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震身上畢竟還有差事,不能在雲城久留。說是能停留小半個月,卻是十來天之後就開始收拾行李,辭別了原家老太爺和老太太,一家子出了城門,離了原家。


    原東良和寧念之抱著孩子依依不舍的送到城門口,本來還想繼續往外送的,馬欣榮卻擔心這剛出生的孩子,不能吹冷風,硬是不許往前送。小夫妻倆就抱著孩子站在城門口,看著馬車走遠了,才眼眶紅紅的迴轉。


    “別傷心,等過段時間得空了,我帶你迴京看看。”原東良抬手摸摸寧念之的頭發,將人攬在自己懷裏,又揉揉懷裏胖團子的小肚子:“看,兒子也在安慰你呢。”


    小胖團被揉的舒服了,嘴巴一咧,露出個大大的笑容來,小孩子的笑容本就是嘴感染人心的,寧念之哪怕正在傷心,看見兒子那笑容,也忍不住跟著露出笑臉來。但下一瞬,那胖團子就開始哼哼唧唧了,扭著脖子使勁往寧念之懷裏湊,也幸好兩個人是在馬車裏的,就這,寧念之也忍不住紅了臉頰。


    “沒事兒,外麵看不見,可不能餓著了咱們兒子。”原東良低低的笑道,將身子往外挪了挪:“若是不放心,我幫你擋著?”


    孩子年紀還小,餓不得,寧念之哪怕害羞的要命,也隻能躲在原東良身前微微拉開了一些衣襟。再次慶幸,夫妻倆是坐著馬車出來的。


    過了五六天,離別的傷心也慢慢的變淡了。這天吃過了午飯,正和老太太商量著要到園子裏轉轉,丫鬟就進來通報到:“三少夫人來了,老太太……”猶豫了一下,才有些尷尬的說道:“三少夫人臉上帶著傷……”


    老太太有些吃驚:“帶著傷?”寧念之也有些不解:“難道是出門的時候摔倒了?那也應該是在家養著的啊,怎麽就出來了?三少夫人神情如何?”


    “有些……難過……”小丫鬟想了一會兒才說道,其實豈止是有些難過啊,簡直是太難過了。隻是,身為丫鬟,也不好說主子太難看的一麵,所以,小丫鬟也隻是含含糊糊的說道:“大約是太疼了些。”


    老太太雖然不喜歡二房,但對三少夫人也沒多少怨恨,畢竟,三少夫人也是個可憐人。眼下人都受傷了,還到自家府門前,必定是有什麽重要事情。


    若是見了,說不定自家就要攤上什麽事兒了。若是不見,又確實是有些心軟。猶豫了一會兒就看寧念之,寧念之好歹和三少夫人打過交道,就點頭說道:“若是有難處,能幫的咱們就幫一下,若是幫不上,咱們直說就是了。”


    老太太點頭,那小丫鬟忙出去請了三少夫人進來。剛進門,老太太和寧念之就驚呆了,小丫鬟剛才的話還是說的太含蓄了點兒啊,這豈止是受了點兒傷啊,眼眶紅腫,臉上青紫,嘴唇上帶著血,鼻子紅通通,外麵的衣衫也有些破,這樣若說是走路摔的,或者是門柱撞的,連那三五歲的小孩兒都不信。


    “三弟妹這是怎麽了?”寧念之先反應過來,忙上前打算迎一下,三少夫人先拉了她的手露出個苦笑,然後,噗通一聲跪在老太太跟前了:“祖母,求您為我做主,若是您不幫幫孫媳,孫媳怕是要沒命了啊。”


    老太太也吃了一驚,忙問道:“你這是出了什麽事兒?可是出門遇見了山賊土匪?不應該啊,東良前陣子,不是已經砍了一匹山賊嗎?應當不會有人有這個膽子,這時候送上門來吧?”


    “不是山賊土匪,卻要比山賊土匪還要可惡,那山賊土匪要打殺人,還得提防著朝廷兵馬,這人下起手來,卻是毫無顧忌的,若非是祖母,怕是這世上再沒人能懲治了。”


    何氏笑了一下說道,隻是那笑容,出現在那樣一張青青紫紫的臉上,卻有些駭人。一邊笑,那眼裏一邊留下眼淚來,看著就讓人心酸。


    老太太也不笨,沉默了一會兒才問道:“是苗氏動的手?”


