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11點,芙蓉分局三組辦公室。


    顧晨獨自一人呆在辦公室,將台燈燈光調至柔和狀態。


    王警官和盧薇薇負責對廖傑進行審訊收尾工作,顧晨自然不用擔心。


    所以顧晨選擇在三組辦公室,反複查看調度室值班警員發來的監控片段。


    時間很快來到晚上11點30分。


    顧晨丟掉手機,雙手交叉仔細揣摩。


    “會不會是哪裏出現了問題?廖傑真的是兇手嗎?”


    顧晨眉頭緊蹙,這讓他有所懷疑。


    監控畫麵中顯示,就在周五晚上8點左右,趙琪曾經去過工廠,從這點來說,路口的監控畫麵可以捕捉。


    然而就在趙琪去到工廠的前半個鍾頭,也就是晚上7點30分,一個類似廖傑的人物,曾經鬼鬼祟祟的出現在趙琪家工廠附近,並且走向趙琪家工廠園區。


    當然,在顧晨的要求下,調度室的值班同事們也給予了很大幫助。


    利用各大街區監控的連續性,成功將這個周五晚上7點30分出現的神秘人,往前推進了30分鍾。


    也就是晚上7點左右,在一處十字路口的位置,成功捕捉到了神秘人的正臉。


    通過仔細觀察也不難發現,此人正是廖傑。


    顧晨不由陷入沉思“如果真如廖傑所說的,殺死趙琪的兇手是自己,那麽時間上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從廖傑晚上7點30分提前進入趙琪家工廠,再到8點趙琪進入工廠,那麽兩人似乎在工廠內發生過什麽,時間上是完全可以滿足的。”


    “而且從監控畫麵可以看出,廖傑離開趙琪家工廠,出現在之前的監控畫麵中,時間是在晚上9點15分,但之後趙琪卻並沒有再出現。”


    想到這裏,顧晨再次深唿一口氣,繼續思考:“如果考慮到趙琪家工廠,每周五晚上不上班的特點,那麽趙琪很有可能就是死於當天晚上,也就是和前男友廖傑見麵之後。”


    “但是問題來了,從劉法醫的實驗室傳來的消息,死者廖東的死亡時間也是周五晚,時間大概在晚上9點之間。”


    “可是不同於趙琪家工廠周五晚休息,廖東家的工廠卻是一直在生產,而且設備的調試,也是由廖東父親臨走前,臨時安排的任務,這說明時間具有偶然性。”


    “如果設備的線路提前就被破壞,那兇手怎麽就肯定當晚去調試設備的一定就是廖東呢?”


    “而且根據劉法醫剛剛發來的屍檢報告可以看出,廖東也是在窒息死亡後,再遭到電擊,這說明廖東當晚是被人先謀殺,後電擊。”


    “可這個時候,廖傑還在趙琪家工廠,他是怎麽可以做到分身去現場的?”


    “而且更為詭異的是,廖傑在離開趙琪家工廠後,並沒有再去廖東家工廠,而是去了一家酒吧喝酒買醉,顯然是緩解自己殺人後的心理障礙,直到淩晨三點多,才從酒吧踉蹌的出來。”


    “所以即便廖傑有殺害趙琪的作案時間,可完全沒有殺害廖東的作案時間,因為兩人死亡時間都在當晚。”


    想到這裏,顧晨忽然感覺細思極恐:“這說明殺害廖東的兇手,或許另有其人?”


    也就在顧晨捉摸不定時,審訊廖傑的王警官和盧薇薇也走迴辦公室。


    王警官一進門就端起自己的保溫杯,咕嚕咕嚕的喝上幾口枸杞茶。


    而盧薇薇則是將廖傑的審訊筆錄交給顧晨:“顧師弟,你要的東西都在這。”


