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星期後的試鏡會上,夏末如期而至。站在一群美豔的明星當中,夏末略顯單薄,缺乏活力,她的臉隻是攝影師的藝術品卻不適合商業的用途。她很完美,但是死氣沉沉,缺乏生命力,這樣一個墮落的天使怎麽喚起大眾的購買欲?一個星期以來,不管張導演如何訓練夏末,她的神情始終被一層看不見的悲哀籠罩著,這讓他心生愛憐——再精湛的演技也沒辦法流露出那樣的哀慟,想必她曾遭受過巨大的傷害吧。他本可以玩完就扔掉的,但是卻不敢在純真的她麵前撒謊,那是他懼怕做的事情。他不想傷害脆弱的她,也沒有勇氣霸占她,因此他打算把她送給尹廣裕。當她站在鏡頭前的時候,仿佛時間都被她的落寞凝固了。不出所料,攝影師們很喜歡夏末,也不掩飾對於她的偏愛,而宣傳和企劃部的領導卻稍有不滿。她是唯一一個在決策層中引起兩極分化的候選人,要麽很喜歡,要麽堅決反對。夏末不知道平凡的自己會引起別人的激烈討論。幾輪試鏡下來,她收到了很多攝影師的名片,邀請她去拍攝藝術雜誌。她沒有理會那些無價藝術的邀約,因為她隻愛錢,隻想著尹廣裕!

    在往後曠日持久的幾輪複試中,夏末都沒有被刷下來——那是張導演在後麵推波助瀾。

    他必須實現對她的諾言:一定把她送到尹廣裕的眼前。她不是商品,而是藝術品,是祭奠男人欲望的供品。她雖然不是這次廣告代言的最佳人選,但還是可以讓她脫穎而出的——就讓老板來決定吧。

    在結果出來的前幾天,張導演帶夏末參加了一場為迎接尹廣裕媽媽迴國而舉辦的晚宴。

    他既是在幫助夏末,也是出於好奇心在玩一場遊戲。因此他沒有事先告訴夏末帶她赴晚宴的真實意圖,他就是要把沒有武裝的她擺在尹廣裕的麵前。張導演想知道,自己鍾愛的藝術品會不會也同時吸引高高在上的尹廣裕?

    夏末作為張導演的女伴而參加了這場奢華的晚宴。一整晚,她挽著張導演,跟著他穿梭在人群當中,被他介紹給了很多富商名流。他到底要幹什麽?幾十分鍾下來,她的臉都笑僵了,於是她借口去洗手間而趁機溜到露台上去透氣。

    從陰暗的露台向大廳望去,那真是一幅濃墨重彩的名利場圖畫:包括夏末在內的每一個人都被包裹在層層偽裝下,流轉於水晶燈的夢幻光芒中,沒有真假,隻有寥寥數語的談笑風生,不必當真也無需動情。當結束的鍾聲敲響,音樂停止。燈光暗下,人們依依不舍地離去,而第二天醒來,猶如美夢一場。這就是夏末夢寐以求的世界嗎?那不過是金錢堆砌的海市蜃樓。麵具下的他們真如表麵那樣快活嗎?她流下了失望的淚水。她到底指望著什麽活下去?

    尹廣介那個壞蛋,為什麽還不來找她?!

    這時候,一個身影走進了夏末模糊的視線:尹廣介?他真的來找她了?壞蛋,她才不會理睬他!不對,她的臉已經不是夏末的模樣了,他怎麽認得出來呢?她有些後悔了,甚至不知所措。對了,還有項鏈——可是同樣的項鏈已經成為流行飾品滿街都是了——怎麽辦,她不是夏末了。

    看著人影越來越近,夏末低頭捂住了臉。

    “小姐,你不舒服嗎?”

    什麽?不是尹廣介?夏末心裏像是被抽空了一樣失落。她仍然捂著臉,不敢抬頭讓對方看到那張已經哭花的臉。她真是沒用!居然還想著他!恨死他了!那個毀了她的惡魔!是他奪走了她的一切希望,是他逼她愛上他。他得逞了!誰來救救她吧!

