的名字,一會又喚著女兒的名字,路過之人皆說他瘋了。陳父聞聽此言,不由怒道:“瘋了才好!別以為他是官府中人,就沒人能奈何他,偏偏老天爺還不饒他,想來也是報應!”陳母歎道:“最可憐的還是我那大妹子和侄女,正是大好年華。唉!不想小玥竟是這般剛烈女子,這做姑父的也真是,小玥和占恩原本就是天生的一對。偏要去貪圖什麽權貴,胡說什麽占恩已死,還真是害人又害已!”陳華淡淡的說道:“這官府中的人最是陰險狡詐之徒居多,正所謂聰明反被聰明誤,倒頭來反誤了卿卿性命。”陳娟在一旁默默的聽著,想從前還真是羨慕表姐和占恩,兩人可謂郎才女貌,地造天設的一雙,如今卻是好夢成空!可陳娟還是忘不了心中的占恩哥。曾幾何時便把這份情深埋在心底,就連粗心的哥哥也未看出。陳娟心想如今表姐走了,占恩哥會托媒前來提親麽?陳娟已在心裏暗暗下定決心,今生今世非占恩哥不嫁。可心裏一想,王玥剛走不久,占恩哥和表姐又那般相愛?一時又怎會來提親?這樣想這樣做恐又對不住死去的表姐。正是思之愈切,盼之愈切,心裏仍是亂紛紛!陳父、陳母眼見兄妹倆已長大成人,已是成婚論嫁之年齡。夫妻倆為這事皆認為須慎之又慎,可一想到王家的情形,更是憂慮不已,當下便不再言語。

    眼見陳家又有媒婆前來提親,陳母一聽媒婆說得既中肯又實在,正欲應下這門親事。不想陳娟在房裏聽到了,便哭著跑出來央求母親道:“娘,孩兒死也不同意這門親事,因孩兒已有意中人。娘,何況那人你是見過的?”陳母一聽,自是吃驚不小。一想到王家的情形,無奈隻得好言打發了媒婆。陳父在一旁聽了,卻是一言不發,隻是一個勁的搖頭歎息!陳娟含淚道:“娘,陳娟此生隻喜歡過占恩哥一人,娘,陳娟求您了!”陳母聽得,不由歎道:“唉,真是兩個小冤家。占恩這孩子是不錯,娘打心眼裏就喜歡他!王玥和大妹子的死,這也全不怨他。如今占恩學醫既成,隻可惜爹娘死得早,隻是不知道他會不會托媒前來提親。再者小玥剛走不久,隻怕他傷心還來不及,也未免會托媒前來提親。可這女孩子家的,又不能請他前來提親,這事若是傳了出去,豈不讓人笑話?但要耽擱了你,可是更不好!”陳娟擦了把眼淚道:“如娘所言句句是實,孩兒對這事原本是不抱希望的,隨娘把孩兒許配誰家都行。可如今表姐不在了,占恩自然是很傷心的,一時半會也未免會考慮婚姻大事。所以孩兒今日懇求娘,且把這婚姻大事緩一緩,再給孩兒一些時日。”陳母覺得女兒說的在理,當下隻好點頭應允。陳娟見母親已答應下自己的請求,心中好不歡喜。便悄悄來到哥房裏說話,說來說去,仍是央求哥哥去找占恩。陳華不知為的何事?便不肯。陳娟不得已,紅著臉道:“人家喜歡占恩哥嘛,哥哥,陳娟求你去趟占恩家,順便找個機會把這意思告訴他。”陳華疼愛自己的妹妹,因與占恩又是無話不說的好友,笑道:“陳華還以為是什麽大事呢!好,哥哥答應你就是了。”陳娟一聽早羞得滿臉緋紅,低頭悄悄走了。陳華望著妹妹遠去的背景,心想自上迴把王玥的信轉給了他,轉眼已是好幾個月了,那日曾聽占恩說起將不在袁家學醫了,如今是不是已開起了診所行醫?陳華心裏這樣想著的時候,便決定擇日前去看望。

