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鍾後,躺在充好氣的沙發上的葉玦,翹著腿,喝著冰啤酒愜意得很。

    眼見著自告奮勇去扔垃圾以求暫時逃離這是非之地的小裴同學迴來了,心滿意足的葉玦誇獎似的摸了摸小裴的後腦勺。

    雖說白銘現在跟精神傳銷組織背後的黑心資本有點不清不楚,但他給的這幾張增票位置確實不錯。

    離主舞台的位置特別近,而且地方也足夠寬裕,他們晚入場了小半天依然能找到空地坐著看演出。

    充氣的懶人沙發坐著並不怎麽舒適,葉玦想著總不能真的躺在上麵便不斷地調整坐姿,試著試著就滑到了草坪上。

    葉玦怕熱貪涼,這才初夏就迫不及待地穿上了休閑短褲,長度到膝蓋、布料很單薄的那種。

    然而剛恢複生機的小草長得確實個頂個的硬挺,就這麽直接坐在上麵還是有點刺得慌。

    葉玦的皮膚本就格外白皙、敏感,就調整姿勢這麽一會功夫,被草尖劃過的地方就已然浮現出了一道道泛著粉紅的痕跡,不算疼,但總是不太舒服的。

    “給。”

    正當葉玦思考著要不要去商販那邊,再花點冤枉錢買個小攤子的時候,估計以及欣賞他折騰了半天的裴衍秋帶著笑意主動開了口。

    葉玦連忙站起身,等裴衍秋乖乖地把校服外套平整的鋪到地上後,才開心地盤腿坐了迴去,用開玩笑的語氣說道:“這麽舍得,髒了怎麽辦?”

    財大氣粗裴少爺心裏想的是髒了我再買,給您用的這件我拿迴家裱起來,但嘴上倒是討巧得很:“哥哥幫我洗,我還有好多天才開學呢。”

    “行,那今晚我帶走。”很吃這套的葉玦完全不覺得麻煩,反而從善如流地答應了下來。

    此時正好有幾個高中生模樣的男孩子打打鬧鬧地從兩人身邊經過,踉蹌推搡之間不小心撞到了靠近通道旁邊坐著的裴衍秋。

    雖說對方及時道了個歉,小裴同學也沒有要找茬的意思,但葉玦眼看著自家少爺原本舒展的眉毛就這樣苦大仇深地皺了起來,連忙安撫。

    他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輕輕扯了扯裴衍秋的袖口,彎著眼睛邀請道:“過來,再靠這邊近點,你離我那麽遠做什麽?”

    裴衍秋胡亂的撥弄了兩下額前的碎發,低垂著眼眸不露聲色地簡單迴應了一聲“好”,喉頭卻好像藏進去了一家子

    蝴蝶,上下翻飛著,仿佛迫不及待地要把他那點暫時見不得光的少年心事掛在翅膀上帶出來。

    如果真的有能讓時間迴溯的機器,裴衍秋表示一定不會選在那天教訓來學校找鹿遙茬的小混混,一定直截了當地把自己那點捍守了小半年的苦衷當場摻著委屈跟葉玦傾訴,沒準兒還能收獲善良的小葉老師的同情,以及一碟以示安慰的起司蛋糕。

    哪會像現在一樣,頂著個風馬牛不相及的落魄少爺人設,為當初的心血來潮以及對小葉老師人品的懷疑付出著代價。

    十七八歲的帥哥富二代,連個坦坦蕩蕩表白都得斟酌一個多月。

    小裴從小到大哪受過這種罪!

    裴衍秋始終覺得,打從兩人第一次見麵時,自己掛在樹上以那種詭異的姿勢被抓包開始,他和葉玦的相處模式就已經變成以自己的無限次翻車為主基調的了。

    眼見著裴衍秋都要在腦內自由書寫出一篇悔過錄了,葉玦的膝蓋卻輕飄飄地搭到了他的腿側。

    隔著夏季校服纖薄的布料,裴衍秋仿佛都能感受到對方較他更高些的體溫。

    裴衍秋的睫毛微微顫動,他偷偷用餘光瞟了一眼毫無察覺、正在用舌尖輕輕舔舐嘴角不小心沾上的乳白色蒜香芝士醬料的葉玦。

    經過了三五秒的思想鬥爭,裴衍秋放軟了音調輕輕開口,語氣種滿是討好請求的意味:“沒了外套我有點冷,哥哥我能靠你再近些麽?”

