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情勢緊張,雙方都拔出兵器,但並沒打起來,赤月叫囂的聲音也弱下來。

    仆骨是匈奴第一勇士,假若連他都自認無法勝過司馬禦,那最好還是不要逞強。

    司馬禦也沒動手,他雖聽不懂赤月和仆骨的談話,但知道他們說的是匈奴語,這個赤月如此跋扈,也多半是王公貴族之後。

    目前司馬禦的打算,是先抓迴姚荺和司馬措,然後攻打百濟、扶餘和高句麗,匈奴還不是他的目標。

    另外匈奴人的實力很強,如果要攻打匈奴必須從長計議。

    所以,殺了這些匈奴人,可能會腹背受敵。

    大概是雙方都尷尬了,不知如何解決目前的情況,赤月的眼神在院中梭巡,幾乎所有的房門都打開,隻有西麵的一間屋子還緊緊地關著門。

    裏麵有燈光,看樣子是有人的。

    “仆骨,去把那屋裏的人趕出來。”赤月找到解決尷尬的辦法。

    “赤月。”仆骨有些為難,這個七公主實在是太任性。

    “你不去趕,那我去趕。”赤月氣唿唿地向那屋子走去,在匈奴時,仆骨可是什麽都聽自己的,今夜卻一再違背自己的意願,他不願意打那個西什麽王也就罷了,就連人也不願意幫著趕。

    仆骨的眼神迅速地落在司馬禦麵上,司馬禦神色未動,似乎這間屋子住的人並不是他們一夥的。

    屋子裏,司馬措在急速地思考,他要如何擺脫麵前的險境。

    赤月走到屋門前,她沒有推門,徑直一腳踢去,門是虛掩的,一踢就開,然後赤月走了進去。

    但是她剛進去,脖頸上一涼,她微微低下頭,看到橫在自己脖頸上的劍。

    司馬措的身子貼在牆壁上,當赤月一進來便用劍抵住她的脖頸,如今他隻有挾持住這個胡女,令其隨從與司馬禦對抗,或許他們能夠逃之夭夭。

    赤月的眼神從那把劍慢慢移到司馬措的麵龐上,她眼珠定定地瞧著司馬措。

    這個年輕男子很俊,比她所有見過的男子都要俊得多。

    他的眼睛很出色,和院子外麵的那個西什麽王很像,隻是這雙眼睛更配他的臉型。

    忽然赤月抿起唇笑了,道:“漢人男子的眼睛都很漂亮。”

    司馬措一臉無語,這個胡女的反應未免太奇怪。

    “你躲在屋裏做什麽?

    ”赤月自來熟地問起話,這個男人可比外麵的那個好脾氣多了,他雖然劍橫在自己脖頸上,但並沒有殺氣。

    這時在院外的仆骨遲遲不見赤月出來,便向屋子走來,司馬措聽到他的腳步聲,忙道:“不要讓你隨從過來,否則我殺了你。”

    他威脅的聲音裏也沒殺氣。

    赤月嗯了一聲,大聲道:“仆骨,你就在外麵等我,這裏有個人好討厭,我正在教訓他。”

    腳步聲停止了。

    “喂,你放了我吧,你看我照你的話做了。”赤月滿臉含笑。

    “不許笑。”

    “你真壞,連笑都不讓人笑,哪有像你這樣霸道的人。”赤月翻了個白眼。

    司馬措凝視傾聽門外的動靜,這時他又聽到腳步聲,這次的腳步聲是司馬禦。“快讓你的隨從阻止司馬禦進來。”

    赤月久久不從屋中出來,司馬禦也起了疑心,昨夜從屋頂偷看,隻看到一名女子在沐浴,但另外兩個人卻沒瞧到形容。如今外麵鬧得動靜這麽大,屋裏的人不出來,莫不是有什麽鬼。

    “仆骨,不許人進來。”赤月喊道。

    屋外司馬禦被仆骨攔住。

    赤月嘻嘻地笑,道:“放心吧,仆骨是我們匈奴第一勇士,有他攔住那個什麽王,就不會有人進來。怎麽樣,我幫了你,你該把劍拿開了吧。”

    她毫不害怕,這個男人身上聞不到殺氣,他對她沒有殺心。

    “不許嬉皮笑臉。”司馬措板起臉。

    赤月聳著鼻子,道:“你怎麽這樣啊?不讓人笑?我父親身為大單於都沒不讓我笑。”

