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語氣不善,劈頭蓋臉砸來這句硬邦邦的質問,足以叫聽者膽戰心驚。

    盛皎月臉皮薄,聽見“勾引”兩個字後本來就有點微微泛紅的臉頓時染上了更深的顏色,耳朵尖冒起滾燙熱氣,發著細膩的紅。她支支吾吾說自己沒有,但這種姿態看上去更像欲蓋彌彰。

    衛璟冷眼掃過他的臉,瞥見少年麵上一掃而過的羞澀,不禁在心中冷嘲熱諷,年紀輕輕隻想著尚公主,沒出息。

    盛皎月窺見太子不太高興的神情,張嘴低聲辯解,“我沒有。”

    衛璟冷嗤笑:“沒有什麽?”

    盛皎月被他掐著下巴,渾身都不大舒服,下巴更是疼的緊,下頜骨仿佛都要被男人用力的手指給捏碎,她試圖偏過頭躲開男人迫人的視線,但稍有掙紮就又被他強行掰了迴去。

    她的聲音聽上去愈發的低:“沒有勾引公主。”

    她與公主也好些日子沒見過麵。不過公主待她確實比旁人好些。

    衛璟眉梢泛著寒意,指腹貼著少年的皮膚,觸感比他想象中還要細膩,他擰住眉頭,“你臉上塗粉了?”

    盛皎月麵露怔愣,因他這話有些生氣,“沒有。”

    衛璟挑眉,眼中似是不大信任,手指冒犯在他的下巴蹭了兩下,雪膚瓷白,摸起來如細膩絲滑的軟綢,衣領裏又透出熟悉的溫香。濃墨長發在他肩側滑開,側落在少年身後的餘光拉長他纖睫下的陰影,安安靜靜不耍心眼時,乖巧動人。

    他的皇妹,怕也是被這張活色生香的臉勾的神魂顛倒。

    盛皎月感覺自己的下巴被男人略有些重的力道捏的生疼,倒吸寒氣,叫聲被她掐在喉嚨裏,極力忍著疼,逼退眼角顫顫水汽,濃睫輕顫,垂下眉眼。

    衛璟聽見他因疼而發出的短促唿吸聲,懶洋洋鬆開手指,放過被他攏在掌心裏的下巴,安靜欣賞片刻他下巴上的兩道青白指印,過了一會兒,他冷冷敲打少年:“皇妹年紀尚小,她不懂事,你別也不懂事。”

    尚公主?做他的美夢。

    話音剛落,三公主已跌跌撞撞衝入東宮偏殿,站在院門外遠遠就瞥見屋簷底下身姿如章的少年,她小臉一紅,麵如飛霞,提起裙擺跨過門檻,放慢步子羞澀走到少年跟前,囂張跋扈的三公主在盛清越麵前仿佛不會說話了,“盛公子。”

    他好香。

    他好好看。

    比她見過的所有男子模樣都生

    的俊俏。

    不僅如此,說話亦是溫溫柔柔,笑起來偶爾能窺見眼中難得的生動。如熾如光。

    衛姒心跳怦然加快,含羞帶怯:“好久不見。”

    公主長得很漂亮,樣貌更多隨了國色天香的皇後娘娘,肌膚凝白,眉眼柔美,她今日穿了條水袖束腰長裙,腰肢纖細有致,脖頸纖長,嘴角的淺笑燦若芙蕖,柔媚又不失嬌軟。

    盛皎月匆匆瞥了眼公主,見她臉頰滾燙羞紅,不知為何,她也紅了臉。

    她磕磕巴巴說完“公主安好”四個字,才說完便感覺到太子朝她投射來的目光更加的冷,猶如兩道殺人不見血的利箭,恨不能戳穿她的身體。

    盛皎月在男女之事上反應遲鈍,公主殿下待她一直與旁人不同,客氣又乖巧,溫柔且善解人意,身體香香軟軟,說話又動聽。毫無芥蒂,對她極好。

    前幾年,她被太子黨排擠異常兇猛,江桓帶頭欺負她,還不許太學裏的其他人跟她說話,明處暗處都不叫她好過。做好的功課,都不知道被他們毀去多少。用午膳時也不肯給她清靜。簡而言之,那兩年她在宮裏的日子很不好過,被欺負的灰頭土臉。

    而那時恰逢她又正好在長身體,肚子餓的極快,每日都吃不飽,隻得靠喝水來飽腹、寒冬臘月,她又怕冷,抱著湯婆子上課不僅不像話,還會被江桓他們嘲笑,被凍得手指生了凍瘡也不敢說抱怨的話。

    她自己也知道,她是很嬌氣的一個人。

    但是沒法子,改不了。

    在家裏她也是被母親嬌生慣養著長大的。

    那時候她的書桌抽屜裏時常會冒出新鮮的點心,軟甜鬆香的糕點,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公主每天都會給她送好吃的,漸漸地,她心裏自然也想和公主交朋友。

    而且她沒有閨中密友,更沒有相交的好的同齡女子。

    多了公主這樣一個好朋友,她心中是很高興的。

    隻不過盛皎月沒想到,公主對她會有別樣心思。

    被太子戳破,她在如大夢初醒,過後有意無意疏遠了公主。

    看見公主殿下因為她忽如其來的疏離而難過,她心中也是萬分愧疚和難過的。

    衛姒眼睛依依不舍停留在少年的臉上,她想他都快想的病了。茶飯不思,吃不下睡不著。被母後指著鼻子怒罵都不想悔改。

    她…她好喜歡他。

    想和他廝守終身。

    衛姒望著眼睛紅了一圈,通紅的鼻尖隱隱發酸,她吸了吸鼻子,很委屈地問:“你能不能別再躲我了?”