    “我看看。”顧晨聞言,趕緊接過盧薇薇手裏的筆錄本,仔細翻閱起來。


    廖傑的確交代了自己的作案過程,包括跟前女友趙琪的爭吵,因為前女友的背叛,以及廖東成為兩人之間的第三者而憤怒。


    兩人之間爭吵過,最後趙琪被憤怒的廖傑活活憋死。


    審訊筆錄很詳細,還介紹了廖傑為了掩人耳目,利用車間工具,將大型機器設備的底線做手腳,從而導致漏電的情況。


    之後再利用電擊觸及趙琪的屍體,以製造趙琪因觸電而身亡的假象,以此來迷惑他人。


    所有的記錄都非常詳細,幾時幾分在幹什麽,都有相關記錄。


    但是記錄自己是如何殺害廖東時,廖傑的筆錄似乎過於簡單。


    隻是簡單記錄了自己從趙琪家工廠車間出來後,如何利用相同的手法殺害了廖東,這與監控畫麵中,廖傑從趙琪家工廠出來後,去酒吧買醉到淩晨3點顯然不符。


    顧晨將筆錄本丟在桌上:“這個廖傑在撒謊。”


    “在撒謊?”盧薇薇放下手裏的薯片,也是不明所以道:“你怎麽就確定他在撒謊?”


    顧晨直接站起身,雙手揣進褲袋,來迴走上兩圈後說道:“他的筆錄上說,他在殺害趙琪之後,再去殺害廖東,但是這完全就是扯淡。”


    也是聽聞顧晨反駁筆錄,喝著枸杞茶的王警官,這才趕緊放下保溫杯,來到顧晨身邊,直接拿起了這份詢問筆錄。


    “可是……這些都是廖傑自己交代的呀。”王警官說。


    顧晨搖頭:“時間上是對不上的,我剛才接到了劉法醫發來的驗屍報告,廖東的死亡時間應該在周五晚上9點左右。”


    “而那個時候,兇手廖傑在哪?在趙琪家的工廠,和趙琪在一起。”


    “之後廖傑從趙琪家工廠出來後,直接去了酒吧買醉,直到淩晨3點才迴家。”


    “可就這個時間,他怎麽飛到廖東家工廠把廖東給殺了?”


    “這個……我倒是沒有想到。”盧薇薇黛眉微蹙,若有所思道:“可是廖東的確是死於這種手法呀。”


    “錯,我覺得兇手另有其人。”顧晨直接反駁了迴去,又道:“你們想想,廖東其實跟趙琪死於同一時間,隻不過廖東的屍體先被發現。”


    “而由於趙琪家工廠周五晚上和雙休日都不上班,因此趙琪的屍體直到周日下午才被發現。”


    顧晨將手機視頻點開,遞給盧薇薇:“這是今天晚上我讓調度室的同事幫我發來的監控視頻,可以證明趙琪是被廖傑邀請去的冷藏庫。”


    “但是廖傑從趙琪家工廠出來後,就去酒吧買醉到深夜的證據。”


    “可是廖東的死因卻不同,他並沒有被誰邀請,而是臨時接到父親的要求,讓他去調試一下明天需要開工的設備,這屬於偶然事件。”


    “如果不是廖東父親臨時有事,可能去的人不一定是廖東,所以設備地線被破壞,也不太可能被提前,因為提前可能導致其他人誤入,最終觸電身亡。”


    見盧盧薇薇和王警官認真聆聽,顧晨又道:“而且從劉法醫剛剛發來的屍檢報告來看,廖東的確也是死於窒息。”


    “這說明當天晚上9點左右,有人在車間對廖東下手,之後再對設備的地線動手腳的可能性很大。”


    “我明白你的意思。”聽聞顧晨的說辭,盧薇薇立馬舉手道:“你的意思的,趙琪的確是死於廖傑之手,但廖東未必,因為按照廖東的死亡時間,以及臨時調試機器的偶然性,都不太可能是廖傑。”


    “對,我就是這個意思。”顧晨也毫不避諱道。


    這下,不光是盧薇薇迷茫,就連王警官也是驚愕不已。


    兩人相互看看彼此,又看看顧晨,似乎這個案件還另有隱情?


    “怎麽會這樣呢?”盧薇薇將薯片撥到一邊,也是若有所思道:“趙琪是被廖傑所殺,這個可以有很多證據來證明,可廖東的死,卻根本算不到廖傑的頭上,可為什麽廖傑要說是自己殺的呢?”


