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人沒有什麽初婚不願娶寡婦的破陋俗,因為宗教原因挺講究女性的“貞潔”,但同時對男性的道德要求也很高,瑞德·巴特勒就是因為跟失足婦女來往密切,所以才會“名聲不好”。正經人家的年輕男孩有點魯莽不是什麽問題,但要是在男女問題上有點“糊塗”,就會落到菲利普·羅畢拉德的下場,被稱為“浪蕩子”,最後落個死於非命的可悲下場。

    就好比哥哥查爾斯吧,他的問題是貪玩——在南方特指打牌、狩獵——追求女演員,但從沒聽說他出入妓院,在這個時代也就是個正直青年了。追捧女演員大抵就跟21世紀追星差不多,查爾斯享受的是追求的“過程”,除了邀請女演員吃了兩次午餐,到現在都還沒有跟女演員有什麽進一步的接觸呢。

    查爾斯則說:“這個達西不適合你,太無趣。”

    “是嗎?我覺得他能算是一個不錯的陪伴者,也很會找話題,不至於冷場。要是笨到聊天都不會的人,我根本不會答應他的邀請。”

    “瞧他說的話題!什麽詩歌、音樂!”查爾斯嗤之以鼻,“那種話題有誰感興趣?”

    “你快住口吧,別讓爸爸聽見,又要責備你不學無術。”

    “沒勁!”查爾斯堅定表達自己的意見,“弗蘭西斯還行,我和他在一起打過幾次牌,他牌技還行。”

    約瑟芬便覺得自己的這個哥哥也是沒救了,“你是用朋友的標準衡量他。說說看,他在牌桌上是什麽樣子?”

    “打牌很精明,總是贏,不喜歡輸。”

    “沒輸過嗎?”

    “至少我沒見過他輸。”

    “別人也沒見過他輸嗎?我不信,沒有人能總是贏。”

    聽她這麽一說,查爾斯也疑惑起來,“你說的沒錯,好吧,我去問問別人。至於你,我的好妹妹,要我看,這兒的人沒有一個能配得上你!”

    約瑟芬抿著嘴唇淺笑。

    “我一直忘了問你,你在巴黎見過皇帝嗎?”

    她又笑:“見過。”老羅畢拉德曾經是拿破侖一世麾下的士兵,現任法國皇帝是拿破侖三世,說起來確實有點淵源。

    “皇帝什麽樣子?”

    “就是個中年男人,不醜,也不英俊。很有錢,國庫就是他的錢包。”

    “皇帝住在杜伊勒裏宮,外國王子和公爵們來訪的時候住在愛麗舍宮,皇帝有時候也會去楓丹白露宮和凡爾賽宮。

    ”約瑟芬平淡的說。

    安當鬆太太興致勃勃,但又要表示出一種見多識廣不在話下的新貴族的高傲姿態,可又實在按捺不住能夠一窺帝王生活的欲望,於是十分矜持的問:“皇後什麽模樣?聽說皇後十分美貌,還是真正的貴族出身。”

    梅維爾太太說:“哎呀!報紙上可都登過的,皇後雖然十分美貌,但她的出身並不怎麽樣,她的父親不過是一個酒商。”

    說到“門第之見”,舊殖民地的新貴族們也還是同樣的衡量標準。法國是相對而言的“舊世界”,美國是“新世界”,舊世界的軍人、商人、修士到了新世界,就成了新的貴族,迅速將自己跟舊世界的貴族等同起來。

    階級分別始終存在,誰要說不存在,那才是睜眼說瞎話。

    “皇後美極了!她皮膚很白,臉龐白淨和軟,五官都長得很好,杜伊勒裏宮掛著皇後的大幅油畫,真是個端莊秀雅的美人。”

    “她結婚的時候都26歲了,天哪!我簡直不敢想象我的小瑪麗到26歲還沒有結婚!”安當鬆太太捂著臉,一幅“不敢置信”的神情。

    梅維爾太太馬上意味深長的微笑,“當然,如果她母親的目標是一位皇帝,這麽多年的等待還是值得的。”

    幾位年長的太太都意味深長的相視而笑。

    確實,歐仁妮皇後的母親就是在做著“待價而沽”的事情,歐仁妮的美貌何愁找不到合適的丈夫,但“合適的丈夫”並不是最優選,成為皇後才是真正的“麻雀變鳳凰”。

    法國貴族都知道拿破侖三世娶不到一位真正的世襲公主,隻能退而求其次,迎娶一位貴族之女,歐仁妮的貴族身份來自她的父親,一位西班牙公爵,但挑剔的法國貴族認為由於歐仁妮出生的時候,她父親還隻是個小小的伯爵(伯爵是家裏的小兒子),因此歐仁妮算不上“真正的大貴族”之女。

    但不管怎麽樣,公爵隻女歐仁妮和法國的皇帝陛下結婚了,這也是拿破侖三世能找到的最好的結婚對象,雙方都很滿意。

    接著太太們又興致勃勃的問起了皇後的裙子和珠寶。皇後有無數珠寶,波旁王朝被推翻後,拿破侖一世接收了舊王朝的絕大部分珠寶;現在是拿破侖三世當權的時代,皇後也同樣擁有無數令人稱羨的珠寶首飾。

