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石烈可汗的穹廬裏熱火朝天,除了乞石烈可汗外,在座的有司馬雲清,有術木合,有赤月,以及匈奴的王公貴族。

    赤月坐在司馬措的身畔,不停地給司馬措斟酒,他至少飲了十幾碗酒。

    匈奴的酒度數很高,雖然司馬措的酒量很好,但也禁不起這樣飲酒,但是眾人敬的酒他不得不飲。

    “你吃羊肉。”

    赤月殷勤地給他喂羊肉,所有人都看出來她對遠道而來的漢人皇帝有好感。

    其實術木合本來想羞辱司馬措,一國之君淪落到匈奴,但是司馬措竟然是以妹夫之誼來見乞石烈,這樣就不好說什麽了,因為司馬措並不是以國君身份。

    司馬雲清暗暗蹙著眉頭,她並不希望赤月嫁給司馬措,畢竟赤月是乞石烈的女兒,是自己的繼女,如果赤月嫁給司馬措,那自己叫赤月什麽,赤月又叫自己什麽?

    亂了,太亂了。

    雖然匈奴有繼婚製,但她接受不了。

    如果有一天乞石烈去世,那她就可能會成為術木合的大閼氏。

    酒宴進行了很久,司馬措一直沒有說出借兵,正像他昨天說的後悔了。

    乞石烈瞧著司馬措,這個年輕人確實長得俊,自然比起五大三粗的匈奴人要好得多,這也難怪赤月會中意他。不過乞石烈不會有司馬雲清這種想法,他就娶了繼母,術木合就是他繼母所生的孩子。

    匈奴人不講什麽人倫道德,不然這些遺孀就沒人管了。

    司馬措是中原的皇帝,雖說流亡了,但還是皇帝的身份,這個是不會變的。

    如果他娶了赤月,匈奴就有借口進入中原,如果討伐成功,赤月就是漢人的皇後,以後匈奴人就可以離開一望無際的大草原,進入繁華的中原。

    因此司馬措還沒說借兵之事,乞石烈卻動了要將赤月嫁給他的心思。

    天黑了,酒宴終於結束,司馬措起身告辭,赤月喜孜孜地尾隨在後。

    “漢人叔叔,你走那麽快幹嘛?”

    天上飄著細細的雪,地麵上的雪還很薄,腳踏上去後便將雪踩得融掉了。

    這陡然而來的寒意讓司馬措打了一個寒顫。

    “阿荺還在等我。”不知怎的,司馬措感到不安,自從洛邑出逃後,他與姚荺從未分開這麽久的時間,他習慣一睜開眼就看到姚荺,然後心裏柔柔的,軟軟

    的。

    “你和我說會話好不好?”赤月伸手去拉司馬措。

    司馬措推開她的手,道:“現在沒時間,等過幾日。”

    “我就要現在。”赤月不依,她向來是要風有風,要雨有雨,壞脾氣一上來就什麽都不管。

    “不行。”司馬措斷然拒絕,翻身上馬趕迴驛館。

    赤月也騎上馬追去。

    司馬措懶得理睬她,等到了驛館前,隻見鴛鴦披頭散發坐在外麵,腳上的鞋子也隻穿了一隻,頓時司馬措嚇了一跳,心陡地一下提起來。

    “鴛鴦,你怎麽坐在這裏?”

    “公子。”鴛鴦抬起頭,一看到司馬措就放聲大哭起來。

    司馬措情知不好,趕緊掀起帳簾進去,姚荺不在裏麵,但布置還是原樣。他又著急地跑出來,道:“鴛鴦,阿荺去哪裏了?怎麽就你在這裏?”

    鴛鴦哭得更大聲了,鼻涕眼淚齊流,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赤月也知是出了事,道:“你哭個什麽勁?你說啊,發生什麽事了?”

