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荼感覺自己有點僵硬。

    他用淩霄君的名頭暫時唬住了黑袍人,現在兩人僵持,黑袍人投鼠忌器不敢動手,而他也不敢跑,隻能等著淩霄君來見他。

    那麽問題來了。

    淩霄君什麽時候來救他?

    沈白荼等得是望眼欲穿,也不見淩霄君破門而入的身影。

    明明隻是上下樓的距離,他喊得這麽大聲,怎麽可能會發現不了?

    黑袍人違背命令動手,還真的是畏懼淩霄君,可他等了一會兒,見沈白荼瑟瑟發抖,才明白隻不過是狐假虎威。

    “嗬……”黑袍人冷笑了一聲,明知故問,“淩霄君還沒來?再不來的話,可就來不及了。”

    沈白荼被一股明目張膽的惡意覆蓋,再也堅持不住,語無倫次道:“你再等等、再等等就來了。”

    黑袍人哪能如沈白荼的願。

    夜長夢多,不如速戰速決,早日解決才好。

    黑袍人袖子一甩,長袍甩了出去,落在了沈白荼的麵前。

    在巨大的實力差距之下,沈白荼連抵抗的心都生不出來,在黑影將他籠罩之時,像是觸發了防禦機製,一道黯淡的霞光飛出,堪堪抵擋住了黑袍。

    黑袍人不驚反喜:“果真是神霞劍主,沒搞錯人。”他掐了一個法訣,寬大的袖口鼓蕩,黑影鋪天蓋地的落了下去。

    殘魂隻交給了沈白荼一道劍氣,使用完一次後就要重新蓄力,現在已無第二道劍氣抵抗。

    在被黑影籠罩之前,他隻能發出一聲求救:“救命——”

    在危險麵前,求生意誌發揮到了極限,這一聲,足以響徹整個客棧。

    就連黑袍人都被驚嚇到了。

    他停下了動作,生怕淩霄君突然出現。

    客棧又重新安靜了下來。

    黑袍人做好了隨時跑路的準備,可他等了有等,連淩霄君的影子都沒看到。

    黑袍人:“……”

    不是說,淩霄君一直護著神霞劍主,貼身不離嗎?還說兩人感情非同尋常,如膠似漆嗎?

    難道說,他上當了?

    黑袍人上前一步,重新確定。

    沈白荼已經暈了過去,完全失去了意識。一道黑氣從黑袍人的袖口伸出,鑽進了沈白荼的識海。

    以沈

    白荼的修為,識海猶如無人之境,任人出入。

    黑袍人在沈白荼的識海裏轉了一圈,找到了微弱的神霞劍意,這才鬆了一口氣。

    沒找錯人。

    帶走!

    黑袍人生怕節外生枝,不敢再遲疑,黑袍一拉,化作了一團黑霧,卷著沈白荼就飄向了窗外。

    黑霧融入了夜色之中,不一會兒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謝小意覺得有點點僵硬。

    現在是個什麽情況呢?

    就是謝小意以為衛淩霄在生氣,結果衛淩霄以為謝小意在生氣,所以導致兩個人都不敢和對方說話。

    尤其是衛淩霄。

    謝小意以為他在生氣,結果他來了一個深情告白。

    謝小意迴過神來,發覺自己的額頭抵在了衛淩霄的胸口,硬硬的。

    他抬起頭,悄悄看了過去。

    以謝小意所在的角度,隻能看見衛淩霄那棱角分明的下顎線。

    沉默了片刻。

    謝小意問:“為什麽會覺得在做夢?”

    衛淩霄沒有任何訴苦的意思,隻是慢慢地說、平淡地說:“這麽多年,我做了很多場夢……”

    有的是心魔入體,幻化成謝小意的模樣,來誘-惑他入魔;有的是深夜夢迴,沉溺於甜水鎮的那段時光;印象最為深刻的,還是在秘境中的那一場幻境,所有的美好都如同夢幻空花,一觸就破。

    所以在真相出現的時候,衛淩霄根本沒有任何情緒產生,他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又是一場夢。

