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是曉得的?

    是了,他如今打了勝仗榮耀歸來擁兵一方,京城誰人不曉得。

    更何況是貴為皇子的謝清辭!

    他明明知曉自己今日要來,別說相迎,甚至故意……避而不見!

    胸口急劇起伏,春波淺淺都凍成了冷冽冰霜。

    那太監一路跟著,眼看蕭棣的一張俊臉,從眼眸微亮滿是期待,到如今山雨欲來,沉得滴出水。

    他腦袋一縮,準備跑路。

    “慢著!”還沒跑掉,已經聽到蕭棣陰沉的嗓音在頭頂響起:“去,帶路,許府。”

    “這……”那太監嚇得磕磕絆絆的朝前走了幾步,又想到謝清辭的囑咐,隻能硬著頭皮道:“將……將軍,晚上宮中有……有慶功宴,是太子特意為您備下的,此時去許府……”

    他不敢再說下去了。

    蕭棣那雙森然的眸子倏然緊緊盯住他,他心一顫,屁滾尿流的走在前麵領路,步速比兔子跑得還快。

    許府,謝清辭正和許徽舟在書房練字。

    許徽舟瞥了謝清辭一眼,字跡散亂,明顯心不在焉。

    這人一大早就頂著發青的眼窩來自己府邸,他還以為是謝清辭有了良心,思念自己不能多等一個時辰呢。

    結果來了之後,那眼神絲毫沒落在自己身上,魂不守舍眼神飄忽,明顯是有心事。

    這麽緊急的趕過來,既然不是想見他,那自然是要躲避旁人。

    這旁人也不必細想——誰能大搖大擺進守衛森嚴的流雲宮,不必多想也曉得。

    許徽舟遲疑片刻,還是問道:“到底是誰?害的你淪落成有宮不能迴的小可憐?”

    謝清辭勉強抬起眼眸:“本王是想出宮透透氣。”

    “昨夜一晚沒睡吧?”許徽舟盯著他,半點麵子都沒給:“今早蒙蒙亮你就出宮往我這邊趕,你這氣透的還挺不容易。”

    “……”謝清辭摁住額角:“少說幾句。”

    “是因為蕭棣?”

    “……”

    “你又何必怕他,雖然打贏了兩場仗,那也是你宮裏出來的人,再說,他這一路還算守規矩,難道你怕他不歸還兵權,犯上作亂?”

    謝清辭眼睫輕顫:“……倒不是因這個。”

    說來也怪,即使這幾日的進展

    和上一世愈發相似,他也沒懷疑擔憂過蕭棣會像上一世那樣謀朝篡位。

    他知曉蕭棣雖然蔑視禮法規矩,但至少心在自己身上,這也是一種牽製……

    謝清辭不由得歎口氣,可他這幾日迴想蕭棣那時的模樣,愈發覺得,蕭棣八成是誤會了自己口裏的喜事……

    但他非但沒澄清,反而為了讓蕭棣早日趕到京城,特意溫柔小意的寫了那封信……

    信裏還故意打擦邊球,模模糊糊的意有所指。

    現在他來了,他真的來了……

    謝清辭這時才覺得後知後怕——蕭棣如今

    他又想起那封莫名失蹤的遺書,隻覺得重生一世,仍然處處無法把控,不由得開始額頭冒汗。

    “不是因為這個,你還怕什麽?”許徽舟也看到了謝清辭額頭上的汗珠,順手拿了巾帕去擦:“看你,提到他,還冒汗了。”

    “我現在什麽都不求,隻願他能接了聖旨去川滇……”謝清辭輕歎一聲,說出心裏話:“那我也算是得償所願……”

    話還沒說完,隻聽門倏然被撞開,蕭棣陰沉著臉,竟然就站在門外,他唇角夾雜著冷笑:“好啊!蕭棣陪同殿下這麽久,倒從不曉得,這竟是殿下日思夜想之事!”

