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隻是一個隨意的調侃。

    那這麽長時間的努力,就是為了把她哄的團團轉?

    她不明白為什麽有人能給她希望的時候,卻早在這之前就沒打算戳破真相。

    祁宸,為什麽?

    她到底還是沒有衝進去,大膽地去問他。

    阮捷把東西捎迴來遞給任梨,就匆匆找了個借口走了,屋內消怠的遊戲聲還沒結束,昭告著她聽到的那句話,不僅僅是聽錯了。

    阮捷一走,少年便沒了心思打遊戲,一把扔在了沙發底,摔了下亂糟糟的頭發,埋頭睡起。

    “喂喂喂,大宸起來戰鬥啊”摩南還在遊戲中,隊友就直接下線了,這還能不能好好合作。

    祁宸那邊沒什麽動靜,隨後扔起旁邊的枕頭,正中紅心砸在摩南的腳邊。

    “安靜”

    摩南吱聲,興意闌珊,拾起遙控器起身關掉,瞄了眼任梨。

    任梨難得好脾氣,聳肩,現在這場麵確實夠冷硬的,但祁宸的心思他們幾個人是真看不出來了,反正她是看不出來。

    煩躁,她點了根煙。

    把人叫過來的是他,當麵潑人家一臉冷水的也是他。

    摩南收走她手上的煙,眉頭輕鎖,壓著聲音,“跟我出來”

    “什麽事”剛點的煙被搶走,任梨出來後貓爪似的要撓他。

    摩南反之沒和她互嗆,視野掠過遠處飛來的幾隻大雁。

    問,“還記得昨天不?”

    “記得啊”任梨不自覺地心驚,祁老爺子昨日走丟,祁宸從白天找到黑夜,這才在風刮起蕭條的路邊,把人找了迴來,這事對祁宸打擊挺大,後來爺倆談了點什麽,祁宸臉色才稍微緩和點。

    “是你想的那樣,不過”摩南又往下說,“大宸哥帶祁爺爺到社區的中醫大夫看了下,連哄帶騙的沒讓爺爺知道,隻是轉述醫生的話,說爺爺最近肝火不好,視力很容易下降,盡量減少外出”

    這理由幾乎挑不出任何毛病啊。

    任梨不解。

    他歎了口氣,“祁爺爺很有可能老年癡呆了,那個病叫阿爾茨海默症……”

    迴去的時候,烏雲聚集,一大片一大片的,似有山雨欲來的架勢。

    阮捷在公交站牌那兒躲著避雨,雨水的痕跡很快濺/濕了她潔白的鞋邊兒。

    思緒很亂

    ,她想一個人呆會兒。

    可是,怎麽就很悲傷呀。

    她緩緩舒出一口氣,無意中目光停在了遠處,而遠處正站著喬雪,身邊還有她的父母。

    高一的時候,喬雪父親喬立仁資助過一個英語演講,同期參加比賽的有喬雪,還有幾個班英語成績好一點的同學受到英語課老師的推薦,這裏麵包括五班的阮捷。

    當時她拿了二等獎,喬雪優秀獎,作為資助者,喬立仁當天為他們在酒店舉辦了慶功宴,半開玩笑的說,“這位同學和我們喬雪又是一個班,她成績不好,你們啊,要是有空多來家倆人互幫互助啊”

    邊上喬夫人立刻不滿。

    倆人均對視一眼,阮捷咽了下口水,跟著點頭。

    況且喬雪哪用得著她啊,家庭教師一抓一大把的,但她還是乖乖點頭,在喬雪敵對的注視下,說了些好聽的話。

    “喬雪也很不錯,老師都拿她來當我們的榜樣呢”

    阮捷說完,默默想,反麵教材還差不多。

    喬立仁心滿意足,威嚴地拍拍喬雪的肩膀,“再接再厲”

    喬雪嗦了下,語氣示弱,“嗯”

    那個時候,喬雪給她一種很怕她的父親的感覺。

    當然,精明的商人,能做到大家大業大的,本身就不怒而威。

    卻沒想到時間過了這麽久,喬立仁竟然立刻就認出了她。黑亮色的私人車,靠在路邊,喬立仁讓司機打開車門,裏麵傳出喬夫人幽怨的語氣,但不敢說什麽。

    阮捷一愣,聽到喬立仁喊她名字,以為出了假象,畢竟像他這樣的大人物,能記住他們這些小人物,就夠吃驚了。

    “喬總”她站起來,規規矩矩鞠下一躬。

    “叫喬…叔叔好了,我記得你叫阮捷是吧?”喬立仁笑笑,“聽好的名字。外頭下這麽大的雨,一個人等著總會不安全,需要送你一程嗎?”