    太過於美好了,美好到不敢去細想。

    衛淩霄修真多年,從少年時期開始,日子便是平淡如水,到了後來,端坐於雲浮山上,無情無愛、無欲無求。

    於是,那一段甜,就格外的明顯。

    足以讓他迴味百年。

    謝小意聽著這話,不免百感交集,不知如何是好。

    說起來,兩人之間的感情是衛淩霄更深一些。當年他突遇危機,隻猶豫了一瞬,就決定假死脫身而去,後來迴來見到夫君的墳塋,不過傷心了一段時間就丟了開來。

    他生性豁達。

    有就有,沒有也不強求,隻是有些遺憾罷了,後來說為夫君守孝,也隻是沒遇到更好的。如果有更好的,他是不介意光速二婚的。

    沒想到衛淩霄

    竟然能執念成心魔。

    謝小意開始懷疑:難道我真的有這麽好嗎?

    人總是會美化迴憶的。

    他“死”了這麽久,說不定在衛淩霄的心裏,他完美得一點瑕疵都沒有。

    可謝小意心裏清楚自己是什麽逼樣,當年甜水鎮上,兩人相處了不過兩三年,基本都是裝得。等日子久了,人設崩塌了,說不定淩霄君都會懷疑自己瞎了眼睛。

    謝小意:“……”

    想到這樣的畫麵,謝小意默默地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床榻太狹窄了。

    謝小意這麽一滾,差點滾了下去。

    衛淩霄按住了他的肩膀,止住了他的下墜之勢。

    謝小意覺得被碰到的地方有些灼熱,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

    就在這時,隔壁傳來了淒厲的一聲:“救命——”

    謝小意頓時來了精神,推了衛淩霄一把:“快去救人!”

    衛淩霄答非所問:“你為什麽要躲?”

    謝小意:“……”

    有點複雜。

    就是謝小意覺得,如果是書生衛臨對他這麽深情,他覺得沒問題。可當書生衛臨變成了淩霄君,謝小意就感覺這深情,他有點……受之有愧。

    謝小意不知道,淩霄君的深情對著的是現在的他,還是加了濾鏡美顏的他。

    總結下來就是:不要再說這個話題了,先去救人!

    其實謝小意對沈白荼的死活並不在意,但是為了轉移話題,隻好催促著衛淩霄起來。

    等磨蹭了一番,他們來到隔壁的時候,看見的就是空空如也的房間。

    沈白荼不見了。

    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客棧的房間不大,一走進去便一覽無餘。謝小意走了兩圈,連點痕跡都沒找到。

    衛淩霄來到了床榻前,看著大開了窗戶,開口:“是魔族的人。”

    謝小意:“?”

    魔族的人找沈白荼幹嘛?

    衛淩霄抬手,掌心朝下,一股清透的靈氣湧出,眨眼間就遍布了整個房間。

    雁過留痕。

    衛淩霄迴溯了靈氣流動的軌跡,複盤了一下當時發生的事情。

    先是魔氣冒出,接著是一股劍意……

    謝小意開口

    :“等等!”

    衛淩霄的手指一動,緩緩流動的靈氣瞬間停留在了此刻。

    狹小的房間裏分成了兩個顏色。

    一側是漆黑如夜色,一側是淡淡的紅芒。

    謝小意走到了兩者之間,抬手碰觸了一下紅色的這一部分。手指剛一觸及,紅色的靈氣就蕩漾開來,纏繞上了謝小意的指尖。

    謝小意了然:“果然是神霞劍意……”

    他用了神霞劍一段時間,對於神霞劍的劍意還算是熟悉。

    看來,是上一任神霞劍主的殘魂未消散,而是不知不覺間來到了沈白荼的體內。

    因此,沈白荼也擁有了驅使神霞劍意的能力。

    那麽問題來了。

    魔族……是不是走錯門了?

    前段時間,嚴管事也為了神霞劍派出了人來抓他,沒想到失敗了一次後嚴管事還不死心,還暗中派人盯梢。

    怕是暗中派出的手下認錯了人,錯抓了沈白荼。

    不過也不算是抓錯。

    那殘魂口口聲聲說著沈白荼才是真正的神霞劍主,那魔族抓他也是對的。

    謝小意冒出了一股幸災樂禍的情緒。

    不過……

    魔族到底想要做什麽?