    曲占恩正欲前去上墳,忽見陳華來到家中,曲占恩笑道:“陳華來得正好,占恩已備好香紙,快隨占恩去爹娘的上添把土吧!”陳華笑道:“轉眼間已是10年了,陳華雖未見過曲伯父、曲伯母,也想去墳前看望一眼二老!”陳華說著,便隨曲占恩一塊出了門。曲占恩笑道:“待過得幾日,占恩想獨自一人到外麵去走走,這樣或許心裏會好受一些。”陳華歎道:“占恩心裏還是放不下王玥,不過到外麵去散散心也好!”曲點恩歎道:“占恩曾和王玥說好一起去看蘭公祠,和玥兒沿著蘭茂的足跡去尋訪世間奇藥,可如今的玥兒倒先走了,占恩又怎能背棄這個誓言?”陳華歎道:“這倒也是,若王玥泉下有知也能安息了!可蘭茂是何許人,蘭公祠又在什麽地方,陳華就不明白了。”曲占恩笑道:“這蘭公祠就是崇明縣的楊林鎮,世人皆知明代李時珍所著《本草綱木》,殊不知早在百餘年前,在偏僻的南蠻之地,崇明人氏蘭茂積十數年心血終成《滇南本草》一書。”陳華笑道:“原來如此,蘭茂果然是位了不起的醫學前輩。”曲占恩笑道:“蘭茂生活在明洪武到成化年間,與鄭和下西洋同一時期。蘭茂的過人之處還在於他敢於堅持真理,敢於糾正前人的一些錯誤。正因為如此,此書具有較高的實用價值,同時也具有濃厚的地方性特點。成書數百年間滇中奉為至寶,竟相傳抄。”

    正說話間,二人已到得墳前,眼見墳前、墳上又長滿了野草。曲點恩看著,心裏好不心酸!即招唿陳華一塊清理雜草,二人又往墳上添了幾把土。隻見曲占恩點燃三柱清香,又燒過不少紙錢,跪倒在墳前磕過三個響頭,含淚道:“孩兒今日前來看望爹娘!爹、娘,孩兒本想成了親帶媳婦一塊來看望您們的,可王玥她走了,不能來了。爹,娘!孩兒今日也給王玥和她母親上一柱香。若娘泉下有知,希望娘能看到她們,娘當日曾說外公外婆會來看望占恩的,占恩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盼著,等到占恩長大了,終於明白了娘的一番苦心,娘沒有騙占恩,娘是想把所有的苦難都帶走,把生的希望留給占恩。爹,娘!恕孩兒不孝,孩兒要走了,不能常來看望娘和爹爹了!他日孩兒有出息時,再給娘和爹爹安一塊石碑。”陳華也跟著跪下磕了三個響頭,輕聲說道:“曲伯父、曲伯母,陳華今日隨占恩一塊來看望二老,如今占恩也長大成人,三囡姐姐已成親到了袁家,他們都很好,二老也不必太牽掛了,請曲伯父、曲伯母安息吧!”曲占恩站起身來,輕聲說道:“爹爹、娘您們安息吧!”言罷,仍拉陳華一道下山。

    迴到家中,陳華問道:“占恩,如今學醫既成,可曾想過開設一診所?”曲占恩搖了搖頭,笑道:“你看我這水平,開診所隻怕還不行。對了!陳華有何打算?”陳華歎道:“你看我這人笨頭笨腦的,既不懂醫,又無一技之長。還不呆在家裏幫爹娘幹些活,順便也做些小生意,湊合著過日子。”陳華又道:“占恩,那你不準備托媒提親了?唉,今日本不該說這事,可迴來的路上聽你說要到外麵去走走,瞧我這急性子還是說了。”曲占恩苦笑道:“親事自然要提,但不是現在。你知道占恩如今心裏很亂,這事還是等迴來時再作打算。”陳華笑道:“看你這麽自信,莫非你姐已幫你托了媒,訂下婚約隻待你迴來不成?其實王玥走了,大家心裏都很難過!我也知道你無法忘了她。一邊是我表妹,一邊是我好友,陳華又何嚐不是如此。可是人死不能複生,我們不該忘記王玥,但總得走出這片陰影。若王玥泉下有知,她定也希望你能早日成家立業。占恩,或許你還不知道,其實小妹很關心你,她心裏一直是喜歡你的!那日得知王玥走了,為此還偷偷哭過。難道王玥走了,你就沒想過再找一位姑娘家?”曲占恩心裏一驚,急道:“陳華,不是的!因王玥一死,占恩曾在心裏發過誓,幾年之內不想再考慮托媒提親之事了。為此前些日子三姐和袁夫人欲幫我托媒前去提親,占恩都沒答應,這會正生我氣呢!占恩也知道陳娟是個好姑娘,這事還是等占恩迴來後再說吧,若占恩和陳姑娘有緣,占恩自然會好好珍惜!”陳華聽罷,也不好再多言,心想一切就順其自然吧!當下兩人又說了些高興的事情,方才依依惜別。