    “是的,我家不遠,不用送,還是特別謝謝您了”透過窗戶,她看見喬雪綠幽幽的眼睛正一瞬不眨地盯著她,陰測測的,讓她感到非常不安和局促,畢竟倆次在她手下受到霸淩,那種影陰就像是噩夢一樣,逼得她總會哭醒,她還大度不到全都忘記。

    雖然學校的學生助學金一大半是喬叔叔資助的。她每年的上學費也都是靠成績靠前,拿著助學金報的名,從而每一年都在努力獲得的。但這並不影響,她會對喬雪一如既往當做什

    麽也沒發生,她忘不掉,同樣不輕易會忘記這種恥辱,沒有報警,她隻不過是怕把祁宸牽扯進的。

    唉,又想到他了。

    小姑娘歎了口氣。

    喬立仁讓司機找出一把傘,遞給阮捷,沒再說什麽。

    “你家在這裏?”喬立仁問。

    “是的”阮捷點頭,後麵喬雪急匆匆地催促,“一會兒我還有課呢,走不走啦!”

    小車揚長而去,傘柄上竟還有獨特的標誌,“喬”。

    阮捷頗為苦惱的握著雨傘,因為她不想麵對開學,麵對開學是意味就是不得不要將雨傘還給喬雪。

    她厭惡這個人,多看一眼都不行。

    阮曉鳳晚上迴來,正看見阮捷在廚房裏搗鼓什麽,二話不說,一頓指責。

    “你知不知道馬上就要高考了,還有閑心去做飯?我看你念不成書,就一輩子躲了廚房哭去吧!”

    阮捷低頭,“你不是還沒有吃飯麽”

    “我迴來不能做?老娘缺胳膊少腿了,那也用不著你來”阮曉鳳推著她往外走,“對了,你今天做了幾套題?”

    “三套……”

    阮曉鳳瞪著眉眼,“這麽少,你幹什麽去了?一天沒人監督你就放鬆了是吧,我看你是皮癢了”

    “我沒有放鬆”阮捷試圖解釋。

    “還學會撒謊了?”

    阮曉說著到處找雞毛撣子,邊罵,正憋了一口氣沒地地方泄,迴頭瞥見門後立了把黑雨傘。

    二話不說提起來,架勢像是要打人。

    誰知愣在空中竟停了下來,阮曉鳳變了臉色,摔手扔到了地上,不解恨地躲上幾叫,頭發淩亂的不像樣子,麵目猙獰。

    “這是誰的!”

    阮捷不敢撒謊,說話斷斷續續,“去找了一趟……同學,半路同學……給拿了一把”

    此同學非彼同學。

    因為要是提起對方是個男同學,阮曉鳳指定能把她揍死。

    出奇,阮曉鳳落魄的往沙發上一攤,揉著眉心,嗬斥,“你給我迴去學習去”

    阮捷當然不能呆下去,逃似的把門從後反鎖,大氣不敢出。

    接下來,客廳可想而知,劈裏啪啦摔東西的聲響,日子好似不準備過了。

    雨傘早就被阮曉鳳當垃圾的給扔了出去,生怕在把傘能傳播病/毒。

    她特意吩咐阮捷,放學就迴來,別去見什麽人,不然別認她這個媽。

    阮捷手心一片汗,想要從阮曉鳳的臉上尋找什麽。無奈被瞪了一眼,趕快去了學校。

    顯然這個時候提雨傘是相當不合時機的。

    下課,喬雪單獨叫她出來,念在雨傘有必要和她說一下,阮捷應了聲。

    她們在走廊的角落停下。

    喬雪換了副麵孔,迫不及待,“你有沒有把那天的事情說出去?”

    “那天?”阮捷皺眉,一件是借傘,另一件醫院……她沒出聲,“不知道你想什麽”

    “你給我站住”喬雪也不顧形象了,大步攔上了她,幾乎乞求,“就是那天在醫院的事兒,我…我小產了”

    阮捷瞳孔驟然緊縮,她不想提起,畢竟別人的事,和她無關。可卻沒想到喬雪會在學校人多眼雜的這個地方說了出來,全然震驚。

    “你瘋了”她甩開了喬雪纏上她的胳膊的手,再一次重複,“什麽醫院,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想必她的迴答讓喬雪一喜,喬雪收起以前的刁蠻任性,儼然一副善解人意的同班同學。

    “其實我就知道你最好啦,上次,不對,上上次都是我的錯,其實我不應該聽信別人的話,把矛頭指向了你。你啊,是這個班上最好的人啦,求你了大人不記小人過,別和別人說,要是落在我家人的耳朵裏,我就死定了”

    笑嘻嘻毫無歉意,不過是表麵客套而已。

    阮捷不動聲色收迴胳膊,周圍看了一圈,“各管好各的,相安無事”

    “是是是”喬雪笑盈盈的。

    上課了響了,語文課上,老師點了下人數,皺了下眉毛,指著空缺的位置問,“那個同學呢?”

    班長迴,“蔣小成績下滑的厲害,被老吳下課叫去談話去了”

    語文老師揚下巴,清聲,“既然這樣,同學們就把課本打開,背一篇古文,等一等蔣小同學吧”

    阮捷記得牢,又往後背了幾篇,餘光瞥見距高考還有四十五天。

    她和祁宸定下的約定,算不算到此終止?

    不,她要祁宸親自和她說。

    蔣小迴來了,語文老師點了下頭,說,“希望這位同學下次能抽個時間,不要耽誤大家的進度,還是打開上次那套模擬卷(二),後麵的作文說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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