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玉珠這一晚找了個農莊借宿一宿,第二天用過了早點就離開了。


    由於玉珠下午好眠,所以造成她晚上睡不著,趴在炕上數羊,今天她說什麽也不要白天打盹了。


    路途不算枯燥,有盼兒陪她說話,還有帶來的雜誌可以翻看。素琴嬤嬤給她裝了整整一個格子的裁好的宣紙,馬車頂上的小格子裏葉放滿了炭筆。和玉珠曾經用的不可同日而語,都是用小刀削成毛筆的形狀,還有筆尖。素琴嬤嬤自己繡了幾個筆套套在了筆上,也免得玉珠每次畫畫之後都一手的黑墨。


    第二天傍晚,一夥兒人就到了保定市。劉大叔對這裏很熟,帶著他們七扭八拐的來到一條頗為大氣的客棧。“同升客棧。”


    “小,公子,你看這客棧的名字倒好,同升,大家來了一起升。”盼兒抬頭看著匾額說道。


    “是啊,取個吉利的名字,會招來許多的客人呢!”玉珠點頭讚同,名字,不論是人還是物,都很重要。


    “公子說的可是,進京趕考的人路經保定,可都會在這裏歇宿。”劉大叔把馬車交給了小廝後,跟在玉珠的後麵說道。


    小廝聽到他們說的話,眼裏的驕傲攔都攔不住,拿著盼兒給的賞錢,高高興興的喂馬去了。


    進了客棧,要了兩間上房。本來劉大叔想推辭來的,可玉珠呢!差什麽也不差錢啊!而且人家這一路辛苦的,住個上房算什麽。


    幾人上樓之前,玉珠還吩咐道,“掌櫃的,給我們房裏送些吃食,也不挑,招牌菜隨便來四個就行。”


    劉大叔自然不能和玉珠他們同屋同食,說是四個菜,其實還是要上兩份。掌櫃的一張油花臉高興的應了聲。“客官您稍候。”


    玉珠帶著盼兒去了他們自己的屋子,隔壁就是劉大叔的,畢竟不管怎麽化妝,他們也確確實實是兩個女的,劉大叔憨厚踏實,要是有點什麽事兒,身邊還是有個男人方便。


    很快飯菜就送來了。玉珠有興致的嚐了嚐,距離上次在外麵吃飯的日子已經很久了。就到她都想不起來。


    盼兒皺著眉頭夾起了一塊兒茄子,“小姐,您真的要吃啊!我們帶的東西還夠呢!”


    “那個留著趕路的時候再吃,再說你不好奇外麵的食物是什麽味道嗎?”


    玉珠坐在八仙桌旁,看著品相不差的四道菜,伸出筷子,先夾了一塊兒酥薑皮蛋。這是一道冷菜,也是四道菜裏唯一沒有冒著熱氣的菜。


    酥皮薄脆,裏麵包裹的皮蛋和酸薑的味道完美結合,再加上蓮蓉的甜。玉珠點點頭,真不錯。


    盼兒看玉珠吃了,自然也就不挑剔,邊給玉珠布菜,自己也往嘴裏嘩啦。本來她是要按照規矩伺候玉珠用飯的。可玉珠說。這裏就兩個人,規矩做給誰看啊!再說這又不是府裏,還有人給他們這些丫頭做飯。要是真等玉珠吃完了,這冷的天,飯菜早涼了。


    吃過飯,玉珠借著叫小廝送熱水的功夫打聽了一下近日保定有沒有什麽好玩的。現在還沒出年節,像什麽燈會啊,集市啊經常會有。隻是可惜身在貝勒府,玉珠也隻能聽著別人的熱鬧。


    說來也巧。明天晚上,就在這條街道就會有燈會,玉珠算了算,可不,明兒就是年十五,元宵節啊!


    玉珠揮揮手,也沒心情再問更多的,囑咐了一句給劉大叔也送熱水就關上了門,坐在床沿仰頭看著窗外。月亮還是那麽清冷孤傲,周圍散發著模糊的銀光。哎,月圓人不圓啊!


    溫暖的流水衝走了玉珠心裏的寂寥和身上的疲累。盼兒在水裏撒了一些烘幹的玫瑰花瓣,小姐說這有讓肌膚變白的功效,盼兒就在閑著的時候采摘了很多,烘幹備好。每次玉珠洗澡都會在裏麵撒上一小瓶。


