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時間,自郝瑋被捕入獄以來,有不少郝瑋一派的黨羽想要通過各種渠道向京都傳消息,然而,他們沒有想到的是,在傳出消息過了不到一刻鍾,便有官兵上門以各種他們曾經犯下的罪行將之押入大牢,而後,高調的將其產業全都充入公中。


    當然,這一切都是燕景霄早就吩咐好的,不過,他也沒有逼得太緊,隻是將裏麵勢力最大的三人送進牢裏和郝瑋三人作伴而已,其他的小嘍囉,他隻需要敲山震虎即可,這涼州的正常運作還是需要他們的。再加上,之前還有些郝瑋的黨羽因為郝瑋被抓,當麵和燕景霄杠上,名下產業全都罷市,幸而燕景霄這次選擇的時間剛剛好,百姓剛剛喜獲豐收,家中餘糧充足,不然,城內最大的幾家糧店都關門了,確實容易出問題。燕景霄的殺雞儆猴顯然是有效的,他用行動,明晃晃的告訴涼州所有人,這偌大的涼州,到底誰做主!不願意幹?好,如你們所願,你們的東西我接了,至於你們,仗著有郝瑋撐腰為富不仁這麽多麽年,那就去好好陪著你們的主子去吧。


    果然,燕景霄這番作為後,涼州又恢複了表麵的平靜……


    是夜,雲王府,晗園。


    “韓將軍請用茶。”燕景霄親手為韓嶽倒了一杯茶,說:“這幾日,還要多謝韓將軍了。若不是有韓將軍,本王還真是拿他們沒辦法呢……”


    燕景霄此話一出,暗處的暗撇了撇嘴,當他們是死的嘛?


    韓嶽很自然的接過茶水,笑了笑:“王爺言重了,王爺貴人之相,沒有臣也必定有一日能將涼州收入囊中,臣隻是幫了個小忙而已,借了些兵力,而王爺送到軍中的那些軍需,也值得那些小子出把力了!”


    貴人之相?燕景霄挑眉看了看韓嶽:“哦?本王竟是不知道韓將軍還有這看麵相的本事,真是稀奇。”


    不得不說,從自己初到涼州擺宴那次開始,韓嶽便開始不知不覺和自己熟惗起來,三天兩頭來雲王府報個到,弄得門房看到他連通報都不通報了。而且,韓嶽總是會看著他的臉發呆,更為甚者,在不久以前他還曾在酒醉的韓嶽身上發現一張跟自己極為形似的畫卷,隻有巴掌大,但是是被韓嶽小心放在心口處吊著的竹筒裏。若不是韓嶽真的醉到神智不清,自己將東西拿出來賞閱給伺候的婢女看到,燕景霄估計也一直毫無所覺。


    然而,每次看著韓嶽目光赤澄的看著自己,燕景霄如何也是想不到別的地方去,何況,那畫中人與燕景霄不過是形似而已,畫中人那雖然僅僅隻是一幅畫像,但卻足以看出作畫人的技藝之精,用心之深,抑或是……用情至深。仿佛整個人都透過那紙活了過來,清淺的衣著與那俊秀的容貌是那樣和諧,僅僅是一幅畫,初初一看,便有一抹無法用語言形容的韻味。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也不過如此吧……那眼角眉梢,盡是風流。


    韓嶽聽了燕景霄的話,眉頭微挑,勾了勾唇,沒想到,這小王爺聰慧的可不止在謀略上,他語氣不變,一如以往的平淡中帶著淡淡的疏離,繼續道:“臣,隻願王爺安好,如此而已……”


    隻願安好?!燕景霄有些保持不住麵上的淺笑了,這般平靜的語氣卻說出如此引人遐想的繾綣之語,再看著韓嶽臉上一本正經的表情,燕景霄簡直不忍直視了。


    眉角跳了跳,燕景霄隻道:“韓將軍真是快人快語。”


    韓嶽爽朗一笑,滿飲一杯:“哪裏哪裏,臣所作不足掛齒。”


    燕景霄再度眉角一跳,不足掛齒,他麾下所有兵馬,毫無保留讓自己隨意差遣,真是,不足掛齒啊!


    燕景霄也不再試探,他今日之所以請韓嶽前來,除了向他表示謝意外,更重要的卻是韓嶽手中的畫卷上,那畫中人到底是誰?


    從在婢女手中粗粗掃過,燕景霄便覺出自己的心有一瞬間的停頓,而後便是不知名的跳動……所以今天他想得出這個答案。


    故而,燕景霄沉了沉眸子,收起臉上的笑容:“韓將軍可否告知本王?你的心上之人,是何人?”


    說完,燕景霄目光落在韓嶽心口處,寒月麵色微變,勉強維持著鎮定,不過手中的酒杯倒是有些拿不穩了,他強笑道:“王爺何出此言?”


