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雪化完,溫度升起來,司馬禦每日帶人在海灘巡視,將清水河村方圓百裏的海灘都巡視到,一直沒有發現鱷魚的蹤影。

    這隻是海灘上沒有鱷魚,但海麵上是否有鱷魚尚不得知。

    清晨,司馬禦要乘船出海巡視海麵,他坐上李族長的漁船,姚荺自然也想去,求了一夜司馬禦才答應帶她一起去。

    姚荺穿上厚棉襖,頭上裹了麵巾,十足是村婦的裝扮。

    “我們輕點,別把盧蜓吵醒了,不然她又要跟著我們一起出海。”姚荺附在司馬禦耳畔道。

    村民的船停在村口的石橋處,這是一條長達十來丈的石橋,橋的一端延伸到海水中,橋的一邊堆放著石墩,漁船上的繩索則綁在石墩上。

    李族長家的漁村是村中最大的一艘,有三四丈長,平時出海時全家的男丁都一起上,女子們則在家裏做家務,等男人打漁歸來,她們就忙著收拾打迴來的漁,將它們分類,運到市集上去買,也會留一部分自用。

    無事時,她們還要忙著織補破損的漁網,清洗漁網上的髒物。

    今日天氣晴朗,海麵上無風,正適合出海捕魚。

    姚荺極是歡喜,她是第一次出海,也是第一次坐上漁船,以前雖有坐船,但那隻是在湖泊中,船是畫舫類的遊船。

    “阿荺,你小心別掉到海裏。”司馬禦囑咐她。

    李族長的三個兒子先跳下漁船,司馬禦站在岸上,隻見漁船在海水麵左搖右擺,這乍看之下司馬禦忽然感到一陣眩暈。他和姚荺一樣,也從未坐過漁船出海。

    “阿荺,我抱你下去。”盡管眩暈,司馬禦還是強撐著抱起姚荺跳下漁船。

    雙腳落到漁船上,船身被海浪浮動劇烈搖晃,兩人險些摔倒。

    “馬兄弟,你第一次出海吧?這漁船小,海浪又急,在船上要小心,不然船一歪就會掉到海裏。不過馬兄弟本事大,你坐上兩次就會適應了。”

    李族長解下石墩上的繩索扔到漁船上,他輕輕一躍便到了漁船上,身子穩穩的。

    “馬兄弟,你和你婦人最好坐著,這船一開更晃,隻怕你們會不舒服。”

    司馬禦知李族長所言不虛,趕緊和姚荺找了一個地方坐下來,兩人背靠船舷穩住身體。

    “阿荺,你感覺怎樣?”

    “好像有些頭暈。”姚荺靠在他懷中。

    “第一次出海都會這樣,李族長說了多坐兩次漁船就會適應。阿荺,你還說要當漁婆,現在知道坐船出海難受了吧。”

    姚荺嘟起唇,道:“你還不是一樣,老漁夫,你要趕緊適應,不然以後怎麽出海打漁養家糊口呢。”

    司馬禦笑得腹痛。

    船正要開,石橋上飛奔過來一個人,那人大聲喊道:“等一等,等一下我。”