    夏末幾乎被襲上心頭的絕望折磨到了崩潰的地步。她顧不上陌生人的尷尬,邊捂著臉,邊啜涕,嗚咽地自言自語:“我該怎麽辦?誰來救我?”

    “小姐……你還好吧?”

    “怎麽辦?怎麽辦?嗚嗚嗚……”夏末情緒失控,淚水像衝出閘門的洪流從眼眶裏噴湧而出。她突然抓著陌生男人的衣袖,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激動地重複沒頭沒尾的問題:“怎麽辦?怎麽辦?我該怎麽辦?”

    陌生男人看到眼前這張哭花的臉,覺得夏末就像一個迷路的小孩。他從西裝口袋裏掏出一塊方帕,邊給她擦眼淚邊溫柔地說:“年輕漂亮的小姐怎麽能哭花臉呢?”

    眼前的男人背著光,夏末雖看不清他長什麽樣,卻沒有抗拒來自陌生人的安慰。她隻想發泄心底的無助和孤獨:一想到每天都得麵對漫長。毫無意義的生活,她就要窒息了——如果連賴以生存的虛榮心都遺棄她,那麽今後要怎麽撐下去?沒有尹廣介的世界一片漆黑,再多的錢也不能點亮活下去的信心。那個壞蛋為什麽沒有來找她?隻要他想找,就一定能找到。好恨好恨他!夏末一直哭,一直哭……

    “你能不能告訴我,沒有了希望的人生該怎麽活下去?”

    “……問你的心,它知道答案。”

    “我的心隻渴望錢,隻想著錢,還有……”尹廣介!

    說著說著,夏末突然鬆開抓著陌生男人袖子的雙手,獨自離開了宴會廳。

    第二天一早,夏末接到了李導演訓斥的電話,“雷蕾,你昨天怎麽不辭而別了?”

    夏末揉揉酸澀的眼睛,有一句沒一句地迴答道:“不舒服,不想待了。”

    “那你也應該跟我說一聲啊,別老仗著所有人都寵你,就那麽任性!本來……哎!我約了尹廣裕一起吃晚飯,到時間我會來接你——打扮得漂亮一點!”

    “我……不想拍廣告了,也不想見尹廣裕了。”

    “嗬嗬,是嗎?那你打算幹嘛?你除了和男人上床還會做什麽?——你不是為了錢要勾引尹廣裕嗎?不要再像小孩子一樣任性,要是錯過今晚,我也幫不了你了。”

    “……”

    掛了電話後,夏末又倒頭大睡——可不可以不要再醒過來?

    一整天,夏末都一直躺在床上:困了就閉眼,醒了就發呆。她的腦子裏空蕩蕩的,什麽都不想,什麽都不願意麵對。對於她來說,任何一根神經都被痛苦緊緊勒住,哪怕是輕輕碰觸都是痛徹心扉的折磨。她忽然想起了昨晚那個陌生人說過的話,“問你的心,它知道答案。”

    她的心被尹廣介拿走了,隻剩下軀殼而已。她沒有方向,沒有指望,每天過著行屍走肉的生活。金錢是唯一支撐她的精神支柱——從過去到現在,她滿腦子都是錢:尹廣介的錢,尹廣裕的錢,花不完的錢!可是有了錢又能怎樣呢?大把大把的鈔票並不能抹掉難過的往事,她還是一樣得忍受煎熬:尹廣介的瘋狂和遺棄都讓她備受折磨;不管有沒有他,她都不能好好地活著。然而她又不甘心就這麽離開人世——到底她想要的是什麽?她太脆弱。太孤獨了,誰來救救她吧。

    房內的光線隨著傍晚的降臨而足漸暗下去,夏末昏沉沉地看著百葉窗上偶爾閃過的人影和燈光,真希望黑夜把自己吞沒。

    手機又響了,夏末不去看也知道是李導演打來的。她很疲倦,不想和別人說話,安靜!這時候,心裏一個聲音蹦出來,“夏末,你不要妨礙我好不好?”

