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宸廚藝相當不錯,光聞味道就讓人垂涎三尺。

    “哎,大宸哥,你以後要不當廚子吧!別說,這飯做的真不賴”摩南說。

    “吃你的吧”祁宸懶散地靠在椅子上,瞥見埋頭苦吃的小姑娘,不動聲色又往碗裏添了根大雞腿。

    “吃不下啦”阮捷偷偷揪他下擺,小聲說,“盤子裏還有很多呢,都是你夾的”

    “慢慢吃”他似笑非笑“你呀太瘦了”

    祁爺爺聽到後跟著附和,“就是就是,小姑娘就應該多吃一點,一頓兩頓沒啥事,胖不了”

    阮捷柔和的小臉露出一個比哭還艱難的微笑,任命地啃上了雞腿。

    一邊摩南還不忘計較,“誒誒誒,大宸哥你偏心”

    “你這麽著急開口,你想吃啊?”任梨白他一眼。

    “當然想啊!”摩南死要麵子,聽到後毫不猶豫的唇舌反擊。

    “喏”任梨筷子突然指著阮捷的碗邊,因為這點兒事一頓取笑他,“這兒不還沒吃呢,你要不給他嚐嚐,省的某人泛酸”

    阮捷細細的小眉毛擰了一個小旮瘩,啊,這,雖然她吃不了了,但是這樣從自己晚上挑走,不太好吧。

    她渾身不自在的捂住碗口,“不行呀,我吃過了”

    祁爺爺笑著搖頭,知道他倆見麵不合,又愛耍嘴上的功夫,蒲扇往摩南頭上一敲,“讓讓人家女孩子”

    “哼”倆人同時鼻子裏冒出對對方不言而喻的低諷。

    “她是女生我可不信”

    “他是爺們兒我天打雷劈!”

    “任梨!”摩南咬牙切齒,“你要上天!瞧把你能的”

    “滾滾滾”任梨沒耐心的翻個大白眼。

    警報聲拉響,一場飯局很快演變成了一場戰局。

    阮捷心驚膽戰,再看看旁邊的爺倆,倆人皆是習以為常的樣子。

    祁大福住著拐走,臨走又悄悄順走一盒撲克牌,麵不改色地說是找王大爺下棋。

    祁宸揉著眉心,勸他不要離家太遠。

    祁大福順下一口氣,走路慢悠悠的,“放心吧,我一個老子,能文能武的,上次真就純屬意外”

    祁宸沉默。

    “吱呀”一聲,木門闔上了。

    小姑娘吞吐著,探頭問,“什麽意外”

    祁宸往她跟前靠靠,

    後手搭在她的椅子上。

    “沒事”他說。

    阮捷有一下沒一下的戳著米飯,悶頭不知道想什麽。

    他握上她的手腕,將她摟在懷裏,“我嚐嚐”

    “嗯?”阮捷不解,下意識去看他,卻忘了倆人現在的距離很近很近,近到側頭就碰上了他高挺的鼻梁

    他睫毛很濃,低垂的像倆把濃密的刷子。真的好長呀,阮捷心底暗暗想,一個大男人為什麽生的會如此好看,睫毛都是根根分明,仿佛要戳上了她的鼻尖。

    察覺他是真的想吃她碗裏的東西,阮捷僵著筷子,不敢輕舉妄動,舔了下唇,“鍋裏還有呢,要不——”

    他那裏會不知道她的意思,習慣性地勾著嘴角,乘機偷偷捏她手心,不疼不癢的,就是搞得阮捷頭暈目眩,心口狂跳。

    隻見他邪氣一笑,說,“傻不傻”

    誒!怎麽會有這樣的人!她那裏傻了?

    阮捷氣鼓鼓,覺得眼前少年難以溝通,正要做點別的什麽不去搭理他,接著他伸出手指,揩掉了她嘴角一粒飽滿的白米粒。

    阮捷看清楚後,少年抽了張紙,將米粒裹了進去,又替她擦拭嘴角。

    “大花貓”

    這話聽在阮捷耳朵裏,就別有一番風味了,她不止懷疑祁宸不安好心,甚至還懷疑他在故意把妹!

    他嗓音偏低,說話沙中帶啞,明明是少年的樣子,但就是誤以為他是混跡圈子多年的調/情高手,現在再搭上他這副深情難拒的神顏,簡直是無形中撩人而置之死地呀。

    阮捷窘迫到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假裝埋頭整理頭發,實則掩飾慌亂。

    “才不是”

    他重新握上她的手背,像是到了幼兒園,老師親自教她握筆那個姿勢。

    阮捷就不明白了,他為什麽非要盯著她的碗裏呢?

    能讓出來非君子,阮捷覺得,自己的東西就是自己的,連帶碗裏的都是。

    於是飛快地夾起筷子丟到嘴裏,砸吧倆下嘴,還不忘挑釁,“啊,我想我突然又餓了”

    祁宸似笑非笑,沒說什麽,好像對她的反應挺滿意的,“不錯”

    阮捷:“?”喂,你說清楚啊。

    “以後養的起”

    冷不丁冒出一句話,阮捷長大了嘴巴,捂臉。

    天呐,這人能不能不要這麽

    厚顏無恥,霸道任性。

    “誰,誰要嫁給你”阮捷丟下筷子,低頭就跑,眼睛還不敢去看他,一路落荒而逃。

    打嘴仗的那倆人皆是一愣,異口同聲,“剛剛發生了什麽?”

