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晨看得出來,何粥對劉英的憎恨可不止一點點。


    可以說,何粥將自己被趕出家門,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怪罪在劉英身上,認為是劉英導致自己現在生活窘迫。


    見何粥一頓數落之後,又不再說話,顧晨問她:“那為什麽你對自己養母的死,不做屍檢就要焚屍?”


    何粥笑笑:“我養母身體本來就不好,聽說每天都鬱鬱寡歡的,還經常請家庭醫生。”


    “所以她突然病逝,我覺得並不奇怪,我隻想快點安葬好養母,你也知道,我不擅長這些後事,但我感覺劉英對我特別有意見。”


    “你是指哪方麵?”顧晨說。


    “哪方麵都看我不順眼,她覺得自己照顧了我養母三年,而我一個跟她關係並不好的年輕女孩,突然一下子繼承這麽多財產,她心裏不服氣。”


    “你認為是這種原因?”盧薇薇盯著何粥,感覺何粥怨氣頗深。


    何粥則是默默點頭:“主要是嫉妒心在作怪,因為她之前看到魔都一位孤寡老大爺,將幾百萬的房產贈送給了一家照顧他的外鄉人。”


    “所以她認為,自己精心照料我養母三年,而我作為一個不孝女,根本就和養母合不來。”


    “所以我養母又膝下無子,所以她認為我養母並不希望將自己的財產留給我,或許會考慮給她一部分。”


    “也就是這個原因,我養母突然病逝,她又沒有立遺囑,所以按理來說,家庭遺產都由我繼承,但劉英不服氣,所以才整出這麽多幺蛾子。”


    “是不是幺蛾子,我們需要調查之後才清楚。”王警官見何粥年紀不大,但口氣不小。


    感覺這孩子從小缺少必要的關愛,以至於性格變得如此叛逆。


    僅僅是高中畢業,身上就已經留下多處紋身。


    當然,按照何粥的理解,這叫潮流文化。


    顧晨將剛才這些記錄在案,又問何粥:“所以你認為,保姆劉英報警,是因為不服氣你繼承所有財產?”


    “可不是嗎?”何粥從口袋裏摸了摸,掏出一包香煙,直接叼上一根放在嘴裏:


    “你們想想看,我從上次之後,就一直被養母趕出家門,從此之後沒有踏入過家裏半步。”


    “而家裏一直是誰在照顧呢?當然是劉英了,整個別墅隻有劉英每天跟我養母住在一起。”


    “要說我養母是怎麽死的,我還要問問她,她倒好,反而刁難起我來?她算個什麽東西。”


    “請注意你的言行。”感覺何粥滿嘴髒活,顧晨也是提醒一句。


    何粥有些不耐煩道:“警察同誌,我好不容易讓朋友幫我把養母的屍體運到火葬場處理,已經很辛苦了,你們就別折騰了,不然我養母的屍體放在哪?”


    “可是劉英報警稱,你有毒害你養母的前科,所以懷疑你養母死得蹊蹺,需要帶迴去做屍檢。”


    王警官也是跟何粥講明要害。


    要知道,四個月前,何粥就差點毒死張姐。


    不管劉英與何粥如何辯解,排骨湯裏的老鼠藥是客觀存在。


    何粥見擰不過這幾名警察,無奈之下,隻能點頭同意道:“那行吧,屍體你們可以帶迴去做檢查。”


    “早說不就完事了。”王警官盯著不太高興的何粥,也是沒好氣道:“你早點讓我們做屍檢,我們也好早點了結案子,省得大家都不信任。”


    說道這裏,王警官直接掏出手機,撥打聯係市局技術科何俊超電話。


    由市局技術科,派遣車輛過來運屍。


    而另一邊,何粥也是根據顧晨的意思,將自己的基本信息告知給顧晨,也是一臉委屈道:


    “警察同誌,你知道這些年我是怎麽過來的嗎?”