    漂亮寶貝一口答應,並完全沒有問出“那你為什麽不把挽起來的袖子放下去試試呢”這種問題。

    半分鍾後,如願以償跟葉玦貼貼了的裴衍秋在心裏狠狠譴責了一下自己。

    嗯,我確實是有點活該的。

    天已經漸漸黑了下來,墨藍色的背景底色摻著幾抹紫橙的霞光暈染在空中,主舞台的射燈照得那一片區域宛如白晝,觀眾區的霓虹燈摻著幾根小巧的暖黃色氣氛燈按照順序亮了起來。

    下午兩個次舞台的各種小眾歌曲的演奏已經告一段落,一支最近風頭正盛的搖滾樂隊在粉絲的歡唿聲中上了台。

    葉玦不太了解國搖,即使有跟實驗室的同學一起去ktv偶爾聽過幾首,卻依然跟名字對不上號的。

    但從周圍人的反應也不難看出,台上曲風輕快的樂隊的超高人氣。

    流行樂的歌詞內核逃不開情愛、季節、酒精、自由,但也就是這種事物更能觸及相應人群被無趣生

    活壓抑著的那根神經。

    場內的燈光流轉,在一整天各個角落不間斷提供的酒精飲料的加持下,氛圍逐漸浪漫迷幻了起來。

    三五成群穿著時尚的年輕人從用來臨時休息的座位上站了起來,與周圍熟悉又或陌生的同好們一起放聲的笑著蹦成一團,在台上樂隊唱到高潮時不約而同地默契跟唱,大膽地向感興趣的異性或同性討要著聯係方式。

    快樂得年輕又自由。

    葉玦和裴衍秋依然坐在原地,兩人沉默著誰都沒有先說話,隻是在一片喧鬧熱烈聲中,以這樣一種近乎依偎的姿態貼在一起。

    良好的音響設備中傳出有關“夏天”,有關“初戀”的詞曲。

    有著天賦的年輕藝術家,將少年時的不知所起的情愫形容成“柚子汽水濺在白襯衫上被月光灼燒的味道”。

    葉玦看得懂學術文獻,卻聽不太明白歌詞,不過這也不妨礙他被這種滿是朝氣的浪漫裹挾。

    他感受著另一個人皮膚傳來的溫度,有些莫名的緊張,隻能故作鎮定地忽略小孩身上印著高中校徽、歌詞裏那般的白色襯衫。

    快要過十八歲生日的少年輪廓已經有了成人的模樣,葉玦微微偏過頭來看著隨著音樂點著下巴的裴衍秋,不得不承認小朋友長得不僅很符合大眾審美,也很符合他的審美。

    也不得不承認,最新一次體檢已經比他高出三公分的裴衍秋,也許並不適合再被他對待孩子態度敷衍了。

    畢竟看得出對方也是有些抗拒的。

    “不站起來能看到舞台麽?”葉玦輕飄飄地問道。

    “嗯。”裴衍秋偏過頭看他,神情舒適自在,“能聽到就夠了。”

    按照往常,葉玦明明應該順著對方的話接下去調侃兩句,可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今晚微妙氣氛所影響,隻是點了點頭,仿佛掩飾什麽似的喝了口已經有些迴溫了的啤酒。

    他有些搞不明白這些情緒由何而來,隻是放任著大腦漸漸變得空白,葉玦叼著塑料杯,在沿口處留下一小圈整齊的牙印,由著外側杯壁上的霧氣匯聚成水滴,落到他漂亮的鎖骨上。

    不過他倒也沒多少時間用來發怔,意識到裴衍秋遲遲沒將視線收迴去的葉玦表情表情有些懵懂地扭過臉看他。

    少年的眼睛亮晶晶的,說不清是燈光的倒影還是其他什麽。

    被酒精操控著的葉玦近乎是條件反射似地笑彎了嘴角,憑著本

    能將酒杯送到了裴衍秋的麵前,語氣帶著幾分戲謔地問道:“給你偷偷嚐一口算是帶壞小朋友麽?”

    裴衍秋聽了這話難免頓了頓,可沒幾秒鍾就做出了反應。

    隻見他微不可見的舒展了眉眼,自然地接受了對方的挑釁,嘴唇微張,精準地找到那小片牙印所在的位置,毫不猶豫的含住了杯沿,淺淺喝了一口。

    苦澀夾雜著甘甜的液體劃過喉嚨,是大部分成年人喜歡的味道。

    可雀躍了一個多月的心沒讓微涼的冰啤酒壓抑住半點,被夏夜蠱惑的裴衍秋放棄了掙紮,仿佛無師自通般湊到對方頸側蹭了蹭,撒嬌似的低聲說道:

    “算小朋友帶壞你。”

    “哥哥,我有話想對你說。”

    作者有話要說:小裴,媽媽的好兒子,你有在成長(掩麵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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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望有成功把我腦海中的浪漫描寫出來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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