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恢在流雲宮外徘徊,滿臉都是掩飾不住的焦急。

    不止是他,就連宮外的丞相心裏也直打鼓。

    他們猜出了蕭棣對謝清辭有了那見不得光的想頭,又恰逢蕭棣得勝被謝清辭戲弄,滿臉陰鬱,一看就是少年人欲/求不滿。

    機不可失,他們故意挑著此刻將那遺書送到蕭棣眼前,自然也是想著借蕭棣的情緒達成自己的目的。

    被背叛後的蕭棣果真和謝清辭決裂,並以一己之力承擔起闖宮的重任。

    由愛生恨,倒讓他們占了便宜。

    可蕭棣不知為何,占據內宮後,直到此刻也沒有出來和他們迴合,反而一直在流雲宮輾轉。

    若等閑男子被負了心,此刻定會氣勢洶洶使出招數將謝清辭百般侮辱,可據流雲宮侍奉的人通傳,蕭棣在流雲宮並未太出格……

    內宮都到手了,竟然還放過了謝清辭?

    那他滯留這大半日,在流雲宮幹了什麽?

    又為何不再事成後迅速來拜見……

    正在思索間,蕭棣已從內宮大步走出,劉恢斂了心神,向他道賀:“不愧是蕭將軍!率一隊親兵,竟然轉瞬奪下了內城,就連太子的東宮也被控製,等大局已定,定要為將軍封功。”

    蕭棣麵上也看不出是喜是怒,禮數齊全的應付了幾句。

    倒更是讓人心裏沒底。

    “不過……”劉恢話音一轉,問到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太子現下人在何處,丞相和我守在宮外半晌,也沒看到……”

    蕭棣淡聲道:“太子殿下,自然是在東宮。”

    他一頓,又眯眸看向劉恢:“否則你認為,太子又該在何處?”

    “……”

    劉恢啞口無言,既然是宮變,那在皇帝不在場的情況下,太子自然是最該被嚴密控製的人,他們為了穩妥起見,是讓蕭棣去打頭戰並控製太子,可如今一夜過去,別說控製太子,連內宮都被蕭棣的護衛嚴格把守,他們竟然無法進出!

    對,他們貴為奪宮的幕後主使,日後的掌權者,如今竟然進不去宮!

    有沒有搞錯!他們才是這次奪宮的靈魂人物,怎麽被蕭棣打壓得團團轉了!

    一時之間,劉恢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勝還是敗了。

    劉恢整理好思緒,皮笑肉不笑道:“……將軍別忘了我

    們的約定,你奪得內宮,要將太子交給丞相,內宮守衛也都要換成我們的人!將軍,如今既然已占據內容,就把太子盡快交出來吧!”

    蕭棣道:“我和太子畢竟有君臣之誼,雖掌控了內宮,卻不好前去東宮叨擾,若是先生在意,不如親自進宮,為楚王和丞相分憂!”

    劉恢:“……”

    這人也真夠虛偽的,半夜闖宮的事兒都做了,如今又在此假惺惺的說什麽不敢叨擾。

    也不知他究竟懷了什麽心思?

    劉恢恨得牙癢癢,但看了看內宮周遭都是蕭棣的人,也無可奈克。

    再說像是和太子發生正麵衝突這等拋頭露麵的事,他向來不願去做,隻想讓蕭棣出頭罷了,可蕭棣竟突然如此不知好歹,那也就怪不得他了!

    劉恢冷笑連連,聲音登時沉了幾分:“莫不是將軍看奪得了內宮,就將我們也不放在眼裏了,你奪宮固然重要,但若是沒有我們,嘿嘿,你也是獨木難支!再說,京營都是丞相的人呢,隻要他一聲令下,這內宮也是手到擒來!”

    劉恢說得信誓旦旦,蕭棣卻曉得,此事並不容易。

    先不說看守內宮的這批人,皆是和自己南征北戰的舊部,格外難攻,就算內宮無人把守,丞相也絕不會大搖大擺的走進來,他和楚王麵子裏子全都想要,根本不想背亂臣賊子的名聲。

    “先生言重了,本王絕無二心,隻是替丞相守著宮門罷了,畢竟此時人心浮動,不易頻繁換人守門,若是有人趁亂逃出去也不妙,你們守好京城,我守好內宮,事發前不就如此說定的麽?”

