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名男子也緊盯著突然趕至的司馬措和姚荺,雙方都在打量,司馬措瞧著這幾人裝扮似乎是貧苦人家,手中拿著的也隻是普通的鋼叉和弓箭,不像是山賊強盜。

    司馬措將姚荺攔在身後,向那幾人拱手道:“各位兄台,我與家人路經此處,在此寺院留宿,請問各位有何貴幹?”

    對方也正在驚疑不定,他們見司馬措穿著濕漉漉的衣裳,頭發上還有水珠,分明剛才是在沐浴。

    他們瞧著躲在司馬措身後的姚荺,雖隻瞧到一眼,但風姿秀麗,是個極美的女子。

    “我們是這山下肖家村的村民,聽你們口音是從外地來的吧?”

    說話的是個四十來歲的漢子,四方臉,寬額頭,臉上的皺紋很深,兩側鼻翼下端各有一條紋路直通嘴角。這種麵相在相書是極不好,將來會有餓死之虞。

    “我們從梁州而來,想要去朔州,敢問幾位大哥你們怎這時候還在山中。”

    那四旬漢子歎了一口氣,道:“你外地來的不知情,也是你們命大,居然沒給你們遇上。”

    “遇到什麽?”司馬措奇怪了,這一路走來雖累,但倒也平順。

    “山裏有隻大老虎,我們村裏好幾個上山砍柴的村民都被老虎給吃了,所以我們就是上山來捉那隻大老虎。”

    “這事不應該交由官府管嗎?”

    不等那漢子說話,他身畔一個稍年輕的漢子道:“官府哪裏會管,我們早就報了官,但官府那些人個個貪生怕死,沒辦法,我們隻得組織一些人自行上山捉虎,恰好走到這裏就遇到你們。聽我們的勸,趕緊下山去,我們村就在山腳下,你們到那裏去借個宿。”

    姚荺從司馬措背後探出頭,道:“這山高林密,你們上哪裏去尋老虎?再說憑你們手中的鋼叉和普通弓箭也對付不了老虎。”

    “這也沒辦法啊!我們就是農夫,在地裏刨點食過活,在山上砍點柴,不把這老虎捉了,咱村還怎麽過日子?”

    姚荺咬著咬唇,道:“你們這樣尋虎也不是辦法,而且極危險,依我說,不如設下陷阱引誘老虎下山,在山腳布下天羅地網,這樣方好擒住老虎。”

    頓時眾人眼睛都一亮,那四旬漢子眼中流露喜色,道:“敢問女郎,你有何辦法引誘老虎下山?”

    “你村中可養雞?”

    “養了,家家戶戶都有養雞下蛋。”

    “這就好辦,你將雞綁在樹上,從山腰開始,每隔二十丈遠便綁一隻,一直到山下,那老虎為覓食,就會順著這條綁雞路下山。你們在山下挖一口深兩丈寬兩丈的坑穴,坑穴上鋪上竹板,再用土掩蓋,最後置一隻活羊於上。”

    “妙啊!那老虎見了活羊必是一撲而下,就正好掉到陷阱裏,我們就亂箭將它射死。”

    幾個村民都歡喜起來,他們在山裏也尋了一天,一無所獲,心中又怕,正愁不知如何是好,偏巧就遇到能人。

    “太感謝你們,三位,不如就隨我們下山住在村裏,協助我們捕虎。”那四旬漢子甚是老成,姚荺能想出這麽個主意,定是有能耐的人,不如把他們請到家裏住上,也隨時可以幫出主意。

    姚荺和司馬措對視一眼,他們身份敏感,如果冒然到村子裏,別人就知道有這麽三個人形跡可疑,很容易就會被司馬禦追查到下落。

    “求你們幫幫我們吧!”

    那四旬漢子向村民打了個眼色,幾人都單膝下跪。

    “這怎麽使得,你們快起來。”姚荺急了。

    司馬措笑道:“阿荺,我們就幫他們捕虎吧,等捕到虎我們再走不遲。”

    頓時那幾個村民大喜。

    姚荺和鴛鴦趕緊收拾行裝,一刻鍾後便隨著村民下山。

    這時天色已黑,眾人燃起火把。

    到了山腳果然遠遠見到一個村子,村外一條小河繞村而過,一座拱形石橋橫跨河兩岸,月亮的光影落在清波之中蕩漾。

    進入村子後,各家各戶已經掩了門,窗子也是黑洞洞的。

    “咱們村人睡得早,這天一黑就上炕了。”

