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八日下午,趙敬東從監視匯豐銀行的臨時指揮部迴到76號,向李士群匯報道:“李主任,小野將軍讓我轉告您:匯豐銀行上海支行明日上午搬家。這兩天有一些人已經陸陸續續的迴國了,他們租用了維多利亞女王號的一個客艙,一個貨倉,其他的人和一些要運迴英國本土的物資、文件,將會在明日裝船,後日淩晨啟航。”


    李士群問道:“將軍是怎麽安排的?除了現在你帶領協助的這些人之外,還需要我們做些什麽?”


    “將軍請您親自安排:全麵監視,搞清那批黃金儲備的下落,正常的情況下,應該隨船運迴英國,等客輪駛到公海,大日本帝國的海軍自會出麵劫奪;如果英國人另有安排,將軍會和您商議後在決定下一步的行動。小野將軍的判斷是後麵一種可能性更大一點。”


    李士群有些擔心,說道:“這麽說皇軍對這批黃金是誌在必得了。海軍出麵?日英兩國可還是正常的國家關係,這合適嗎?”


    “海軍當然不會直接出麵,我想應該是喬裝改扮吧?”


    李士群命令道:“我這就過去,來人——澤之,叫倪處長過來。敬東,那批黃金確定還在銀行裏嗎?”


    趙敬東信心滿滿的答道:“那當然,布控、監控、檢查等工作,都無懈可以,除非本來就是子虛烏有,否則一定還在裏麵。”


    李士群帶著劉澤之和倪新,來到趙敬東的臨時指揮部,全麵檢查近期工作後,說道:“敬東,看出來你是用了心了,很周密。倪新,你留在這裏協助趙隊長。記住:我們不是土匪,絕不能再上海公開打這批英國人所屬的財產的主意,隻需要搞清楚黃金去了哪裏,而後向小野將軍匯報就可以了。劉秘書,我們先迴去吧。”


    晚上八點,趙敬東打來電話:“主任,屬下感覺有點不對啊,整個銀行大樓都搬空了,剛才迴收公司來拉走二手家具的兩輛卡車也走了,現在樓裏就剩下兩個看門的了,連門口的印度警衛都撤了。”


    “是嗎?那兩輛迴收公司的車檢查了嗎?你向小野將軍匯報了嗎?倪新在什麽地方?”


    趙敬東答道:“是我親自帶人檢查的,沒發現任何問題。還沒有向將軍匯報。倪處長去了市警署,他說想找一張搜查證,進去搜一搜。”


    李士群想了想,命令道:“先向小野將軍匯報。轉告倪新:搜查的時候,最好帶幾名市警署的警察,先不要用我們自己的名義。”


    一個小時後,趙敬東又打來了電話:“主任,可能出事了,我們以檢查毒品的名義進銀行大樓搜捕,裏麵什麽都沒有了,地下金庫的門緊鎖著,看門的人說他們也沒有鑰匙。”


    李士群惴惴不安,自從他接受小野平一郎的命令,協助調查匯豐銀行的黃金儲備以後,這種感覺多次發生。他問道:“馬上向將軍匯報,我這就過去看看。劉秘書——備車。”


    一天之內,李士群第二次親臨臨時指揮部裏,趙敬東匯報道:“屬下已經向小野將軍做了匯報,將軍說這棟大樓已經賣給了日本正金銀行,手續早就辦完了。將軍說他馬上也過來,請您等他。”


    九點整,小野平一郎帶著兩個職員模樣的日本人趕了過來,說道:“李桑,久等了,我估計事情不妙。這二位是正金銀行庶務課的,他們已經和匯豐銀行辦理了交接。”


    跟隨小野而來的一名中年男子微微鞠了一躬,說道:“鄙人綿貫義一,正金銀行上海支行庶務課長。一個月前,匯豐銀行就把這棟大樓賣給了我們,協議中規定敝行在九月九日之後,隨時可以進駐。今天下午六點,匯豐銀行總務科已經把所有的鑰匙都交給了我們,我親自和他們共同現場檢查的水電等設施,現在這棟大樓已經空了。”


    空了?李士群和小野平一郎對視,憂心忡忡,他說道:“綿貫君,請你把地下室的鑰匙交給我,在這裏等候,將軍,我帶著趙隊長他們幾個下去看看。”


    小野平一郎眉頭緊鎖,答道:“我和你一起去,走吧。”


    綿貫義一說道:“將軍,銀行金庫的門是特製的,鄙人陪幾位一同去吧。”


    小野平一郎點頭答應。一行人來到地下金庫門口,綿貫義一先驗證了密碼,而後用鑰匙打開了門,裏麵漆黑一片,劉澤之用手電照明,找到開關,打開了燈。眾人按照平麵建築示意圖所示,一連進了三道門,來到了原地下金庫所在地。


    三間金庫內空空如也!


    小野平一郎愣在了當場,李士群在最初的愕然中反應過來,仔細觀察。倪新也很吃驚,劉澤之悄悄對倪新說道:“什麽也沒有啊?會不會情報有誤?早就轉移出去了?”


