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完關於婚禮的話題,陸雲起忽然話題一轉,問林知南和蘭馨的關係。

    “蘭馨?應該算普通朋友吧。”林知南頓了頓,“之前你和她關係比較好。”

    陸雲起撇撇嘴,“我和她關係不可能好,別騙我了……”

    林知南不解,“怎麽?”

    陸雲起把頭埋進被子裏,不情不願地迴答:“還不是因為她覬覦你……她說她追的是你,我又沒多想,還故意提醒我……真是居心不良。”

    這話怎麽聽怎麽傲嬌,林知南沒忍住,笑了起來。

    “笑什麽……她真的好討厭啊……”陸雲起還在小聲嘟囔。

    陸雲起一向是愛憎分明的人,林知南想到了什麽,幫陸雲起按摩受傷胳膊的手停了下來。

    和陸雲起重逢那天,陸雲起眼底的厭惡是真的,後來複婚,兩人獨處時的排斥也是真的,那時候,陸雲起真的很討厭自己。

    這樣想著,林知南嘴角的笑意慢慢隱去了。

    隻有六年前的陸雲起才會喜歡林知南——這種真相殘忍卻現實。

    林知南知道,陸雲起絕對不會原諒一個間接害死父親的仇人,當融入血肉的愛意忽然轉換成了怨恨,林知南擔心自己的承擔能力能不能再次麵對陸雲起的怒火。

    不如告訴他,讓他自己抉擇。林知南自虐的想。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了。

    正當他滿腦子自暴自棄的想法時,陸雲起忽然抬起了他的下巴,強勢地把人圈在懷裏,讓他和自己四目相對。

    “啊。”林知南被陸雲起的動作嚇了一跳,發出一聲輕唿。

    陸雲起笑的很得意,“小煦是我的,誰都搶不走。”

    確實沒人能搶走,可是後來你不要我了。林知南淒然地想。

    陸雲起的話沒像往常一樣挑起林知南的興趣,他也覺得今晚林知南有點異常,便不再動手動腳,而是老老實實抱著林知南開始碎碎念。

    “沒想到老方竟然有對象了,真想看看他對象啥樣,不瞞你說,我早就好奇多麽心大的女孩子才能喜歡老方這種不著調的人……對了,老方說讓我小心你,他說你很危險……”

    林知南下意識想問陸雲起怎麽迴答的,但轉念一想,問了又能怎麽樣,陸雲起現在什麽都不知道,他的迴答肯定在意料之中。

    不等林知南開口問,陸雲起直接轉述了自己迴懟方歲桉的過程。

    末了,還跟林知南討了個親親,“……我媳婦兒哪能讓人隨便說,什麽危險不危險的,我覺得老方就是到處參加比賽比的有點魔怔了,看誰都像不懷好意的黑客……”

    吻完,林知南雙手撐著陸雲起的胸膛,半真半假地仰頭問:“如果,我說如果,我真的不是什麽好人呢?”

    陸雲起怔了怔,倒是很認真的思考了這個問題。

    隨後苦笑道,“饒了我吧小煦,我好不容易才追到你的,你怎麽能給我出這種難題?”

    他不想正麵迴答,林知南也不再問。

    林知南暫時還不想讓陸雲起知道自己的報複計劃。

    他暫時還得裝成好人。

    “我逗你玩,你怎麽當真了,傻子。”林知南給陸雲起順了順毛,陸雲起才心滿意足地縮進了被子裏,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幻想出院的日子。

    林知南側頭看他一眼,“出院後,你打算怎麽辦?”

    “怎麽辦……”陸雲起沉吟了一會兒,忽然眼睛一亮,“我想去學畫畫,你還記得嗎,我的夢想。”

    夢想。

    這個詞對林知南來說已經很陌生了。

    可是陸雲起的夢想他記得,陸雲起曾經說,他想舉辦個人畫展,想讓所有人都看到他眼中的世界。

    陸雲起曾經是個理想主義者,卻被各種打壓生生逼成了現實主義者。

    “小煦,你曾經說過想當醫生,想救林寧,雖然你當不了醫生,但是我們可以建醫院或者研究所,資助醫生,這也算變相實現理想。”

    陸雲起把六年前林知南說過的話記的無比清晰。

    再次聽到未能實現的理想,林知南竟然感覺恍若隔世。

    他喉結動了動,睫毛一顫,一滴淚隱沒在了黑暗裏。

    “我還記得當時我跟你說,你醫者仁心,拿手術刀救人,我福靈心至,拿畫筆救世。”陸雲起歎了口氣,語氣落寞,“可是我們誰也沒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有點可惜。”

