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侍女可欣急衝衝地推門而入時,看到的場景是這樣的:小殿下一襲紅衣,衣襟淩亂地敞開一點,朱唇微啟,七歪八扭地躺在床上,睡得十分香甜。

    少年清瘦的手臂被無疆枕著,半個身子在矮塌上,另一半躺在床上,兩個人頭靠著頭,柔軟的黑發糾纏在一起。

    “啊!這是什麽情況?”可欣使勁揉眼,總疑心是不是出現了幻覺。

    歡歌被她的驚叫吵醒,渾身上下都有些酸疼,整條手臂都麻木了,不禁倒抽一口涼氣——他從前隻喝過凡界最便宜的燒刀子,沒想到這靈界的玉冰燒喝起來不如燒刀子烈,後勁卻十足,剛迴寢殿沾著床,就同小殿下一起暈了。

    可欣小步跑到他麵前,一疊聲地問:“殿下怎麽迴事?殿下怎麽睡成這樣?殿下身體好了嗎?還有公子你……”

    “不是你想的那樣!”歡歌立刻阻止她。

    另一邊無疆悠然轉醒,捂著額頭,眼角沁出點淚水,難受地□□。

    “殿下喝點水。”歡歌輕輕撫著她的後背,“宿醉之後會頭疼,等會喝點醒酒湯就好了。”

    無疆閉著眼睛接過來就喝,而後一聲驚唿,灑出去半杯,“燙!”

    歡歌趕緊拿迴來,這才發現裏麵的水都已經燒開了,連杯子都是燙手的熱度——以後絕不能給小殿下喝酒,別人隻是宿醉頭疼,她這是要命。

    眼下隻是燒開一杯水,指不定日後靈力足夠了,就能燒個房子。

    “殿下,你們這是……”可欣驚疑不定的眼神在兩人身上來迴試探。

    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緋紅的眼角,淩亂的衣裳還有披散的黑發,確實很難不讓人浮想聯翩。

    兩人異口同聲道:“我們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們這是喝酒了?”

    歡歌:“……”

    無疆:“……”

    ——不得不說,小侍女確實還是傻一點的好。

    可欣又開始絮叨:“殿下怎麽能喝酒呢?還喝成這樣,多傷身體啊!公子你也不管管她,若是大少……”

    無疆覺得頭更疼了,“你就是為了來說這事的?”

    “啊!不是!”小侍女道,“前線急報,大少的太簇軍糧草被毀,將士傷亡眾多,急需支援。”

    “什麽?!”無疆瞬間清醒了,“怎麽迴事?大哥手底下可從來沒有出過如此大的紕漏

    啊。”

    “據說有一名鬼族女子混進了太簇軍【注】,趁著大少外出時期,對守衛營地的將士用了極惡幻術,那將士一時不查中了招,這才放火燒了糧草。”

    無疆驚訝道:“能讓樂氏子弟中幻術,這女子絕不簡單,抓到了嗎?”

    “好像並沒有。而且二脈脈主以瀛洲內部空虛為由,拒絕出兵馳援,連糧草押送也推三阻四,已經在界主殿爭論一早上了。”可欣氣憤道,“要不是眼下界主大人不在瀛洲,哪裏輪得到他們在這指手畫腳的。”

    “混賬玩意兒,就算阿爹不在,瀛洲也輪不到他們當家作主。”無疆翻身下床,就往殿外奔去,風風火火地如同一團燃燒的火焰。

    “小殿下,你怎麽又不穿鞋!”歡歌抓起神行靴就追了過去。

    最後隨風飄來小殿下一句嫌棄的話,讓可欣再次鬱悶不已,“都跟你說了,先稟告重要的事!看來小侍女太傻了也不好。”

    這還是無疆第一次作為“光華少主”,出現在眾人麵前——一襲單薄的紅衣奪人眼球,赤著一雙白玉似的腳,帶著一身濃重的酒氣,眼角眉梢還掛著宿醉後的紅。

    十分放浪形骸,令人印象深刻。

    無疆緩緩走上台階,一臉淡定地坐上那個至高無上的尊位,眼睫低垂,俯視眾人,“到底有何困難,讓你們膽敢視靖少的求援如無物?說來讓本殿聽聽。”

    二脈脈主是個年已花甲的老者,率先發難,“那是界主大人的位置,小殿下頑劣是不是也該有個度?”

    無疆哈哈一笑,“本殿就是沒有度,你又能怎麽樣?樂桑榆,眼下是光華少主在問話,身為二脈脈主,你不是該有個度?”

    此刻界主大人和第一少主不在,那麽光華少主確實是瀛洲的地位最高的,誰也管教不得。

    二脈脈主年紀大,也算個德高望重,平素連界主大人都得敬他三分,隻有小少主是個混不吝的混世小魔王,見一次就要被她氣死一次。

    樂桑榆強壓著怒火,“大少的太簇軍已經是瀛洲人數最多的了,並且缺少糧草,又豈是調兵遣將就可以解決的?倒不如班師迴瀛洲,好生休息。”

    話音剛落,身後已經有三五人開始附和,他經營多年,加上二脈嫡係旁支,自然追隨者眾多。

    “殿下年歲尚幼,又不懂戰事,還是迴光華殿好好修煉,能修出音殺術,再來擺少主威風吧。”說話的是樂桑榆首徒樂河川,又

    是樂無萱的父親,這下真是新仇舊恨一塊算。

    “大少若是此刻迴來,凡界中了極惡幻術的人怎麽辦?”光華少主麵色極冷,漆黑的眼眸中仿佛燃著兩團火焰,“瀛洲十二軍,夷則軍正好擅守,行軍速度也是最快的,為何不能先行馳援?”