    他看了眼顧晨,又問:“所以,顧師弟,你的看法呢?”


    “我的看法?”顧晨還沒有縷清思路,隻能將就著說道:“首先,兩種死法是一致的,我相信殺死廖東的兇手,一定跟廖傑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其次,根據廖東父親的講述,當天晚上他跟老婆還有個應酬,而新設備卻還需要調試,因為第二天要交貨,所以才派廖東去幹這個苦差事。”


    “那麽如此一來,能夠支配這個偶然事件的人,那隻有廖東父母。”


    盧薇薇默默點頭:“也就是說,廖東父母的這個臨時的偶然決定,促使了廖東去往車間調試機器,從而導致廖東被殺,而且還是和趙琪一樣的死法對嗎?”


    “完全正確。”顧晨說。


    一旁的王警官聞言,也是難以接受道:“不會吧?那這麽說來,廖東的父母豈不是成了最大的嫌疑人?可畢竟是親兒子啊,他們總不可能對自己的親兒子下手吧?”


    “所以這才是我最大的疑問。”顧晨也是有事說事,繼續解釋:“我不知道為什麽嫌疑會鎖定在廖東的父母,但是除了他們可以人為製造這種偶然性,我很難想象其他人。”


    大家在現場討論的和熱鬧,論述的觀點集中在廖東的父母。


    先前大家都以為兇手是廖傑,當然,廖傑也非常坦然的承認下來。


    原本大家還以為案件到此可以結束,犯罪嫌疑人認罪伏法,這是最好的結局。


    可現在經過劉法醫對廖東屍體的連夜檢測,以及監控視頻中對不上號的時間。


    顧晨很難想象,廖傑可以分身殺人?


    當然,這是完全不存在的假命題。


    因為當我廖傑去往酒吧的監控視頻,全程在線,每個進出酒吧的人員都可以在監控中,清晰的看見麵容。


    因此顧晨也就排除了廖傑進入酒吧,然後在喬裝出來作案,最後返迴酒吧繼續買醉的設想。


    首先是時間上來不及,趙琪和廖東的死幾乎在同一時刻發生。


    廖傑即便想迴到廖東家工廠作案,時間上也來不及,也不乏湊巧,因此顧晨可以完全排除掉這個設想。


    因為隻要去酒吧調取內部監控,廖傑在酒吧的情況可以一清二楚。


    所以顧晨隻能將廖東的死,歸咎於這次的偶然,也就是廖東父母臨時有事,臨時安排廖東去車間調試設備。


    “不行,還是得讓何師兄調查一下廖東的父母。”顧晨一時間根本想不到其他人,隻能再次將這條線索連線,用最簡單的方式圈定廖東父母。


    盧薇薇默默點頭:“那也隻能這樣了,我打電話給何俊超,但願他不要裝睡。”


    話音落下,盧薇薇直接掏出手機,撥通了何俊超的電話號碼。


    手機在“嘟嘟”兩聲之後,很快傳來了何俊超的迴複。


    “我說盧薇薇,這大晚上的找我幹嘛?”手機裏傳來何俊超的抱怨。


    盧薇薇直接點開免提,道:“我說何俊超,我們辦案累死累活,就卻在宿舍休息?”


    “那我的工作也昨晚了呀?做完了我還不能迴宿舍休息?”何俊超表示不服。


    盧薇薇也不跟他囉嗦,直接道:“工作還沒完呢,現在你立刻根據死者廖東的情況,登錄戶籍內網,好好調查一下這個廖東父親的情況,快點哈,我們可都在三組辦公室等著你。”


    “我就知道你盧薇薇大晚上打電話沒啥好事。”何俊超也是打著哈欠,這才沒精打采道:“等著,查到我在迴複你。”


    掛斷電話後,盧薇薇直接從自己的抽屜中,快速取出幾杯快充奶茶,分別丟給了顧晨和王警官,道:“我們先喝點奶茶,估計小何同誌還得費些時間的。”


    “謝謝。”顧晨剛想拿奶茶,卻又被盧薇薇直接搶迴。


    “還是我幫你衝吧。”盧薇薇說。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當大家喝著奶茶,安靜等待時。


    久違的電話忽然響起。


    盧薇薇二話不說,直接點開免提鍵:“怎麽樣何俊超?都過去15分鍾了,你的效率也太low了。”


    “嗬嗬。”何俊超不由幹笑兩聲,這才沒好氣道:“你盧薇薇求我辦事,你還占理了?”