    晨光中一道嬌俏的身影出現在姚荺的眼中,姚荺不悅地嘟唇,道:“盧蜓又跟來了,怎麽都躲不開她啊!都怪你招風引蝶,拈花惹草。”說著,姚荺伸手打了司馬禦一下。

    “我哪有啊,我都不怎麽理睬她,倒是你理睬她多。”司馬禦擁住姚荺的腰肢。

    盧蜓縱身一躍便落入船中,她沒好氣地瞥了司馬禦一眼,道:“你們出海也不告訴我一聲,幸虧我趕得及時。”說著,她在司馬禦的對麵也坐下來。

    漁船駛動起來,李族長家的漁船是第一個駛出去,然後其他村民也搖起漁船出海。

    隻見海麵上浩浩蕩蕩的幾十隻漁船,這次出海,每家的漁船都出來了,近一年大家沒有上過船,也未出過海,早就心癢難禁,趁著這次巡視海麵大家便都出來了。

    每隻漁船相隔幾丈遠,如果隔得太遠,要是遇到鱷魚就孤掌難鳴。

    漁船上除了村民外,每艘漁船還帶上十名士兵一起巡航。

    海麵上波浪滔天,漁船搖擺得更厲害,似乎隨時都有傾覆的危險,但每次等到船快要翻時,這邊的浪又打過來,船又向另外一側傾斜。

    姚荺和司馬禦兩人臉色蒼白,額頭上滲出大顆的冷汗。

    他們都暈船了。

    姚荺閉著眼睛靠在司馬禦的胸口上,司馬禦雖然胸口又悶又難受,但還是忍耐著護住姚荺,沒想到他能深入大漠,進入草原,可就是奈何不得這小小的漁船。

    “四郎,我頭好暈,好想吐。”姚荺有氣無力。

    司馬禦也有這種感覺,柔聲道:“那你閉上眼睛睡覺,什麽也不想。”說著,他脫下自己的衣裳蓋在姚荺身上。

    對麵的盧蜓似乎沒有什麽暈船的感覺,她饒有興趣地瞅著司馬禦和姚荺,笑道:“你們暈船了吧?這暈船的滋味可不好受,全身哪裏都不舒服,可比牢裏的酷刑還難受。”

    盧蜓從小在海邊長大,盧俊章也會乘船出海,盧蜓跟著父親坐船,自然也就習慣了

    風浪。

    她從口袋裏掏出一塊薑,快速地用匕首削掉皮,將生薑切成幾片。

    “你們兩人一人含一塊薑片,可以止吐。”

    司馬禦也不知盧蜓所說真假,但此時他們太難受了,隻好死馬當作活馬醫。他接過盧蜓遞過來的兩塊薑片,喂給姚荺含了一片,自己也含了一片。

    盧蜓也含了一片薑片,道:“我小時候出海時,我阿父就會準備一些薑糖,隻要我暈船就會含一粒薑糖,就會不暈船了。”

    舌下含下薑片,一股辛辣之氣直衝鼻端和腦門,喉嚨裏也是辣辣的,雖然這股味也不舒服,但好像胸口舒服了一些,胃裏也沒再翻江倒海。

    “阿荺,你怎樣了?”司馬禦輕聲問道。

    “好像好一些了。”姚荺仍是沒睜眼。

    司馬禦歎了一口氣,兩人的漁夫漁婆夢估計一時半會不能實現,要想不暈船不是短時間的事。隻是暈船這麽難受,司馬禦已經不打算讓姚荺上船。

    既然要適應海上的風浪,司馬禦強睜著雙眼看著四周,這茫茫的海麵寬闊無邊,他迴過頭看向村子,村子隻剩下微微的殘影。

    “怎麽樣?好些了吧?”盧蜓盯著他。

    司馬禦麵色仍是蒼白,冷汗直冒,盧蜓瞧著忽然不禁心疼起來。“以後你多坐坐船就會好的,不如現在我就讓李族長掉頭迴去。”

    “不……好吧……”司馬禦原本是想堅持,但他看到姚荺難受的樣子隻好答應下來。

    盧蜓向李族長喊道:“迴去啦,馬禦和他婦人都暈船了。”

    頓時司馬禦無語了。

    李族長跑了過來,果然見司馬禦和姚荺都暈了船,趕緊讓三個兒子搖櫓迴岸上。

    眾人見他的船返航,自然也都跟著迴去。

    迴到家中司馬禦和姚荺都有氣無力,仿佛去了半條命,兩人都躺在床榻上一動不動,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直到黃昏時司馬禦先醒來,他睜開眼,感覺仍是身在海麵上一樣,身下的床榻也是在東搖西晃。

