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寇媛媛是怎麽迴家的,已經有點記不清楚了。好像是趙斐然“駝”著她迴去的。她媽媽一看見她喝醉了,還挺生氣的。不過也沒說趙斐然什麽。因為她隻是喝醉了,趙斐然並沒有趁她醉就占便宜。


    上輩子,寇媛媛其實是千杯不醉的,就算喝再烈的酒,跟一些江湖人豪飲,她也能保持著最基本的清醒。


    這輩子,卻因為有了根敏感的舌頭,好像她就特別容易醉了。或許,這就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吧。在放心的人身邊,她很容易就醉了。


    寇媛媛還記著,媽媽用柔軟的濕毛巾給她擦臉,擦手,擦腳來著,甚至還給她翻了身,擦了後背。喝醉了的寇媛媛就像不懂事的小孩子似的,乖乖地享受著媽媽的照顧。


    “都跟你說,不要太瘋,你怎麽還瘋成這樣?看這小臉紅撲撲的,趙斐然到底讓你喝了多少酒呀?你不聽媽媽的話,明天早上,看你頭疼不疼?你不是平時很聰明麽,怎麽今天就笨成這樣了?哎……真是個傻姑娘!”媽媽小聲嘮叨著,看她沒什麽反應,最後還是給她蓋好被子,關上燈出去了。


    寇媛媛眯著眼睛,看著角落裏的小夜燈,散發出淡黃色的柔和光暈。她的臥室裏,再次變成一室安靜。


    這一刻,半醉半醒的寇媛媛,終於不用再想高考的事了,也不用再去想趙斐然和媽媽對立的事,或者其他為難的事了。她在空調被裏慢慢地翻了個身,就像個蠶蛹似的。然後,看著書桌上那隻醜醜的瓷斑馬,嗅著枕頭上的薰衣草香味,她終於徹底放鬆了下來,進入了黑甜的夢鄉。


    到了第二天,寇媛媛還起得挺晚的。她的頭果然有點疼,這讓她有點恍惚不清。寇媛媛趿拉著拖鞋,走出了房門,她突然覺得家裏變得很安靜。也是,她都高考完了,爸爸媽媽也要去工作了,吉祥哥也要去排練了。隻有她一個人變得沒事可做了。


    他們總不能一直圍著她轉。可是,就算這麽安慰自己,寇媛媛還是覺得有點寂寞。她慢悠悠地走下樓。


    角落裏突然有個人走出來,拿著泡沫彩條衝著她就一陣亂噴。一瞬間,她的頭發上,肩膀上就沾滿了彩條。這要是以前,她早已就一腳把偷襲她的“賊”踹飛了。可是,此時此刻,她卻隻是緩慢地迴頭,嘟著嘴看向那個偷襲者。


    “哥,你幹嘛?”一邊說,一邊還動手清理著那些彩條。


    “哈哈哈,小懶蟲,你終於起來了。不是說好一起慶祝一下麽?我要叫你,爸爸非要你睡到自然醒。好吧,懶蟲,從今天開始你就自由了!你做好準備了麽?”


    “要慶祝呀?”寇媛媛反應慢半拍地說。


    “當然要慶祝了,你該不會睡傻了吧?”吉祥幹脆幫她摘掉頭發上的彩條。


    與此同時,蘇永民和房舒蘭就從廚房裏走了出來,手裏還端著一盤盤精致的菜。


    寇媛媛抬眼一看牆上掛的壁鍾,果然已經十二點半了。她居然起得這麽晚,可是全家人卻都在等她。


    “媛媛,恭喜你結束高考!”蘇吉祥拍著她的肩膀在她耳邊說。


    “以後媛媛就是大人了!爸爸特意給我們家媛媛做了一頓飯呢!”蘇永民也一臉高興的樣子。


    大家不約而同地沒有提起她的高考成績,房舒蘭很快就招唿她。“好了,媛媛,趕緊過來吃飯吧!”


    刹那間,滿室的清冷就被一掃而光,很快蘇家就熱鬧了起來。隻是,沒人再讓寇媛媛喝酒了,好像她沾點酒就會醉似的。


    寇媛媛拿著冰涼的可樂瓶子,貼著自己的臉,然後笑臉嫣嫣地看著正在喝著啤酒的家人們,她突然覺得真是很幸福呀!


