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司馬措的傷口愈合,鴛鴦的傷風也逐漸好轉,三人開始準備離開肖家村,繼續趕往塞外。

    夜裏起了涼風,一輪上弦月掛在山尖,顯得極是幽靜。

    司馬措攜著姚荺出來散步,峰巒疊嶂的山巒在夜色中成了一條彎曲的黑線,這樣的輪廓更顯得蒼勁偉岸。“生活在這裏其實也不錯。”他不禁感歎。

    “生活在哪裏都一樣,知足常樂。”

    司馬措猛地怔住,姚荺頓覺自己失言,是有一個地方是除外的。

    知足常樂並不能用在天樞宮。

    “抱歉,我說錯話。”

    “沒事,我是在想我太不知足,有時我也在懷疑我並不是帝王之材,何苦一定要做皇帝,就這樣在山村中與你度日不是更好。”

    “那不是你不知足,是你胸有大誌。”

    姚荺伸手撫上司馬措的麵龐,這張麵頰越來越清瘦,當然也越來越黑。“我相信這天下始終是你的,等你下次迴到洛邑,你就會牢牢把它掌控在手中了。”

    司馬措凝視姚荺,姚荺的話總是那樣打動他,讓他深信不疑。

    兩人攜手往前走,踏著清幽的月光,來到村口的橋上。

    姚荺站在河岸上,懸掛在橋墩下的劍完全沉入黑暗中,連一個影子都瞧不到。

    “你在看什麽?”司馬措也向橋下張望,他咦了一聲道:“橋下掛著一把劍。”他目力較好,橋下光線雖暗但還是看得清清楚楚。

    “對的,橋下是有一把劍,據說是一把古劍,不知有多少年。”

    “應該是鎮河之劍。”

    姚荺忽然興奮起來,道:“你快去把劍取下來。”

    “取劍做什麽?鎮河之劍是防止水患,我若取下來不是以後肖家村要遭受水患?”

    “不會的。四郎,肖大嫂說這把劍煞氣太重,不利村裏男丁,因此要把劍取下來,但隻能是天下最尊貴的人才能取下劍,其他人會被水流衝走。”

    “這倒是有趣,隻是取了劍,無鎮河之物又該如何?”司馬措笑道。

    “肖大嫂說,將取劍之人的頭發和血,融入銅液之中澆鑄成像,置於橋上便可。”

    司馬措驀地沉默了,天下最尊貴之人隻能是天子,可自己一個傀儡天子又如何尊貴呢。

    姚荺知他心思,道:“你去取劍,便知誰是

    天下最尊貴之人。”取劍雖然危險,但取劍能增強司馬措的信心,人隻要有信念在,什麽事都難不倒。

    這些年司馬措一直生存在司馬禦的霸權之下,小心慎微,他的信念岌岌可危。

    “阿荺,你說我真能取劍嗎?”司馬措滿臉的渴望。

    “能,當然能,你是皇帝,是天下之主。”姚荺重重地點頭。

    “好,我去取劍。”司馬措也點了頭,是時候要證明自己是否是天選之子。“阿荺,如果我不能取劍,以後我就安心做一個農夫,或是樵夫,與你在這山中過日子,再不問世事。”

    “去吧,你能的。”姚荺微笑。

    司馬措脫下腳上的鞋子,卷起褲腿,趟下河。

    河水冰冷刺骨,竟不像是夏季之水,這山中之水比起那大江大河裏的水確實涼得多。

    “小心腳下。”姚荺忍不住提醒他。

    河水並不深,司馬措向河中走了幾步,還是隻到他的小腿。

    他向橋下趟過去,這水中皆是卵石,硌在腳底異常舒服,忽然他頑皮心起,伸手在水裏摸了一枚卵石向著姚荺站立的地方拋去。

    霎時卵石落在水中,水花濺了姚荺一臉。

    “討厭。”姚荺佯裝罵他。

    司馬措嘻嘻地笑,這樣一鬧才拂去他沉重的心緒。

    是的,便是取不了劍,自己不是這天下最尊貴之人,可是自己擁有姚荺,那是天下最幸福之人。

    河水漸深,到河中心時已到司馬措的腰部。

    雖說是山水,但流速還是很快,司馬措每走一步都立穩身體,以免被水流衝倒。

    這時姚荺已經看不清,隻能看到司馬措大概的輪廓。“四郎,你一定要小心,這水流很急的。”