    眼下已是初冬時節,曲占恩背上藥箱一個人獨自上路了。

    陳華迴到家中與小妹說起此事時,費了好大勁才說清楚小妹所托之事。陳娟一聽,便跑迴房裏,暗自傷心起來。或許上天注定我們今生無緣,僅僅是匆匆的過客,有緣無份的朋友。陳娟呆呆的望著窗外,用被子捂起頭,忍不住低聲哭泣。待哭過之後,陳娟想了很久,橫下一條心,隻要占恩一日不成親,她便一日不出嫁。陳華也未想到會弄成這個樣子,欲說幾句安慰的話,又覺心裏空蕩蕩的。忙來忙去,可自己的婚姻大事又如何?早在去年,娘早想托媒前去提親,隻因爹爹的病錢花了不少,卻是不見一點好轉的跡象。為此家中已是十分拮據,不得已這事隻好一拖再拖。

    幾月後曲占恩迴到故鄉,三囡得知弟弟迴到家裏,心中自是悲喜交集。當晚便前來看望,三囡剛一進門,急道:“占恩,你還知道迴來?這段日子裏別說連個人影也不曾見著,也不曾聽得半點音訊,你讓做姐姐的如何不著急?就是姐不說你心裏也該明白,姐在這世上就你一個親人了,若再有個三長兩短的,你讓姐如何對得起死去的爹娘?你不在家的這段日子裏,姐天天在家裏燒香,為的什麽?姐也記不清到寺廟裏敬了多少次香,這又為的什麽?前些日子又到爹娘墳上燒了些紙錢, 還不都是希望你能平安歸來。”曲占恩聽得趕忙倒好茶水,端過椅子請三囡上座,笑道:“三姐,占恩這不是好好的迴來了嗎?姐,占恩也知道你從小疼我,我都記在心上呢!”三囡這才破涕為笑,姐弟倆又說了一迴話,皆不乏思念之情。末了,三囡說道:“如今見到你平安歸來,姐姐也就放下心了!占恩,隻是這婚姻大事再不能拖了,轉眼間已是18歲的人了,你不發愁?做姐姐的還發愁呢!這事還少不得做姐姐的為你操著心。待過得幾日,姐便托媒為你前去提親,不知占恩心裏是怎麽想的?”曲占恩心知姐姐的一片苦心,也不忍再傷姐姐的心,苦笑道:“好吧,占恩全聽三姐的。”三囡聽得,方才滿意而歸。

    曲占恩心知王翔也從省立師範學校迴來了,即來到了小街村約上王翔一塊去到陳家。陳母一見,笑道:“喲,占恩、王祥來了,快請屋裏坐!”曲占恩近前一步,笑道:“伯父、伯母好!”陳父笑道:“好,好!王翔也迴來了?”王翔聽得,笑道:“迴伯父的話,因學校放假,王翔已是剛迴來幾日不久。”陳母笑道:“占恩、王翔都別站著,快請坐下。”陳華聽得,趕忙端了椅子過來請二人上座,早見陳娟倒好兩杯茶水端了過來,含羞道:“家裏也沒什麽別的好東西,請占恩哥和王翔先喝口茶水吧!”陳娟無限深情的望了一眼曲占恩,又將茶水遞了過來,曲占恩、王翔趕忙伸手接過。忽聽陳母笑道:“陳華,你就在家裏招唿好占恩和王翔,娘和你爹爹想出去外麵走走,順便買幾個菜迴來,待會請占恩和王翔一塊在家裏吃頓飯。”陳華聽得趕忙站起身來答應了幾聲,卻見爹爹和娘已出門而去了。