    “夷則軍隻負責瀛洲守衛,若是將他們派出去,瀛洲內部空虛,被鬼族入侵,這可如何是好?”

    “姑洗軍可以鎮守瀛洲。”樂禮禮一步出列,堅定地說道。

    她並非樂氏嫡係血脈,卻是大少一手帶出來的,瀛洲十二軍唯一一個女將軍。

    “黃毛丫頭也敢稱鎮守?若是外敵來犯,姑洗軍才多少人?守不住了誰來負責?”首徒冷哼一

    聲。

    “我負責!”無疆下頜微微抬起,極輕蔑地看著他,軟糯的嗓音褪去了,變得清澈而不容置疑。

    樂桑榆哂笑,“小殿下連靈脈都不全,拿什麽負責?”

    無疆那雙狡黠的狐狸眼露出點惡劣的笑意,“那麽就彈一首吧。”

    《幽魂》響起的時候,眾人就發現,樂曲悅耳動人,可惜連音殺術的門都沒有入——果然還是沒有靈力,前些日子讓二脈嫡係在光華殿前吃虧,估計也是大少的手筆。

    當曲調開始變成激烈癡纏之後,眾人才發覺不對,尤其是樂桑榆的首徒,仿佛孤身一人置身於荒漠之中,四顧茫然,越陷越深,最後崩潰地大喊救命。

    “河川?河川!”樂桑榆喊了數聲,居然都沒能叫醒他。

    無疆適時開口,“樂河川,你隻有麵前的一片綠洲,若是錯過了,可沒命了哦。”

    “哇——”中年男子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抱住他師傅,好像抱著最後的一棵救命稻草,用力之大,樂桑榆一時竟掙脫不開。

    “哈哈哈哈哈哈。”無疆笑倒在寬大的界主王座之上,引得其餘人麵麵相覷,心有餘悸。

    樂桑榆惱怒不已,揮手甩出一根鋒利的琴弦,角度刁鑽宛如一條毒蛇。

    “殿下小心!”樂禮禮驚唿。

    緊接著,兩道更快的風刃直接在半空中迎上琴弦,將其斬成兩截。

    白衣少年拎著靴子,於眾目睽睽之下走進大殿,隨身夾帶著銅鈴的清脆聲響,然後他旁若無人地蹲下為小殿下穿上鞋子。

    “小殿下,下次可一定要記得穿鞋子,畢竟這天底下陰險小人這麽多,他們光腳的不

    要臉,咱

    們還是要臉的。”

    樂桑榆快氣瘋了,“你又是什麽人?“

    “看來父親大人還沒來得及昭告瀛洲。”無疆將他拉到所有人麵前,“這是歡歌,界主大人關門弟子。”

    “界主大人既然沒有說過,殿下又怎麽證明他的身份?!”

    “樂桑榆,本殿有沒有說過,讓你注意分寸?你以為你在跟誰說話?”

    小殿下麵色瞬間陰沉,冷冷地盯著他,倒是有些少主不可侵犯的風範。

    樂桑榆吹胡子瞪眼地拿她毫無辦法,隻好用力抽了還在犯渾的樂河川一巴掌,強行讓他清醒過來。

    “既然如此,就依小殿下的,至於以後,我們就看著殿下要如何負責了。”語罷,拉上丟盡顏麵的首徒,甩手就走。

    無疆忽然對歡歌眨眨眼,悄聲道:“小師兄,借點靈力。”

    後者最是喜歡她這副俏皮的模樣,很快明白了她的想法,強忍著笑意,“好。”

    “樂桑榆!”無疆喝住他,緊接著一個巧勁將東西給他拋過去,“管好你家小輩,否則下一次可就不是刑罰殿這麽簡單的了。”

    是海潮箏!

    樂桑榆連忙去接,一團暗紅色火焰猛地竄上他的衣袍,隻好收手拍打火焰,海潮箏錯手掉在地上。

    小殿下的業火卻不是那麽容易撲滅的,直到外袍都快燒沒了一半,他才把火苗撲滅,得空撿起神器。

    琴板背麵那道裂痕深深刺激到了他,這可是他們二脈唯一的一件上古神器,額角青筋直跳,實在忍不住破口大罵:“樂無疆!”

    “你自己扔地上砸出來的,與本殿何幹?”小殿下笑嘻嘻地說完起身便走,完全不將其他人放在眼裏。

    ——上古神器當然不會因為摔了一下就摔出裂痕,那是在封印地被則宴打出來的裂痕。

    在經過少女將軍旁時,她停了下來,低聲道,“禮禮姐,無疆有事相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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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無疆:膽敢在背後對我大哥下黑手?我都還沒下手呢!

    歡歌:殿下做什麽都行!(*^_^*)

    注:瀛洲十二軍用古代十二律做名字~

    僅僅是一個名字啦~~~

    明天開始就去新的一卷啦~~~y

    eah!

    今天終於按時更新了!qaq!好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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