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郊的居民巷,臨近皇城西門的巷子裏,暗衛追上了劫走許白萱的刺客。

    裴念安跟著暗衛留下的記號找到了這裏,她一眼就看見了被堵上了嘴用麻繩捆得無法動彈的許白萱,看見她腳下躺著一個艾伊娜所說的褐衣刺客。

    那刺客被暗衛用暗器偷襲,喉管被戳爛了,脖頸碩大一個窟窿在流著血,死不瞑目的瞪著空氣。

    裴念安迅速判斷出,讓暗衛遲遲不動作的原因。

    胡同巷子是個死角,最裏麵是一堵一人半高的牆。剩下的刺客走投無路,他要挾許白萱躲在她身後,他不冒頭,暗衛就沒辦法逼他就範。

    裴念安有心留活口,方便問出他背後的主使,但許白萱在對方手裏也容不得她思考太多。

    “放開她,朕允你離開。”

    刺客聽了她的話絲毫未動,他身量比許白萱寬大,但他竟然完全地把自己藏在她身後,讓暗衛找不到突破口。

    “桀桀桀……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自稱朕?你不怕我對你的妃子做出什麽事嗎?”他的聲線做了偽裝,不僅嘶啞,而且猶如破風口袋般撕裂難聽。

    裴念安眼神一凝,讓暗衛隨時注意刺客不要傷害到許白萱。她頓了一頓,說道:“你要我怎麽做才肯放開她?我保證不會讓暗衛傷你。”

    刺客嘲弄道:“我劫走了你的妃子,讓你龍顏大失。皇帝的話,誰信?”在眾人注意他地時候,他忽然在許白萱的脖頸後方劈手砍下,將她擊昏。

    本來他是要用手裏的匕首從後背捅死許白萱的,但主子並未如此吩咐,他如今逃不掉,隻好以身赴死。

    許白萱眼前一黑,後頸連帶著肩膀重重下垂,昏了過去。

    “!”裴念安神情驚悚地看著她倒下,身體向前衝了過去。身邊的暗衛一擁而上把刺客踹開。

    暗衛正準備將他的下巴卸掉的時候,就見刺客咬破了後牙中藏匿的毒藥,服毒自盡了。

    裴念安單膝跪在許白萱的身邊替她解開身上的繩索,她剛剛匆忙接住了她倒下的身體,如今怎麽唿喚她許白萱都昏迷著。

    “許白萱!你醒醒!你趕緊醒過來看看我!”

    一個身形矮小些的暗衛立馬蹲下給許白萱把脈,然後對裴念安說:“陛下,娘娘隻是受了驚嚇,被刺客擊昏了,不久就會醒來。您的傷勢要緊,屬下建議先迴皇宮。”

    裴念安點頭,她把許白萱抱起

    來,這個世界的許白萱身子骨不弱,重量都是實打實的。

    但她還是不肯放開,將她牢牢抱進懷裏將額頭貼上她白皙的臉龐,低語道:“你千萬不要有事啊,說好要一起迴去的。”

    “迴稟皇上,刺客已服毒自盡。”暗衛恭敬請示。

    裴念安站直身體,她看見了巷子裏以不同方式死去的兩個刺客,對暗衛冷言道:“把人都帶迴去,查清楚到底是誰的人!明天之內,朕要知道事情原委!”

    “是!”暗衛齊聲跪下,振聲迴道。

    懷中的許白萱安靜的躺著,就如同正常熟睡般窩在她肩上。

    裴念安解下暗衛給她披上的黑色鬥篷,把她包裹起來,然後毅然提起腳步往皇宮方向趕去。

    腳下似乎有無盡的力氣,支撐她走過迴宮的路。她心裏的溫度,又被強行吹散了,心裏又悶又痛,‘求你了,千萬不要有事……’

    而另一邊,收到探子的消息的簫靖彥勃然大怒,摔破了手裏的琉璃盞。

    他本來接到內宮探子的消息,說今晚皇帝和貴妃公主偽裝後出了宮,三人在皇城內逛花燈會。

    他此前因為假試題的事遲遲找不到許白萱,所以現在想趁著黑夜在宮外劫走許白萱,詢問她為何上次傳遞的試題是假的!

    但他沒想到,裴念安的人會來的這麽快!

    “本王養你有何用?!”他一腳踹翻了跪在腳下的探子,又狠狠踢向他的腹部,把他踹向門口。

    簫靖彥對他泄憤似的不斷施加暴行,直至肋骨折斷,全身臃腫血流不止。

    他氣消了後整理著自己的衣襟,蔑著眼神看向探子,“最後的暗衛人呢?裴念安知不知道是本王的人?”