    陳華笑道:“我們三兄弟已是好久不見,今日是哪陣風把二位給吹來了?”曲占恩笑道:“占恩一迴到家中,自知王翔已返鄉,這不便約了王翔一塊過來。”王翔笑道:“都說女大十八變,這才幾年不見,陳姑娘如今已出落得跟個大美人似的。”陳娟聽得,偷偷望了一眼曲占恩,假裝生氣道:“王翔哥又在取笑妹妹了,再說可不理你了。”曲占恩笑道:“王翔說這話是何居心?可是居心叵測?要在胡說可是小心撐嘴。”陳娟聽得,不禁又偷偷望了一眼曲占恩,欲言又止。王翔笑道:“王翔可沒有胡說,隻是實話實說而已。”陳華笑道:“說正經的,占恩自當日一別,不知去到蘭公祠沒有?”陳娟笑道:“聽哥哥說占恩哥前些日子可是去蘭公祠遊玩?”曲占恩點了點頭,笑道:“當日在蘭公祠,占恩就站在這位醫藥巨人的塑像旁,想必陳華和王翔兩位可是沒這眼福了。”王翔笑道:“那地方有啥好玩的,說來說去不過是個破廟。有這閑工夫倒不如上碧雲寺遊玩,去撫仙湖看海。”陳華急道:“王翔你不懂,因你未曾學過中醫。”陳娟含羞道:“占恩哥可是與人結伴同行,還是獨自一人?”曲占恩笑道:“與誰結伴同行,當然是占恩獨自一人前往蘭公祠。”陳娟笑道:“占恩哥獨自一人前往蘭公祠,就不怕路上遇到壞人麽?”陳娟說著,早已放下心來。曲占恩笑道:“占恩是一個男人,若遇上了壞人又有何好怕的?占恩真要有什麽不測,陳姑娘他日若能到占恩墳前燒一柱清香,占恩已是死而無撼了。”陳娟聽得,心裏好不喜歡!佯怒道:“聽占恩哥這麽一說,陳娟還真是多慮了,日後還望占恩哥少說些不吉利的話!”陳華笑道:“小妹說得對,如今正是大好年華,這死不死的話還是少說些為好!”王翔笑道:“若大哥在路上遇到了位可娶迴家的大美人,豈不可喜可賀?”陳華笑道:“王翔,又來了不是?”陳娟生氣道:“王翔既在省立師範學校上學,怎不見王翔帶著個大美人迴家?”王翔笑道:“陳姑娘,其實王翔也想啊!隻是,隻是……”曲占恩笑道:“隻是什麽,王翔不妨說來聽聽。”王翔歎道:“這事你讓王翔怎麽說!省立師範學校倒是有一位合適的女孩,這喚作李小虹的女孩是王翔的同鄉,乃是江城人氏,可王翔再怎麽努力也是白搭。”陳娟聽得,不由笑出聲來,“天底下哪會有那麽難的事情?”陳華笑道:“以王翔的身手,何愁不能將這小虹姑娘弄到手?”王翔歎道:“王翔自知無能,陳華就不要再笑話王翔了。”曲占恩沉思道:“這小虹姑娘莫不是占恩當日去到省立師範學校時遇到的那位女孩?”王翔吃驚道:“應該是吧,占恩怎會認識小虹姑娘?”陳娟笑道:“王翔還真是好記性,當日王翔考學所需用的書還不都是占恩哥去省立師範學校找王玥給帶迴來的?”陳娟此話一出口便覺不妥,今日無意中又提到了王玥,恐又要惹占恩哥傷心了!卻見曲占恩沒事人一般,笑道:“陳姑娘所言可都是實情,這小虹姑娘不僅人長得美,且性情溫善,心眼又極好,王翔可真是好眼光呐,若王翔日後能將小虹姑娘迎進王家門,王翔可是樂都樂不盡呀!”陳華笑道:“如此說來,王翔可要多加把勁喲,千萬不能錯過了這大好的姻緣!”王翔歎道:“陳華、占恩,今日不提這事也罷。”陳娟笑道:“占恩哥,你得答應陳娟一件事情。”曲占恩聽得,心裏已是吃驚不小,笑道:“不知陳姑娘是何事?還請陳姑娘直言。”陳娟喜道:“陳娟想拜占恩哥為師,跟占恩哥學中醫,日後也不至於挨凍受餓的。”曲占恩笑道:“拜師嘛占恩倒是不敢當,陳姑娘日後若想學中醫,占恩答應陳姑娘就是了。”陳娟笑道:“占恩哥可不許反悔,陳娟日後就自己到趙官村找占恩哥學中醫了。”曲占恩笑道:“一言為定,永不許反悔!”陳娟喜道:“一言為定,永不許反悔!”這時忽見陳父、陳母迴來了,陳母笑道:“看你們高興的樣子,都在說些什麽呢?”陳娟笑道:“娘,陳娟跟您一塊去做飯吧!”陳母點了點頭,笑道:“占恩、王翔你們也餓了吧,今晚可是哪也不許去,待會一塊吃晚飯。”曲占恩、王翔聽得,慌忙站起身來說道:“謝謝伯母、謝謝伯母!”至此,陳娟便幫母親一塊揀菜,準備生火做飯。

