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苑長了一張十足溫柔清秀的小臉, 盡管她臉上沒什麽表情,第一眼看到還是會覺得她更像那些殷實富戶家裏受寵的小女兒,而不是一個心狠手辣的殺手。


    她漂亮的桃花眼隻有在對人起了殺意的時候才會微微彎起,瀲灩眸光斂著晦暗的殺意, 唇角微微揚起, 美麗至極的笑容冰寒徹骨,帶給人一種怪異的恐慌感。


    不過事實上,唐苑因此而笑的機會也很少, 畢竟她幾乎不做殺人單子,又從不主動惹事,而絕大部分的事對她來說都是無關緊要的, 她絕大部分時候都是一個淡漠的看客。


    黑衣女子雖心下惶惑唐苑為何會突然露出笑容, 但既然將唐苑選作突圍逃生的點,她也無暇多想其它, 隻能硬著頭皮迎向唐苑。


    她先掐訣,幾道靈力繩索將男子綁在她背上, 雙手捉了短斧, 騰身,一式傾注全身靈力的力劈!


    如果自己湊上去與阿苑一起對付黑衣女子, 雖然實力穩占上風, 卻可能被黑衣女子捉住機會用之前那黑色球體一並暗算,那樣就隻能讓她逃掉了。


    若是自己在外圍布陣限製黑衣女子的去路, 陣法布成, 那女子便逃無可逃。阿苑的身法優於自己, 黑衣女子背著一個受傷的男人,又受了傷,阿苑應該能夠應付。


    容染簡單權衡之後,沒有追上去協助唐苑,隻湊近了幾步繼續催動陣法的第二重。


    黑衣女子這一招如烏雲蓋頂般迅猛有力,唐苑並不硬接,側身半步從雙斧中間避開,雙手同時溢出灰黑霧氣。她右手匕首流暢的換到左手,右手手背護甲卷著黑霧平平迎上斧麵,一個巧妙的小動作將這一柄靠近自己的斧麵往外帶開了些。


    左手匕首往內收,準備迅速紮向黑衣女子身後男子的麵部。


    黑衣女子見了唐苑動作,微微瞪大了眼,雙手短斧失去了下墜的力道,轉而斜轉身子退半步以斧柄迎接唐苑的匕首,斧柄紅光大綻,想要護住受傷的男子。


    唐苑鬆開左手放棄了匕首,矮身,右手拂過腰間黑匣子,又捏出一柄匕首紮向黑衣女子腰際。


    唐苑左手放棄的匕首被斧麵撣開,在那瞬間化作黑光爆炸開來;右手匕首卷著仿佛波紋般蕩漾的灰霧以沉沉殺意刺向自己要害,黑衣女子大驚,措手不及之下本能的讓護身靈氣颶風般向外卷開,火光高亮,同時收斂攻勢直接退開丈餘。


    唐苑施手揮出一道靈力擋了一手,閃身飛退避開黑衣女子爆發的護身靈氣。


    黑衣女子雖受了不輕的傷,但終究有境界優勢,並不困難的避開了唐苑來招。她側頭看了看背著的男子的麵色,心下稍微鬆了口氣,但麵色仍舊凝重,看向唐苑的目光滿是探究:“倒是我小看你了。”


    唐苑招招式式都謹慎又大膽。


    唐苑並不迴話,身形已如閃電般再度逼到黑衣女子身前,手間已不是匕首而是稍長一些的短刀,直接襲向黑衣女子現在的弱點——她一直微微躬身顧及著的受傷男子。


    現如今的情況,單是一個唐苑,黑衣女子自覺應付起來已經有些吃力,還有個不認識的金丹中期修士一直沒有動手,讓她不敢放下受傷男子不受牽製的和唐苑周旋,現在恐怕隻有逃走才是上策。


    黑衣女子主意已定,意圖再退避一段找尋逃跑的機會,稍轉方向雙斧交接作防禦姿態,展開燃火的靈力結界。唐苑這刀紮在結界上,黑衣女子被撞退一步,唐苑收手旋身便退,全然不與黑衣女子多做糾纏。


    黑衣女子剛鬆了口氣,身後突然卷來一陣冰寒氣息。


    黑衣女子心中大叫不好,以全力展開護身靈力,但冰寒氣息並非將她擊中,而是在接近她的時候化作波濤蕩漾開去。地麵冰白的陣法紋路越加耀眼,與冰寒波紋相映襯,半空懸起細微的冰晶。


    無處可躲的冰寒氣息讓她有些不適,麵前唐苑又再度襲來,短刀刀身絞著灰黑碎紋。與此同時,容染雙手捏了陰陽魚光陣封住黑衣女子退路。


    黑衣女子避無可避,隻能揮雙斧向前,迎戰唐苑,以求一搏。


    她嚐試以最大程度的運轉靈力,卻突然發覺讓她不適的冰寒氣息竟然不知不覺中浸透了五髒六腑。本就受傷的身體經脈滯塞,強行極限運轉帶來經脈要崩裂似的劇烈疼痛,她咽喉湧出一股血腥味,但被她吞迴了肚子裏。