    “怎麽過來的?”顧晨做著筆錄收尾工作,沒有看她。


    “我就是個野zhong,爹不親媽不愛的,我連親生老媽在哪都不知道,我有錯嗎?”


    “你沒錯,錯的是你的家人。”顧晨說。


    “那為什麽受傷的總是我?”何粥撩了撩自己的長發,也是沒好氣道:“他們搞清楚了我的真實身份後,就對我格外冷淡,那早知如此,還不如讓我留在福利院長大呢。”


    “既然把我領迴家,就得好好照顧我不是嗎?可我這些年又得到了什麽?除了養母的冷漠和唾棄,親身經父親也因為這件事情,對我保持距離。”


    “從小我就看著其他同學的家裏,和睦相處,每周都能陪著父母一起去公園,而我呢?我感覺就像個多餘的孩子。”


    “所以這就是你高中畢業之後,就在社會上瞎混的理由?”顧晨抬頭看著何粥,也是不由分說道:


    “在劉英的口中,我知道,你以前並不是這樣,你成績甚至還挺好。”


    “可後來你在自暴自棄,還跟這些社會小青年混在一起,成天不找一份合適的工作,就知道揮霍日子。”


    “看了眼何粥脖頸上和手背上的紋身,以及誇張的染發和耳釘,顧晨不由搖了搖頭:“何粥,我是在你家看過你曾經的照片,你不應該是這個樣子。”


    “算了吧,你也別教訓我了。”何粥看向窗外,淡淡的吸上一口香煙,也是哭笑不得道:


    “這個世界上,最疼愛我的親人都走了,剩下那些親戚,因為平時得到養母的好處很多,關係很好,所以一直以來,也都比較排斥我這個老爸的私生女。”


    “現在老爸去世,養母也走了,他們就開始各種蠢蠢欲動,就連劉英這個幹保姆的,也開始對我何家的猜測想入非非,甚至還報警。”


    說道這裏,何粥吸了吸鼻子,一臉委屈:“我不就是生在富貴人家,但卻是個私生女嗎?我也是人啊?為什麽他們都要這樣對我?”


    “看我年輕?感覺好受他們擺布?要不是我身邊還有一幫哥們,平時挺仗義的幫我處理各種事情,說實在,我都不知道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麽朋友可言?”


    吸上一口煙,何粥夾著煙頭指向門外:“那些哥們,雖然跟我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但他們對我,比我那些家人親戚要好的多,我今天混到這種地步,很大一部分是家裏人逼的。”


    “而我那些哥們,他們那個不是被家裏人逼成這樣?你以為我們願意成為你們口中的不良少年嗎?”


    “因為我們就是要團結,要讓那些經常欺負我們的人,不敢再來找我們麻煩。”


    “何粥。”顧晨將筆錄本收迴,也是鄭重其事道:“聽我一句勸,既然要繼承家產,那就好好做人,不要再得過且過,浪費光陰。”


    “你現在手裏有錢,但那也是你父親留下來的唯一財富,揮霍之後就沒了,你好好想想吧,幹點正事。”


    “好,我聽你的。”何粥也不知道為什麽,麵前的顧晨,給她一種特別的親近感。


    尤其是在教育口吻上,跟父親簡直一模一樣。


    說實在,何粥這種被家裏人趕出去的孩子,並不是不喜歡被家長管束。


    相反,她特別願意有人管她,哪怕教育幾句都好,她缺少的往往就是家人的關心。


    而剛才顧晨的那幾句好言相勸,倒是讓何粥感覺心裏暖暖的。


    在外漂泊這麽久,已經很少人用教育的口吻跟自己說話了。


    跟自己那幫社會青年在一起時,何粥也感覺太過放縱自己。


    比較,自己當初也是一個乖乖女,複雜的環境讓自己做不迴自己。


    也就在大家相互溝通之際,高川楓就帶著人推門而入,也是沒好氣道:“這麽晚把我叫到這裏來,也就隻有你顧晨了。”


