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十幾日的跋涉,蕭棣一行終於迴京。

    策馬進京時,他的身份早已和往日不同。

    經過兩次大戰,他手下已有不少出類拔萃的將領願意為他效命。

    更別說還有甘肅從前的舊部,巴望著他揭竿而起,從亂世裏分一杯羹。

    從赫赫有名的年輕將領變成叛將之子,他曾背負著叛賊之名被押進京城,任人踐踏羞辱,但自此刻起,他明麵上雖依然是朝廷的郡王,暗中卻已有了翻覆江山的權勢。

    蕭棣騎在馬上,俯瞰熟悉又陌生的京城。

    他從戰場中廝殺出來,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地位,想要的人,再也不會輕易放手。

    還好,那人也是心甘情願,想要和他有日後的。

    蕭棣輕輕勾起唇角,顯然心情不錯。

    此刻的京城張燈結彩,為了共賀大捷,處處透著喜慶氣息。

    觸目可及皆是鮮豔大紅,讓人莫名想起洞房之夜……

    洞房之夜……

    蕭棣喉頭一動,輕輕攥緊手中的韁繩。

    若是哥哥信守承諾,他得勝迴京後,想必洞房的日子也近了……

    眾人跟在他身後,都不曉得為何將軍的耳廓不著痕跡的染上意味不明的緋色。

    按例,班師迴朝後,首先要去宮中稟報。

    那丹藥還殘留在皇帝身子裏,太醫也無法根除,是以皇帝仍昏迷不醒。

    這種情況下,蕭棣直接前去東宮,給太子通稟戰場之事。

    一路上,蕭棣遇到了不少大臣和太監。

    所有人看他的臉色都滿是喜氣,有的還喜滋滋的朝他拱手:“王爺大喜、”

    蕭棣輕輕挑眉,一時沒想起喜從何處。

    直到和兩三個人擦肩而過後,才如被打通任督二脈,登時頭腦清明。

    隨著這靈光一閃,心情也湧上前所未有的狂喜。

    是婚事!

    一定是殿下……看來殿下說到做到,已經專門進宮求過了婚事。

    甚至……太子也同意了?

    要不怎麽會有這許多人,見了他都要說一句“大喜”呢。

    也隻有婚事能稱得上大喜了吧!

    太子竟然同意了此事!

    蕭棣狂喜之下,腳步不由加快,

    幾乎是朝東宮飛奔了。

    路上遇到的這些人……都已經知道他和哥哥的親事了麽?

    他最隱秘的心願,猛然被盡數袒露在眾人眼前。

    狂喜,窘迫,無措……

    一瞬間,向來冷漠自持的蕭棣竟然不知以何種表情迴應迎麵走來的人。

    哪怕是從東宮走出的小太監,都讓他有幾分不敢對視。

    迎麵而來的兩個小太監,看到蕭棣,果然也笑眯眯的單膝跪下行了個禮,隨即也道了大喜。

    蕭棣心頭一顫,嘴角胡亂上揚。

    此刻露出的笑,倒是能窺出少年人獨有的羞澀。

    兩個小太監擦肩而過後,狐疑的看了一眼蕭棣的背影:“你有沒有覺得,郡王有幾分奇怪……”

    “我也覺得,那笑怎麽看怎麽怪……道個喜,還把郡王的麵皮都道紅了?”

    “可不是……跟要娶嬌妻被發現了似的……”

    這些話蕭棣卻盡數沒聽到,他大步走上台階,定了定神色,才推開了東宮的那扇大門。

    謝華嚴端坐在上位,嘴角含著溫潤的笑意,愈發有上位者的氣質。

    他看到蕭棣進來,輕輕揮了揮手,身側的太監立刻笑吟吟上前道:“王爺,借旨吧!”

    蕭棣雙眼直勾勾的盯著那明燦燦的聖旨,一撩袍角跪在階下,明明是很強硬的人,此刻卻很是溫順的模樣。

    那太監朗聲道:“郡王蕭棣平亂迴紇,英勇善戰,□□定國……”

    蕭棣跪在地上,卻不耐煩的輕輕握了握拳。

    這些沒用的廢話他早就厭煩了聽,他魂牽夢縈的等待的那句話卻遲遲沒有從這太監嘴裏說出。

    他乖乖俯首等著,終於等到了獎賞:“特拔擢為安南親王,降爵世襲,封地川滇之地,即日啟程……”

    安南親王?川滇之地?即日啟程?

    這太監每念一句話,蕭棣的腦袋就往上抬起一分,直到最後,那雙陰沉,冷戾的眸子如毒蛇一般筆直冰冷的對準他的臉。

    那太監心裏一顫,忽然開始結巴,匆匆道:“欽……欽此……王爺大……大喜,謝恩吧……”

    蕭棣臉色陰沉。

    他本來麵色冷戾,隻要不笑,就有山雨欲來的威壓感,此刻得勝還朝,卻不接賞賜,謝華嚴心頭不禁咯噔一聲,溫聲道:“王爺是覺得這封賞不妥麽?”

    異性封王,蕭棣是本朝第一人。

    謝華嚴本來沒有動封他為親王的心思,但謝清辭冒血前來,跪在他殿外沉默相求,謝華嚴拗不過弟弟,再加上蕭棣打退迴紇,的確為朝廷解了棘手之圍,再念及蕭棣之父,他思索半晌,決定給蕭棣這個麵子。

    皇帝身子虛榮,纏綿病榻,但立親王的大事,還是要讓他知曉。

    謝華嚴跪在父皇病榻前替蕭棣求了這個恩典,皇帝思索半晌,也隻是幽幽道了一句:“朕之前對不住他。”

    有了這句話,謝華嚴終於鬆口氣,傳旨立蕭棣為親王。

    位極人臣,本是天大的喜事。

    誰知蕭棣卻如此不識好歹,冷著臉,連個場麵上的謝恩都不願給他。

    謝華嚴耐著性子等了半晌,才聽蕭棣冰冷如寒冬的聲音沉沉響起:“這旨意,是三殿下親自求來的?”

    謝華嚴一怔,也不瞞他:“……是。”

    蕭棣卻冷笑一聲:“我受不起殿下這等好意!待我去問了他不遲!”

    冷冷甩出這句話後,他竟一甩披風,冷冷從地上站起,說罷頭也不迴的走出東宮大殿。

    戰靴踩在白玉地磚上,發出令人心悸的壓迫聲響。

    “你……”謝華嚴麵上閃過一抹怒色,一瞬間想讓東宮的侍衛攔下蕭棣,卻悄然隱忍下來。

    蕭棣和謝清辭關係向來親厚,既然蕭棣不滿這封賞,八成是他和謝清辭二人之間沒談攏。

    既然他想再去尋謝清辭說道,那自己又何必橫加阻攔。

    更為重要的是,他親眼看到蕭棣身側幾個虎視眈眈的精壯將領,不知蕭棣用了什麽招數,這些人圍繞在他身側,顯然是極為忠心的模樣。

    連東宮的門,都沒有攔住蕭棣的身邊人。

    望著蕭棣身畔那些掛著佩刀的冷峻將領,謝華嚴臉色幾次變化,卻最終隱忍了火氣。

    如今朝局不穩,他有打了勝仗,自己不能衝冠一怒。

    蕭棣找了半晌,卻沒在流雲宮看到謝清辭的身影。

    問了宮中人才曉得,許徽舟前幾日已迴京,但兩地跋涉,身子一直不好,謝清辭為了陪朋友,索性去了許府。

    蕭棣聞言,眼睛都紅了,愈發咬牙切齒:“那他可曾曉得我今日會迴來?”

    “……該,該是曉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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