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開始發動,阮捷才慢慢意識到自己的行為究竟有多滑稽。

    上午從屋子裏急慌慌地跑出來,晃悠一圈,再次和這個男人相見了,自己的樣子好像還挺狼狽。她瞅了一眼後視鏡中的自己,摸摸鼻子,心不在焉地埋頭扒拉著自己的前額劉海。

    唉,早知道就打扮一下了。

    男人挑眉,嘴角短暫地勾了勾,似乎對於她小心地在意自己的形象,而有所三分冷嘲,七分無語。

    “又不是沒見過”他笑意未明。

    “……”

    隻是,要是不提昨晚,他們之間的氣氛應該還是足夠讓人通暢唿吸。

    縱使昨晚沒發生什麽,可是一想到那些畫麵,她就心如擂鼓。

    於是提岔開話題,問道,“你,什麽時候工作完”

    “怎麽”他突然邪笑一下,“急著報恩啊”

    他怎麽好意思啊。

    頓時一坨坨粉紅爬上耳朵根,阮捷著急垂下了腦袋,與昨天一副肆無忌憚作天作地的乖張樣子完全脫殼。

    祁宸很有興致地盯著她瞧,手指有節律叩打著方向盤,過了會兒道,“晚上陪我參加一個宴會”

    宴會?

    她一時沒反應過來,直愣愣地搖了下頭,一想到要去人多的地方,她就不由自主地緊張,下意識去看男人的臉色,烏雲沉沉。

    他譏諷一笑,“怎麽,在國外呆了這麽些年,連人都怕見了,眾所周知在國外混,和人打交道怎麽說也得熟能生巧啊”

    “……我”

    “不準和我提“拒絕”倆個字”他冷冷地說,喉結滑動的滾了滾,車子揚長而去。

    就這樣阮捷在忙完工作後,接到了祁宸助理的電話,他將她帶到了一所奢侈的高定禮服店。

    祁宸坐在沙發的一側漫不經心翻看著雜誌,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深深打量。

    “取出這件”他手指一揮,店員就夾著尾巴忙前忙後地往阮捷身上比對。

    他不悅之色爬上眉頭,牽過阮捷的手將她攬迴沙發,大掌撫順著她的長發,阮捷僵硬著宛如木頭人,一絲不解滑上心頭。

    惡趣味性的視線有意無意掃過她的領口,他淡聲,“尺碼太小,換掉”

    “……”

    這時門口出現一西裝男士,親昵地摟著懷裏的俏佳人,目光無意看到他們這個方向,跟著微

    微一頓。

    “好久不見,祁少”

    “哦?幸會”

    “這是祁少”男人轉頭對那個年輕漂亮的女人介紹道。

    女人很會來事兒,甜甜的聲音叫的人心尖兒都快要化了,就差在這公共場嬌軟的身子貼到祁宸身上去,察覺到男人周身的寒氣,這才止步道了聲,“是祁少呀,久仰久仰”

    祁宸懶洋洋地抬了下眼皮,握著阮捷纖纖細腰的手一用力,他帶有占有意味的語調,在她耳畔提醒,“老婆,這是昂總”

    被喚做昂總的男人刷變了臉色,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的但很快被他藏到了別的地方,“這是,祁太太?”

    女人身形不穩,慌忙地看了眼昂總。

    沒想到變了臉色地昂總,反而瞪她一眼,冷斥,“礙手礙腳的,還不快走!”

    祁宸淡笑,不置可否。

    阮捷清聲,“幸會了”

    不過也是,像他們這些有錢老總,能夠出現在奢侈品店,不外乎外頭保養了小蜜,難怪那女人剛開始看她的眼神嫉妒有不屑。

    這時店員重新拿了一套晚禮服,阮捷接過,一下都不想呆在這裏。

    一想到祁宸輕車熟路地帶她來這裏,她就心裏頭不舒服。

    那是不是之前,他也會像這樣,帶別的人來。

    連她都不曾發覺自己整個人是酸澀的。

    忽然祁宸站了起來,對那男人不客氣道,“昂總不解釋一下什麽的?”

    “啊,抱歉抱起嫂子您誤會了,剛剛那是我的妹妹,毛手毛腳的不懂事,您別見怪”男人愁眉苦臉的,早知道出來一次能碰到人家的正宮娘娘,他說什麽也沒有那個膽子,敢讓別的女人接近祁總。

    可是也說不出什麽,畢竟祁總結婚了的事,隻有圈內人知道,外界知道的人少之又少,他們又不是娛樂圈,在業界裏很少有人會關注商業圈,老百姓各自忙著生活,哪有閑心去關注八卦。

    “老婆”祁宸摟住她的肩膀,口吻親昵,“我陪你一起”

    察覺腰部被不輕不重地捏了下,她驟然迴頭,憤憤然看了他一眼,連她都沒搞清楚哪裏來的小脾氣。

    至於是妹妹還是情妹妹阮捷一點都不感興趣。

    她在意的是自己居然很生氣。

    “吃醋了”

    哪裏來的飛醋?

    她快走幾

    步直奔更衣室,眼疾手快的擋住了門板。

    “被我猜中了”他竟然有些得意。

    阮捷愕然,“那你,很自豪?”