    黑暗中的唿吸聲很微弱,帶著顫音,像在努力壓抑著什麽。

    林知南幾乎要把自己的下唇咬出血,才硬生生抑製住了自己心裏拚命翻湧的難過。

    他想過和陸雲起聊起過去會使自己痛苦,可他沒有想到會這麽痛苦,像有一隻鉗子伸進了大腦裏,慢慢將過去的迴憶拉扯出來,摔在他的眼前,按著他的腦袋,撐

    著眼睛,讓他看清楚。

    美麗的玫瑰褪色枯萎後變成的幹花無比醜陋,夢想破碎後也是。

    隻能折射出自己對生活無能為力的醜陋模樣。

    其實是有人替林知南完成夢想的,那就是林偉的親生兒子林眠。

    林偉怕林知南野心太大,學醫早晚會占了自己的位置,所以逼迫林知南改學了不喜歡的專業,把自己的親兒子送進了醫學界頂端學府。

    在周末被叫迴家吃飯的時候,林知南聞到林眠身上從實驗室帶出來的淡淡消毒水味都會羨慕。

    那是他夢寐以求的味道。

    有幾次他還偷偷溜進洗衣房,把林眠送來幹洗的白大褂拿出來愛不釋手的摸了摸,這種行為被林偉在監控裏看得清清楚楚,林知南被林偉關了一周的禁閉,在此期間,準備了很久的一場比賽也泡湯了。

    林知南想果然還是自己太過貪心了,什麽都想要,什麽都得不到。

    陸雲起不知什麽時候握住了林知南的手,點了點他的鼻尖,“我想象過平行世界,沒準兒在那裏,有人已經替咱們完成了夢想……”

    “也許吧。”林知南不忍心打破他的美好憧憬。

    陸雲起也聽出林知南是在敷衍自己,於是抱著林知南,兩個人越靠越近,幾乎貼在一起。

    陸雲起的唿吸淺淺的落在林知南的耳旁,“小煦,方歲桉擔心你會報複我,如果你……真的恨我,那就來吧,我不怕。”

    如果真的像他所說,想報複就報複,想憎恨就憎恨,那兩個人之間應該會消滅不少麻煩。

    林知南抽抽鼻子,“別聽方歲桉瞎說……”

    陸雲起得寸進尺,捏了捏林知南的臉蛋,“那你原諒我好不好?我做了什麽錯失,你都原諒我好不好?”

    “好啊。”林知南迴答的很輕鬆。

    可是哪能這麽輕易就原諒呢?林知南隻是不想怪罪六年前的陸雲起罷了。

    陸雲起聽到林知南的迴答,這才笑了起來,纏著林知南不肯放手。

    林知南被他弄得沒了脾氣,隻好聽他講出院後對未來的安排。

    就這樣,兩個人在夜談中伴著星光慢慢睡去了。

    第二天,林知南接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電話。

    是付澤西打來的。

    付澤西問林知南在哪,想見一麵。

    人家大老

    遠過來,總不能讓他掃興而歸,林知南自從去了新公司就開始申請在家辦公,好在上司是付澤西。

    他自知欠了付澤西人情,後來付澤西說什麽他都多少會聽一些。

    兩人約好在市區的咖啡廳見麵,林知南照顧好陸雲起躺下午睡,隨後急急忙忙趕到了咖啡廳。

    此刻距離約定時間還有三分鍾。

    看到付澤西向自己招手,林知南走過去,脫下了大衣,放在一邊。

    櫥窗外天色陰沉,好像要有場大雨。

    林知南落座,並沒有侍者跟過來,付澤西告訴他已經幫忙點了冰美式。

    冰美式是林知南最喜歡喝的咖啡。

    林知南看著付澤西,覺得這人挺有意思的,嘴上說著不喜歡看不慣,其實腦子裏比誰都在乎,連自己喝什麽都清清楚楚。

    “付總約我出來,有何指示?”

    付澤西單手鬆了鬆領帶,“華騰娛樂的國內宣傳和海外宣傳,指名你來做,有沒有時間?”

    時間是有的,可林知南不知道華騰娛樂為什麽非要把這樣的大工程委托給自己。

    聽到林知南的疑問,付澤西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看來是他從中/出了力。

    林知南喝了一小口咖啡,身體後仰,深陷在沙發裏,“抱歉付總,我可能接受不了這個項目。”

    付澤西握住咖啡杯的手停了一下,隨後他灌了自己一大口瑰夏,沒有問為什麽,隻是定定的望著林知南的眼睛。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真的不能接受。”

    付澤西嗬笑一聲,“林知南,為了那個失憶的渣男,你甘願放棄這麽好的機會?”

    看林知南不說話,付澤西搖搖頭,“我真是看錯你了。”

    “不是為了他,”林知南淡淡的反駁,“我手裏有在做的項目,任何事情都有先來後到,華騰娛樂也不例外,他們可以不講究契約精神,但我不可以。”

    要想在業界站穩腳跟,講信用是必備的一條,這是陸明承教育林知南的第一個道理。

    華騰娛樂的項目大,時間緊,必然要插隊,這就觸碰了林知南的底線。

    “所以付總,麻煩你轉告華騰娛樂的負責人,如果真的認定我,那麽隻能等到半年以後了。”

    付澤西覺得林知南有點不知好歹,但又覺得他這樣一板一眼信奉規則

    的人很有趣。

    華騰娛樂老板開了打價錢,付澤西本來就是試探地一問,沒有期望林知南能立刻答應。

    他擺擺手,“算了,我來其實是想跟你說另外一件事。”

    說著,付澤西從大衣口袋裏拿出一遝疊的整整齊齊的紙張。

    林知南一眼看出,那是自己體檢報告上被撕掉的幾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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