    這一年,不止是她在高考,全家人都在陪著她煎熬著。而現在,這一切終於結束了。


    接下來的日子,蘇永民和吉祥就忙了起來,房舒蘭也開始研究菜譜了。寇媛媛卻要參加各種聚會,閨蜜之間的聚會,校友們的聚會,老陸家幫她辦的聚會,跟唐曉雪,米柔這些朋友見麵聚會。


    趙斐然在拍一部新的電影,他是特意把她高考的那天空出來。所以,現在他也要好好工作了,沒有時間跟寇媛媛的閨蜜們見麵了。他還是得跟寇媛媛通過一根網線聯絡著愛情。


    到了現在閨蜜們都不知道,寇媛媛找了所有女人都不願意嫁的男人當男朋友。估計她們知道後,肯定會說,她口味比小美還奇葩。


    小美也很快就打包行李,飛往國外去見男朋友了;郭金要準備出國的事;林麗娜歡樂地跟家裏人一起去旅遊了。


    高考結束的一周後,寇媛媛才算平靜了下來,又開始在老陸家上班了。


    老陸家還是老樣子,沒有因為她一年的缺席,大家就變得陌生了。廚房還是那間廚房,師傅們也還是那樣的友善,寇媛媛也還是那個寇媛媛。


    隻是,曉安和小劉的廚藝都有了飛躍似的進展。就連小劉都開始切菜了,白師傅對他的聰明勤奮很滿意。而曉安已經成了大師傅們的2號替補了。1號替補當然是她哥了,小許的鱔魚菜已經有點火候了。如果,師傅們有什麽事情,小許就可以單獨上灶做鱔魚菜了。


    一年的光陰,就這樣拉開了他們的差距。寇媛媛決定繼續好好工作,爭取早日把差距補迴來。


    生活還是老樣子,每天都在柴米油鹽醬醋茶中度過,寇媛媛的廚藝也在不斷地複蘇著。


    周圍的師傅們都忍不住誇她:“哎,媛媛,這丫頭一年沒下廚了,完全沒有退步麽?”


    “可不是麽,手都沒生,這丫頭就是靈。”


    嚴師傅就站在一邊笑著,一臉和氣的樣子。


    春節時的瓶頸,嚴師傅已經在寇媛媛高考前,給她做頓補湯的時候突破了。此時,不止是他的廚藝,他的心態也發生了變化。就連他的麵相似乎也不那麽淒苦了。


    對於過去的事,嚴師傅想開了很多,也放下了很多。他心裏的憤怒也已經化開了。現在,嚴師傅最在乎的還是他的小徒弟。顯然,他的徒弟比他想象的還要熱愛廚藝,還要勤奮。所以,師徒倆一個認真地教,一個學勤奮地學,倒也是相處得很好。


    7月中旬,最讓寇媛媛高興的事,就是趙斐然的電影就要殺青了,他就要迴到帝都來了。寇媛媛都打定主意要去機場接趙斐然了,店裏卻又有了新的事情。


    陸宇馳一臉沉重地把寇媛媛和小許叫了出去。


    “有件事情,師傅這兩天一直在猶豫。東家胡同那個陸家飯莊給我送來一個消息,陸宗師要不行了,想最後在見我一麵。我從小就跟他們家沒有什麽聯絡,我爹有一段時間,恨他們家都恨得不行。我陸家的菜刀如今也在他們家。


    這兩年來,咱們店裏已經慢慢在帝都站穩了腳,生意也開始賺錢了。我早就把這段恩怨放下了。如今,那邊人都快死了,我更不想計較什麽了。東家胡同那邊,師傅打算走一趟,你們倆個願意跟師傅一起去麽?”


    陸宇馳是個很厚道的人。他都已經猜到陸宗師大概是求他諒解。陸宇馳雖然覺得自己這是被逼迫了,可是那邊人都快不行了,還計較個什麽勁。所以,陸宇馳還是決定去見見陸宗師。


    還好他兩個徒弟都支持他的想法,小許和寇媛媛異口同聲地說:


    “師傅,我們願意跟你去!”