    “祖母救救我。”何氏沒點頭,也不否認,孝道大於天,她身為兒媳,狀告婆母是為不孝,就是去了衙門,也是要先挨一頓板子的。再者,明晃晃的告狀才不是明智之舉。


    何氏一邊擦了眼淚一邊說道:“自打分了家,公爹和婆婆之間就時常吵架,婆婆心裏難受,我們這些當晚輩的,自是要常常去開解,說幾句玩笑話逗婆婆一樂。隻是我自來嘴笨,比不得二嫂得婆母喜歡,一次兩次的,婆母就隻當我不存在了。可現在,大約是婆母壓抑的很了,就是二嫂也逗不笑婆母了,也是,婆母的脾氣就越發的壞……”


    壞著懷著,就開始打人了。小苗氏是苗氏的得意兒媳,又是娘家人,苗氏是肯定不會去動小苗氏的。二老爺呢,她打不過,兩個兒子加上孫子,她也舍不得,思來想去,就隻能是拿三少夫人出氣了。


    “沒分家的時候,孫媳和大嫂走的近了些,婆母就說我賣主求榮……”何氏又說道,老太太就有些怒了:“什麽叫賣主求榮!她算是哪門子的主!當真是活的膩煩了是不是?真當這原家,是她二房的原家了不成?”


    “孫媳不求別的,隻求祖母讓孫媳在這兒住兩天,也好緩緩這身上的傷,不然,孫媳若是出門,丟的還是原家的臉頰。”何氏動了動臉頰,立馬抬手捂了一下,隨即又趕緊放開,膝行到老太太跟前,抬手想抱著老太太的腿,卻又膽怯的縮迴了手:“我什麽都能做,幫祖母端茶倒水,捶背捏肩,隻求祖母給我個安身的地方。”


    就是扯到原家,何氏也不敢說的太深,生怕適得其反,反而讓老太太厭惡了她。


    三少夫人這樣子著實是有些可憐,她自己娘家現在也沒辦法給她出力,又沒有孩子。這一身的傷,哪怕是說出去,十有□□也是要被苗氏一盆髒水給潑迴來的,現在唯一能幫她的,也就是老太太了。


    可偏偏,老太太對二房是厭惡至極,二房的事情是能不碰就不碰的。她往日裏還在原府的時候,卻是有些木訥,礙著苗氏那老妖婆,從未巴結討好過老太太,這會兒求助上門,心裏也是十分忐忑的。


    若是換了她是老太太,怕是也不會為著一個不算親近的孫媳出麵的。


    想著,三少夫人就忍不住去看寧念之。能在老太太跟前說得上話的,也就隻有這位大嫂了,剛進門那會兒就被老太太捧在手心裏,現在又生了兒子,怕是她說今兒要龍髓,老太太也都會想法子給她弄了來的。


    寧念之卻是垂下眼簾,老太太對她至親至真,她和三少夫人也不過是稍有來往,為了三少夫人去勉強老太太的事兒,她是做不出來的。


    “祖母?”過了好半天,老太太的眼睛就一直沒睜開過,何氏有些焦急的喚了一聲。老太太搖頭:“我這兒用不著你伺候,畢竟,你現在還沒孩子,我若是留下了你,怕是你婆母也會找上門了。”


    她倒是不怕苗氏找上門,就怕苗氏要借著子嗣的事情,將兒子也給送過來。她好不容易才讓老頭子分了家,將二房都給趕出去了,現在帶迴來一個人,就有可能會有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慢慢的,二房說不定就又要搬迴來了,那她之前豈不是白費了力氣?


    見何氏臉上露出些失望來,老太太又說道:“不過,我倒是能給你找個地兒養養傷,再讓人到你們府上,找你公爹問問話,到底是老夫老妻了,這樣吵吵鬧鬧的像是什麽樣子?”


    雖說和自己所求的不一樣,但隻要能暫時離了苗氏,何氏就已經是很高興了,忙點頭應了下來。寧念之這才彎腰將人給扶起來:“你隻管安心的去養著身子,吃的穿的用的,若是缺了,隻管讓人來和我說一聲。實在不行……”


    頓了頓,寧念之卻是沒說下去。若是換了她,哪怕是不要嫁妝也要和離的,苗氏打她的事兒肯定不是頭一次了,可她卻不向自家相公求救,非得來找老太太,可見那男人也是靠不住的。


    非但是靠不住,甚至,那男人說不定是百般勸了她讓忍著的。


    嫁妝和性命比起來,自然是性命更重要些,銀子沒了還能賺,命沒了去哪兒找?再者,就是沒了嫁妝,也不過是日子過的苦了些,可又不到乞討要飯的地步,怎麽就受不住了?


    可何氏,寧願到老太太跟前求助,卻也不願意提出和離。這性子,寧念之實在是不喜歡。原先隻以為她有些太過於敏感悲傷,現在卻覺得,太懦弱了些。這樣的人,也幸好是沒孩子,要不然,怕是要連累的孩子跟著挨打的。


    當然,也說不定就為母則強了?