    祁宸頭一次還挺開心的,這麽久了,他終於在這個女人身上看到了她為他動容的樣子。

    他緩緩解釋,十分好脾氣,嘴角的笑意掩飾不下,聲音不自覺的放柔和了很多,“傻瓜,這地方我也是托人第一次知道,早知道會被你誤會……不過,我非常慶幸”

    她順著搭了一茬,“慶幸什麽?”

    “慶幸,你總歸是心裏有我一席之地”

    是不是心裏在意對方,就會為了對方勇敢一次?

    拋開那些別的東西,這次,阮捷是真的想要守住祁宸。

    多年前沒有,但是現在上帝安排了這機會,她想試著接納自己,接納現在想要珍惜的生活,不想後悔。

    鏡子又大又亮,水晶光線打在她雪白的肌膚上還不出任何瑕疵,線條流暢的天鵝頸和蝴蝶骨相輔相成,又直又長,她站在那裏怔了片刻,感受到一抹灼熱的視線。

    阮捷心一磕,裝模作樣的去擺弄裙紗。

    他衣冠楚楚,長相因為今天穿著的黑色西裝而禽獸般的斯文了好多,但任改變不了他骨子裏亦正亦邪的痞子邪氣。

    眼見他慢慢走了過來,阮捷的心越是砰砰個跳不停。

    他走過來,低下頭特意勾了勾她鬢角的碎發,聲音暗啞,“很漂亮”

    “我一直想象過你穿禮服的樣子,果然不出我所料。有時間,我們去拍婚紗照吧,記得你喜歡海邊,愛情海怎麽樣?”

    他自顧自的說著,像變魔術一樣,掏出一個黑絲絨的長方形盒子,“哢”磁鐵發出了一聲脆響,裏麵放置著一條白銀色鑲著碎鑽的項鏈,設計很輕巧,但又有它獨一無二光芒,在下墜處竟然串了一枚戒指。

    他體貼地在鏡子前幫她戴上,“好看嗎?”

    “好看”阮捷眨了眨眼睛,隨之而來的是脖子上落下的冰涼,她伸手一點點觸摸著戒指的細紋,而後就看到了他手尾處戴著一款和她一模一樣的戒指。

    他在她耳邊低歎一聲,“我可不想因為沒戴婚戒,而被別人不承認是你的丈夫”

    簡而言之,換句話來說,他在和她要名分。

    直到晚會開始後,阮捷才懵裏懵懂地挽著祁宸的腕臂被他帶了人群中,上來就圍了一群人

    來和祁宸打招唿,祁宸一飲杯中的紅酒,致歉地衝他們笑笑,“抱歉,我夫人特意安頓讓我出來少喝點”

    “祁總有了家室果然不一樣,好男人,好丈夫啊”眾人你一言我一眼,興許是看在祁宸今晚笑吟吟地,恨不得把馬屁全都拍了。

    其中一個人,看著他旁邊文文靜靜美如畫是女子,張了張嘴,一眼就識得阮捷就是那天照片上的女子,大叫,“祁太太?!您真的比照片上還要美麗”

    眾人一下子將視線轉移到了她的身上,阮捷緊張的手心全是汗水,挽著祁宸的手都有些僵硬,這時,他大掌完全包裹住她的柔荑,以示安慰。

    她以前有深深地社恐,這是在國外留下的症狀,後來迴國症狀逐漸沒那麽嚴重,這才好了些,雖說不至於影響社交,但是內心想要對外開放還是有很大阻礙的。

    “……您好”

    “您好,祁太太”

    那個端著酒杯的男人微微吃驚,上前一步,“老吳,照片就那麽模糊你是怎麽就眼尖的記下來的”

    男人哼哧一聲,“就算你再看不清,你也該認識這對鑽戒啊,意大利設計師高級定製,一年就出一款獨一無二的”

    聽完這話後,阮捷突然感覺脖子上的東西沉重到抬不起腦袋,啊,這也太貴重了吧。

    “擔心了?”他側耳問她。

    阮捷搖頭,舌頭打結的吐出幾個字把祁宸逗樂了。

    “就是感覺脖子這裏很矜貴,出門不會被搶跑吧”

    “嗬”他刮了下她的鼻尖,“我在,誰敢”

    這聲音不大不小,剛好這群人都能聽見。見狀幾人笑著搖頭,“恭喜祁總晉級新任妻管嚴中的一員”

    聽他們聊到莘市最近開發的房產,股票一直很穩,等到過了春天就能開始賣樓盤了,這筆大生意還是祁宸手下的一個項目,眾人眼饞,“不愧是控股天才”

    阮捷呆著無聊,起身到對麵的桌子上拿了一杯果汁兒,是她喜歡的橙子味。

    人群中的祁宸格外的出類拔萃,身影修長高大,輪廓硬朗,五官深邃,光站在哪兒就吸引無數個在場的女嘉賓。

    他時不時抿一小口純淨水,有意無意亮出手指末端的婚戒,幾個人你看一眼我看一眼,心裏頭比誰都清楚,人家已婚這個事實。

    這個圈子大,人也雜,在外養幾朵新鮮小花的大老板多之又多,沒有人會像祁宸這樣,半分不

    沾,恨不得把她一一介紹給眾人,這輩子與她長相廝守。

    他是認真的。

    阮捷心裏比誰都清楚。

    她靠著陽台,伸手撐在玻璃上,眉眼處斬不斷地悵然,就在她下定決心要把那難以啟齒的事情和祁宸坦白時,宋赫軒舉著酒杯,臉上掛著淡笑,朝她走來。

    心頓時跌進了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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