    不僅如此,在容染接近黑衣女子時,懸浮的冰晶往容染雙手陰陽魚光陣匯聚,凝作迅速往外生長的冰鋒,寸寸緊逼。


    唐苑目光凝聚,短刀強硬的架住了黑衣女子來勢。黑衣女子占有境界優勢,火星連連迸動,將唐苑連續擊退,但在她以為自己有脫身機會之時,冰涼濕潤的觸感擊潰了她所有的希望。


    冰鋒從背後刺入了昏迷男子身體,融化的冰混著血液,冰涼的濡濕了她的背部。


    片刻的恐慌讓她動作遲滯,就在這一瞬間,她腳邊冰色陣紋白光閃耀,累積的冰雪鎖住了她的雙腿。


    唐苑拍抬黑匣迎擊女子因為遲疑已經有所弱化的斧擊,黑匣側麵與火紅斧刃相撞迸出靈力餘波。黑匣子被擊飛,而唐苑得以用手中短刀切過斧間空隙,灰色碎紋如雷電降臨般擊穿虛空,切入黑衣女子咽喉。


    咽喉、心髒等要害致命傷,即便是修真者也逃不過一死。


    黑衣女子連帶她背後已被容染殺死的男子一起癱倒在地。


    容染鬆了口氣。


    唐苑平複唿吸,看了容染一眼。她一副麵無表情的樣子,眼神含了些探究意味,但並沒有說什麽。


    容染撤去陣法,冰白陣法紋路向冰裂劍內收束,她抬手將冰裂劍收迴手中,語氣稍顯輕鬆:“看來我還是能派上些用場的。”


    “……”唐苑用靈力洗去短刀上的血跡,抬起自己黑匣子的一邊,將短刀推迴黑匣子側麵的機關中。


    她撿起黑匣子背迴背上,終於將複雜眼神再度落到容染身上:“若你不怕危險,我不介意。”


    唐苑同意了。


    “不介意。”容染笑起來,問,“唐苑姑娘下一步有什麽打算?”


    “往東去臨川城。”臨川城是個稍大的城鎮,是這一帶許多修真者首選的歇腳之處,也有交接單子的據點,果然唐苑繼續道,“我去據點找些事做。”


    容染本就是無目的遊曆,聽了唐苑的打算心裏就有了數,應聲同意。


    她們花了小半天到了臨川城,訂了房間。


    唐苑出門了,容染則留在房間裏休息,順便也在想下次迴複辛彌師伯的信件內容。


    距師尊閉關已經過了三四年,也不知道師尊現下是否已出關。這倒是可以在信裏寫上問問辛師伯。


    她寫了一段兒,下樓休息,點了一壺茶正喝著,唐苑迴來了。


    不僅迴來了,手裏還拿著個灰麻布包袱。看外頭看不出來,但作為修真者,容染能明顯感覺到包袱中濃烈的血氣。


    唐苑別不是接了單子直接就做完了才迴來的吧?


    “接了單子?我們現在動身?”容染給她倒了一杯茶。


    “不用。”唐苑坐到她麵前,把包袱放到一邊,接過容染遞過來的茶,“打探時恰好遇上了妖獸。稍後便去交單。”


    果然。


    “全無我用武之地啊。”容染笑笑,轉而問,“你還要接新單子麽?或者準備動身去下一處?”


    “明日大概會去。”唐苑喝了兩口茶,突然道,“容染,我迴來時似乎碰到了你的熟人。”


    “嗯?”容染正喝著茶,聞言愣了一下,“我的熟人?誰?”


    “葉寂然。”唐苑道,“他和一位姑娘一道,似乎遇到了一點麻煩。”


    容染皺了皺眉頭,語氣也嚴肅了些:“遇到了麻煩?唐苑你在哪兒遇上他們的?”


    “西城門茶館,那位姑娘和一個修真者吵起來了。”唐苑想了想,補充,“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言下之意,容染現在過去的話他們可能已經走了。


    容染和葉寂然雖然交談不多,但都心照不宣地把對方當做自己的好友。容染聽到唐苑說葉寂然的同伴跟別的修真者吵起來了,有點擔心。


    “他們若是真走了還好,若是變成了衝突,我能幫上忙也說不定。”


    容染知道唐苑不喜歡多管閑事,便對唐苑說:“我去看看。”


    “我也去。”唐苑不鹹不淡。


    唐苑也願意一起,容染有些驚喜,不過容染隻是向唐苑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麽。


    她放了些碎銀在桌上結賬,兩人起身離開客棧,由唐苑帶路往西城門茶館去。


    幸好,容染心裏最糟的情景沒有出現,西城門那兒並沒有打起來。


    茶館生意不錯,客人來來往往,容染還是一眼就看到了一身寥落寒氣、與周圍所有人格格不入的葉寂然。


    他穿著白色門派製服坐在門邊小桌,他的對麵坐著另一位穿著天劍宗門派製服的女子——好巧,是容染認識的人,還是容染上一世的摯友。


    年紫一。


    天劍宗門下分“春夏秋冬”四劍脈,不同劍脈內門弟子的門派製服會有些小區別。葉寂然是秋劍門下,左胸口有金色小劍標誌,而年紫一是夏劍門下,左胸口繡著火紅色小劍。


    年紫一的性情與自己和唐苑都全然不同,雖然她的美麗外表在修真界俊男美女中並不突出,但她的勇敢和熱情是修真者中少有的。


    應該說……像個小太陽?


    畢竟葉寂然這種悶不吭聲的性子,也隻有年紫一這樣的好姑娘能吃得住。容染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忍不住感慨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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