    老太太選的是個小院子,公中買的,因著太小了,所以當初分家的時候,二房他們都沒看上。現下,正好給了何氏用著。何氏身邊自帶著丫鬟,寧念之隻派人買了油鹽醬醋茶送過去就行了。


    隨後,老太太就派人去了原二老爺府上,特意傳了話,也免得苗氏借口何氏不歸,再打何氏一頓。


    晚上老爺子迴來,老太太就詳細說了這事兒,老爺子是又驚又怒:“我原以為她是脾氣不好,性子有些驕縱,卻沒想到,竟然還出手打人!那何氏,就算是娘家落魄了,也是她兒媳,她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原家的臉麵往哪兒放?”


    何氏長什麽樣子,老爺子都有點兒快想不起來了。但苗氏這樣的舉動,也著實是可惱可恨,老爺子氣的都睡不著了,在屋子裏轉了幾圈,迴頭說道:“不行,明兒我得和老二說說這事兒,那苗氏好歹也是名門望族出來的,怎麽就生了這樣的性子?實在不行,就送迴苗家去,自有苗家的人管教!”


    嘀咕了兩句,又湊到老太太跟前,討好的幫老太太揉捏胳膊:“明兒你派了身邊的嬤嬤去傳個話?畢竟,這後宅的事情,我也不好多過問,老二這邊我能說兩句,但苗氏那邊……”


    老太太沒好氣的瞪他一眼:“我就知道,這事兒你是要找我出麵的,算了,誰讓我當初眼瞎嫁了你呢?”


    廖嬤嬤已經出府了,老太太身邊的人就換成了陳嬤嬤,比廖嬤嬤年輕了將近二十歲,人也能說。從原二老爺府上迴來,繪聲繪色的給老太太和寧念之講:“二夫人臉上也有些個巴掌印,不知道是不是二老爺打的,見了老奴,二夫人那臉色啊,不過還是恭恭敬敬的應了,說以後必定會聽老太太的話的,隻是……”


    到底隻是敷衍,三少夫人若是不想挨打,就得自己立起來,老太太能幫一次兩次的,難不成還能幫她一輩子?二夫人的年紀,可是比老太太年輕多了。


    過了三天,原繼祖就親自去那小院子那兒,又是賠罪又是送禮物的,總算是將人給請迴去了。


    可不到半個月,三少夫人就又上門了。上次那麽淒慘,好歹沒哭,這次可是哭著上門的。何氏才剛開始哭訴,那邊門房就來通傳,說是二夫人也跟著過來了。


    總不能這會兒再將何氏給趕出去,老太太沉默了一會兒,就讓人將二夫人給請進來了。


    “老太太,您可不能相信這小娼婦的話,我身為長輩,難不成還不能讓她這當兒媳的給站個規矩?別人家的兒媳婦都能伺候婆母,咱們家的怎麽伺候那一兩天,就要死要活了?”


    “這身上的傷可不是我動的手,老太太您一向明理,您看啊,我今年都快五十了,年老體衰,這何氏也才二十多,正是年輕力壯,我一個老婆子難道能打得過這年輕力壯的?”


    “我就是數落了她兩句,她就受不住,自己往臉上抓,然後就跑出來求助來了。”


    “什麽,臉上傷痕不嚴重,身上有傷?那可不是我動手的,人家小夫妻倆在房裏有什麽事情,我這個當婆婆的難道還要去問問?我還要臉呢,繼祖,你自己和你祖母說,那何氏身上的傷痕,是不是你弄的?”


    原繼祖有些尷尬,還是上前行禮:“因著這點兒事情驚動祖母,還累的祖母為我操心,孫兒實在是不孝,還請祖母原諒。”說著,衝何氏拱拱手:“慧兒,有什麽事情,咱們迴去再說好不好?別鬧了,我給你賠罪,你就原諒我一次好不好?”


    這話說的有水平,寧念之臉上就忍不住露出些譏誚來。何氏麵色煞白,嘴唇哆嗦,手指抖了半天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女兒家的閨房事,那是能隨隨便便的說的嗎?尤其這開口的還是自家男人,那真是將自己的臉麵扔在地上踩了。


    隨即又有些絕望,原繼祖都說了這樣的話,怕是她再說那身上的傷痕是被人打的,也不會有人相信了。


    不等老太太說話,何氏就木然的起身,衝老太太行了個禮,一言不發,轉身就朝外麵走去。二夫人半點兒不覺得尷尬什麽的,嗓門挺大:“我可沒老太太的好福氣,有孝敬溫順的兒媳,我這兒媳啊,就是心氣兒太高,迴去還得好好打磨打磨才是,老太太若是沒什麽事情,我們就先走了,不用送啊。”


    反正也撕破臉了,二夫人就挑著老太太的傷疤戳了戳,原康明那媳婦兒是溫順了,卻讓老太太中年喪子,疼了半輩子。


    老太太又氣又怒,也顧不上何氏了,連連喊著人來掃地,必要將二夫人站過的地方給掃下來一層才行。好半天,又歎口氣:“我也是日子過的好了,越發的沉不住氣了,不就是讓她說兩句嗎?那兩個就是討債鬼,討完債了也就走了,也幸好他們還有良心,給我留了東良。”


    寧念之忙安慰了老太太幾句:“二嬸向來不著調,怕是上次也被二叔責罵了,她日子過的不順心,自然也就希望身邊的人個個都過的不順心,祖母若是和她生氣,那才是中了她額詭計呢。對了,光哥兒這會兒怕是醒,祖母不如看看光哥兒?”