    探子聽到他的問話,過了一會兒才迴神從地上爬起來單膝跪好,他不顧流血的眼睛和口鼻,艱難迴道:“迴噗…迴王爺的話,暗一已服毒自盡,暗二喉管爆裂而死。”

    簫靖彥聽完,神情總算有了緩和。

    他望向地上的探子,發現他身上的血染紅了地板和門檻,便出言譏道:“他都死了,你是暗衛幾?你怎麽還活著?”

    地上的探子顧不上身上多處骨折和五髒破損的疼痛,他重重叩首,沉聲迴道:“迴王爺的話,奴才暗七,自請為王爺效勞。”

    他直起身體後深唿了一口氣,咬緊牙關在簫靖彥冷眼中一掌擊碎了自己的心脈,瞬間暴斃而死。

    男主看向門外空無一人的靖王府庭院,昂首負手站立,隨後開口道:“來人,把人拖下去。髒了本王的地方,還想要為我效勞?嗬,笑話。”

    一個暗衛忽然閃身出現在地上,將地上慘不忍睹的暗七帶了下去,然後收拾了地麵。

    簫靖彥看著這一切,又問他:“你是暗幾?”

    暗衛跪下,垂首恭敬道:“奴才暗十一。”

    簫靖彥沒有再為難他,隻是讓他在原地跪了很久。

    就在暗十一想要抬頭看他時,就聽他道:“皇帝就是皇帝,暗衛都比朕的好,讓你劫個人都做不到。罷了,你下去吧。”

    影十一咬破了下唇,沒有反駁他,低聲說:“是。”然後又躲到了庭院的樹上。

    靖王府的王爺院子裏藏著三個暗衛,梁上一個,庭院樹上一個,屋外的房頂上一個。血腥過後,一切又恢複了今晚之前寧靜的樣子。

    ……

    皇宮裏,禦龍殿中裏裏外外都彌漫著緊張的氣氛。

    自皇上渾身是血的抱著貴妃娘娘迴來,昏迷的娘娘就沒睜開過眼睛。

    宮女驚慌的聽從太醫的吩咐照顧和清洗血跡,沒想到血不是娘娘的,而是皇上的。

    皇上命令她陪同太醫守在正殿貴妃的床邊,細心照料,然後自己拿了幹淨的衣服去偏殿處理傷勢。

    祿公公跟著裴念安,兩人站在偏殿的門口。裴念安抓著衣服和他對視,祿公公固執地看著她,特別是她血淋淋的手臂。

    “陛下,老奴已經老了,是半截身子入黃土的人了。先皇叫老奴照顧好陛下,但老奴如今卻對不住先皇的囑托。”

    “老奴就算是現在死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陛下的身體。”

    裴念安歎了一口氣,讓他進門。

    她坐到偏殿的床上,簡陋的床板和她慢慢剪開的肌膚的傷口,讓祿公公心尖尖一顫,險些落下淚來。

    他接過裴念安手裏的剪刀,替她剪開袖子,用溫水清洗傷口。盡管他的動作已經很輕柔很小心,但他仍是看見他的陛下不住顫抖的手臂,手臂快要從她的膝蓋上滑落。

    祿公公老淚縱橫,替她上藥,然後用紗布纏起來,他說著:“陛下……您,您這是遇到了什麽,怎麽會受如此重的傷?”

    他知道自己人微言輕,對裴念安的決定起不了任何作用。

    於是痛定思痛地說

    道:“您該帶老奴一塊兒去的,就算遇到了危險,老奴也能給陛下擋一擋啊……”

    裴念安忍痛滿頭大汗,她唇瓣泛白,比沒有血色被疼痛主導的手臂還要慘白。

    聞言她看向祿公公,放鬆了眼神道:“別說傻話。大伴你還有義子,還有幾十年的活法,整日想什麽呢。”

    祿公公語氣確鑿而堅定,誰也不能撼動他的意誌:“除了陛下,老奴一生已無牽無掛。您可一定要萬歲萬歲萬萬歲!”

    裴念安頷首,無奈應下。

    這世上哪有什麽萬歲,萬歲,萬萬歲呢?都是古代的帝王說出來騙人的罷了。

    到了換衣的時候,祿公公在門外等她,裴念安自力更生換好衣服後走了出來。

    兩人來到正殿,她問及太醫貴妃的情況,得到的結論也是與會醫術的暗衛一樣。

    “娘娘隻是驚嚇過度,神經緊繃下被擊昏,等勁兒緩過來後就會醒來。”

    皇帝每日都要上朝,比有休沐的大臣還要忙碌。裴念安有的時候就能從早上到深夜都忙著見不同的臣子,商議或處理各地傳遞上來的折子。

    最近秋收,地方上的收成和地方官員收納的糧食多少又出了分歧。已經有不少地州的農民被賦稅壓迫了脊梁,憑著最後的希冀以千人血書告上了皇城大理寺。

    禦狀,是由路過大理寺門口的齊鈞給她來帶的。裴念安如今就是在外宮和齊鈞商討民生之策。

    兩人主張不同,又各持己見,裴念安憑借著現世學得的一身“氣死人不償命”的本事,氣得齊鈞恨不得跳起來打她!