    謝清辭驚住,直接愣在原地。

    許徽舟也愣了,眼前的蕭棣一襲黑袍,眉目冷戾,全身溢滿森寒冰冷之氣,比在戰場上時還讓人望而生畏!

    不對!

    生什麽畏!

    他就算打了勝仗,兵權在手,那也是朝廷的將領,和他同朝為臣!

    而且……這裏分明是他許家的宅院。

    蕭棣不請自來,還破門而入,這也太囂張了吧!

    反應過來的許徽舟下意思支棱起來,站在謝清辭身前:“蕭棣,你放肆!”

    蕭棣的眼眸卻自始至終都沒有落到許徽舟神色,他大步走到謝清辭身邊,不由分說直接抄起腿彎,將人抱在懷裏。

    “蕭……蕭棣……”身體登時喚醒上一世的記憶,謝清辭戰戰兢兢的,竟然連叫他名字都開始心虛了:“你先將我放下來,還有,你怎麽會在此處……”

    纖瘦的腰肢填滿掌心,蕭棣的麵色稍霽,聲音卻冷如寒霜:“這倒要問你了,我的好殿下!”

    說罷,他再無猶移,大步朝許府門口走去。

    許徽舟想去追,卻發

    現連蕭棣的衣角都捉不到。

    也隻有這時,他才意識到,肩寬腿長的蕭棣,若真的想製服謝清辭,那簡直是輕而易舉。

    謝清辭被蕭棣抱在懷裏,隻能看到周遭景物紛紛後移,他抬起頭,望向蕭棣冷硬的下頜:“蕭棣,蕭棣你先冷靜……”

    但他的聲音越說越小。

    蕭棣的模樣,很冷靜。

    讓人分不出,是暴怒後的平靜,還是在醞釀下次陰雲。

    一時間,上一世的種種可怕之事都湧上腦海,謝清辭僵硬著身子,任由蕭棣抱在懷中。

    蕭棣居高臨下的俯視懷中人。

    他極少如此看謝清辭,他在他的腳下,被那難以啟齒的心事勾引,像條狗一樣臥榻在他腳下,被他折磨得□□,卻從未有過任何怨言。

    隻盼著謝清辭能賞他一口肉吃。

    本以為謝清辭也懂他心意,這次也終於如願以償。

    誰知謝清辭的心思,卻是將他逐出京城,此生不再相見。

    那他為何還要匍匐在地,等著別人的賞賜?

    那從來不是他蕭棣。

    想起謝清辭對他的戲弄,蕭棣不由得暗中狠狠加深手上的力道。

    “唔……”謝清辭身下一痛,掙紮道:“蕭棣,你弄傷我了!”

    這一世的蕭棣,一直很沉默護主。

    然而迴答他的,是蕭棣淡然陌生的語調:“那隻能勞煩殿下忍忍了。”

    他忍耐了許久,謝清辭忍一下,又有何不可。

    蕭棣麵無表情的想,他再也不會小心翼翼匍匐在謝清辭腳下了。

    謝清辭眸色一頓,心裏鬆懈了半分。

    雖然蕭棣這模樣和上輩子的狗皇帝如出一轍,但身下的痛感卻消失了。

    而上一世的狗皇帝,向來對自己的苦難不會有絲毫動容,反而會戲謔的欣賞。

    看來自己這一世,費心費力還是有些用處的……

    隻是眼前的場景也不是很妙就對了……

    “你要去何處?”謝清辭冷靜下來,試圖掌控主場:“蕭棣,你剛打了勝仗,正需要小心做事,你這樣……周遭人都在盯著你,你到底要去哪兒!”

    “不勞殿下費心。”

    “你……”謝清辭又氣又無奈,耳垂泛紅:“你讓這些人看見了,他們如何想我們?”

    “我還以為,早已人盡皆知。”蕭棣冷冷道:“他們看見的,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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