    “盼兒,你逛過燈會嗎?”玉珠閉著眼睛,懶懶的靠在大木桶上問道。


    盼兒細心的給玉珠的頭發盤在頭頂,她怕給玉珠搓身子的時候會拽到頭發絲。


    聽到玉珠文化,盼兒使勁想了想:”小姐,我六歲就進了府,說實話,進府之前的印象裏隻剩下媽媽和弟弟,還有家裏的貧困。“


    盼兒邊說邊低下頭。想到家裏人就想到自己是因何被賣身為奴。那一年也是饑荒,家裏還有一個弟弟,自己無論再怎麽苦惱,母親還是給自己賣給了錢氏。


    盼兒苦笑,可能對於那時和自己同樣被家裏賣掉的人來說,自己能跟在小姐身邊就是最幸運的了。


    玉珠的眼睛睜開了一條縫,看著前方。窗戶已經被盼兒鎖好,這大冬天的,可不敢再洗澡的時候讓寒風跑進來。


    勞累了一天,加上昨日又沒休息好,玉珠躺上床,沒過多一會兒就睡著了。


    盼兒檢查了一遍門窗,就在另一張床上睡下了。


    一夜好眠,玉珠第二天又精神飽滿。今天是元宵節,從窗子往外看,街上的人明顯多了許多。玉珠也來了興致,雖說燈會是晚上才開始,但是先去外麵逛逛也不錯。


    盼兒幫著玉珠把頭發在後麵編了起來,長長嘿嘿的一條辮子垂在腦後,用紅色的瓔珞綁好,隻要帶上一個小帽,誰也看不出來這是個沒有剃頭的女孩兒。


    冬天本就穿的厚,盼兒細細的給玉珠穿好外麵的馬褂,他們的衣服都是在臨走之前從民間的衣料店買的,最求的就是平淡無奇,傳上去越像普通人越好,所以都是些灰色,青藍色的布料。


    衣服往往代表了一個人的品味和地位。玉珠穿上這身,既不會讓人覺得是權貴豪富之家,也不會是出自那種小農小戶的。用現代的話來說就是小康階級。


    “好了沒啊,”玉珠從來沒覺得盼兒的動作真麽慢,不禁有些心急的問道。


    盼兒好笑的放下給玉珠整理衣服的手,:“好了好了,都忘了現在不是在府裏,不用那麽繁瑣了呢!”


    說著取下給玉珠的腰帶上掛的玉佩香囊。這東西都是有些來曆的,一看就讓人明白家世不凡了。


    玉珠當先出了門,告訴劉大叔他們迴去逛逛,讓他自由活動就下了樓。


    客棧裏的人並不多,想來元宵佳節,大家基本上都是在家裏和親人團聚的。所以偌大的空間,隻有在幾張桌子上才空空蕩蕩的坐著幾個人。


    玉珠也沒多看,出了大門。


    天色還早,出攤的人並不是很多,元宵節,小商小販也給自己放了假。玉珠走到一個買首飾的攤子前,低頭看著。


    攤主是個四十來歲的婦女,見到有客人來了,連忙上來打招唿。:“公子,給心上人選個簪子吧!我這裏的簪子可是最新的花樣呢!”


    玉珠本來正在看一支木頭製成的簪子,聽著這一番話,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連盼兒也忍笑忍的臉通紅,讓那個婦女一看,還以為盼兒就是玉珠的心上人。當下就衝著玉珠擠擠眼說道:“您瞧,小姑娘都害羞了呢!”


    玉珠無奈,心說人類無論怎麽演變進化,骨子裏就是人類,雖然後世八卦成風,可在古代,也不遑多讓啊!


    就在玉珠剛想伸手拿過那支她看了很久的簪子的時候,突然一隻手出現在她的身前。然後,玉珠就見到自己看好的那隻簪子升空,被人拿走了。


    “這個我要了。”玉珠放佛能感到男人唿氣時的熱氣,他的聲音很好聽,幹淨清爽,雖然不是讓千萬少女著迷的磁性嗓音,但也別有一番風味。


    玉珠迴頭一看,一個男人正站在距離自己一尺的身後,不禁向旁邊挪了幾步。由於那人是背著光的,所以玉珠有些看不清楚他的長相,卻也知道他的皮膚不是很黑,眉毛卻很濃密,眼睛不是很大,鼻子卻很高挺。似乎,這是玉珠穿越之後見過的最帥的一張臉。比太子的那張臉還要帥,比八阿哥的那張臉還要溫文爾雅,比九阿哥的那張臉更精致。


    男人遞給攤主一塊碎銀,好似壓根沒注意到這裏還有玉珠這麽一個人,轉身就走了。


    玉珠不知為何,心下不滿。自己明明就站在那裏看了好久的,這人上來二話不說就給拿走了,實在是,實在是讓人咽不下這口氣。


    玉珠也不理會在那裏樂滋滋的絮絮叨叨的夫人,拉著盼兒就追了上去。那人人高馬大,走起路來虎虎生風,卻不知道,這一幕讓那個夫人亮了眼睛,心說,果然有奸情。


    玉珠此時顧不上那麽多,也不知道自己的這一舉動在清朝也算是驚世駭俗的。因為盼兒並不是丫鬟的打扮,好不容易除了府裏,玉珠也想讓自己的這個情同姐妹的奴婢享受享受自由的空氣,遂讓她也穿上了和自己相仿的服飾,隻不過是男裝和女裝的區別。


    所以,人們遠遠看去,就見一個麵貌清秀的圓臉小哥,拉著一個容貌秀麗的青年女子在大街上迅速穿行。


    幾個衛道士看了連連搖頭,卻沒有上去阻攔,隻是私下裏念叨著世風日下,世風日下。


    終於,玉珠跟在那人的後麵來到了一條無人的小巷,玉珠連忙喊道:“大哥,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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