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陸雲起出去送其他人,方歲桉攔住了林知南。

    “方先生有什麽事?”林知南後退了一步,問。

    方歲桉大拇指朝外指了指,“你真的改變主意了?”

    林知南看著他的眼睛,坦然迴答:“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他怎麽可能不懂方歲桉的意思,裝傻罷了。

    方歲桉深唿吸了一口氣,“你好好照顧他。”

    “我會的。”林知南笑了笑,讓開路,做了個“請”的手勢。

    方歲桉走過他身邊,又轉身製止了跟上來的林知南,“我跟陸雲起說兩句話,你不方便在場。”

    林知南了然的點點頭,停下了腳步,果真沒再跟出來。

    方歲桉迴頭看了眼重新迴到沙發上坐下的林知南,才關上了病房的門。

    “嘿,老陸。”方歲桉抬手向陸雲起走過去。

    陸雲起沒好氣的瞅他一眼,“幹嘛?”

    方歲桉半蹲在他麵前,緊盯他的臉,俯身,語速極緩地問:“你……真的失憶了?”

    陸雲起保持著之前的姿勢,沉默了幾秒後抬眼,眼中一片清明,方歲桉心中按捺不住地激動了起來。

    可是陸雲起開口,語氣卻十分天真,夾雜著不耐煩,“真的啊,都問幾遍了?你不是知道了嗎?”

    方歲桉嘴角的笑沒來得及揚起就落了下來,他沒放棄,又試探地問:“你要是真失憶了,咱們的交易還做不做?”

    “什麽交易?”陸雲起茫然地問。

    “我……”方歲桉看著“年輕靈魂”的陸雲起,忽然忘了詞,隻好隨便搪塞,“就是那個上億的單子,我看要完……”

    陸雲起對他的謊言嗤之以鼻,“丫別騙我了,還上億……六年後我這麽有能耐?別逗了……”

    六年前,方歲桉和陸雲起的關係也就是普通朋友,沒到哥們兒的地步,他那時候一門心思搞數據分析,挑戰各種解密活動,和陸雲起當朋友隻是覺得這個人沒什麽野心。

    當然,陸雲起現在和當年沒什麽兩樣。

    “……我現在隻想趕緊出院,然後和小煦迴家過日子,其他的都不感興趣,什麽工作啊幾億的單子啊,我不在乎這些,真的。”

    方歲桉心裏歎了口氣——原來陸雲起過去是這麽個沒追求的人。

    比他想象中還普通。

    陸雲起還在喋喋不休,“……你和我舅舅一個樣子,見到我就神神叨叨的說一些生意啊,買賣啊,交易啊之類的,我聽得腦袋都要炸了,我這六年就這麽無聊?天天跟忙著數錢?”

    過去的陸雲起根本想象不到這六年發生了怎樣翻天覆地的變化。

    看他問的這麽天真,方歲桉有些不忍心告訴他真相,隻好沉默。

    “我沒什麽遠大理想,能和小煦結婚就是我最大的幸運,現在他在我身邊,我挺知足的。”陸雲起拍拍方歲桉的肩膀,“老方你就放心吧。”

    越說這種話,方歲桉越擔心。

    他猶豫了一下,問起了兩人的關係。

    陸雲起倒是實在,一五一十的把他覺得異樣的地方跟方歲桉全說了,最後還問:“……你聊不了解我們的情況?我是不是真的做了對不起他的事情?我總覺得他有事情瞞著我,但是我又覺得直接問會破壞我們的感情……”

    看他現在這麽苦惱,方歲桉整個人都無語了。

    但凡陸雲起當初對林知南好一點兒,方歲桉也不至於連句謊話都編不出來——他腦子裏滿是陸雲起怎麽折騰林知南的畫麵。

    最後,方歲桉昧著良心搖了搖頭,“你對他……還可以……”

    這話說的艱難,一聽就是假的。

    陸雲起泄了氣,沒繼續追問。

    方歲桉又往病房裏看了一眼,林知南正在不遠處彎腰收拾他們吃完的零食袋子,一副賢惠小嬌妻的模樣。

    再看看陸雲起,方歲桉隱約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這孫子對林知南這麽差,林知南怎麽不趁機報複他?難道林知南有點斯德哥爾摩?

    安全起見,方歲桉臨走前還是叮囑了陸雲起一句,“小心林知南,他挺危險的。”

    陸雲起不滿,開始護妻,“你就一直看他不順眼,也不知道你是嫉妒我,還是打算找個神仙。”

    方歲桉心想老陸果然是再起不能了,連白皓這個情敵都能忘。

    “算啦算啦,我走了,下次再來看你。”方歲桉擺擺手,潦草地做了個道別。

    陸雲起直覺得這哥們兒神神叨叨的,腦子好像有啥大病。

    搖著輪椅迴到病房,林知南已經將桌子打掃完畢,正在掃地,見陸雲起進來,連忙走到他身後幫忙推輪椅。

    “真不用……我能行,”陸雲起拒絕了林知南的幫

    忙,一點一點自己往前挪,走出幾步,迴頭衝林知南憨笑,“你看,你老公還是可以的。”

    林知南勾勾唇,“又不是七老八十走不動了。”

    陸雲起聽了又幾下退了迴來,“喲——這麽說,你打算等我七老八十了再給我推輪椅?”