    “別嗶嗶,趕緊說。”盧薇薇可不吃這套,她隻要結果。


    何俊超也是沒好氣道:“行吧,不跟你計較,這個廖東父母的情況,我已經幫你們查過了。”


    “這個叫陳曉娟的女人,其實是廖東的後媽,她跟廖東父親還有另一個兒子,今年21歲,還在讀大學。”


    “後媽?還有個孩子?”聽到這裏,顧晨不由微微皺眉,繼續問道:“還有什麽情況,你繼續說下去。”


    “哦哦,顧晨你也在啊?”還以為隻有盧薇薇,何俊超這才調整態度道:“我也查過了關於這個廖東父親的企業資料。”


    “除了這個機械廠外,廖東父親在老家,以及江南市,還有幾處房產。”


    “可有意思的是,房產上麵全部都是陳曉娟和她親生兒子的名字。”


    “就連廖東父親,也隻有在老家一處房產上有他的名字,廖東的名字幾乎是沒有的。”


    “這麽邪門?”王警官聞言,也是不由吐槽道:“廖東父母這麽分配資產,就不怕廖東有意見嗎?這將來兩兄弟分家產的時候還不得打起來?”


    “咳咳,我也覺得很奇怪啊。”何俊超咳嗽了兩聲,又道:“所以我繼續調查,發現並不是這樣,起碼這家機械廠的大股東是廖東啊,他占股80%,而剩下20%是廖東父親。”


    “我從股權變更情況查到,變更記錄是在一個月前,也就是說,一個月前,廖東父親擁有這家機械廠的百分百股權。”


    “而之後見就變成了廖東占股80%,而廖東父親占股20%,而且你們要知道,這家機械廠,實際上是廖家真正的搖錢樹,畢竟這裏有廖東父親經營多年的銷售渠道,每年的盈利都是非常可觀。”


    “可以說,廖東父親就是靠這家工廠發家的。”


    盧薇薇聞言,也是若有所思道:“那聽你這麽說,好像這廖東父親也不是挺偏心哈?”


    “雖然房產都在次子和現在老婆的名下,但最起碼給了廖東可以吃飯的產業,隻要廖東妥善經營,房子什麽的也不是問題。”


    “問題就在這。”還不等盧薇薇把話說完,顧晨直接打斷道:“如果說廖東父親沒有問題,那我覺得這個廖東的後媽就很有問題。”


    “對。”王警官似乎也讀懂了顧晨的意思,直接道:“廖東去車間調試設備的偶然機會,隻有廖東父母可以認為製造,這種概率也隻能是他們兩夫妻來製造。”


    “可如果可以排除掉其中一個嫌疑人,那我肯定選廖東的親生父親,但後媽就未必了,畢竟她還有一個自己的親兒子呢,這種事情就不好說了。”


    “嗯。”顧晨微微點頭,又道:“我覺得王師兄分析的很有道理,我覺得這個廖東的後媽也很有問題。”


    “當天晚上臨時有應酬,不會這麽巧吧?我覺得明天一早,還得去一趟廖東家的工廠,了解一下這個女人。”


    “顧晨,我已經幫你查到了陳曉娟這個女人的背景和經曆。”


    還不等顧晨把話說話,電話中的何俊超似乎又在自己的電腦上有所發現。


    顧晨趕緊問他:“你說。”


    “這個陳曉娟,以前在歌廳上班,有過幾次被警方抓捕的記錄在裏麵。”


    “犯啥事了?”王警官問。


    何俊超笑笑:“犯啥事?你懂的,問問那些經常去酒吧檢查的同事就知道,你老王也別跟我裝不懂。”


    “了解了解。”聽何俊超這麽一說,老王同誌立馬秒懂,也是不由吐槽道:“還真看不出來哈,這個陳曉娟還是個多麵手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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