    “前些日子,將軍酒醉下榻偏遠之時,伺候的婢女,曾在將軍手中看到了一幅畫卷,那畫中人不正是將軍的心上之人嗎不過另本王好奇的是,那人為何與本王頗有些相似?”燕景霄如是答道。


    韓嶽,麵色微沉,嘴唇動了動,但是沒有開口說話。片刻過後,韓嶽起身抱拳行禮:“請王爺恕臣失禮之罪。至於那畫中之人,請恕臣不能多言。該是您知道的時候自會知道,知道的越多,越不好啊……”


    話落,韓嶽再度滿飲一杯,然後起身離開,背影卻是極為瀟灑。看著韓嶽離去的背影,燕景霄微微皺起了眉不知道想起了什麽,他終於站起身,但從他依舊有些散亂的步伐中,可以看出他心緒的不穩。


    就在他皺著眉頭,一邊走一邊思考著什麽的時候。突然,他抬起頭,看著遠處憑欄而望的黑衣少年,不由愣住了。


    “小羽。”他口中喃喃著,步履緩慢的走上前。


    少年聽到聲音後,微微轉過身。沒錯就是這樣。燕景霄有些癡迷地看著少年的側臉,那熟悉的桃花眼,其中的淩厲似乎還昨日自己心中的那個不甚成熟的孩子特有的。但是細細看去,已經有了前世鋒芒畢露的銳利。


    走到暗羽麵前,燕景霄微微抬了抬手,似乎是想要摸摸他的臉。可是不知什麽原因他又放下了。燕景霄聲音顫:“小羽……”


    暗羽轉過身,眸子一如既往的沉靜,但是唇角確實淺淺帶著一絲笑意:“主子,屬下迴來了。”


    燕景霄不再猶豫,衝上去,一把抱住他:“迴來,就好,迴來就好……”


    千言萬語,燕景霄突然發現他此刻說不出來其他的話了,也沒有什麽話能表現出他此時的心情。燕景霄隻想狠狠抱住暗羽,再也不放手。


    暗羽很是乖巧的任燕景霄抱在懷中,他抬起手,輕輕拍了拍燕景霄,低低喚了一聲:“主子……”


    燕景霄用力抱了一下,才鬆開手,他這兩年的可沒落下習武,這一抱他可沒有收了半分力,那力度之大可以想象……


    “蠢死了,我用力大了也不說,是不是弄疼了?”


    暗羽輕輕搖了搖頭,但笑不語。


    燕景霄嗔怪的看了暗羽一眼,然後拉起暗羽的手,一邊走一邊說:“小羽你走之前的東西我還讓人照著原樣擺著呢,去看看還熟悉嗎?入夜了,天這麽涼,怎麽怎麽都不進去?才不過離開這麽會子功夫,就不記得路了嘛,還要我來給你領路?……”


    暗羽乖乖跟在燕景霄身後,笑意淺淺,仔細看去,似乎頗有幾分燕景霄微笑時的模樣,他看著主子嘴唇不斷開合,說著些讓他又懷念又有幾分陌生的絮叨,默默垂了垂眼簾,五年,那麽漫長,無數個日日夜夜,他思,他念,可是,他不想讓自己一無所長的迴到主子身邊,所有的思念化為每日對著鏡子時,不斷迴憶主子的一挑眉,一彎唇時的風姿,不斷的模仿,哪怕是一個微妙的弧度,他也不曾忽略,他的笑,會讓他每次看鏡子的時候,覺得主子依舊還在自己身邊……


    學藝,很苦,他做過許許多多主子不曾讓他做過的事,甚至每日連師傅的起居都要服侍妥當,當初,他想要服侍主子,看來,幸虧沒有呐……想起師傅嫌棄的眼神,暗羽心中慶幸。


    山中隻有他與師傅二人,初到山上的第一年,更多的不是學藝,而是被生活瑣事所充斥,那時候,他才知道主子到底有多麽寵著自己,不過,師傅確實教會了他很多很多,他終於不用怕自己會拖累主子了。


    到了臥房,暗羽看著熟悉的一桌一椅,連位置也不曾動過一分,香爐裏燃著淡淡的熏香,屏風上還搭著主子的一件外袍,走進桌旁,茶壺裏的水還帶著溫度,暗羽不由輕輕扣住燕景霄的手,燕景霄迴過身,眸子裏的笑意好似要溢出來一般:“小羽?”


    暗羽抿了抿唇,聲音有些低沉:“主子,這些,這些……”


    燕景霄看著眼前的人有些懵的模樣,不由笑了:“從你走那天起,我便搬了出去,這些都是讓下人按著我們還住著的規矩收拾的,不知道你什麽時候會迴來,所以,一天都沒有落……”


    “每次實在想小羽你想的忍不住,我變會來這兒,看著這些東西,熟悉,好像你不曾離開我……”燕景霄看著暗羽有些呆愣的看著周圍,生怕把人感動哭了(沒錯,他就是那麽想滴罒w罒)語氣轉而輕快:“咳,我來這兒也不多,也就一天三次吧……那像你,小沒良心的,去了那麽久,給你寫信能有滿滿一大匣子了吧,你倒好,每次都是隻言片語……”


    提起這個燕景霄就格外鬱悶,怎麽他家小羽就不能每次多寫幾個字呢,字那麽好看都不給人看,哼!差評!╭(╯^╰)╮


    看著燕景霄幽怨的眼神,暗羽默默移開視線,有些笨拙的開口:“屬下,屬下也想主子呢……”


    鬱悶的燕景霄就這麽輕而易舉的被一句話安慰了,心中熨帖不已:“你啊……”


    暗羽抿唇一笑,就知道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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