    “你是雷蕾嗎?”

    “對啊,這次好不容易有機會見尹廣裕,我可不會錯過。”

    “你那麽想見到尹廣裕嗎?他不一定會喜歡你啊。”

    “可是他會喜歡你啊!男人都喜歡你,不是嗎?你幫幫我,讓尹廣裕愛上你,然後讓我可以得到他的錢,好不好?”

    “我幫你?我們不是同一人嗎?我怎麽幫你呢?”

    “我們才不是同一人呢:你是尹廣介的夏末,而我是雷蕾,是金錢的奴隸:雷蕾!你不是在為沒有生活目標而苦惱嗎?那麽從今往後,你就把引誘尹廣裕當作活著的動力吧!”

    “但是我……”

    “那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我!幫幫我吧,看到我快樂,你也會快樂的。”

    “真的嗎?我也可以得到快樂?”“當然了,我們住在同一個身體裏,因此我們可以互相感應到對方的喜怒哀樂。”

    “太好了,終於有一個人來陪我,你不會也丟下我吧?”

    “如果你能幫我得到尹廣裕的錢,我就一直在你身邊。”

    “好好!隻要你不離開,我什麽都願意為你做!你千萬不要扔下我!”

    “那麽你快接電話啊!”

    “哦……”

    夏末從心裏鬥爭中掙紮了出來,趕快接聽了手機,“喂。李導演嗎?不好意思,我……我剛才在洗手間……什麽?您已經到樓下了?好的好的,我馬山準備,您再等會兒……”

    夏末興奮異常!她有了一個好朋友,雷蕾——她們是一體的,永遠不會分開。她好開心,因為不會再孤單和空虛了。隻要她們可以一直做好朋友,她會好好地聽雷蕾的話,為她做任何事情。她會讓尹廣裕愛上自己的,她會幫雷蕾拿到很多很多錢的!

    夏末挑了一件白色的齊膝吊帶裙,用水晶發卡把一頭長發綰在腦後,不戴任何首飾,臉上唯一的修飾隻有淡淡的眼影和唇彩。她站在鏡子前:那分明是尹廣介的夏末,她居然又不知不覺地按照他的喜好來打扮自己了。她雖然答應了要幫雷蕾,但是她隻會討尹廣介的歡心而已,根本不懂得怎麽引誘其他男人。尹廣裕會喜歡她的蒼白。無助和柔弱嗎?她沒有把握,可是雷蕾說男人都會喜歡夏末,她相信她的好朋友,所以她希望尹廣介的夏末也可以成為尹廣裕的夏末。

    當李導演看到幾乎不施脂粉的夏末朝他走來時,有些驚呆了:這個女人到底時天使還是魔鬼?她似乎總能把自己的魅力一清二楚地展現在男人的欲望麵前:沒有俗豔的濃妝豔抹和性感,隻有不經意間流露的純真——那可是讓男人渴望掠奪的純真。為什麽總讓自己陷入被人占有的危險中呢?她不會保護自己嗎?還是她早就把男人的本性摸的清清楚楚了?

    “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我們走吧。”

    李導演迴過神來,倉促地點點頭,“哦哦,上車吧。”

    夏末忐忑不安地坐在餐廳裏,一直喝水,不斷地喝水。耳邊不斷地傳來李導演的聲音:“雷蕾啊,我幫你隻能幫到這了,你能不能得到那個代言就看你接下來的表現了。”

    夏末滿臉疑問地問:“那也不是我能決定的啊,要怎麽表現呢?我又不認識尹廣裕,怎麽知道他在想什麽?”

    李導演不知道此時坐在身旁的女孩是夏末而不是熟悉的雷蕾,他把她的異樣簡單地理解成少女的緊張,打趣道:“你怎麽了?之前不是很有把握的樣子嗎?為什麽關鍵時刻又變笨了?”