    說到最後,蕭棣的聲音已有幾分冷意,似是在怪二人出爾反爾。

    “當時說由你守內宮,但沒說我們的人不能進去。”劉恢道:“將軍如此行事,難免讓人心疑。”

    蕭棣毫無閃躲之意,冷笑道:“我一心為丞相謀大事,丞相卻已經疑我,既然如此還有何好說,你們直接帶兵殺進宮裏便是!”

    看他語氣冷硬,劉恢忙軟下聲道:“將軍說笑了——那避一下這陣子的風頭也好,我們已集合了京營的部隊,就在宮外駐紮把守!”

    “將軍有任何吩咐,隻要吩咐一聲即可。”

    蕭棣應了一聲,點頭送客。

    望著劉恢漸行漸遠的背影,他緩緩勾起唇角。

    劉恢說得好聽,言外之意卻是在暗示他莫要輕舉妄動。

    他們把軍隊駐紮在皇宮周遭,如此可進可退,自然是對他的威懾。

    丞相素來防備心極重,自然不會放任他占領內宮,隻要京營的兵士操練完畢,他們定不會顧忌名聲,闖宮稱帝。

    如今太子手裏除了東宮侍衛,並無多少兵馬,皇帝又在山中行宮,不少軍隊都差遣不力,自己的這支親衛也不過如同汪洋中的孤舟,遲早要被吞沒。

    但蕭棣絲毫不急,甘肅的軍隊已在暗中逼近京城,到時候,是進還是退,不過是在他的一念之間。

    蕭棣冷哼一聲,轉身推門進了宮中。

    謝清辭剛睡醒,本是睡眼惺忪的懵懂模樣,和自己對視的一瞬間,雙眸登時大睜,臉上寫滿了忌憚,警惕,自保,像是軟乎乎的兔子豎起了毛。

    蕭棣唇角的弧度柔和了幾分,不動聲色道:“我也真是佩服殿下,都這番境地了,還能安穩睡個午覺。”

    謝清辭:“……”

    這人還好意思來說這些,他之所以淪落到這番境地,不正是拜他所賜嗎!

    而且他為何困得不成模樣,還不是因為昨晚半夜驚醒。

    擾了他清夢好睡的,恰是眼前人。

    謝清辭牙癢癢道:“蕭棣,我更欽佩你,即將萬劫不複,還有閑情雅致來調侃我。”

    “萬劫不複。”蕭棣望著謝清辭,淡淡重複了這四個字,哼笑一聲道:“如今整個皇宮都在本王掌心,又有何萬劫不複?”

    “可你並未掌控京城軍隊,控製內宮又有何用。”謝清辭心裏安定了幾分:“再說陛下也不再宮中,你就算想闖宮奪位,也挑了個最不恰當的時候,你若敢稱帝,定然天下共憤!”

    若是想通過闖宮謀反,至關重要的便是把控皇帝,在極短的時辰內威脅皇帝下旨禪位等等,之後大局已定,縱容有人不服氣,也錯過了時機。

    可如今皇帝都不再宮中,若是蕭棣除掉東宮,號令百官也還算有一搏之力,可此人從闖宮後便在流雲宮廝磨,顯然沒有長遠打算。

    各省的兵馬,以及京城的精銳都還握在謝家手中,皇帝又在山中修行,說難聽些,隻掌控內宮的蕭棣看似強悍,其實隻是不堪一擊的秋後螞蚱,能苟一日便苟一日罷了。

    謝清辭想到此,非但沒有輕鬆,反而愈發沉重不解。

    蕭棣打下的勝仗無數,又豈會不知這是死局。

    他如此放蕩無謂,目的究竟何在

    ?

    “看來哥哥是過的太舒服了,又有了心思去想這些。”謝清辭猛然覺得下巴一涼,轉過神時,已撞如蕭棣深不見底的眼眸,下巴也正被他捏在指尖:“你若無事,不如想想本王究竟會如何對待你,殿下?!”

    謝清辭肩膀一抖,硬著頭皮道:“……蕭棣,我向來對你真心,你在我身邊,過的也都是舒心的好日子……”

    他還記得上一世,書中的“謝清辭”百般虐待蕭棣,激出了人家的暴虐殘酷。

    可他重生這一世,卻都是對此人盡心關照,兩人還攜手抗敵了幾次……

    再怎麽著,蕭棣也不至於扭曲成上輩子的模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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