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氣好晴朗,處處好風光。。。”


    一條不算寬闊的土道上疾馳著一輛看上去不怎麽起眼的馬車。普普通通的木頭,普普通通的青色簾布,外人看到了,也隻以為是尋常人家的馬車。


    玉珠彎著眼睛唱著歌兒,快樂的樣子感染了和她同行的盼兒,也就不再埋怨小姐這種驚世駭俗的舉動了。畢竟對她來說,小姐好才是真的好。


    那天安排那個女人進了宅子,盼兒和素琴嬤嬤就已經大概知道玉珠的想法了,不過是李代桃僵,假的進了宅子養病。真的坐著馬車出去玩。最後再兩人不得不答應的情況下,玉珠還是在那個院子裏住了四天,素琴發話,一定要給玉珠的身子養好了才行,畢竟也是剛剛才生過一場病的。


    “盼兒,我們現在到哪了??”玉珠終於停下了唱歌,說實話,這首歌雖然挺好聽的,可盼兒已經聽了一個上午了。耳朵都快磨出繭子了。可看著小姐放佛脫掉了一身累贅,輕鬆加愉快的樣子,她又覺得開心的很。


    “側福晉,啊,公子,您可真是的,這荒山野嶺的,我哪裏知道是哪啊!”盼兒嘟著嘴,哎,說起來她還是想歎氣。小姐是愉快了,可真要是出了什麽事兒的話,隻怕誰也跑不掉。


    “還說漏嘴,記住,我現在是霍公子。”玉珠白了她一眼,又轉過頭,喜滋滋的看著窗外。即使外麵隻有枯藤老樹昏鴉,沒有小橋流水人家。


    玉珠從座椅底下的小格子裏掏出了一本雜誌。翻到了其中一頁。是一張大清的地圖。玉珠好不容易出來,自然一天都不想浪費,早早就設計好了路線。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她的第一站就選擇去蘇州。別問她為什麽要去南方。不說那裏精致迷人,而且這大冬天的要是往北走,別說沒什麽可玩的,可看的,隻怕每日裏就隻能貓在屋子裏對著火盆過日子。


    地圖上已經把路線用細細的毛筆連接了起來。從京師出發。經過保定到濟南。然後坐船橫跨黃河到江寧,也就是南京。最後就到達蘇州,杭州了。


    趕車的是臨時雇來的人,三十近四十的年紀,玉珠叫他劉大叔。據他自己說,還是個光棍,父母都去了。又沒有兄弟姐妹,從小就給人趕車填補家用。別的什麽也不會,所以才接了這個活兒。別說,還真的一點兒也不必王府的車夫差。


    再說這車裏,由於是要遠行,素琴不放心,自然是精心打點了一番。天氣涼,吃食什麽的不怕壞,可缺點就是,熱點東西費勁不說,涼的也很快。


    素琴嬤嬤幹脆就找人。在馬車上打了一個三條腿的大概有半個小腿那麽高的架子,專門用來放火盆。否則要是馬車顛簸的厲害,裏麵的炭火灑出來一點兒,都可能引發一場災難。


    馬車的座位上鋪著厚厚的毛毯。玉珠也不知道這是什麽動物的皮毛,白色的。沒有一點異味。幹淨的她都有些舍不得坐上去。素琴說這是從玉珠的嫁妝裏找到的,玉珠想來想去也不記得自己有添置過,不過她也沒懷疑,隻當自己不記得。


    馬車的四壁,除了窗戶的位置都用細棉布裏充填上厚厚的棉花包裹,不至於讓人一接觸上去就覺得寒涼,而且就算顛簸,也可以起到很好的緩衝作用。窗子按照玉珠的要求,不是支起來的,而是可以推開的兩扇,這樣方便。馬車破天荒的還安裝了一個門板,可以擋住外麵的寒風,畢竟是要長時間窩在車上的,就算簾子再厚,也難免會有頑固的風雪掃進來。


    “劉大叔,歇息會兒吧!喝點熱茶。!”


    本來在奔跑中的兩匹馬“嘶嘶”兩聲,就緩緩停了下來。


    盼兒扶著玉珠下了馬車,這地方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整個就是荒山野嶺,入目不是灰藍的天空,就是雪白的大地,中間隻剩下黑色,遠處是黑色的連綿山脈,身邊是一棵一棵光禿禿,孤零零的參天大樹。


    劉大叔把馬車靠在一棵樹下。玉珠示意盼兒給劉大叔倒了一杯熱茶。


    劉大叔的穿著讓人一看到就知道是正宗的北地人。棉襖套棉襖。棉褲套棉褲。玉珠怕他在外麵吹著涼,還給了他兩條棉被,一條可以墊在屁股下麵,一條可以包裹著身子。


    他們坐在馬車裏尚且覺得辛苦,所以不必問,玉珠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所以總是想著法的照顧著劉大叔。