    倪新低聲答道:“不會,我們設立檢查站布控之前,南京財政部曾設法派人來過這裏,目測最起碼有五到六噸的黃金,每塊都是三十七點五公斤的金磚。”


    “那這些黃金去哪了?你幹什麽——看那牆的厚度,金磚也不可能藏在牆裏。”


    李士群四處看了看,不得要領,對小野平一郎說道:“將軍,這裏一目了然……您看,我們還是到臨時指揮部商議一下,琢磨一下問題到底出在什麽地方。”


    小野平一郎隻好點頭答應。李士群命令道:“倪處長,你和劉秘書在這裏繼續搜查,看能不能找出點線索。趙隊長,我們先上去吧。”


    幾人迴到指揮部,小野平一郎說道:“綿貫君,你先迴去吧,這兩天這裏暫時要先封鎖起來。”


    綿貫義一答道:“好的,我先告辭,等可以解封的時候,請將軍給我一個消息。”


    “請放心,不會耽誤貴行九月十八日進駐開業的。”


    李士群理了理思路,說道:“將軍,黃金不翼而飛,您怎麽看?”


    小野平一郎煩躁不堪:“完全沒有頭緒。即使以市防疫局的名義設立的檢查站裏有內奸,可是我還設立的有暗哨啊,而且總不可能所有參與監控的人都是內奸吧?丟失一塊兩塊,還則罷了,現在是所有的黃金啊,五噸多,怎麽可能不見了?真是見鬼!”


    內奸?一直負責布控監視的趙敬東嚇了一跳,正欲開口辯解,李士群擺擺手,說道:“敬東,稍安勿躁。將軍,我覺得我們首先要做的是判斷這批黃金還在不在上海,如果在,在哪裏?這麽大數量的一批黃金,不可能無緣無故的不見了,前幾天那場火災,需要重新調查。還有,將軍,您派人來金庫的人是誰?他可以確信看到的的確是黃金嗎?不能吧?有沒有可能那個時候,金磚被掉了包?真正的金磚已經不在這裏了?英國人的金磚都是同一規格的嗎?有沒有可能三十七點五公斤重的隻是其中很少的一部分?”


    小野平一郎點了點頭,答道:“是啊,可能性很多啊。如果當初黃金已經不在這裏,我派來的人看到的是西貝貨,我們在這裏重兵布防,豈不是中了對手的調虎離山之計?如果金磚的規格不一樣,大部分都是重量不大,可以隨身攜帶的金條,我們隻監控車輛,豈不是正中對手的下懷?而為數不多的大金磚采用傳統辦法切割後,運出去……”


    “將軍說的對,在調查的同時,我建議封鎖碼頭車站,對英國人的船隻,包括軍艦,要重點監控。派淺野一鍵去維多利亞女王號上搜查。”


    小野平一郎答道:“搜查維多利亞女王號是必須的,但是我想不會有收獲,那裏除了趙桑設立的一個檢查站,我還設了兩個暗哨,所有上船的東西都仔細搜檢過,派淺野一鍵再去看看也好。趙桑,你馬上去趟南京,抓捕南京財政部那名曾奉派來匯豐銀行視察的財政專員韓瑞天,押迴上海,交由76號審訊。李桑,我們商議一下對車站碼頭的封鎖安排。”


    趙敬東應了一句是,又道:“將軍,那這裏的指揮部還需要保留嗎?”


    小野平一郎想了想說道:“你先去南京吧,需不需要保留這個指揮部,等倪桑他們搜查後再說吧。”


    倪新從市政管理局借來一個施工隊,在所有的牆壁上、天花板上打洞,又讓人把所有的地磚都撬了起來,整個地下室一片狼藉,一無所獲。疲憊不堪的施工隊的領工說道:“先生,您看還要幹點啥?”


    正在測算室內麵積,檢查是否有密室存在的倪新沉吟不語,施工隊領工說道:“倪先生,能不能明天再幹?大家都受不了了,大半夜的,這活也忒重了。”


    倪新搖了搖頭:“不行,你先去那邊等會啊,我們商量好了再叫你。澤之,我覺得光在這裏找不行,也許英國人把東西轉移到樓上藏起來了。我們應該一間房一間房的仔細搜查,所有的牆壁、地板都要鑿洞……”


    一身塵土的劉澤之顧不得髒亂,一屁股坐在一塊撬起來的地磚上,打斷了倪新的話:“老倪,你發發慈悲饒了我們吧,這都半夜一點多了,晚飯還沒吃,你讓我喘口氣,明天再說,行不?”


    倪新耐心勸道:“澤之,不是我多事不近人情,早一點有結果,就多一份可能找迴黃金,對吧?索性再辛苦一下。”


    劉澤之苦笑道:“我覺得你是病急亂投醫,金子不可能還在這裏。你想啊,英國人都走了,正金銀行馬上就要搬進來了,那是日本人的銀行,英國人怎麽辦?迴頭再來搶?有這樣多此一舉的傻子嗎?現在他們拿走自己的東西,名正言順,我們隻能暗地裏想辦法,對不對?他們走了,這裏都賣給正金銀行了,就算是藏有黃金萬兩,和英國人一點關係都沒有了,是吧?”


    倪新想了想,答道:“你說的有道理,不過總要徹底搜查,我才能死心。走吧,上樓去,三層樓,一間房一間房的搜,你先盯著他們幹活,我再去市政管理局借兩個施工隊。”


    劉澤之無奈的答道:“好吧,我也豁出去了。以後啊,我可長記性了,絕對不再和你搭夥幹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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