    “二娘不見了。”

    司馬措隻覺腦中一片空白,神不附體,全身冰冷刺骨,恍如墜入冰窖。

    “奇了?她好端端一個人怎麽不見了?”赤月問道。

    “我們出去買布匹,迴來的路上遇到大風,天變黑了,又冷,我們就找了一個沒人住的穹廬,那穹廬裏麵很黑,二娘就在那裏不見了。我找了很久,可是都沒找到二娘,嗚嗚,我把二娘弄丟了。”

    鴛鴦自責,怪自己把姚荺弄丟了,姚荺弱不禁風,沒有在外獨自生活的經驗,隻怕是兇多吉少。

    大狂風時,赤月和司馬措都在穹廬內不知情,隻是感覺到屋頂在抖動,但當時人太多,又雜亂,也無心思去想太多。

    司馬措這時迴過神,他心裏已想到一個人,但還不敢肯定。

    “鴛鴦,你帶我們去那間穹廬,還有你們買布匹的地方。”

    姚荺失蹤多半是和這兩個地方有關。

    鴛鴦撐著站起,但剛起來就又跌坐下去,赤月幹脆一把把她拉起來。

    “侄女,你和鴛鴦乘一匹馬。”

    鴛鴦跨不上馬背,司馬措將她抱上去。

    三人急急地趕往珠瑪家,在珠瑪家問了問,司馬措斷定事情與珠瑪無關,便又趕往鴛鴦說的避風的穹廬。

    穹廬裏一片漆黑,司馬措點燃火折子,隻見裏麵空蕩蕩的,什麽東西都沒有,完全沒有任何線索留下來。

    司馬措握緊拳頭。

    赤月瞅著他,他眼中已有了淚光,這使他看起來神色更為生動。

    他居然為會一個女人失蹤流淚,這在匈奴是多麽少見的事。

    “唉!漢人叔叔,你別這樣,你現在和我去找我父親,讓他下令馬上找漢人嬸嬸,一定能找到的。”本來赤月還有些小慶幸,可看到司馬措這個樣子又不忍心。

    這提醒了司馬措,這是匈奴的範圍,不管姚荺是走失,還是被人擄走,一時半刻都離不開匈奴。

    司馬措先把鴛鴦送迴驛館後,和赤月心急如焚地趕去找乞石烈。

    穹廬裏乞石烈和司馬雲清在說話,他向司馬雲清表明要招司馬措為婿,肯定是遭到司馬雲清的拒絕,這讓她的兩個孩子日後是如何稱唿司馬措呢?

    那是叫舅舅還是姐夫?

    乞石烈有自己的目的和野心,被司馬雲清拒絕後,他有些惱羞成怒。

    雖然和司馬雲清夫妻多年,但司馬雲清漢人的身份不討他歡喜,對司馬雲清生的兩個兒女也是淡淡的。

    司馬措和赤月進來時,他倆臉上還有些怒色。

    赤月性格大條,沒眼色,根本沒注意到兩人爭執過,進來就嚷道:“父親,快讓人去找漢人嬸嬸,漢人叔叔的妻子不見了。”

    “什麽?”司馬雲清一驚,轉頭看著司馬措,隻見司馬措垂頭喪氣,臉色已不似先前的神采飛揚。“怎麽迴事?”

    “她出去買布匹,途中遇到狂風,尋了一個穹廬避風,就在那裏不見了。這都是和她一起去的小丫頭講的,我們也去找過了,沒找到人。”

    “大單於。”司馬措向乞石烈拱手,正色道:“我妻子柔弱,她突然失蹤,不知是何原因,請大單於立即派人幫我尋找,司馬措感激不盡!”