    這村子叫肖家村,所有村民都姓肖,四百多年前一戶姓肖的人家在此西太行山腳下定居,經過幾百年繁衍生息,便成了現在人口達三四百人的肖家村,儼然是個大村。

    那四旬漢子名叫肖大勇,家裏有三個孩子,頭兩個孩子是女兒,早嫁人為妻,前兩年肖妻老蚌生珠又懷了一胎,居然是個兒子。

    肖大勇囑咐其他村民各自迴家,便帶著司馬措三人來到他家。

    “咱家雖不怎麽好,但是空房間多,你們想住哪間就隨便挑。”

    肖大勇家的屋子一半是夯土房,一半是木屋,形成一個小四合院,院中的一角擺著劈好的木柴,整整齊齊地堆放,可見是個勤快人。

    借著火把的光看,院內幹幹淨淨的,這家的媳婦也定是賢惠人。

    肖大勇正準備叫他媳婦起來做飯,但被姚荺攔住。

    “我們已經吃過了,就不要擾擾嫂子歇息,你隻帶我們去房間便可。”

    肖大勇一家住在東廂房,西廂房還有兩間,他點了油燈,領著大家去看屋子。

    左側一間屋裏擺著一張木板床,床上鋪著幹茅草,又在上麵鋪了褥子。

    床榻對麵是茶幾,順著茶幾過去是幾口大紅色的木箱子,便就沒有其他擺設。

    “鄉下房子比較簡陋,請不要嫌棄。”

    “哪裏,有片瓦遮頭就可以了。”司馬措趕緊道。

    肖大勇瞧著他和姚荺,笑道:“這間屋寬敞,你倆小夫妻就住這間屋子,那位小女郎就住隔壁屋子。”

    “我和鴛鴦住一間吧。”姚荺臉紅了,肖大勇看出她與司馬措的關係。

    “咦!你們不是夫妻嗎?”肖大勇奇怪。

    “他倆還沒圓房。”鴛鴦笑道。

    肖大勇連哦了好幾聲,原來人家小夫妻還沒圓房,當然不好意思同住一屋。“那你倆住這間,小兄弟就住隔壁小的一間,我給你們燒兩壺水送來。”

    當下,三人便在肖大勇家住下,趕了一天路,很快便睡著。

    翌日清晨姚荺先醒來,看到鴛鴦還在唿唿大睡,慌地把她推醒。

    在別人家睡這久,這真是太失禮的行為。

    鴛鴦沒睜開眼,翻了個身道:“讓我再睡會吧,我困死了。”

    “不管你了,待會主人來了看你好意思不。”姚荺下床穿衣,梳好頭發後去隔壁找司馬措,不料隔壁屋子門大開,司馬措竟不在裏麵。

    姚荺不禁感到驚奇,這大清早的司馬措會去哪裏?不會是出了什麽事吧?

    “女郎。”

    身後有人喚她,姚荺迴過頭,隻見麵前的是個婦人,容貌一般,頗為憨厚慈祥,懷裏抱著一個一歲多的小男娃。

    那婦人看到姚荺後,眼中馬上露出笑意,道:“真像大勇說的,是個天仙啊!女郎,你可真美,我從來沒見過像你這麽美的女郎。”

    “你過獎了。你是肖大嫂吧,請問你知我家四郎去何處嗎?我找不著他。”

    “他和大勇,還有村民去山腳下挖捕虎的陷阱,大勇說,讓我招待你們,你肚子餓了吧?快到堂

    屋裏去喝點粥。”

    大約有七八天沒飲過粥,姚荺高興壞了,這些天吃野味,人都上了火,耳朵後麵都長出幾粒小癤子。

    堂屋裏放著熱氣騰騰的粥,擺著煮得香噴噴的雞蛋,還有兩碟山野菜。

    “沒什麽好招待的,就隻有這些,等下午大勇不忙了,讓他去河裏捕幾條魚迴來煮湯。”肖妻望著她笑。

    “我就想吃這些。”姚荺沒客氣,連吃了兩碗稀粥。

    肖妻見她吃得高興,心裏也頗為舒服,又用笸籮裝了幾隻青梨給姚荺。

    姚荺拿起一隻梨嚐了一口,那汁水四溢,口齒留香。“大嫂,這梨好甜。”

    “這是山裏的野梨,但自從山裏有老虎後,咱村裏人都不敢上山。平常我們靠種地收些糧食,再到山裏去尋尋這些山果,采采菌子,挖些靈芝和人參,還能賺些錢,現在就隻能折騰那幾畝薄地了。”

    “大嫂,你別急,老虎一定可以抓到的。”

    姚荺尋思走之前,給這家留一些銀兩。

    吃完粥,姚荺去催促鴛鴦起身,不料卻見鴛鴦一臉潮紅,倦怠無力,竟是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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