    “之前那不是……”她差點就脫口而出說,“之前那不是我!”不過她不打算把好朋友的事情告訴別人,於是扯開了話題,“他怎麽還不來?”

    李導演擺擺手,“能把大忙人約出來就不容易了,等等吧。”頓了會,他又意味深長地對夏末說,“雷蕾,做自己就可以了。”

    不一會,尹廣裕來了。

    李導演熱情地和他握手,寒暄,“哎呀,能把尹總裁約出來真是不容易呐!”

    “能和李導演吃飯才是我的榮幸啊,這次的廣告就麻煩您了……”

    “哈哈,客氣客氣……”

    夏末很怕生,不懂得如何待人接物。她沒有站起來禮貌地迎接尹廣裕的到來,也完全沒會意到李導演的眼神暗示,甚至連頭都不敢抬,隻是安靜地坐著,看桌上的水杯。她隱約地覺得尹廣裕的聲音有些熟悉,仿佛在哪聽過。不過她沒有多想——也許因為他是尹廣介的弟弟,所以聲音也會相似吧。

    互相問好後,李導演馬上切入正題,“哦,你看,隻顧著聊天,差點冷落我們的美女了——雷蕾。”見到夏末一點反應都沒有,李導演有些急了,於是用手輕拍了她的肩膀,略微大聲地提醒道,“雷蕾,這位就是尹廣裕,尹總裁,問個好吧!”

    該來的終於來了,夏末硬著頭皮站起來,臉色煞白地微笑道:“你好,尹先生,我是夏……哦,我是雷蕾。”

    尹廣裕若有所思地看著眼前驚慌的女孩,也笑著和她打招唿:“你好,雷小姐,真是幸會。”說完,他友好地伸出了右手。

    夏末遲疑了一會兒,才戰戰兢兢地把手也伸出去。一碰觸到他寬大溫熱的手掌,她就不想鬆手了,那是她熟悉的溫度。

    尹廣裕從一開始就認出,眼前的雷蕾就是昨晚抓著他衣袖哭泣的女孩了——她的雙眼還略微有些腫。然而她顯然沒認出他來,這使他有一絲失望。

    大家就座後,李導演一個勁地向尹廣裕推薦雷蕾:她是攝影界的寵兒啦,氣質獨特;作為導演,他個人偏愛擁有藝術氣質的模特,奈何大家意見分歧;他相信她會讓這次廣告耳目一新,還希望尹總裁多多關照他的愛徒。

    尹廣裕邊和李導演說說笑笑,邊時不時地觀察著夏末:她幾乎一言不發,隻是安靜地坐著,偶爾吃一點東西,大多數時候都在喝水。她很害怕。不知所措,看得出來,她是不善於也不喜歡和陌生人打交道的。既然這樣,她為什麽還要進演藝圈,為什麽還要出來吃這頓意圖明顯的晚餐?難道她真的那麽愛錢嗎?愛錢的女人怎麽可以這麽純真?她昨天的話又是什麽意思呢?她明明就是那麽簡單的一個女孩,任何心情都寫在臉上,可為什麽又讓人看不透?

    尹廣裕對夏末充滿了好奇心,真想一探究竟。幾年的商場曆練,他見過形形色色的人,多數都能一眼看透,但是眼前的這個女孩竟然讓他有些迷惑。

    “雷小姐這麽年輕就出來工作,放棄學業不覺得可惜嗎?”

    學業?那仿佛是上個世紀的遙遠夢想了!夏末略顯蒼涼地迴答:“就是想繼續學業才要工作的,誰知道一出校門就再也迴不去了。”

    “如果念書和拍廣告隻能選一個,你選哪個?”

    “……拍廣告。”

    “是嗎?”

    “對,您會讓我拍嗎?”

