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清晨,海麵上平靜的如同一麵鏡子,不知疲倦的海鷗掠著海麵徜徉。

    深沉的天空,明亮的啟明星綴在其上,與平靜的海麵相唿應。

    海麵之上,鄭和的船隊卻開始沸騰起來。

    躲避在各個角落的士兵水手們開始緩緩的出來,肆虐的海嘯過後,居然是如此的寧靜。

    鄭和也帶著西亭走出來,甲板上,一片狼藉,桅杆斷裂,砸壞了甲板上不少的東西。鄭和微微皺眉,這一場海嘯果然兇猛,若不是海神爺莊老翁在,隻怕整個船隊都要被吞沒了。

    “雖然逃過一劫,隻怕此次損失慘重啊。”王景弘也走上甲板,看著一片狼藉,麵色擔憂。

    鄭和點頭,麵色憂愁的看著海麵,忽然道:“將懷將軍請出來吧。”

    西亭這才想起,懷德昨夜亂發施令,險些將船隊帶入歧路,被鄭和關押了起來。

    “嘖嘖嘖,這貌似是你第二次關押懷將軍了吧?”西亭看著鄭和連連咂舌,“事不過三,我倒要看看懷德第三次被你關押是什麽時候。”

    要說懷德,雖然隻是個副使,官低鄭和一等,但是這船隊中的士兵,至少有三分之二是懷德訓練的手下。鄭和也真是膽大,毫不顧忌懷德反了,就這麽直接的關了人家兩次。

    鄭和並不想多說懷德的話題,現在當務之急是清點損失,遂迴頭關照王景弘和剛剛走到甲板上的懷德:“煩勞兩位副使,清點一下船隊的損失,以及將船停靠到淺水區,進行修補。”

    寶船都經受了如此大的創傷,隻怕其他的船隻更是慘不忍睹。

    懷德雖然對自己被關押起來,在將士們麵前丟了麵子很是惱火。但是一看見寶船因為他而折斷的桅杆,以及狼狽,也隻能將發泄咽進肚子裏,領了命令速度下去了。

    “我們什麽時候可以啟程?”西亭看著忙碌的水手們,問道身旁的鄭和。

    鄭和環視著船隊所在的海麵區域,歎氣道:“隻怕要耽擱些日子了。”

    西亭知道,修補大船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別看是些零零散散的,修補起來都是大問題。

    “好吧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也不知道被卷到哪裏了。”昨天才聽玉兔攻說下一個港口好玩呢,看來半個月都隻能呆在這個荒涼無人的大海上了。

    想打麻將,可是其他人都在忙,玉兔攻忙著給傷員救治,王景弘正在清點損失,鄭和更是和莊老翁忙得

    不可開交。就連討厭的懷德都忙著修補船隻。再加上船上沒了鎖丹和阿莫席琳,西亭空手站在甲板上,隻覺得無趣的很。

    “西監副怎麽如此清閑?”就在她心中大唱“今天很無聊很無聊”之時,一個陰陽怪氣的女音在身後響起。

    西亭懶懶的迴了迴頭,隻見被她遺忘的和語彤正一身素色紗裙站在她身後。

    “語彤小姐一邊休息去吧,沒看見本官正忙著查看天時呢。”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她心情差勁的時候來甲板,難道是她看見自己太無聊,甘願送上來當靶子?

    可是對於和語彤的如此“好心”,西亭隻是淡淡一瞥,絲毫的不領情。又見她手中端著托盤,當即盯著托盤眯起了眼睛。

    和語彤見西亭緊盯著自己手中的托盤,就有些羞澀一笑,道:“海嘯突起,三保哥哥這些日子定是忙壞了,語彤看著三保哥哥幾次都沒能好好飽一餐,今日廚房空得很,便給他做了點墊肚子的糕點。”

    嗬,給鄭和送糕點?感情這小妮子上船這麽久了,還沒搞清楚狀況啊?

    既然和語彤搞不清狀況,那她來幫她看清現實。這些糕點是送給鄭和食用的,身為妻子的她有責任為了丈夫的安全,查看這些糕點。

    所以,西亭一伸手,將托盤上的蓋子打開,裏麵果真放置著四疊精致的小點心。

    做工倒是精致,西亭心裏哼道,目光在四個碟子上一掃,冷聲道:“我看語彤小姐還是將糕點端迴房自己吃吧。我相公不大喜歡吃這幾種口味的點心。”

    和語彤笑的輕,好似很了解鄭和的口味迴道:“怎麽會,以前在慶壽寺之時,三保哥哥說極喜歡我這幾樣小點心的。”

    死太監,你居然還說個這樣的話!朝著鄭和所在的書房瞄了一眼,西亭憤憤的暗罵了一句。

    看向和語彤的眼卻不帶感情:“人的喜好怎麽可能一成不變,之前喜歡的,現在就不一定中意了。”

    兩個女人在甲板上,言行裏兵刃相見,早被小筷子看到,匆匆報告鄭和去了。

    和語彤也不惱,朝著西亭一頷首:“若是西監副無事,語彤送點心去了。”

    “你兩在聊什麽?”和語彤剛剛準備離開,鄭和隨著小筷子走下了樓梯。和語彤聞言一喜,端著托盤提著裙角迎了上來,細聲細語道:“三保哥哥,語彤瞧您這些日子辛苦的連用膳時間都沒有,特地去廚房給你做了幾樣你喜歡的點心,讓您墊墊肚子。”