    “也隻有我們叫你,你才會過來。”顧晨站起身,也是實話實說。


    隨後幾人簡單的溝通後,高川楓將屍體帶走。


    而顧晨記錄了何粥的聯係方式和住址後,也讓何粥先行離開。


    從何粥的眼神裏,顧晨看不出任何緊張。


    除了自己提及何粥在排骨湯裏放毒,但是何粥有自己的解釋。


    時間又已經過去4個多月,且劉英跟何粥都各執一詞,要追查下去,困難重重。


    從火葬場離開後,顧晨跟著高川楓一道,返迴市局技術科,在檢測室裏等消息。


    時間很快來到晚上10點30分。


    當高川楓打著哈欠從檢測室出來,顧晨就在他眼神中看出了問題,於是趕緊問他:“屍體檢測結果如何?”


    “正如你所料,這個女子的確死於非命。”高川楓說。


    “死於非命?”聞言高川楓說辭,一旁的盧薇薇趕緊站起身:“也就是說,她是非正常死亡?”


    “對。”高川楓默默點頭,也是見簡單記錄的報告單遞給盧薇薇:“我經過解剖發現,這名女子的死,是由於無色無味的微量毒素長期侵入體內,最終積蓄在體內的毒素劑量達到了致死的程度,因此才造成了這名女子的死亡。”


    “也就是說,這個張姐,其實一直都在被微量毒素長期侵入體內?”顧晨搖了搖頭,有些不明覺厲。


    王警官也道:“那個張姐這幾個月來,不是一直都小心謹慎嗎?”


    “如果是這樣,那她是怎麽中毒的?就連她買菜做飯都是自己來。”


    “是呀。”盧薇薇也想不明白,直接說道:“而且窗戶什麽的都安裝有防盜窗。”


    “而且這個張姐做飯的地方在二樓,按理來說,沒人可以幹擾到她,可她又是怎麽中毒的呢?”


    “莫非是劉英幹的?”袁莎莎眸子一瞪,也是不由分說道:“你們想想看,這三年,一直都是劉英跟她生活在一起。”


    “而且何粥在四個月前,就已經被張姐掃地出門,她是肯定沒有辦法迴來投毒的。”


    “那這麽說來,這個保姆劉英是賊喊抓賊?”王警官思考片刻,卻是搖搖腦袋:“也不對啊,如果是她,那她為什麽要報警?還讓我們進行屍檢。”


    “如果是她,那她豈不是知道,我們警方肯定會檢測出張姐體內的毒素嗎?”


    “或許是因為張姐沒有立下遺囑,分一些財物給劉英吧?”盧薇薇雙手抱胸,也是若有所思道:


    “你們想想看,何粥說的其實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劉英照顧張姐3年,按理來說,跟張姐的關係應該挺好。”


    “而何粥跟張姐之間的關係,又非常尷尬,可以說,兩人是水火不容,又鬧出何粥在排骨湯裏下毒的鬧劇,那兩人之間的關係,就更加無法收場了。”


    “可你們要知道,這個時候的張姐,手裏還有丈夫留給她的8成遺產,張姐又膝下無子,去世之後,財產由誰來繼承,這就是個問題了。”


    頓了頓,盧薇薇又道:“而這個劉英就不一樣了,她是站在張姐這邊的,處處維護張姐,又對她照顧有加。”


    “從情感上來說,張姐對她應該是非常感恩的,既然死後的財產不想留給丈夫跟其他女人生的何粥,那麽對於劉英來說,就有可能獲得來自張姐的饋贈。”


    “不說全部拿到那8成的遺產,最起碼分一些財可能性很大。”


    顧晨聞言盧薇薇說辭,也是默默點頭,思量著說道:“盧師姐的思路是對的,按照正常邏輯來說,這個張姐的長期受到微量毒素侵入體內。”


    “那從客觀上來說,不太可能是自己給自己下毒,畢竟張姐怕死,才會處處小心謹慎。”


    “如果她真要自殺,也就不用玩這麽多虛的,所以下毒的人,必然在她身邊,且經常能跟她接觸的人。”