    “想不到暈船竟會是如此難受。”

    司馬禦和姚荺一樣隻是在湖裏乘過船,但湖裏風浪小,他坐的又是大船,自然是如履平地一般,沒有什麽感覺。而到了這海上,這海浪高達數丈,小小的漁船在海裏就像是一片落葉,自然顛簸得厲害。

    姚荺還睡在他身畔,眉頭緊皺,看

    樣子也是不舒服。

    “阿荺。”司馬禦伸手去摸她的額頭,額頭一片冰涼,竟然還在出冷汗。

    姚荺睜開了眼,嘟起唇道:“怎麽眼前有好多小星星在轉?”

    司馬禦笑起來,道:“我眼前也有好多小星星在轉,阿荺,你餓不餓?”

    兩人還隻是清晨時吃過東西,迴來後就躺到現在。

    “餓,但是不想吃。”

    司馬禦也不想吃,頭暈得沒胃口。

    “以後還要做漁婆嗎?”

    “不做了。”

    “這麽快就放棄做漁婆了?”司馬禦刮她的鼻梁。

    “今日做漁婆,我都快沒半條命,想想我可能不是做漁婆的料,所以我就開一片地種菜,養上幾隻羊,還有養雞、養鴨、養鵝。”

    她閉著眼說話,睫毛一閃一閃的好看極了。

    “好,你就等我出海歸來,打好多的魚給你吃。”司馬禦打算明日再出海,暈船的毛病沒有法子治,隻能自己去適應,多坐船減輕暈船症狀。

    姚荺依偎在他胸膛又睡著了。

    司馬禦擁住她柔軟的身子,也閉上眼睛。

    門上響起兩聲敲門聲,隨後門被推開了,盧蜓端著一張文盤進來。

    司馬禦被驚醒。

    屋裏的光線很暗,盧蜓將文盤放在桌上,點燃了油燈。

    “你們怎麽還睡?不餓嗎?我可是好心給你們送飯來了。”

    “放在桌上吧,我們過會吃。”司馬禦頭暈得厲害,眼冒金星,這次暈船如受酷刑般痛苦。

    盧蜓走到床榻前審視他倆人,兩人的臉色都不好看。

    “瞧你們不過是坐一次船就成這樣了,如果在海上遇到海盜,你豈不是無還手之力,乖乖地束手就擒。”

    司馬禦睜開眼,道:“閩州有海盜?”

    “當然有了,以前沒鱷魚時,海盜就是漁民最大的敵人,經常擄掠漁民奪取財物。我阿父還征剿過海盜,但他們很狡猾,等大軍到來之前就乘船逃走了。”

    “逃迴陸地?”

    “不是,大海之中有許多島嶼,他們逃到別的島嶼上,等我們官船一走,他們就又迴來了。大海茫茫,要找到這些海盜非常不容易。”

    司馬禦是第一次聽聞,以前到達大漠就以為到了天邊,天下事盡在自己掌握之中,原來還有

    許多事是自己聞所未聞的。

    他以為趕走了鱷魚就能安居樂業,沒想到還有海盜的存在。

    “這些海盜有的是別的國家的人,還有一些是逃逸的死囚,在你來清水河村前,閩州的幾個鄉下就遭到海盜洗劫。清水河村是因為有鱷魚出沒,那些海盜沒敢來,現在鱷魚走了,海盜一定會來清水河村。”

    司馬禦的嘴角浮出笑容,這陸地上的仗他戰無不勝,現在他少不得要學著打海上的仗了。

    巡視海麵有半個月的時間,他便利用這半個月快速適應海浪的顛簸,另外還要學會如何搖櫓,如何打漁。

    “自從我不是西陵王後,我處處倒像是白癡了,可見我以前過於自大,以為無所不能,無所不知,實際上我不過是這海灘上的一粒砂,一粒微塵。”司馬禦在心底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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