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起在房間等來等去沒等到林知南迴來,心情有點煩悶,家裏沒什麽能說話的人,他便自己溜達到了後花園。

    老狗睡的正香,聽到開門聲,突然站起了身,晃著一身橙黃的大長毛往門口跑來,作勢就要往陸雲起身上撲。

    好在陸雲起的話還管點兒作用,老狗老老實實地坐在他腳下。

    估計要變天,陸雲起的腿又開始疼。

    他沒走幾步就坐在了花壇旁的長椅上,老狗亦步亦趨的跟著,看陸雲起坐下,也爬上長椅,默不作聲地坐在他身旁。

    夏夜多蟲鳴,一人一狗看上去格外和諧。

    坐了沒一會兒,老狗就有點累了,眼看著要倒在陸雲起肩膀上,陸雲起轉頭看它,它又立刻支起了身子,無辜地伸著舌頭,豆豆眼睜得溜圓。

    “你說……他去哪裏了?”陸雲起的聲音有些落寞。

    老狗“嗷嗚”一聲,抖了抖耳朵。

    陸雲起苦笑。

    忽然老狗立起身體,目光警覺地望著花園的圍牆方向,像看到了什麽奇怪的東西。

    陸雲起也跟著緊張起來,起身順著老狗看的方向望去。

    一隻野貓從草叢裏竄出來,動作迅速地爬上了圍牆。

    老狗沒有追,隻是眯起眼睛靜靜看著,等野貓跑走,它順勢趴到了陸雲起的腿上。

    柔軟又溫熱的軀體為陸雲起暫時緩解了一些疼痛,他淡淡地笑了一下,目光中的寂寞沒有減少半分。

    “今晚去客廳睡吧。”陸雲起坐了一會兒後起身,轉身踉踉蹌蹌地往別墅走去,老狗卻沒用動,隻是站在長椅上望著陸雲起。

    “走了。”陸雲起背對它招招手,老狗晃晃腦袋,一咧嘴,抖著滿身的長毛屁顛屁顛地跟了上去。

    既然見不到人,借物予思還是可以的。

    陸雲起路過林知南房間的時候打開門往裏麵望了一眼。

    然後他果斷地選擇走了進去。

    老狗被殘忍地關在了門外,它委委屈屈嗚咽了幾聲,見沒有效果,便在門口趴下了。

    林知南的房間布置和以前一樣,家具都是陸雲起重新去挑選的,特意和當年的家具款式相似。

    陸宅當年被拍賣給了一個暴發戶,暴發戶審美堪憂,把房子改得亂七八糟,連門都換成了土豪金的,林知南的房間好像被暴發戶的女兒住著,牆壁被刷成了

    惡俗的豔粉色,公主吊床將刻著精致浮雕的天花板毀了個徹底。

    陸雲起花了大價錢買下了這棟別墅,又將它恢複了原狀。

    好像這樣,就能複刻時光。

    住在這裏的人也能迴來。

    空氣中依然懸浮著多年被劣質香水浸泡熏染的味道,陸雲起深吸了一口氣,又把它們全部從肺裏擠壓了出去。

    鼻腔裏殘留的味道讓他想打噴嚏。

    收拾房子的時候,陸雲起找的是當年為陸家做事的老工匠。

    老頭兒歲數大了,可眼睛雪亮,手腳也利索,幾年不見收了不少徒弟,徒弟做事,他就在一旁跟陸雲起抽煙聊天。

    “怎麽想起捯飭它?準備迴來住?”老頭兒斜眼看陸雲起。

    陸雲起吸了口煙,唇齒間悠然地吐出一口白煙,動作嫻熟。

    “國外住煩了,迴來玩玩。”

    老頭兒樂了,撞撞陸雲起的肩膀,“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還穿著開襠褲滿院子跑,陸先生沒時間管你,就交給陸夫人,陸夫人脾氣好,一下都不舍得打你……沒想到,你和他倆脾氣性格都這麽像。”

    陸雲起抬起的手頓了頓,“怎麽說?”

    老頭兒指指陸雲起夾煙的姿勢,“你跟陸先生抽煙的時候簡直一模一樣,”他又指指狼藉的庭院,“陸夫人也戀舊,時不時改改這裏整整那裏,老物件兒都舍不得丟,放在後花園的雜物房裏。”

    陸雲起的目光移到爬滿藤蔓植物的雜物房,又看看它前麵沒過人小腿的雜草,有點頭疼。

    陸雲起其實一點都不戀舊,相反,他覺得那些雜物處理起來很麻煩。

    他懷念的,一直都是過去的人。

    從充滿灰塵和煙草氣味的迴憶裏走出來,陸雲起踱步到林知南的桌旁,拿起了桌上的日曆。

    日曆被掀開,停在雷暴發生的那天。

    桌子對著窗戶,因為沒及時關窗戶,桌上的東西被糟蹋了個七七八八,紙張文件都皺皺巴巴的,布滿打濕又暴曬幹的泥汙。

    陸雲起的手指從桌麵拂過,沾了一層薄灰。

    他的目光落在桌上半開的筆記本上。

    他不是窺探欲很強的人,但林知南的東西對他來說,有無法比擬的吸引力。

    鬼使神差地,陸雲起掀開了筆記本的第一頁。

    ——

    林知南沒能迴家,他溜達到市區時已經快淩晨三點。

    白皓接到了公司的緊急通知,需要飛去總公司開會,季度報告得連夜趕製,不然趕不上第二天下午的會議。

    林知南隻能攔了輛出租車帶自己去公司,到達公司才想起自己手機關機了,身上也沒有現金。

    情急之下,他隻能用司機的手機給白皓打了個電話。

    第一通電話無人接聽,林知南又打了一次,白皓才匆匆接起。

    說話語氣無比客氣,“您好,請問哪位?”