    摩南說,“好像是大宸哥,調戲人家不成,想搶人家的雞腿,把人氣跑了?”

    任梨一臉沒好氣,噠噠幾下,也跑了出去。

    臨走給摩南撂下一句,“你給我滾”

    “……”

    祁家有一處自己的院子,院子麵積不大,有一顆棗樹,樹的周圍壘著紅木磚砌成的小圍牆。

    這個季節,黃嫩嫩的芽,像抽條似的往外爬。

    遠處屋簷齊排,家家戶戶緊挨著,不時從煙台底下冒出幾捋青煙,風景美的不像話。

    景色入眼,便迷了眼。

    從小就深知童話故事也隻能是童話故事,它的出現,隻是人們心中對美好生活的一種寄托。

    阮捷始終不敢把自己肖想成王子的落魄灰姑娘,因為橫在她眼前的這是現實。

    祁宸對她好,她報之以歌。

    祁宸護著她,好幾次傷了自己,她比誰都清楚,他是怕她深深自責。

    祁宸這麽好,她在貪圖他帶來的安逸同時,竟然想要和他生生世世留在這裏。

    阮捷吐出一口悶氣,期盼著高考,又留戀著現在,她不知足了。

    任梨從口袋裏翻出一盒外表精致的女士細煙,朝她揚下巴,“來一支?”

    “不了”阮捷搖頭,“不會”

    “坐這兒有什麽好看的,裏麵祁宸在和摩南正一決高下地打遊戲,你不去看看?”

    “看不太懂”阮捷輕聲說。

    任梨瞪大了眼,竟說不出什麽,眼前的少女出了長相耐看,身上一股養在深閨裏的書卷氣,祁宸倒是看上了她那裏?

    愛好,性格,倆人都是倆個極點。

    是什麽原因,讓她這個追求了三四年的發小都追不到手,反而被眼下這個低眉順眼的少女連命帶人的都吸走了。

    “怪”任梨想不通,吐出一圈白霧。

    阮捷笑笑,她的愛好真沒多少,讀書算一個,還有和祁宸一起讀書複習的話,也隻有這些了。

    “那你怎麽出來了”

    “砌”任梨說,“我和摩南生辰相克,看他不入眼,就

    出來了”

    “說實在的,你有點讓我吃驚”

    “為什麽”阮捷不由反問。

    “以前我覺得祁宸根本就看不上乖乖女,因為太乖了。他那樣的,應該會喜歡道上混的辣妹野妹啥的,很適合帶出去裝.逼。於是我就花心思往這風格打扮自己,他卻連一眼都不曾看過來”

    任梨臉上淡淡地,好像在說別人的故事,自己隻是一個講故事的人。

    她又點上一支,夾在倆指間,“你還沒了解過他吧?”

    阮捷一知半解,不了解他們會一起為了高考而努力提高成績嗎?不了解她會被他給帶迴來介紹給爺爺認識?

    她想了半天,隻是短暫地動了下唇。

    “為什麽會認為”

    “嗬”任梨看了下屋子裏的倆人,又轉過了頭,“承認吧,你都沒有我了解他。你隻是單純地知道齊家隻有他和爺爺倆個人,單純的知道他學習差,又是留級生,單純的腦袋裏也就知道這些了可你知道他和陳朗見麵眼紅的關係嗎?你、不、知、道”

    “陳朗是誰?”阮捷轉頭看她,她卻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直視著自己,心中一凜。

    “你問問祁宸去”她倆三句又要打發走這個話題。

    “他以後會和我講的”阮捷固執的認為。

    “好吧,那希望你能早日明白”這話有點輕嘲的意味。

    倆人之後又聊了一些別的,有一句沒一句,基本都是任梨再說,她側耳默默傾聽。

    扭頭的時候,阮捷無意撞到了她裙子後麵沾上了什麽暗紅色的印子,趕忙提醒。

    任梨見怪不怪,“哦”了聲,打算去衛生間的時候,急刹車的止住了步子。

    她聳肩,“你可能要去問問他們有沒有了?”

    阮捷把視線瞥進屋內,心底高唿,屋裏怎麽可能會有女生要用的東西,任梨趕忙解釋。

    怕阮捷曲解了她的意思,指著巷口外麵的那個小賣鋪,“我是說“他們”家有”

    “對了,咋倆是不是沒有聯係方式?留一個吧,到時候還說點什麽的”

    幾下子互相交換完後,阮捷就準備出門,想起包包落在了客廳的沙發上,跑了幾步,路過祁宸房間的時候,她順勢往裏瞄了眼。

    摩南說,“大宸哥,你真打算好好學習往外麵考呀?”

    “嗬”祁宸嗤笑,“你覺得

    有可能?”

    “那你這追女孩子的手法,不要太要命了,還得啃自己的工具書”

    祁宸剛把手上是一個野獸打趴下了,心情看起來挺好,眉毛揚了一下,

    “再開一局?”

    阮捷數了數掛在牆上的石英鍾,他玩了快一天了……

    那些不知情該如何訴說的悲涼,慢慢融化成一灘水,濺在她的心上滾燙滾燙的。

    “沒打算高考”輕輕一句話,仿佛能把人碾碎成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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