    尹廣裕似笑非笑地說:“雷小姐的直率有時候還真讓人為難。”

    李導演適時地化解尷尬的氣氛,他大笑:“哈哈哈……這就是年輕人的可愛之處啊!尹總裁可別當真了,當然要公事公辦了。哈哈哈,哈哈哈……”

    夏末羞愧地低下了頭,她覺得自己好笨。好沒用:不會和陌生人打交道,也不會說漂亮話。尹廣裕一定對她的印象很差吧?她有些氣餒了,在心裏地對雷蕾說“雷蕾,我是不是很笨?我好像說錯話了。”

    “不會,你做的很好。”

    “是嗎?我覺得他討厭我,不如我們放棄吧?我真的……”

    “不行!如果幫不了我,我就不要你了!”

    “雷蕾!雷蕾!不要走啊……雷蕾!”

    夏末開始坐立不安了,她在心裏一遍又一遍地叫雷蕾的名字。要是雷蕾也不要她了,那她真的活不下去了,她不能再忍受孤單絕望的生活……

    尹廣裕看到夏末淚眼汪汪的樣子,有些莫名地生氣。她就是靠眼淚來博取別人的同情嗎?一副無辜委屈的模樣確實很容易讓男人心疼呢。難道她隻會等待別人的拯救嗎?尹廣裕討厭軟弱的人。

    夏末盼著尹廣裕可以再和她說話,她發誓一定可以表現得好一點的。但是接下來的時間裏,他都沒有再看她一眼,隻是和李導演閑聊著打發時間。

    這頓精心安排的晚餐讓李導演很失望,本以為尹廣裕會對她印象深刻,然而兩個小時下來,都是他們兩個在瞎扯。這個特別的女孩似乎在尹廣裕的眼裏很平凡。

    李導演不打算輕易放棄。在飯局快結束的時候,他借口有事必須先離開,臨走時還不忘拜托尹廣裕:“真是不好意思啊,尹總,我臨時有急事得先走。那麽雷蕾就麻煩您幫送迴家了……”

    尹廣裕輕蔑地笑了笑,一語雙關地說:“您放心,雷小姐就交給我吧。”

    李導演走後,夏末一直沉默地坐在尹廣裕對麵,低頭對著玻璃水杯發呆。尹廣裕不打算打破這樣的尷尬,他倒想看看她什麽時候開口說話。

    “雷蕾,我該怎麽辦?”

    “笨,當然是讓他送你迴家啊——不對,和他上酒店開房。”

    “我……我不敢。”

    “你真沒用!有什麽不敢的?就像之前我勾引李導演那樣做,明白嗎?”

    “那……你來跟他說吧,我不知道怎麽開口。萬一他拒絕呢,那不是讓他更討厭我?”

    “反正一開始就被你搞砸了,破罐子破摔吧!我來跟他說!”

    夏末突然抬頭,一改剛才驚惶沮喪的表情,微笑著對尹廣裕說:“你想和我上酒店去嗎?”

    這句話完全出乎尹廣裕的料想,她為什麽可以這麽理直氣壯又直截了當地說出這番話呢?幾分鍾之前,她還是個害羞。怕生的女孩;轉眼間,又能變得這麽隨便,到底哪個才是真的她?她的急功近利表現得很生硬,也不會哄男人開心,而一會兒一個模樣的她讓人有些眼花繚亂。如果她是故意要引起他的好奇心和注意,那麽她得逞了,然而他不喜歡模棱兩可的東西。不過尹廣裕還是決定陪她繼續玩下去,看她什麽時候露出狐狸尾巴——廣告的女主角是絕對不會啟用這種人的。

    他戲謔地笑道:“好啊,我們走吧。”

    夏末好高興!

