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姁姁~”劉邦從夢中驚醒,呂雉在他夢裏抱著一個啼哭的嬰兒越走越遠,他怎麽追都追不上。

    戚姬坐在他床前,拿出帕子給劉邦擦拭著額頭的虛汗,又去端了杯茶過來,說道:“漢王夢見姐姐了?什麽夢竟讓漢王如此恐懼從夢中驚醒?”

    劉邦喝了茶把空杯子遞給她,冷漠地說道:“你怎麽在這兒?”

    “月份大了,晚上越來越睡不著,索性就出來走走。”戚姬把杯子放好,摸著隆起的腹部說道:“前些天一個老婆婆說,我這身形蠢笨,十有八九咱們如意是個男孩。”

    “是嗎?”劉邦盯著她的肚子看了眼不鹹不淡地說道:“我出去走走。”劉邦起身穿上衣服就走。

    “漢王~”戚姬扶著腰站起來,很吃力的樣子。

    劉邦心中不快頭也不迴又了出去丟下一句話:“不許跟著我。”

    “諾~”戚姬停住腳步,望著他冷漠離去的背影心生悲哀,悲哀的是她自己。

    劉邦拾級而上登上城樓,將士們俱都打著十二分的精神守城。從城樓眺望遠方可以看見楚軍大營亮著星星點點的火光,明天就能看見她們母子,可他卻沒有十分的把握能救下她們。

    “大哥~”蕭何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你也睡不著?”劉邦偏首看他。

    “剛剛去見了項伯,大哥且放心他會盡全力保全她們的。”蕭何方才剛迴來,說道。

    “這個項伯到底和項羽有什麽恩怨?竟不惜斷送祖上基業也要毀了項羽。”劉邦在鴻門宴時就奇怪項伯為何幫他。

    “他們項家的恩怨太複雜,我也沒詳細問。”蕭何對他們項家的恩怨也不是很清楚。

    “她們都還好嗎?”劉邦心裏知道項羽定不會讓呂雉受一分罪,可還是不放心地問道。

    “都還好。嫂子剛生產過又連日奔波身體有些虛弱,但沒有大礙,馥然會照顧好嫂子的,大哥你且放心。”蕭何雖然剛才沒能見到馥然,知道她還好就夠了。

    “嗯。”劉邦手背在身後,臨風而立衣襖袂飄飛,冷峻的側臉線條堅毅,眸色深邃如海。他將是君王,必將傲然絕世。

    *****

    小孩子受了驚嚇後每夜都會哭鬧不停,要是大些還好,馥然開劑安神的方子就可以了,但是劉盈是才十來天的嬰兒,哪裏喝得了藥湯啊!

    呂雉抱著劉盈來迴走著拍著哄著,

    可是哭聲仍是不止。馥然到軍營夥房給呂雉熬了碗粥來,呂雉身體不舒服用飯時正睡著,軍營不是家裏不是餓了張嘴就能有東西吃。馥然自己吃過飯後便去夥房熬粥,項羽倒是個有人性的,沒把她們真的當俘虜關押著,反而是一日三餐吃穿住行現有條件都給她們最好的。

    “盈兒醒了?”馥然把捧盤放在桌上,說道:“我來哄他吧!你還沒吃,軍營裏沒什麽東西我就給你熬了個紅棗粥,你先吃點。”

    “等一會兒吧!這孩子總是哭鬧,白天已經夠辛苦你了,還是我來吧!”呂雉憂心地抱著劉盈哄著,生下來十來天感覺一點都沒長肉,樂樂生下來不哭不鬧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的,一天一個變化。

    “還是我來吧!”馥然從她手裏把劉盈抱過去,說道:“你現在不養好身體,月子裏最容易落下病根。”

    “我沒事,就是盈兒怎麽一點都不見長呀!一天到晚的哭,我真怕他會養不大。”呂雉摸著劉盈的小手,小小的手掌把呂雉的手指攥得緊緊的。

    “盈兒沒事,就是受了驚嚇睡不好所以不長肉,你看他哭得多有勁兒,沒事的。”馥然安慰地說道。

    “可是……”呂雉心裏還是很擔心。

    “你還不相信我?我保證,盈兒過些日子就會好的,放心吧!”馥然抱著劉盈坐到榻上輕聲哄著:“快去把粥喝了。”

    “嗯。”呂雉走過去用勺子舀了一口,軟糯香甜,總是吃大鍋飯實在是太折磨人了,有時候飯還是生的,別提多難吃了。

    “我可以進來嗎?劉夫人?”是項莊的聲音。

    “進來吧!”呂雉說道。

    項莊手裏拎著兩隻野雞,還有一個烤好的兔肉吧!馥然睨他一眼說道:“這麽晚你過來幹嘛?就是拿這些死東西?”

    “嘿~你這女人還真不知好歹。”項莊把兩隻插著箭已經死掉的兩隻野雞往地上一扔,把烤好的兔肉往桌上一拍,說道:“虧得我大哥一得空大晚上地拉著我去林子裏打獵,生怕你們吃不慣軍中夥食吃不好,特意獵來給你們加餐。”這隻兔肉可是他精心烤製,自己沒舍得吃一口就給這兇女人拿來了,怎麽這麽不識好歹?好心當成驢肝肺了啊!