    林知南忍著笑,“我,林知南,麻煩白總下來幫我付個錢。”

    白皓聽到林知南的聲音才正視起這通電話,他聽了來龍去脈,馬上拿起手機下了樓。

    白皓帶領林知南從電梯裏出來,有心人看到又開始指指點點,本來就因為工作有些煩躁的白皓張了張嘴,卻被林知南的眼神製止。

    迴到辦公室,白皓把文件往辦公桌上一甩,翻了個大白眼,“看看營銷部這群人,業績業績沒有,能力能力沒有,一個個兒就知道瞎扯淡!”

    林知南來不及看文件,先繞到辦公桌旁把手機充了電。

    “挺急的?什麽時候要?”林知南隨口問。

    白皓捏捏眉心,“今天中午的飛機,落地就往總公司趕,勉強能趕上四點的會。”

    林知南又看了眼文件要求,估摸了一下時間,挽了挽襯衫袖子,“我幫你。”

    從辦公室取了筆電,林知南又迴到了白皓的辦公室。

    公司的收入效益雖然不是眾多分公司裏最好的,但也算拿得出手,這讓白皓在總公司很受重視,這次緊急會議,林知南猜測跟開設新公司有關。

    白皓打字的手停了一下,“……說實話,如果上麵真的有意建新公司,你……去不去?”

    說完,他看向林知南,卻發現林知南也正目光灼灼地望著自己。

    白皓摸摸脖子,“我,我就是問問……如果你想去,我可以幫你爭取這個機會。”

    白皓覺得林知南為公司做的事情夠多了,他應該有更多的發展空間,而不是被自己的職務壓在腳下,無法翻身。

    “白皓。”林知南喊了白皓的全名,認真的語氣讓白皓背脊一僵。

    他忽然不怎麽敢看林知南的眼睛。

    “我沒想過離開這裏,這次不會,以後也

    不會。”

    林知南幾乎是公司的頂梁柱,如果不是他帶領團隊接業務,沒日沒夜的溝通和工作,vk傳媒做不到現在這麽大的規模。

    如果林知南走了,隻靠白皓是撐不起公司的。

    白皓沒再說話,默默低下了頭,繼續整理手頭的文件。

    辦公室裏寂靜了近兩個小時,不知什麽時候天亮了,盛夏的陽光從窗縫鑽了進來,打在電腦上,林知南坐的位置使電腦屏幕有些反光。

    林知南把文檔保存好之後才起身,動動僵硬的頸椎,餘光瞥到白皓,發現他趴在桌上睡的正香。

    “唉……”林知南輕歎了一聲,調出手機上白皓的行程表。

    登機時間是中午十一點多,白皓需要提前兩個小時去機場。

    現在是淩晨五點半,白皓還能再睡兩三個小時。

    林知南把手機定好了鬧鍾放在白皓身邊,又隨手給他的筆電,藍牙耳機,手機都充了電,省的白皓出行不便。

    打理好一切,林知南才躡手躡腳的從白皓的辦公室離開。

    迴到自己辦公室,助理艾琳第一個撲了過來,追問他為什麽請了這麽久的假,大家都想死他了。

    林知南拉開艾琳的手,略微思索,“家裏老人病了,需要我照顧。”

    這個理由還算可以接受,艾琳抽抽鼻子,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一個大紅色的信封,上麵還掛著彩色絲線編織的繡球。

    她有點不好意思地遞到了林知南的手裏,“那個……林哥,我要結婚啦。”

    手裏的信封有些重,林知南捏了捏,抬眸笑了笑,“恭喜。”

    大夥兒開始起哄,讓艾琳給老大拿喜糖吃,艾琳兩口子還得單獨請老大吃頓飯,畢竟兩個人搞對象的時候,林老大沒少寬容艾琳遲到早退。

    林知南臉上的笑容更多了一些,“我不怎麽吃甜的,不如把我那份兒送給白總?飯的話也免了吧,君子成人之美,沒什麽好感謝的。”

    林老大這副“不近人情”的樣子他們見多了,艾琳早知道林知南不會接受,便轉移了話題。

    “林哥,介不介意以後多個女兒?”

    林知南有些茫然,他看到艾琳身上寬鬆的襯衫和腳下的平底鞋,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

    “是女孩兒?”林知南下意識彎腰,語氣也放輕了許多。

    艾琳點點頭,“嗯,已經

    不小了,但是我好像不顯懷,所以……我和我們家那位想趕快把婚禮辦了,孩子也好名正言順的出生。”

    “所以林哥你……同不同意?”

    這個消息讓林知南很驚喜,他點了點頭,欣然認下了還未出生的幹女兒。

    可不等他找人分享喜悅,就收到了陸雲起的微信。

    消息隻有兩個字——“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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