    “大單於?你父親是誰?”司馬措一怔。

    “我是匈奴乞石烈大單於的七公主赤月,漢人男子,你叫什麽?”赤月笑靨如花。

    司馬措同胞姐姐司馬雲清就是嫁給乞石烈,兩人生了一對兒女,因為司馬雲清漢人的身份,乞石烈總是防範她,司馬雲清生的孩子並不得乞石烈的喜愛。

    這麽說來,他算得是赤月的叔叔輩分。

    司馬措放下劍,壓低聲音道:“阿荺,你出來吧。”

    姚荺和鴛鴦一直躲在床榻後麵,聽到司馬措叫她們出來,兩人便從床榻後起身。

    赤月隻覺眼前一亮,眼神便固定在姚荺的麵龐上,這張清麗的麵孔即使是荊釵布裙也無法掩飾,反而有一種天然去雕飾之感。

    “你們是誰?”赤月對姚荺的美貌很吃味,她算得上罕見的美人,但明顯姚荺的姿色在她之上。

    一個美女見到另一個美女,敵意便萌生了。

    “赤月公主。”姚荺已經聽到他們的談話,知道赤月的身份,因此略微屈身行了一禮。

    司馬措走到姚荺身畔,抓住姚荺的手,道:“她是我妻子。”

    “你妻子?”赤月眼神深下來。

    不等司馬措迴答,院子外麵已經響起刀劍相擊的金戈之聲。

    赤月久久不出來,這令司馬禦疑心大起,在這屋中必定是有什麽人,或是發生了什麽事。

    司馬禦急於進來查看,一言不合便和仆骨打起來。

    他雖武功高強,但仆骨是匈奴的第一勇士,實力也不可小覷,兩人一交手便知是在仲伯之間。

    司馬措走到門前向外看,司馬禦帶來的那幫人也同匈奴人交上手。

    “那個王是你們的仇人嗎?你們在躲他?”赤月追著司馬措問。

    司馬措沒工夫搭理赤月,低聲道:“阿荺,我們現在趕緊走。”說著,他拾起床榻上的包袱背在肩上,左手持劍,右手挽住姚荺的手。

    赤月趕緊攔在前麵,道:“你還沒迴答我,不許走。”

    鴛鴦白了赤月一眼,這個赤月這麽纏著司馬措,分明是看上司馬措。“公主,我們是在逃難,你別這麽多話了。”

    “逃難?那我就是猜對了,漢人,我和你們一起走。”

    頓時司馬措三人都愣住,這個匈奴公主居然說要和他們一起走,明明剛才司馬措還用劍抵在她的脖頸上。

    司馬措和姚荺彼此對視一眼,赤月既然是匈奴公主,而他們要去塞外找司馬雲清,那帶著赤月倒正好可以攀一下交情。

    兩人心意相通,眼神一動便知彼此心意。

    “赤月公主,那你和我們一起走吧。”姚荺馬上道。

    鴛鴦跺了一下腳,她的傻主子還沒看出這個匈奴公主是另有所圖嗎?隻是此時情勢緊急,鴛鴦也不好明說,但臉色特別難看。

    司馬措和姚荺從門裏出去,他倆一出來,司馬禦就瞧到了,雖然兩人低著頭,但司馬禦對他倆極熟悉,隻看到背影便認出來。

    頓時司馬禦心神大慟,他一直苦苦等待的人真的就在這客棧之內。“站住。”司馬禦大喝,縱身向他倆躍來。

    仆骨見司馬禦躍起,也持刀躍起,在空中刀劍相撞發出一串火花,兩人又打成一團。

    客棧外拴著馬,司馬措牽著姚荺出來,他解開一匹馬的韁繩,將姚荺抱上馬。

    “鴛鴦不會騎馬。”姚荺急了。

    司馬措看了赤月一眼,道:“你和鴛鴦共乘一匹馬。”

    “不,我不中意與人共乘。”赤月馬上拒絕。

    “小姑娘聽話,我是你叔叔。”司馬措一邊說,一邊替她拉出一匹馬。

    “你這人怎麽占我便宜,你怎麽是我叔叔?”赤月向他呲牙。

    “過會告訴你原因,你現在帶著她走。”說著,司馬措將鴛鴦抱到馬背上。

    赤月聳著鼻子,道:“行,過會你必須告訴我原因,否則我會讓你好看。”她翻身上了馬背,轉頭又看司馬措,司馬措重重地一拍馬屁股,那馬吃痛便向前飛奔。

    司馬措來不及思考,飛身上了姚荺那匹馬,他一扯韁繩,霎時那馬踏開四蹄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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