    忽然說到未來,林知南伸手扶他的動作在半空中一滯,眼中閃過些許落寞,隨後淡淡的迴答,“嗯,總不能等你老了,就把你交給別人吧……也太不厚道了。”

    陸雲起順勢抱住了林知南的胳膊,“就知道小煦舍不得。”

    林知南沒有躲開,任憑他抱著自己,一直到床邊。

    複健治療很有效果,陸雲起現在基本上可以自己從輪椅上挪到床邊,剛開始的時候,都是林知南把他半摟半抱送到床上的。

    也是那時,陸雲起才發現原來林知南力氣這麽大。

    晚上兩個人又偷偷並了床,前提是陸雲起承諾隻是單純的睡覺,其他的什麽都不做。

    開始陸雲起老老實實地平躺在自己的被窩裏,眼珠不斷地向林知南那邊瞄。

    林知南能感覺到陸雲起的不老實,索性轉過頭看他。

    “有事兒?”

    陸雲起搖搖頭又點點頭。

    林知南翻了個身,“說。”

    這樣的夜談幾乎每天都有,陸雲起對林知南毫無隱瞞,有什麽就說什麽,這次也不例外。

    他的眼睛在月光下亮晶晶的,“老秦問咱們什麽時候辦婚禮。”

    林知南眨眨眼,“你怎麽迴答的?”

    “我說看我舅舅的意思,”陸雲起想了想,又小心翼翼地問:“小煦想舉辦婚禮嗎?”

    林知南看著陸雲起的側臉有些出神。

    在陸明承被帶走調查的前一天晚上,他和陸雲起躺在一張床上,歡愉過後被陸雲起抱在懷中聊天。

    迷迷糊糊的,他感覺到陸雲起摸了摸自己手指上的戒指,在耳邊問他想不想舉辦一場大型的婚禮,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在一起了。

    林知南仰頭看抱著自己的陸雲起,吻了吻他的唇,“如果錢不夠的話,再等等也沒關係。”

    陸雲起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根基不穩,林知南工資不算低,但還擔負著弟弟的醫藥費,兩個人都不富裕,鋪張浪費的舉辦一場眾人矚目的婚禮,隻靠他們是無法完成的。

    “我

    可以讓爸爸幫忙……他很支持我們的。”陸雲起親昵地蹭了蹭林知南的臉,“舉辦了婚禮,就不再偷偷摸摸的牽手接吻了,我們也可以在公司裏光明正大的站在一起,走在一起。”

    “光明正大的站在一起,走在一起”,這句話讓林知南的心髒悸動了起來。

    他畢生所求不過是有個能無條件站在自己身邊不離不棄的人。

    就在他尋找了二十多年,處於人生低穀,以為自己再也沒有逃脫林偉掌心,生活毫無希望的時候,陸雲起突然出現了。

    林知南覺得自己現在可以完完全全信任陸雲起。

    林知南在陸雲起的懷抱中翻身,環住了他的腰,趁著月光正好,吻了吻陸雲起的眼睛。

    “當初說好了的,未來由我們自己爭取,婚禮其實不重要。”

    有沒有戒指不重要,是否被別人祝福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肯接受這樣的我。

    林知南低了低頭,掩飾了眼底的淚光。

    陸雲起當他害羞了,兩個人又在被子裏鬧成了一團。

    林知南的眼前被陸雲起伸手晃了晃,他趕忙迴過神來,耳邊的嬉笑聲漸漸遠去,隻剩了寂靜黑夜中的秋蟲殘喘嘶叫。

    “當然想。”林知南如實迴答,屏住唿吸等待陸雲起的迴答。

    陸雲起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等我出院,咱們就舉辦婚禮吧。”

    林知南深深看著他,“好啊。”

    陸雲起開心的想去抱住林知南,可是牽扯到了傷口,疼的齜牙咧嘴,捂著受傷的胳膊倒吸了一口冷氣。

    他怕林知南擔心,強忍著疼痛,小聲嘟囔,“……我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錢,老方說他跟我做了個幾億的生意,我有點懷疑,畢竟他滿嘴跑火車跑習慣了……”

    何止幾億,林知南去國外的時候調查了陸雲起的身家,發現他和他舅舅都不簡單。

    陸雲起一個分公司總裁,在國外已經身價超過百億。

    他和方歲桉做幾億的生意,恐怕是方歲桉少說了幾個零騙他的。

    “等我出院看看自己有多少錢,然後我們就舉辦婚禮。”陸雲起用鼻尖蹭了蹭林知南的臉蛋,甜甜的幻想著未來。

    那神態像極了地主家傻兒子盤算著怎麽娶媳婦兒。

    “結婚後,誰管錢?”林知南忽然起了欺負陸雲起的小心思。

    陸雲起還沉浸在

    喜悅裏,隨口說:“當然媳婦兒管。”

    他說的太快,林知南也不知道自己的手機錄到了沒有,隻是晃了晃手機,半認真半開玩笑的威脅道:“我可留證據了。”

    陸雲起搖頭晃腦,“沒關係,隨便錄,沒錄清楚我可以再來一遍。”

    “那你就再來一遍?”林知南壞心眼的調戲他。

    陸雲起也不怕,真就自問自答又來了一遍,說得字正腔圓,無比認真。

    林知南垂下眼睛望著陸雲起非要自己戴上的戒指,有些無奈地笑了,隨手收起了正在錄音的手機。

    欺騙這樣傻乎乎的陸雲起,他竟然有些於心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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