    盛皎月看見公主快要掉淚,急急忙忙就想伸出手去哄她,轉念想到太子還在,又訕訕收迴手藏迴袖子裏,隻得笨拙的說:“你…你別哭。”

    她一哭,她也想哭了。

    衛姒看清少年眼底的關心,近日的委屈化作雲煙消失不見,她笑了笑:“我不哭,我隻是想你了。”

    盛皎月被公主這直白的話弄得麵紅耳赤,頓時低下臉都不好意思說話。

    衛姒卻不想讓他逃避,連連追問:“你想過我嗎?”

    他和她關係還算不錯吧?即便沒有男女之情,至少也是交情甚篤的朋友。

    盛皎月不知如何接話,她很是苦惱,怕她多想。

    衛姒在母後和兄長麵前從不掉淚,但吃準了盛清越這人心軟,慣會在他麵前利用眼淚達到目的,說著就又眼淚汪汪要哭了。

    盛皎月歎氣,聲音小到不豎起耳朵仔細聽都聽不見:”我也想過你。”

    衛姒立刻抹去眼淚,正要去拉他的手,卻被皇兄陰沉的眼神瞪了迴去,她心不甘情不願收迴手,“你以後可不許躲我。”

    她太喜歡他了。

    也不是非他不嫁的喜歡。

    就是覺得這張臉好看。

    能看一輩子都不覺得膩。

    母後說她和她兄長一樣,從小就喜歡漂亮的東西。

    兄長在她跟前盯著,衛姒不敢太過造次,看見日思夜想的這張漂亮臉蛋就心滿意足,讓宮女將她從禦膳房提來的糕點放下,趕在兄長動怒之前說:“這是你最愛吃的雲片糕,我特意讓禦膳房的人做的,你多吃點,胖點好看。”

    盛皎月低聲道謝。

    衛姒又說:“我過兩日再來看你。”

    盛皎月:“……”

    公主走後,盛皎月不出意外聽見來自太子的冷嘲熱諷,“本來以為你這張臉一無是處,看來也並非全是如此。”

    盛皎月不打算在老虎頭上拔毛,聽這生硬的語氣,太子興許正在氣頭上,覺得她不懷好意勾引了他疼愛的皇妹。

    衛璟冷冷瞥過他尚有餘溫的臉龐,怒意更盛,“今天孤也是長了見識,原來你便是用這種手段勾引孤這不諳世事的皇妹。”

    裝的倒是清純。

    萬分惹人憐惜,再由憐生愛。

    盛皎月心中茫然,她何時故意勾引過公主?不過太子已經這樣認定,多說都成了狡辯。

    衛璟大發善心,悠悠提醒:“我這皇妹自幼就喜歡長得漂亮的人,倒也不是多喜歡你,說慣了甜言蜜語,你聽見也不必當真,她轉頭就忘了。”

    盛皎月認真點頭:“嗯。”

    他若是沒臉紅,衛璟未必會有這麽大的肝火。

    偏生這人麵頰逐漸騰起的那抹紅讓衛璟怒從心起。

    他想當駙馬?下輩子吧!

    暖陽順著廊橋斜斜傾瀉而入,臨近午時,逐漸迴溫。

    盛皎月被太子帶到書房議事,她抬眸,在書房裏撞見好幾個熟悉的人。或多或少都有點過節。

    她被這幾道冷冰冰的視線盯的頭皮發麻。

    熬了半個多時辰,盛皎月借口胸悶氣短從書房裏逃了出來,她一點也不想知道他們在討論什麽事情,也不想去探聽機密。

    她坐在書房外的池子邊吹風。水麵漸生漣漪,太陽下波光粼粼。

    書房裏,江桓忽然問了句:“表哥,我怎麽覺得盛清越變了。”

    衛璟閉著雙眸,冷峻臉孔隱匿在暗處,晦暗神色情緒難辨,“哪兒變了?”

    江桓搖搖頭:“說不上來。”

    但是沒變的依然是他還很討厭盛清越。

    一個男人長得那麽好看做什麽?

    用得上誰就討好誰。

    在太子表哥麵前諂媚獻好,在他們跟前裝的冰雪高潔。

    江桓非得撕開他的假麵,好叫他再也裝不下去。

    “他如今還怕水嗎?”江桓不動聲色問了句。

    時至今日,也記得當初他一腳把盛清越從池子邊踹下去時,少年臉上的驚恐畏懼。

    顧青林斜了他一眼,“難得。”

    江桓從進了翰林院後,便再不是從前那個不著調的樣子,做事情不顯山不露水,性格內斂許多,相當沉得住氣。好幾年沒見他如此幼稚的一麵。

    江桓麵不改色道:“他不是病重?我讓他床上好生躺一陣子。”

    顧青林笑了笑,“你不要鬧出人命。”

    “我心裏有數。”

    衛璟聽著兩人的對話,好一會兒沒做聲。等了良久,男人

    掀起眼皮,淡淡道:“你們別太過分就行。”

    合該是要給他些教訓,吃點苦頭,省的他成天在東宮裏耍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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