    說著,將手中的托盤打開,朝著鄭和遞了過去。和語彤好心相待,鄭和便是出於禮貌也是要接下的。

    “有勞語彤妹妹了。”剛剛接下,鄭和就感覺到了一旁如寒箭般朝他射來。嚇得鄭和一抖,順勢將托盤遞到了小筷子手上。

    媽蛋的死太監,她這麽明顯的眼神都看不見,還讓小筷子收下糕點!西亭不淡定了,強行克製自己淡定的走上前,看著鄭和皮笑肉不笑:“相公前日不是說過,現在不怎麽喜歡甜點的麽?怎麽今日又想吃了,若是饞了,怎麽沒有對我說起,還去叨擾語彤妹妹做了呢?”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鄭和一聽心肝發顫,這女人吃起醋來,怎麽樣都是男人的錯。隨即嘴角一扯笑,走到西亭的身旁,柔聲道:“為夫哪敢叨擾語彤妹妹,這甜點麽,為夫的確不太吃了,隻不過語彤一片好意,不能作踐了不是,故而收下,讓小筷子送與宮太醫品嚐,宮太醫對這些甜點,尤為喜愛,欲罷不能哪。”

    宮子堯,瞬間躺槍……

    小筷子身為鄭和的貼身太監,雖然一開始不待見西亭,但那也是之前不知道西亭是女人的時候。

    現在西亭不僅恢複了女兒身份,還是他家主子的夫人,小筷子自然是幫襯著女主子。一聽西亭語氣中的不爽,以及鄭和的話,端著托盤就一躬身退下,徑直的往宮太醫的艙房去了。

    和語彤站在原地,眼睜睜的看著鄭和各種柔聲細語對西亭,再瞧小筷子真端走了自己靜心準備的糕點送與其他男人。

    也不知是羞辱的紅色,還是氣憤之色爬上了臉,和語彤狠狠的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嘴角,稍稍控製了下自己的情緒,扯出一抹極淡的笑容,依舊是輕聲細語:“倒是語彤疏忽了,海上漂泊半年,口味改變也是情理中的事情。語彤沒有事先了解三保哥哥現在的口味,還請三保哥哥見諒。”

    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和語彤也沒做什麽不對之事,鄭和對其輕輕一頷首,迴道:“語彤客氣了,以後這些事情就交予廚房間去做,不必你動手,盡管迴艙房休息去。”

    鄭和給了她一個台階,和語彤也不是個蠢人,順勢就借著台階,微微一曲禮,提著裙子上了二樓。

    和語彤走遠,鄭和正想舒口氣時,西亭冷不丁的哼了一聲:“情妹妹給你做了一迴糕點,就心疼了麽?”

    海風有些大,鄭和緊握著西亭的手迴道:“沒有的事,不管怎麽樣,她送糕點自是一番心意,收不收憑咱們

    的意願,但是這禮數還是要做全的。”

    禮數,禮數,古代就是特麽禮數多,這該死的禮數,把多少個祖國花朵禁錮成了沒得自由的呆子。

    鄭和好言相告,西亭的心情才一點一點的好轉,末了還惡狠狠的對著鄭和來了一句:“你若是敢吃她做的東西,我一定饒不了你。”

    鄭和忙保證似的點頭:“是是是,我的娘子大人。”

    是也,剛剛忙碌了一天的士兵和水手們都陸續的休息去了。唯有鄭和睡不著,小心的從西亭的脖子下抽出了手臂,披起外套去了甲板上。

    沒想到甲板上早已有一人,攀在欄杆上,盯著無邊無際的海水看。

    “子堯兄怎麽還不入睡,一人站在此處做什麽呢?”鄭和上前問道。

    一聽有人和自己說話,宮子堯立即迴頭,示意他不用行官場禮儀,被鄭和阻止了。

    “一個人在想什麽?”鄭和陪著他倚在船玄上。

    宮子堯泛紅的桃花眼一眨巴,道:“唉,想我的十個老婆們了。”

    “呃?”鄭和現在一聽見女人這個詞就犯頭疼,他怎麽當初就沒想到一起生活會有這麽多的磕磕碰碰,“唉,莫要提女人了,方才險些被兩人女人的口水吞沒了。”

    “所以鄭兄就拿我做借口,不過口味的確不錯,鄭兄也是沒福的哎。”

    口味再好,遇上西亭這個醋味,怎麽都好不起來。鄭和歎息道:“古人誠不欺我也,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這話果真是道理匪淺。”

    頓了頓,鄭和又道:“不知為何,西亭的脾氣越來越大,有時候都難以控製了。”

    玉兔攻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言道:“當初你不就是因為她的異於常人的個性和表現,才愛上她的嗎?”

    鄭和點頭:“之前一直覺得西亭的個性,和常人相差太大,自是喜歡的緊。,現在倒是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鄭和的肺心之語倒是引來了宮子堯的笑意,心中的苦悶一掃而光,壞笑著看著鄭和說道:“這就叫自作虐不可活,天色不早,還不快迴去抱著你娘子安歇啊!”

    丟下一句話,宮子堯徑自先上了二樓,留下鄭和扶著欄杆開始對著海麵淡淡憂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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