    謝小意一直覺得魔族不按套路出牌。

    之前嚴管事就又是送人又是送錢還送東西的,巴不得他和衛淩霄原地成親,好喝上一杯喜酒。

    若不是後來嚴管事派人來抓他,謝小意都要以為魔族是一個慈善機構了。

    現在又鬧出了抓錯人的事情,謝小意不免為魔族的未來而擔憂。

    樓下的顧白也聽到了動靜,匆匆趕上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一臉嚴肅的謝小意,以及案發現場。

    “師兄,怎麽了?”

    謝小意:“哦,沒什麽,就是人被魔族抓走了。”

    顧白:“誰?”

    謝小意:“沈白荼啊。”

    顧白臉色微微一變,然後抬起手合十,一臉虔誠地說:“千萬要出事啊!”

    魔族新據點。

    一團黑霧席卷而來,刮起了一陣妖風。等妖風散去,就見黑袍人拎著個人出現在了空地上。

    黑袍人帶著昏迷不醒的沈白荼走了進去。

    嚴管事正在辦公,一抬頭,

    看見派出去的屬下迴來了,還有點驚訝:“你怎麽迴來了,可是出了什麽事?”

    黑袍人把沈白荼扔在了地上,拱了拱手道:“嚴管事,我把人帶迴來了。”

    嚴管事百思不得其解:“人?什麽人?”

    黑袍人被黑袍緊緊裹著,看不清樣貌,但從語氣中可以聽出一股子得意:“就是嚴管事您讓我盯著的人。”

    嚴管事:“?”

    他先是一驚,然後是濃濃地不解——我都沒有幹成功的事情,你幹成了?

    就你,你能從淩霄君手上把人搶到?

    嚴管事的心思起起伏伏,最終還是決定先看看人,以免再次上當受騙:“人呢?”

    黑袍人直直地下:“這裏。”

    不得不說,嚴管事磕cp磕了這麽久,還是對謝小意有點真情實感的,一聽黑袍人這麽說,趕緊站了起來,口中斥責道:“辦事這麽莽撞,萬一把人給摔壞了——”

    話音戛然而止。

    嚴管事把地上的人翻了個麵,等看清他的模樣時,臉上的表情僵住了,手還有些顫抖:“這就是你帶迴來的人?”

    黑袍人還以為嚴管事是激動過頭了,連連點頭:“正是。”他為了突出自己的功勞,還刻意強調了一下過程,“屬下想盡辦法避開了淩霄君,偷偷潛入了房間,這才將人擄了出來……”

    嚴管事臉色越來越看。

    遲鈍的黑袍人終於發現了,停下了他的話,問:“嚴管事,可有什麽不妥。”

    嚴管事:“沒什麽不妥。”

    黑袍人:“那就好……”

    嚴管事幽幽地補上了後半句話:“就是你抓錯人了。”

    黑袍人:“?”

    “不可能啊!”眼看著升官發財的機會就在眼前,黑袍人趕緊辯解,“嚴管事,是你說的,盯著神霞劍主,這人身上就帶著神霞劍意,千真萬確,怎麽可能抓錯人呢?”

    嚴管事斥責道:“你還狡辯?!”他決定讓黑袍人死心,將魔氣湧入沈白荼的身體,“你看看——”

    話音還沒落下。

    一道黯淡的霞光湧了出來。

    嚴管事:“……”

    嚴管事尷尬地收手,笑笑:“還真是哦。”

    黑袍人毫無感情地說:“是哦。真的是神霞劍主呢。”

    嚴管事為了掩飾

    尷尬,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我先把人帶給主人,你先退下吧。”

    等黑袍人退出去後,嚴管事不信邪,魔氣在沈白荼的識海中進進出出,反複確認。

    還真的是神霞劍意。

    可是,神霞劍不是謝小意的嗎?

    嚴管事百思不得其解,困惑得就差把八字胡給揪下來了。他感覺到唇上一疼,反應過來了。

    不管神霞劍到底是誰的,反正主人說了,要神霞劍主,既然謝小意抓不到,拿這個人交差就是了。

    嚴管事想通了,連忙取出了與主人聯絡的鏡子。抬手擦了擦鏡子,就見清晰的鏡麵上像是滴了墨汁一般,冒出了一團團的黑霧。

    “主人。”嚴管事恭敬地說。

    主人的聲音沙啞:“事情辦好了嗎?”