    “讓你大哥不用這麽費心了,我們都還習慣。”呂雉說道。

    馥然不客氣地說道:“既然東西都放下了,代我們謝過項羽吧!你可以走了。”

    “你!”太不把他項莊放眼裏了,這是赤裸裸

    地攆她走啊!

    “馥然~”呂雉也看不下去了。

    “這是裏可都是女眷,您項先鋒一個堂堂七尺男兒大晚上地在女眷的營帳裏不大合適吧!”馥然把話說得委婉了一些。

    項莊出去後,呂雉說道:“你又何必像隻刺蝟對項莊。”

    “他想了些不該想的事我該給他希望?”馥然說道。

    “我是說,別擺臉色給項莊人家也是好意,冷淡疏遠一些也就罷了,別讓他太難堪。”呂雉說道。

    馥然點點頭把哄睡的劉盈放在被窩裏說道:“我知道了。”

    “哼!”項莊掀了簾布氣衝衝地出營帳,項莊氣憤地一腳踢翻了篝火盆,“咣當”一聲倒在地上,火苗這裏一簇那裏一叢,項莊還不解氣地踩著火苗。

    “你這是做什麽?”項羽不禁蹙眉說道。

    “大哥。”項莊把最後一個火苗踩滅,心裏還是煩躁的很。

    項羽看了看項莊身後呂雉的帳篷,又深深地看了項莊一眼說道:“跟我過來。”

    項莊感覺心事被項羽一眼望穿,不自在地說道:“大哥,那個……天色不早了,明天還得出征呢!我……”

    “莊弟!”項羽是他長兄,板著臉威嚴的樣子項莊逃無可逃。

    項莊跟著項羽進了營帳,項羽直粼粼地坐看著項莊,項莊心事被他洞穿無所遁形地站在那裏緊張地目光躲閃。項梁無子他是過繼給項梁當兒子的,和項羽一樣是由項梁教養,跟他最親的也是世上最了解他項莊的就是項梁和項莊。說直白一點,沒脫褲子就知道他要拉什麽屎。

    “馥然是蕭何之妻,莊弟,你的心該收一收了。”項羽無奈地歎了口氣,他也深知收心不易可是那也得收迴去,不然苦的就不是自己一個人,連心愛之人也會受累。

    “大哥,我知道,可是……”收?談何容易?他知道她已為人妻,可就是喜歡了,怎麽辦?

    “馥然對你一點意思都沒有。”項羽以陳述的口吻說道,這是很傷人的事實,作為兄長他不希望項莊越陷越深日後也傷得更深。

    被赤裸地揭開醜陋的傷疤,他自欺欺人地藏著事實被項羽一語道破,項莊唿吸一滯胸口像被紮了根針那麽生疼,連唿吸都疼。項莊許久才找迴自己的聲音說道:“她現在不喜歡我,也許以後會呢?”

    “也許?馥然不會給你機會的,馥然是何等聰明的女子,她的態度還不明顯嗎?非得

    撞了南牆才肯迴頭?”

    “大哥不也一樣沒放手嗎?”項莊苦苦一笑,接著道:“大哥也是明知不可為卻還為之,又如何能勸得了我?呂雉為劉邦生了兒子你還虜了她來,不止是為了要挾劉邦換取戰爭更大利益,而是你想占有她。”

    項羽坦蕩蕩地看著項莊直言道:“我知道我如何都再也走不進她心裏去,所以我為的隻是得到這天下的江山,當然,我心裏確實有她但不會因此傷害她,不逼迫她一定要做我的女人。”

    “為什麽?已經俘虜了她為什麽不讓她做自己的女人?劉邦能給她的大哥不也一樣能給她?”同樣蕭何能給馥然的,他項莊也同樣給的起。

    “馥然不就是一個女人嗎?你要什麽樣的女人要多少女人沒有?為什麽要非她不可?”項羽反問道。

    “那不一樣。”項莊答案脫口而出。

    “對啊!不一樣,馥然的脾氣還那麽臭,即便是有再溫柔的女人你也不會入眼,就因為那不是馥然。”項羽說道:“同樣的,你能給她一切,你挖心掏肺做的再好你也不是蕭何。禁錮住她的人占不了她的心,她過的不舒心你又能如何好過?”項羽拍拍他的肩膀說道:“別勉強她就是放過你自己,知難而退不是懦夫而是睿智。”

    “我不想就這麽放棄。”項莊倔強地說道:“不試一試怎麽知道得不到她的心?”

    “莊弟,你別固執。”項羽怕他性子急做出什麽傷人傷己的事。

    “大哥,你說的話我聽進去了,她不同意我也不勉強。但是想要而不去爭取倒不如一刀殺了我,總要試過不行才能死心啊!”項莊堅定地說道。

    項羽恨鐵不成鋼地瞪他一眼也無可奈何地說道:“罷了,別怪我這個兄長沒提醒你,馥然可不是南牆那麽簡單,簡直就是鐵牆。”

    “那我不管。”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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