    劉大叔麵龐黝黑,手裏握著白瓷碗,有些不自在。他哪裏用過這麽精致的東西。這還是好在玉珠不喜歡用那些彩瓷的,要不然,隻怕他連喝都不敢喝了。


    “嘶~~哈~~”劉大叔喝了一口,感受著熱水通過口腔,傳遞到喉嚨,一直到胃裏。哈了一口氣。水汽讓玉珠無法看清他的麵孔,也就沒有看到他微微變紅的眼睛。


    “小姐,這兒有什麽好看的嗎?”盼兒好奇的看著玉珠不厭其煩的在這荒嶺上走著,看著。眼裏滿含笑意。她也望了望四周,自己怎麽沒看到什麽有意思的?


    玉珠瞟了盼兒一眼,許是放鬆了的原因,這一眼竟然帶著些許嫵媚和無數歡欣“叫什麽呢!”


    “啊,是,公子。”盼兒輕輕的打了自己的嘴巴一下。還好這裏隻有劉大叔,他是知道小姐是女人的。盼兒也明白,女人在外麵行走有諸多不宜,所以小姐化裝成離家遊玩的公子是三人都極力讚同的。隻不過叫了十多年,這稱唿都變成了口頭禪,愣是一個不經意就會冒出來。


    玉珠也不多說。她也不是不理解,反正距離目的地還有距離呢!慢慢習慣就好了。


    “這兒最好看的,就是自由啊!”玉珠輕輕的歎了一句。臉上稍稍落寞,卻很快的又開心了起來。出門一次不容易,還是讓自己快樂點的好。


    聽完玉珠的話,盼兒也沉默了,對他們這些做奴婢的來說,吃喝尚且需要掙紮,自然不會去想什麽自由不自由的。可對於從小錦衣玉食的小姐來說,自由才是她最想要的吧!


    “小姐,貝勒爺那。。。”盼兒話還沒說完,就看到玉珠垮下了肩膀。哀怨的說道。


    “我的好盼兒,我好不容易出來一趟,你就不能不提他嗎?”


    “可是,可是要是貝勒爺知道了的話。”盼兒有些結巴,她也不想說,可這是小事兒嗎?小姐說撂挑子就撂挑子了,雖然準備工作都已經做好了,可要是保不齊哪天府裏就來人看望側福晉了呢!


    “你就把心放在肚子裏吧!你不是也沒出來玩過嗎?這次啊咱們就姐妹兩個遊大清。”玉珠拍拍盼兒的肩膀,她個子並不高,比長期勞作的盼兒足足矮了半個頭,看上去人小鬼大的,劉大叔都忍不住樂了出來。


    要說玉珠真敢什麽準備都不做,就這麽說走就走,她也做不到。畢竟現在的她肩負的不是一個人,還有整個的鈕鈷祿家族。這事兒真要是被發現了,第一個受連累的就是淩柱和錢氏還有盼兒和素琴嬤嬤。


    玉珠怎麽可能置他們於不顧,隻不過她算好了。皇家的人是不會拿自己的身子開玩笑的,更何況府裏還有年氏這個有身子的人在。也就是說年氏懷孕的時候,府裏是不可能有什麽位高權重的人來探病。隻是來些小魚小蝦的,玉珠相信,以素琴嬤嬤的精明,是一定可以應付過去的。


    可是為了防止意外,她還是找了一個真的得了時疫的人坐鎮。畢竟古代生病不想現代有什麽抗生素啦,可以有這個儀器,那個儀器迅速探明病因和細菌的種類。所以這個時候,吃藥想好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稍重一點的病,養上半年不算稀奇,養上一年也算正常。雖然時疫不是那種長期的病症,可光它的傳染性就足以讓好打聽的人卻步了。


    玉珠再次翻開了手裏的雜誌,因為沒有精準的地圖,她也隻能大致推算一下一個上午的行程。這會兒已經出了京師,根據劉大叔的話,京師到保定車行最多也隻要兩天的時間,也就是說他們現在應該已經走了差不多四分之一的路程。許是京師周圍,又是大雪封山,所以道路上除了他們這輛馬車之外,連匹跑馬都看不見。更別說什麽打劫的,越貨的。


    大家各自活動了活動就再次啟程了,玉珠迴到了馬車裏,顛簸了一上午也確實是有些勞累,靠在馬車上就打起了盹。 閉著眼睛能感受到馬車快速的行進,一起一伏的律動放佛兒時的搖床,沒多一會兒就真的睡著了。


    盼兒不敢出聲,見玉珠睡熟,又添了一些碳。睡著的人會比較冷。經曆過玉珠發燒的事件之後,她就再也不敢大意一點,即使後來玉珠告訴她那是她故意的。弄好了這一切,見玉珠不需要她伺候了,也就微微靠在角落裏閉目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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