    老太太忙說道:“沒提防都是這個時候了,光哥兒定是肚子餓了,你快去喂喂孩子,然後抱了孩子過來。”


    寧念之進了內室,光哥兒還沒醒,小拳頭握在嘴邊,睡的十分可愛。寧念之怕他晚上走了困,輕捏著他小拳頭,不停喊了光哥兒,將人給弄醒。


    小孩兒被叫醒了有些不高興,哼哼唧唧的想哭,寧念之忙抱了人晃悠著哄,又解開了衣襟將孩子摟在懷裏,有的吃了,光哥兒也就停了哼唧,含住那地方開始使勁的吸了起來。


    等寧念之喂飽了光哥兒,抱著孩子去老太太那兒,老太太逗弄著光哥兒,忽然說道:“這事兒啊,還是得何氏自己強起來,靠別人是靠不住的。她年輕,有什麽坎兒是過不去的呢?”


    寧念之笑了笑沒說話,她是最看不起那性子懦弱的人。若何氏還是這樣,怕是她的那點兒同情,也要慢慢被消磨沒了的。


    後來何氏又來過幾次,老太太能將苗氏攔在外麵一兩次,卻不能永遠將苗氏攔在外麵,又有原繼祖在,苗氏就是有恃無恐,也越發的囂張,當著老太太的麵兒,那手指頭都快戳到何氏的臉上去了。


    何氏也越發的消瘦,從原先的胖瘦適中,不過是兩個月的功夫,就變成了紙片人,風一吹就能吹倒的那種。一張臉,也越發的木了。甚至連之前常見的小心翼翼,都消失了,眼神也空洞無神,不仔細看,那就是個活死人,空殼子。


    晚上寧念之和原東良提起來,都有些感歎不已:“若是她自己能開口,問祖母要個丫鬟什麽的,日子也能好過點兒,偏她現在好像是嚇怕了,連咱們府上都不敢來了。”


    原東良挑眉問道:“她多久沒來過了?”


    寧念之仔細算了算:“半個多月了,以前三五天就要來一迴的。要我說,那原繼祖也不是什麽好東西,明知道自己妻子受難,卻視而不見,甚至助紂為虐,幫著苗氏隱瞞,他自以為是孝順了,其實也不過是窩囊而已。”


    原東良哈哈大笑:“娘子這話說的有道理,男子漢大丈夫,上能孝敬長輩,下能照看晚輩,中間也得能護著妻子才行,媳婦兒與自己同甘共苦,為自己生兒育女,吃苦受罪,男人卻連妻子都護不住,也就枉為男人了。你且放心,你家男人呢,是個頂天立地的,將來必定不會讓你受了委屈了。”


    寧念之使勁捏他一把:“說三弟妹那事兒呢,你又要扯開話題,難不成對我號不是你應當做的嗎?還要放在嘴上說說,是要我給你表表功勞嗎?”


    “那是不用的,我就是想讓你獎勵個親親。”原東良不要臉的將自己的臉頰湊過來,寧念之敷衍的在他臉上親了一口,又有些煩惱:“光哥兒這段時間長牙呢,吃奶的時候咬的我疼的要命。”


    原東良皺眉:“那不如斷奶了?”


    “才六個月著急什麽?別人家的孩子兩三歲都還吃奶呢。”寧念之忙說道,原東良歎口氣:“我總覺得,自打有了孩子,你心裏最重要的人就變成他了,以前呢,你總會擔心我的吃穿,現在卻是句句不離他,你變心了。”


    寧念之嘴角抽了抽,忍不住拿抱枕在他伸手抽了一下:“那也是你兒子。”


    “哎,就因為他是我兒子,所以我連揍他一頓都得想盡辦法,著實是太苦惱了些,早知道,我們就晚些生孩子了。”一邊說,一邊伸了賊手往寧念之的腰上纏:“或者,咱們再生個女兒?和你一樣的,這樣,將來就是你吃閨女的醋了,我就不用再吃咱們兒子的醋了,好不好,咱們再生一個?”


    “別,癢,燈還沒熄呢。”


    “別管燈了,專心些。”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重生之改命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悄然花開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悄然花開並收藏重生之改命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