    這不是什麽大事,順水人情,有了恩情反而更好挾製司馬措。

    “行。”

    乞石烈正準備吩咐派人去搜尋姚荺,這時有個人進來了,那人濃眉大眼,是乞石烈的二兒子木旦。

    “父親,你的汗血寶馬被偷了。”

    “誰偷的?”這匹汗血寶馬極奇珍貴,是乞石烈花重金在大宛才尋到,價值能抵一座城池,頓時乞石烈氣得胡須倒豎,在匈奴有人敢偷他的馬,

    這簡直是挑戰他大單於的權威。

    木旦向穹廬外喊了一聲,又進來一名匈奴人,看其裝束應是飼養馬匹的馬倌。

    “說,怎麽迴事?”

    乞石烈威嚴的目光直掃那馬倌,像一頭兇殘的野狼,馬倌嚇得根本不敢看他。

    “大單於,小的正在給那匹汗血寶馬刷背,突然進來一個人,一拳頭就把我打倒了,後來我就什麽都不知道。”馬倌嚇得瑟瑟發抖。

    “是什麽人?,你抬起頭說話。”赤月追問。

    那馬倌抬起頭,道:“不知道是什麽人,看他穿著是咱們匈奴服飾,但相貌不太像,像是漢人,身材高高大大,一臉兇相。”

    說著,他的眼神飄移到司馬措麵上,身子猛地打了一個顫,道:“那個漢人,長得很像他。”他伸手指向司馬措。

    馬倌一說完,赤月就踢了他一腳,罵道:“混帳,漢人叔叔一直和我在一起,他怎麽可能會去偷馬?你要是冤枉他,小心我把你活烤了。”

    “公主,小人不敢撒謊,偷馬賊真的很像他,尤其是眼睛一模一樣。”

    “你還誣陷?”赤月又踢了他幾腳,直把他踢倒在地。

    司馬措偷馬是不可能的,乞石烈也不相信。

    “馬被偷是什麽時候的事?”

    “下,下午。”

    “混蛋,下午的事你現在才來說,木旦,給我拖出去砍了。”乞石烈氣壞了。

    下午離此時過去兩個多時辰,以汗血寶馬的速度,早就跑出去幾百裏路,到了人煙罕至的地方,追是肯定追不迴來了。但如果早點知道,興許還要追迴的可能性。

    馬倌被拖出去,隨後聽到一聲慘叫。

    乞石烈向司馬措看去,道:“剛才奴才出言無狀,請見諒。”

    司馬措一直在迴味馬倌的那句話,他說偷馬賊和自己長得很像,尤其眼睛是一模一樣,那隻能是司馬禦。

    他還是大意了,就早應該想到司馬禦不會死心。

    司馬措心中又悲又憤,隻怪自己不該赴這個宴會,他昨夜後悔來匈奴,而此刻他就真的嚐到後悔的痛苦。

    現在他什麽都沒有了,是真正的一無所有。

    他咬著嘴唇,嘴唇被牙齒咬出幾個血洞,眼中的淚光若隱若現,赤月瞧著他的樣子又是心疼,又是喜愛,他痛苦起來的樣子同樣俊美。

    乞石

    烈也看得呆了,隻道是馬倌的話讓司馬措不開心,他暗自想到:“原來這小子這麽不中用,隻是說偷馬賊像他,又不是說是他,他搞得還哭了。他跑到匈奴來,也多半是避難的。不過這樣更好,他不堪用,我便助他重當中原皇帝,這樣中原就全落入我手中。”

    司馬措也察覺到自己失態,隻是他真的是忍不住,姚荺是他唯一的慰藉。

    “大單於,司馬措此次前來匈奴,是想向大單於借兵征討逆賊司馬禦,助我重迴洛邑。”

    從昨夜到此刻之前,他都是決意不提借兵,甚至想和姚荺離開匈奴,去尋一個沒有人煙的地方隱居,但現在姚荺被司馬禦抓走,那他就真的被逼到無路可走。

    他一直擔心匈奴兵進入中原後為非作歹,此時他什麽顧忌都沒有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守活寡的皇宮悠閑日子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一把野火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一把野火並收藏守活寡的皇宮悠閑日子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