    嚴管事:“辦好了。”他雙手舉起了鏡子,讓鏡麵對準了倒在地上的沈白荼,“此人便是神霞劍主。”

    主人沒有說話。

    看起來,他也有點疑惑,這個怎麽和上次見得……不太一樣?

    但這人的身上確確實實有神霞劍意。

    一縷黑霧從鏡子中鑽了出來,進入了沈白荼的身體裏麵。

    沈白荼:“……”

    其實沈白荼早就已經醒了。

    但他覺得不是黑袍人的對手,就決定以不變應萬變,靜看事態變化。

    結果沒想到,短短片刻時間,他的識海就被魔氣反複摩擦,被人看了個遍。

    尤其是這些人太沒素質,走得還忘記把垃圾帶走,導致他的識海中都是魔氣。走出去說他是個魔族都有人相信。

    但這次的魔氣好像不太一樣。

    沈白荼感覺整個人都被撕裂了一般,識海中傳來了劇烈的疼痛,他就像是一尾脫水的魚,在地上不停地撲騰。

    “啊、啊——”

    主人毫無憐憫之心,硬生生地從沈白荼的識海中取出了那道神霞劍意。

    “果然是神霞劍。”

    話音落下。

    黑霧散去,那道劍意又迴到了沈白荼的識海中。隻是這一來一迴,原本就黯淡的霞光徹底失去了光澤,反倒是染上了一道黑氣。

    房間裏安靜了下去,隻有沈白荼痛苦地喘息聲。

    主人似乎在思索該怎麽辦。

    嚴管事在一旁出謀

    劃策:“主人,若是這人對大計有害,不如殺了,一了百了。”

    沈白荼麵露恐懼之色。

    不可能。

    他是穿書主角啊,怎麽可能這麽輕易地就死了。

    恐懼之餘,沈白荼又有些茫然。

    怎麽感覺這個畫麵,好像曾經經曆過一樣。

    主人搖頭否認:“不行。”

    神霞劍是一個特殊的存在,說是魔族的天敵都不過分,在魔族記載中,神霞劍是少有幾樣能夠傷害到魔卵的靈器之一。

    殺了神霞劍主,隻是解一時之急。

    等劍主死了,神霞劍還會另擇他主,現在這個修為低,好解決,要是換個修為高的,那就棘手了。

    主人猶豫再三,目光重新落到了沈白荼的身上。

    他輕輕“咦”了一聲。

    沈白荼身上已經沾染了魔氣。

    一個極妙的想法冒了出來。

    主人冷笑一聲:“與其讓神霞劍主威脅我們,不如……將他變成我們自己人。”

    嚴管事:“?”

    怎麽變?

    聯姻嗎?

    嚴管事瞅瞅沈白荼的臉,一聯想到聯姻,頓時瞳孔地震。

    人不能……至少不能……

    主人:“交給你了。”

    嚴管事猛地退後一步,含糊其辭:“主人,屬下一片忠心耿耿,您不能這麽對我啊。”

    主人:“?”

    嚴管事情真意切地說:“屬下一心為魔族光複視野而奮鬥,魔族一日不統一修真界,屬下一日不成家啊!”

    主人:“???”

    嚴管事說著說著,幾乎要老淚縱橫:“主人!恕難從命啊!”

    主人懷疑剛才他走了神,導致搞不清楚現在的情況:“等等……我的意思是,讓你帶著他修魔。”

    嚴管事臉上的淚珠瞬間收了迴去,臉色變得飛快,堪稱川劇變臉:“屬下必定完成主人的任務!”

    主人:“……”

    他的屬下是不是哪裏有點問題?

    主人恍惚地退了下去,決定再閉關一段時間。

    嚴管事恭送完主人,又看向了沈白荼。

    沈白荼十分有危機感,雙手緊緊地抓住了衣領,顫抖著聲音說:“你想幹什麽?”