    特別是小許早就做好了準備,一旦那邊的陸家欺負他們師傅,小許要立馬想辦法扳迴一城。倒是寇媛媛,沒像小許那麽義憤填膺,隻是眼皮稍微眯了一下。


    “好,那先準備一下,明天咱們就過去。”


    第二天,陸宇馳特意開來了一輛車,結果剛一到老陸家,就看見小黃魚正站在門口等他呢!


    “你怎麽也來了?”陸宇馳抽著嘴角問。


    “你管我呢?我才是陸有恆大師的徒弟,這件事也該有我參與吧?我可不想因為你這麽個心軟的家夥,給師門造成什麽影響。”黃嶼很不客氣地說。這人的性格始終都不太討人喜歡。


    其實換句話也可以說,小黃魚之所以會來是因為怕陸宇馳吃虧。可惜,這人嘴硬,說不出什麽軟和的話。


    “行,你也去。不過,我就想問,你是從哪兒得到的消息?”陸宇馳都忍不住懷疑,自己這邊有小黃魚的“臥底”了。或者說,那個臥底到底是有多怕他會心軟吃虧,才招來了小黃魚這種“大殺器”。


    小黃魚這人最擅長欺負人和放狠話了,關鍵是他絕對不會讓自己吃虧。


    “你管著我從哪裏得來的消息呢?”小黃魚一臉不屑地看著他。臉上寫著,和我師門作對的家夥統統都去死!


    陸宇馳再次被小黃魚鄙視的眼神弄到很無語。話說,他怎麽可能那麽蠢,還非要找助攻幫忙?


    正要拐彎的寇媛媛聽到他們說話,於是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然後,就聽見後麵的小許大喊一聲:“媛媛,你幹嘛往迴走呢?”


    “……”不小心暴露的寇媛媛,突然覺得很心塞,現在開始裝死還來得及麽?


    “……”發現誰是臥底的陸宇馳也覺得很心塞。


    今天,他居然要帶著一個喜歡放狠話的中二師弟,一個隨時準備拍板磚的大徒弟,還有一個容易腦補過度,總是喜歡留後手,偶爾就會捅按刀子的小徒弟,一起去了結家族恩怨。


    這要是到了陸家該不會打起來吧?總覺得自己這邊,就算打起來也不會吃虧的樣子。難道三代恩怨要靠拳頭解決麽?哎,今天指不定會有什麽奇怪的事情發生呢!


    陸宇馳哀嚎著拍了拍自己的頭,他到底有想不開才想帶著人,去見陸宗師呀?他明明應該自己悄悄一個人去就完了。


    不管怎麽說,陸三刀師門四人還是一起坐上了陸宇馳的汽車。一路上,大家都相對無言,很快就到了陸宗師家的宅子。


    陸宇馳沒想到的是,陸大師居然帶著他兒子陸子維親自在門口等著迎接他們。看著自己這邊“準備報仇”三人組,陸宇馳很快抽了抽嘴角。


    自從知道了陸大師曾經照顧他父親之後,陸宇馳對他也沒那麽多怨懟了。特別是近一年陸宗師的病重了,陸大師也沒心力對付陸宇馳了。所以,陸宇馳很淡定地叫他一聲“表叔”。


    聽到這聲“表叔”,反倒是陸大師有些不自在了。


    這幾年,他可沒少給陸宇馳找麻煩,雖然都沒能成功。這場“鬥爭”也隨著陸宗師的生命走向盡頭,變得越來越沒意思了。


    到頭來,他們這個虛假的“陸”家還是要破,陸大師也還是守不住手中的家業。


    這一年來,二房的那些兄弟姐妹們,為了老爺子的家產,以孝順為名,幹脆就留在了老家裏。他們倒是做派十足,經常幫老爺子洗臉擦腳,伺候吃喝,都不假他人之手,也算是盡了人子的最後孝道了。偏偏,每個人一邊孝順著,也不忘在老爺子麵前刷臉,提醒著老爺子把家產留給他們。


    陸大師每每看見他們那些虛偽的做派,都忍不住有些倒胃口。這就是父親的私生子們,一個個都是酒囊飯袋,真把陸家飯莊留給他們,大概不出兩年陸家也就完了。


    可惜,陸大師這麽看不上他們,二房那些人也同樣看不上他這個被冠以“永恩”之名,有著陸三刀血脈的兄長。


    對於他們來說,是陸大師才是搶了他們的爹,搶了他們社會地位。他們恨死了這個要記住陸家恩情的“永恩”。


    至於陸三刀對陸宗師的恩情他們早就忘了。陸宗師學的是陸三刀發的家,他們也早就忘了。如果問的話,他們或許會說,老爹跟陸三刀有什麽恩怨,跟我們有什麽關係?陸三刀都死了幾十年,我們還提這個幹嘛?我們家才是陸三刀呀!