    為了滿足聽眾的窺探心理,約瑟芬打起精神,繪聲繪色描述了王宮裏的舞會是多麽盛大!一場舞會往往有2、3000人參加,參加舞會的人是這麽多

    ,以至於龐大的王宮跳舞廳裏人滿為患,皇帝和皇後都不得不擠在人群裏跳舞;

    貴婦們和有錢人家的太太們都以得到一張王宮舞會的請柬為榮,她們為了舞會訂做華美的舞裙,購買價值上萬法郎的首飾,一場舞會一位太太花費的金錢以“萬”計,男人花的錢也不會少於這個數,而你可能壓根都沒有湊到皇帝皇後跟前的機會;

    能參加王宮舞會就是一種“榮耀”,也因為來參加王宮舞會的人數以千計,王宮的守衛沒辦法做到防範嚴密,於是最可笑、最匪夷所思的事情發生了:有人在舞會上偷竊,而往往得手的次數挺多,極少被人抓到。

    皇帝長得不好看,並且發胖了,喜歡打牌,但王宮裏的客人並不賭錢,;王宮的晚宴也不怎麽樣,皇帝夫婦都不是美食家,而且晚宴時間非常的短暫,不到1小時就結束了,皇帝先離開,隨後皇後也離開了,客人們盡管沒有吃飽,但也不可能再坐下來繼續用餐。

    這些王室軼事極大程度滿足了太太們對王室家庭的窺探欲。約瑟芬又很聰明的將故事重點放在皇帝和皇後身上,幾乎不說她自己。這就是一位機智的講故事的人應該做的,能夠以“親身經曆”講述這些外人難以得知的八卦就是“低調的炫耀”,不需要強調其他了。

    上等人家的太太們也在背後嘀咕,她曾經的夫姓“黑斯汀斯”明顯是一個英國姓,而不是法國姓,所以這位神秘的或者說倒黴的黑斯汀斯先生到底是不是貴族呢?羅畢拉德家的仆人或是奴隸都不用爵位稱唿約瑟芬或是小維克多,是不是說明,黑斯汀斯壓根就不是貴族?

    愛彌兒·羅畢拉德可是早就說過,約瑟芬嫁給了一位法國貴族……

    約瑟芬並不在意太太們背後的嘀咕。

    她常帶自由黑人莉迪亞、坎迪斯出門做客,到別人家就是由主人家的黑奴伺候,莉迪亞、坎迪斯便去跟主人家其他的黑奴說話。女主人默許她們可以隨意向任何人宣傳“漸進贖買”的好處,成為自由民後仍然可以選擇不離開主人家,隻是身份從“奴隸”變成了“仆人”,女主人還會支付她們薪水,許諾送她們的孩子上學,如果沒有開辦給小黑崽子的學校,女主人許諾她們可以自己找老師開辦學校,女主人會支付開設學校的房租費用和老師的薪水。

    “知識才是力量”這個道理黑奴們都明白,佐治亞州也不是沒有自由黑人,他們甚至可以坐著馬車呢!黑人可以當律師,也可以擁有土地當農場主,甚至有些自由黑人自己都有黑奴呢!

    黑奴們都對這種贖身形式很感興趣。

    是否“自由”具有極大不同,哪怕你做著同樣的工作。你是個自由民,以仆人的身份做著跟以前一樣的工作,你不會再擔心主人心情不好就抽你一頓馬鞭,也不再擔心主人經濟不好或是打牌輸了,就把你轉賣或是送給別人,以至於你骨肉分離,痛不欲生。奴隸的最大痛苦都是來源於“不自由”,來自於命運的不確定。

    因此他們都覺得羅畢拉德家的小姐是多麽可愛的女人啊!

    要說一個家庭裏知道最多隱秘事情的,莫過於仆人/奴隸了,黑奴們什麽都知道,主人們不把他們當人看,所以也從來不避著他們說話,有關約瑟芬的話題也是這些黑奴們告訴莉迪亞和坎迪斯的。太太們一致認為約瑟芬長得確實很美,但這種美麗不是一般男人能夠——太太們怎麽說的?是“降服”?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美麗的女人天然就有一種風流的風情,隻是一個淺淺的微笑都會令人神魂顛倒,男人都會拜倒在這種迷人的風情之下,其他女人當然會有“危機感”。

    這是因為她們深知男人的性情,男人是看臉的生物,沒有例外。

    作者有話要說:

    *美國是有種水稻的!最早17世紀就開始種水稻了。

    我國1980年將雜交水稻的技術轉讓給美國,美國的水稻產量達到了畝均500多公斤,我國是390公斤。美國水稻種植的特色是機械化程度非常高,平均一個人能耕種1300畝。加州、德州、阿肯色州等州是水稻主產地,每年產量的95%出口國外。佐治亞州、南卡州等地當時種植水稻是因為黑人也吃稻米,並且集中在沿海地區,因為薩凡納(奧吉奇河入海口附近)查爾斯頓(科佩爾河與阿什萊河交匯入海口)周邊有很多沼澤地,不缺水。

    內戰前南方種植園60%種棉花,佛州種甘蔗,煙草也占很大份額。農作物裏小麥、玉米更多內銷,還種西瓜,因為畝產高,夏季種植園黑奴用來解渴,玉米畝產高,也多是黑奴吃,還用來做飼料。據說在美國對黑人不能提“西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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