    “所以這個劉英,從哪方麵說,都逃不掉嫌疑。”


    “就是啊。”袁莎莎沉思了幾秒,接是接話說道:“劉英或許是想慢慢毒死張姐,讓張姐感覺自己快要結束生命時,考慮給她一部分饋贈。”


    “可後來,中毒的張姐,並沒有按照劉英的計劃,變成她想象的樣子,而是還沒有立下遺囑,就突然暴斃。”


    “所以這個時候的劉英慌了,她感覺自己玩脫了,而這個時候,作為養女的何粥,實際上擁有家庭財產的繼承權。”


    “看著一個叛逆的年輕女孩,突然之間要繼承如此多龐大財產,劉英心中不服,這才報警,將當初何粥在排骨湯裏下毒的事情重新搬出來,目的就是阻止何粥全部繼承家庭遺產。”


    “小袁說的也很有道理啊。”聽著袁莎莎的分析,王警官也是若有所思:“按照這種分析,現在實際上有兩種情況。”


    “一種是劉英下毒,害死女主人張姐,卻突然沒辦法拿到張姐的財產,所以心生怨恨,想組織何粥繼承遺產。”


    “而另一種,可能性有,但很小,那就是曾經給養母張姐下毒的何粥,可是她已經被掃地出門4個多月,要說這毒是她下的,最起碼邏輯上說不過去。”


    顧晨聽著幾人的講述,沒有說話,而是自顧自的在檢測室外來迴走動,不時隔著透明膠玻璃,看著檢測台上的屍體愣愣發呆。


    盧薇薇有些焦急,忙問顧晨道:“顧師弟,你覺得呢?你覺得這兩種可能,那種更靠譜?”


    “兩種都有可能。”顧晨停頓了幾秒,突然又道:“但是,你們有沒有想過其他問題?”


    “什麽問題?”眾人異口同聲。


    “那個醫生。”顧晨說。


    眾人一呆,相互看看彼此。


    盧薇薇這才一巴掌拍在額頭上,恍然大悟道:“你看我?光把目標集中在劉英跟何粥身上,倒是把那個醫生給忘記了?就是那個家庭醫生吧?專門給張姐做保健檢查的。”


    “沒錯。”顧晨微微點頭,也是實話實說道:“這個醫生,在我看來很可疑。”


    “你是指哪方麵?”袁莎莎問。


    “就是檢查身體啊。”顧晨雙手負背,也是不由分說道:“我在跟盧師姐,一起到張姐的房間檢查病例的時候,發現病例表上寫了許多記錄,但唯獨沒有發現張姐有中毒的跡象。”


    聞言顧晨說辭,眾人麵麵相覷,似乎發現了貓膩。


    盧薇薇啊道:“對呀,既然這個家庭醫生,經常過來,或者說每周都會過來幫張姐檢查身體,那他怎麽就沒檢查出,張姐其實已經被微量毒素侵入了身體呢?”


    “作為一個家庭醫生,醫術肯定沒的說,畢竟家庭醫生收費都挺高的,沒點本事,張姐也不會請他。”


    “所以……那個家庭保健醫生,其實是除了劉英之外,唯一可以經常接觸張姐的人?”


    “沒錯。”顧晨打上一記響指,也是不由分說道:“我要說的就是這個。”


    “之前大家都把目光放在劉英跟何粥身上,本能的將這個醫生給忽略掉。”


    “而剛才我也仔細想過,何粥被逐出家門4個多月,要下毒的可能性很低,但是劉英作為張姐家裏唯一的保姆,她作案的嫌疑也很大,至少大過何粥。”


    “但是劉英跟何粥的情況,我們現在也已經基本掌握,而唯一沒有掌握的情況,就是這個家庭醫生。”


    顧晨抬頭看向大家,這才又道:“作為一名醫生,善於用藥,那是他的基本技能,既然可以救死扶傷,那在張姐的醫療保健上動動手腳也不是不可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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