    司馬措走到橋下,那把劍就在他頭上,離他的頭頂有三尺。

    他伸出手,劍離手指還有一定的距離。

    隻是在這劍下司馬措莫名地感到寒意,一把劍能給人如此寒意,那必是上古神劍。

    他運足氣,身體向上一躍,便輕鬆地抓到那把劍,可是一抓到那把劍,就感覺到手指劇痛無比,鮮血嗒嗒地打落在他臉上。

    司馬措顧不得痛,抓到劍轉身便向岸上踏去。

    鮮血順著劍身淌落,滴在河水中,湍急的水流忽然變得緩慢下來,河麵變得靜謐。

    “四郎。

    ”岸上姚荺焦急地喊他。

    “我沒事。”司馬措喘了一口大氣,握著劍向姚荺揮手。“劍拿到了。”

    頓時姚荺高興壞了。

    “四郎,你果然是天命所歸之人,以後再不許說喪氣話。”

    司馬措上了岸,他借著月光仔細地看著手中這把劍,劍身上鏽跡斑斑,但是鮮血流過的地方已經露出鋒利的光芒。於是,他伸手在劍上一劃,鮮血又汨汨地淌在劍身上。

    “你做什麽?”姚荺大驚失色,慌忙來看他的手。

    “我的手沒事,這把劍吃血,吃過血後才能開刃。”

    姚荺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果然血滴在哪裏,鏽跡便自動褪落,露出光芒。

    很快劍身完全顯現出鋒刃,月光下隻見劍刃如壁立千丈的斷崖,寒光逼人,血在劍身上氤氳出一條條祥雲般的紋路,在劍柄下羰鐫刻著兩個篆字:赤霄。

    “赤霄劍?”司馬措訝然不已。

    姚荺也驚呆了,誰也想不到在橋底下的鎮河之劍會是赤霄劍。

    赤霄劍的來曆幾乎是家喻戶曉,它是劉邦斬白蛇所用之劍,能得赤霄劍便成帝王。

    “四郎,這天下終究會是你的。”姚荺歡欣雀躍。

    司馬措滿麵微笑,這把劍印證了他是帝王,是名副其實的帝王。

    司馬禦也一直對這把劍虎視眈眈,在民間派了近千人尋找赤宵劍的下落,可一無所獲。後來司馬禦隻得用玄鐵鑄造了一把重劍,取名王者劍,用來代替赤霄劍。

    “阿荺,我會努力的,你耐心等我。”

    “嗯,我會一直等你成功,等你迴到洛邑,等你接我進宮。”

    “還要讓你做我的皇後。”司馬措高聲道。

    他的聲音因為興奮過於響亮,在這幽靜的河邊激蕩起迴聲,慌得姚荺趕緊掩他的嘴。

    “我給你包手。”

    司馬措的手還在流血,姚荺掏出自己絹巾給他包紮傷口。

    “你拿了赤霄劍,就得留下一縷頭發和血給村裏,讓他們鑄你的銅像。”姚荺也很興奮,同時還很欣慰,這把赤霄劍是對司馬措最大的安慰和肯定。

    它代表著上天已經允諾了司馬措的帝位。

    天還沒亮,約摸四更天時,司馬措等三人便收拾行裝悄悄出發。

    臨行前司馬措割了自己的一縷發絲,刺破手指,在茶

    碗中滴入數滴血。

    姚荺留下書信,言明鎮河之劍已被取走,因此留下發絲和血,望他們鑄銅像防止水患。

    叨擾了肖大勇家幾日,姚荺又特意在屋裏放了一錠十兩的銀子以作答謝。

    從村裏出來,草地中蟲鳴聲陣陣,三人的心頭都是輕快無比,踏著慢悠悠的腳步向山中走去,剛到山腳便聽到急促的馬蹄聲從村中那頭傳來。

    司馬措幾步跑到一個土墩子上,隻見肖家村中亮起數十隻火把。

    “公子,出了什麽事?”鴛鴦有些驚慌。

    “好像官兵進村了,可能是司馬禦的人馬到了,我們快離開這裏。”

    司馬措隻當是司馬禦追到,但其實司馬禦此時已經趕到他的前麵,正在雁門關恭候他與姚荺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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