    他自請下地州去為民請願,徹查賦稅嚴苛之事。

    裴念安許了他的請願,又賜他尚方寶劍,斬貪官,嚇刁民。“愛卿此去,盡可行事,迴來了朕給你升官。”

    齊鈞聽了,卻不如她想的那般開心。他經過最近的相處,卻是明白了這位君主的脾性。投其所好者,真正是得她的心意的人,甚至用言語對陛下不敬,陛下也不會怪罪一句。

    可若是不得她心意的人,光聽她說話就能氣死人。還升官呢,大理寺天牢都不夠蹲的。

    齊鈞斂笑,欣然應下:“陛下,臣定當不辱聖上的旨意,早日歸來。”

    收拾好行李,裴念安還賜了他一輛牢固的馬車和半車的行囊,連夜送他出了皇城。

    齊鈞走後,朝堂上再無人勇於麵對簫靖彥和陳太傅的爪

    牙,裴念安一邊注意朝堂風雲,一麵合衣照顧昏迷不醒的許白萱。

    係統從她的眉心跑了出來。可幾天過去,裴念安從它這裏卻得不到為什麽許白萱還不清醒的原因。

    係統說,它也不清楚為什麽宿主會昏迷那麽久。它在宿主昏迷時檢測到宿主身體並無大礙,替她檢查了身體後便繼續沉睡。

    但當它再次蘇醒想要和宿主說話時,卻聯係不上宿主的識海。它也無法再進去許白萱的身體,更無法聯係到她的精神體。

    一人一係統焦躁了很多天,係統向主神係統發去了事故消息,如今消息石沉大海,甜筒自閉。

    裴念安分身乏術,她夜裏親自替許白萱沐浴更衣,又替她擦幹了每一寸肌膚和發絲。

    她對許白萱的癡心,發自內心的癡情,終歸是被宮女和太監看在眼裏,所有人都很動容。甚至不少人在皇宮的禦花園的假山上,亭邊以及太清池邊上都點上了香,一根根祈願香在地上燒了許久。

    祿公公和裴念安路過禦花園時,甚至還能聽到宮女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偷偷跪拜天神的祈願聲。

    “老天爺啊,玉皇大帝、觀音菩薩,求求你讓娘娘醒來吧……”

    “皇上她真的很愛娘娘,娘娘對我也很好……好人長命啊。”

    祿公公正要走出去,將在宮裏上香的太監宮女抓起來,讓司教監的人嚴懲。

    裴念安攔住了他,她眼下烏青,一雙明眸如今眼窩深陷,“走吧。這幾日的禦花園,把晚上巡邏的人都撤了吧。”她道。

    祿公公看著她堅強卻越來越消瘦的背,趕忙跟上她,“陛下,您要挺住。娘娘一定會醒過來的。”

    裴念安看向她,眼裏是從始至終的認真,“這自然是。萱萱隻是睡著了,不願意醒過來吧。”

    她看向頭頂的明月,笑著道:“之前她跟朕說,她不明白朕的真心是什麽。”

    “這次有機會了,等她明白了朕的真心,她會醒的。”

    她還要一起迴家,然後談一場永不分手的戀愛。從大學時開始迴憶往昔,將彼此中二時期的糗事都拿出來說一說。

    她要重新辦一場婚禮,一定要中西結合,婚紗照可以再拍新的,但雙方的父母和以前學生時代的好友都要到場。

    許白萱說,她想拍自己的劇本,那就拍!被人罵怕什麽,等她迴去了把劇本改了,讓她拍大女主戲份,拍個夠!

    然而事與願違,也事出有因。

    許白萱在昏迷了整整半月後,在某天裴念安在上朝時,她悠悠轉醒。

    裴念安穿著華貴厚重的朝服從金鑾殿出來,一聽到這個消息她邁開大步扔下隨從,隻身趕往禦龍殿。

    她還來不及高興,在見到許白萱的第一麵就停住了腳步。

    係統不被人所看見,它飛到了裴念安的身邊,說它還是無法進入許白萱的眉心替她檢查身體。

    接著,係統告訴了她一件狗血的事情,許白萱她……

    她失憶了。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君:來晚了qv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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