    嚴管事:“……不,我不想,你也不想。”

    沈白荼:“……”

    明明應該高興的事情,為什麽他覺得有點被羞辱到了。

    一覺睡醒。

    隊伍裏少了一個人。

    可謝小意絲毫沒有想要去救人的意思,退了房,就離開這個小鎮。

    其實這個小鎮已經距離神霞宗很近了,隻要一日的路程就能抵達。

    可謝小意總覺得,這一日,有些長久。

    為什麽?

    因為衛淩霄一直在看他。

    自從被當場捕獲之後,衛淩霄也不藏著掖著了,每當謝小意轉過頭,就能對上衛淩霄的目光。

    不深沉,也不熾熱。

    就這麽靜靜地看著他。

    謝小意:“……”

    好了。

    知道你不是在做夢了,能不能別這麽看著我了!

    顧白湊了過去,評價道:“師兄,怎麽感覺你們變得更加奇怪了。”

    謝小意:“更加?”

    顧白想了想,說:“就是和之前不太一樣了。”

    謝小意:“比如?”

    顧白:“說不上來。”他擔憂地說,“師兄,你和淩霄君有什麽問題,好好說清楚不就是了嗎?何必這樣。”

    尤其是他在兩個人中間,如坐針氈好不好?

    在師弟的鼓勵下,謝小意猶猶豫豫地靠近了衛淩霄。

    謝小意的雙手背在身後,咳嗽了一聲。

    衛淩霄看了過去。

    謝小意清了清嗓子,正準備開口,就聽見對方來了這麽一句:“可是生病了?”

    謝小意:“……”

    眼看著衛淩霄就要掏出靈丹來,謝小意連忙阻止:“別,我就是有話要和你說。”

    衛淩霄停下了動作,一副洗耳恭聽的認真模樣。

    這一打岔,謝小意都不知道從何說起,他磨磨蹭蹭,衛淩霄倒也不催他。

    憋了半天,謝小意終於憋出了一句:“我沒生氣。”

    衛淩霄的神色明顯一鬆。

    開了個頭,接下來的就順暢許多。謝小意說:“我一直以為你在生氣……”他有點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因為我騙了你,又詐死離開。”

    謝小意越說越

    覺得自己是個渣男,眼神飄忽,都不敢看衛淩霄一眼。

    說完了以後,才悄悄瞥了衛淩霄一眼。

    衛淩霄並未顯露出怒意,反倒風輕雲淡地說:“不重要,都過去了。”

    “現在你在,就好了。”

    聽聽。

    這話說得。

    就算以謝小意的臉皮,都忍不住燒了起來,一片緋紅。

    “你、你……”謝小意攥住了衛淩霄的一小片衣袖,幾乎語無倫次了起來,“你不能接受得這麽快!”

    衛淩霄:“……”他詢問,“那我該如何?”

    謝小意說:“你總要生氣一下,不然我良心不安。”

    衛淩霄點點頭:“好。”

    他答應得太快,謝小意都沒有反應過來,滿臉都是:好什麽好?

    過了大概一兩息的時間,謝小意又聽見衛淩霄開口:“我生完氣了。”

    然後又尋求他的意見:“可以了嗎?”

    謝小意:“???”

    你在生氣。

    為什麽要詢問我的意見啊?

    是不是哪裏搞錯了?

    謝小意:“就這?”

    衛淩霄的眉眼中透露出些許無奈:“我真沒有生氣。”

    在許多年的長夜中。

    他也有想過,如果一切都是假的,其實謝小意還生活在某一個角落裏,肆意天真。

    雖然他見不到,但也能夠滿足了。

    沒想到,這麽一個荒唐的願望,也有實現的一天。

    對他來說,不是欺騙,而是一場圓滿。

    謝小意覺得衛淩霄看他的眼神挺複雜的,看不懂。他頂著這樣的目光,呐呐道:“其實,說不定我沒你想象中的那麽好。”

    衛淩霄慢慢地說:“你很好。”

    謝小意:“不不不,我挺壞的。”

    衛淩霄:“你心底善良,赤子之心。”

    謝小意拚命給自己抹黑,以免衛淩霄對他產生不必要的誤會:“不不不,我當時救你隻是為了賺點靈石。”

    壓力太大了。

    他其實真的沒有這麽好!

    不要擅自給他加美顏濾鏡啊!

    衛淩霄深深地看了謝小意一眼。

    就在謝小意覺得抹黑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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