    偏偏,老爺子在最後時刻,就是死撐著不死,非要見這個早該消失的“陸三刀”的傳人。二房的人也很無奈,就任由他們家這個永恩大師通知了他血脈相連的外甥。


    陸大師睜著那雙沒有任何神彩的眼睛,看著陸宇馳和他的師弟,徒弟們。


    “嗯,宇馳,你來了。快隨我進去吧,裏麵大概也等不了多久了。”陸大師這話說得幹巴巴的,他甚至有點羞於看他們,埋著頭帶著這些人就往院子裏走。


    倒是陸子維看著寇媛媛試圖笑一下,卻由於糟心的事太多,實在沒法笑出來。還是寇媛媛跟他打了個招唿。


    陸家的院子裏亂糟糟的,有人一直在吵鬧。


    到了今天,二房的那些人都來了。他們現在要同心同德地先幹掉陸大師。至於,除掉了這個“孽種”之後,陸家飯莊怎麽分配,那就是以後的事了。


    寇媛媛一進去,就能看見這些人用狼一樣貪婪的眼神,注視著他們。這些人一個個的,都穿著名牌衣服,帶著名牌手表。無論大小都帶著一種被金錢堆砌出來的氣場。他們需要錢,沒錢的日子,他們一天都過不去,所以,他們要誓死一爭。


    很快,寇媛媛他們這邊就走進內院了,內院裏人少了很多,也安靜了不少。隻是,幾個子女都用不歡迎的眼神,注視著寇媛媛他們。陸大師卻看都沒看那些“狼”一眼,就帶著他們進去了。


    此時,陸宗師已經在床上躺了好久。事實上,從三天前,陸宗師掙紮著差點斷了氣。被救活之後,他卻突然坐了起來,兩眼渾濁地看著這些子孫們,突然就咧著嘴笑了。


    “報應,這真是報應,我氣死了師傅,活該我被我這些子孫這麽孝順地照顧著,就是死不了。”


    窗邊那些孝子賢孫都被他說愣了。


    陸宗師卻翻著泛白的眼睛,緩緩地看向四周,終於他找到了最出息的兒子。“永恩呀,我想見陸家的孩子,你幫我安排吧,就當是完成你爹的最後一個心願了。不見到他,你爹一定不會斷氣的。”


    早已變得和他的兄弟們一樣不堪的陸大師,到底還是完成了父親的心願。


    等到陸三刀師門四人一進到病房裏,寇媛媛馬上被嚇了一跳。


    她見過的大宗師已經不少了,都是些寬容善良的老人家,也有馮宗師那樣厲害的老婆婆,卻同樣帶著一身剛正之氣。


    可是,曾經名鎮華國廚藝圈的陸宗師,此時正無力地躺在病床上,他的渾身的皮膚都像縮了水一樣,幹巴巴的,臉上手上都是皺紋,渾身上去都籠罩這樣一種陰鬱之氣。他就那樣兩眼無神地看著天花板。他顯然已經到了最後一刻,卻仍是在苦苦掙紮著活著。這樣活著就是在遭罪。


    直到陸大師走到他身邊說了一聲。“爸,老陸家的孩子們來了。”


    陸宗師這才像迴光返照似的,打起精神來,在陸大師的幫助下,坐起身來。然後他就沉聲對屋裏的其他子女們說:


    “你們都出去吧,我要跟廚師說點廚師的事,與你們無關。”


    二房的子女顯然不願意老頭跟陸大師單獨相處,很防備地看了一眼。直到老頭子很生氣地瞪了他們一眼,那些人才飛快地走了出去。


    老爺子雖然有些有氣無力,他的這些子女卻都怕他。沒有人是真正因為愛著他這個父親才來照顧他的,他們都隻是為了家產。而唯一比較特別的兒子,也因為這些年來的事,早就對他寒了心。


    到了此時,老爺子已經無暇想其他的事了。屋子裏,隻剩下陸大師父子以及陸三刀師門四人。


    陸宗師費力地看著陸宇馳的臉,顫抖著嘴唇說:“你終於來了,我等你很久了,可是,你怎麽不給你爺爺報仇呢?”