    尹廣裕駕車載著夏末來到了自家開的連鎖大酒店。下車後,夏末緊跟在他的身後,穿過人們的視線包圍,一直低頭走路。這樣的氣氛和感受讓夏末很熟悉:當尹廣介帶她走進那恐怖的別墅時,也是這樣安靜和沉著;當時的她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但是現在她很清楚前麵的路要怎麽走。然而為什麽還那麽害怕呢?明明是炎熱的夏季,身體卻突然變得冰涼,她好冷啊。

    “叮咚!”電梯門開了,他們來到了頂樓。

    夏末有些遲疑,不過還是跟著尹廣裕走進了總統套房。

    進門後,他沒開燈,而是把夏末按在門上,生氣地盯著她。她到底要做什麽?以為隻要向男人打開雙腿就可以得到一切嗎?他對她很失望:昨晚那個惹人憐愛的女孩一夜之間卻變成了以身體換取利益的妓女。他還記得告訴過她,要跟著心走。難道她的心真如所說的,隻會想著錢嗎?太多女人對他投懷送抱,他已經膩了。

    屋子很大,像宮殿一樣豪華——有錢人真好啊!

    夏末看不清尹廣裕的表情,隻顧著使勁掙脫他的雙手。她的肩膀快被他捏碎了,“好……疼。”尹廣裕戲謔地嘲笑道:“現在就覺得疼,待會怎麽繼續啊?”他覺得自己被外表純真的她欺騙了,真想把這種矯揉造作的女孩粉碎了!

    “啊……好疼啊!放手!”

    “放手?你可想好了,要是我現在鬆手,那麽你就沒機會拍廣告了。”

    夏末果然不說話了,她咬著嘴唇強忍著肩膀傳來的劇痛,眼淚不聽使喚地奪眶而出。

    尹廣裕看到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更是生氣,難道她就不會勇敢地反抗嗎?錢真的比道德更重要嗎?他冷冷地問她:“你就那麽喜歡錢嗎?為了錢什麽都做的出來嗎?就算成為被人唾棄的女人也不後悔嗎?你讓你的父母臉麵何存?”

    尹廣裕的話像鋒利的匕首插進了夏末的心裏,她難過地對他說:“對,我喜歡錢,隻愛錢!我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我什麽都沒有!要是有錢,我就不會那麽孤單了,錢有什麽不好?……嗚嗚嗚……我要錢,要很多的錢,因為我什麽都沒有……”

    “……”

    “你會讓我拍廣告嗎?”

    “……”

    “你說話啊。”夏末淚眼婆娑,抓著尹廣裕的衣袖一直問,“你迴答我啊,為什麽不說話?”

    尹廣裕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柔聲說:“我送你迴家吧。”

    夏末哭得更厲害了,“你那麽討厭我嗎?”

    尹廣裕無奈地笑了,邊用手替她擦掉眼淚,邊溫柔地說:“你為什麽那麽愛哭?這麽漂亮的女孩哭花了臉很丟人哦……走吧,我送你迴家去。”

    ……

    這天晚上,尹廣裕徹夜難眠。他沒有碰夏末,最後還是把她送迴家去了。雖然他沒有給她任何允諾,但是他心裏明白,最後一定會幫她的。他怎麽都忘不了她的悲哀和絕望,再精湛的演技也不能裝出那樣的哭泣。她仿佛被浸泡在無比痛苦的沼澤裏,多麽讓人憐愛——沒錯,他是因為同情才會幫她的。

    幾天後,心灰意冷的夏末接到了李導演的電話,“喂,雷蕾嗎?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女主角的人選定啦,是你!果然是人見人愛的雷蕾啊,尹廣裕也抵擋不了你的魅力,哈哈哈……我果然沒看錯人。”

    夏末無法置信,一直不停地問:“真的嗎?真的嗎?真的嗎?”

    “尹廣裕親自說的那還有假——對了,你猜猜你的代言酬勞是多少?一千萬呐!這可是國內最頂尖的明星可以拿到的價碼了!嗬嗬,看來尹廣裕真的對你有意思喲!”

    “是嗎?太好了,什麽時候開始工作?”

    “哦,具體的拍攝時間我會再通知你——你的金錢夢搞不好會實現喲。”

    掛了電話之後,夏末呆呆地坐在沙發上,好久了都不敢動一下。她覺得這是一場極其虛幻的美夢,一點點的碰觸都會破壞了她的癡心妄想。她希望自己永遠不要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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