    曲占恩正欲把清洗好的藥材搬到後院裏去晾曬,忽見陳娟和三囡走進門來,曲占恩吃驚道:“陳姑娘還真來了?”陳娟點了點頭,笑而不答。三囡笑道:“什麽真的假的,還愣著幹啥,還不快請陳姑娘上座?”曲占恩笑道:“陳姑娘快請坐,三姐你也坐吧!”說著又趕忙倒好一杯茶水遞到了陳娟手裏。陳娟怔怔的望了一眼曲占恩,這才接過茶水坐到了椅子上,笑道:“占恩哥平日裏都忙些什麽呢!”曲占恩笑道:“陳姑娘都看到了吧,占恩不是上山采藥,便是整日呆在家中弄藥,不時也會上街擺攤賣藥。”三囡笑道:“你姐剛出門,正好遇上陳姑娘欲打聽占恩的住處,三囡便陪陳姑娘一塊過來了!”曲占恩笑道:“三姐快請坐,可別光顧著說話。”三囡笑道:“你姐今日就不坐了,這下好了,哪裏還用得著做姐姐的為你操心!”陳娟聽得,仍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心裏好不喜歡!曲占恩苦笑道:“三姐想哪去了,可曾記得當日前來買藥的陳華?”三囡笑道:“你姐又沒老眼昏花,如何記不得?”曲占恩笑道:“這陳娟姑娘也是小街村人氏,她就是陳華的妹妹。”三囡喜道:“哦,陳姑娘原來是陳華的妹妹,怪不得看著那麽眼熟,日後還請陳姑娘常來家中坐坐!”三囡說著,心想這占恩還真是長大成人了。陳娟含羞道:“姐姐請放心,陳娟原是這樣想的,隻是不知占恩哥是怎樣想的?”三囡笑道:“陳姑娘不用擔心,這事姐姐自然會為你做主!陳姑娘,姐姐今日有事先走一步。”陳娟笑道:“姐姐請慢走!”陳娟說著,心裏已是喜歡得要死!隻見三囡出了門,曲占恩笑道:“陳姑娘,你讓占恩怎麽說你好!”陳娟笑道:“占恩哥想怎麽說就怎麽說吧,難道你忘了當初曾答應過陳娟什麽?”曲占恩歎道:“這事占恩倒是沒敢忘,隻是你一個姑娘家一來一往的,何況你我孤男寡女的又同處一室,要讓外人知道了會怎麽想?陳姑娘不是不知人言可謂,若是耽擱了陳姑娘,這可如何是好!”陳娟急道:“外人想怎麽說那是他們的事情,占恩哥是怕陳娟耽擱了你的婚姻大事吧?沒想到占恩原來是這般膽小之人。”說著站起身來便欲往門外走。曲占恩見狀,趕忙一把拉住,歎道:“陳姑娘請不要多心,眼下占恩既未定下婚約又未成親,怎說耽擱了占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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