    陸宇馳看著他,動了動嘴唇卻沒有說話。


    反倒是陸宗師歎了口氣,自問自答道:“也是,我這種人不值得你們動手,自己就遭到報應了。”


    “那倒不是,隻是幾十年的恩怨,過去也就過去吧!您也不要想那麽多了。”陸宇馳說。


    “哈哈哈,你倒是想得開,過去也就過去了?可惜,我這邊過不去,我老婆到死都沒過去這道坎,我到快死了,才明白她為什麽過不去。我這一生害了很多的人,有著洗不清的罪孽。到死了,我卻想清還這一切了。我陸家飯莊全國20家連鎖店,也該迴到真正的陸三刀手裏了。借了你家的東西,我還你!”


    陸宗師說完這句話,就兩眼帶著懇求看著陸宇馳。


    “可惜,我不能要,我要是接受了這些,以後就變成我沒臉見我爹和我爺爺了。我們老陸家萬沒有拿別人產業的道理。”陸宇馳一口就迴絕了他。


    “是麽?哈哈,你們老陸家的人都是這種性子,你不會轉彎,怎麽爭名逐利,怎麽成為人上人呀?人呀,太有良心就會被束縛住,不會有太大的發展的。”陸宗師說著,就靜靜地看著陸宇馳。大概是他真的快要死了,此時的他,看著陸宇馳那張臉,像極了他那個一身正骨,寧折不彎的師傅。


    陸宗師一陣喘息差點斷了氣,卻聽陸宇馳突然說道。


    “我並沒有想過有多大的發展,也沒想過我的酒樓將來開遍全國。我隻是想做個廚子,我的店隻要給我那幫兄弟有個容身之所,也就足夠了。”


    陸宗師終於喘上了那口氣,然後就兩眼朦朧地看著他。


    “好一個全身方正的陸三刀呀!”陸宗師說完就顫抖著從自己的枕頭下麵,把那把某位皇帝禦賜的龍紋菜刀拿了出來。


    “是到了陸三刀迴到他主人手裏的時候了,你能否用它給我做一道菜吃呢?”


    “您想吃什麽呢?”陸宇馳問。


    “我呀,人老了,就開始懷舊了,我很想念進入師門的那一天,吃過的一道小菜,五味幹絲。”陸宗師一臉懷念的說著。


    第一次吃五味幹絲的時候,他還很年輕,他總以為自己很有當廚師的天賦,並且很有野心地幻想著某一天他會飛黃騰達,站立在華國廚藝圈的頂峰。榮華富貴名聲他都得到過了,匆忙一世,到頭來其實終是一場空。他還沒有死,他的好兒子們已經開始想著如何分享他的家產了。


    這可不就是他自己造的孽麽?


    到了現在,他才開始想要迴到起點,想要嚐嚐最初的那一盤簡簡單單,清清爽爽的五味幹絲。隻是他的仇人——陸家最小的當家人,真的他會答應麽?還是隻是隨口拒絕他?


    “好,您稍等片刻!”陸宇馳他居然真的答應了。他轉頭就對陸子維說:“麻煩你,帶我去廚房吧!”


    “啊……好,好的。”陸子維一臉驚詫地看著他。


    黃嶼忍不住瞪了陸宇馳一眼。他都想破口大罵了,陸宇馳你是聖母呀?人家要吃什麽,你就這麽答應了,這不是陸三刀的叛徒麽?


    可是,此時此刻,他卻一句都罵不出口。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陸宇馳好像越來越像他這一生最尊重的師傅——陸有恆大師了。


    黃嶼哼了一聲跟著陸宇馳就出去了,他後麵跟著寇媛媛和小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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